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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意思

  白玫说:“我妈妈也讲过这件事。我小时候多有意思哦,老是说明朝明朝,原来,我从小就是个拖拉鬼。”

  “其实,拖拉最不好了,好多事情,越拖越怕。说句不好听的话,判了砍头上了刑场的犯人,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奶奶,我知道了,我吃好早饭就去。对了,dz人好不好?”

  “马马虎虎,高兴起来喊我太奶奶,不高兴就喊我‘嗨’。他那个儿子也是,有时喊我老太奶,有时喊我‘老主’。”

  白玫想了一下,笑了,说:“倒是都没有喊错呀。”

  白玫吃着早饭,心里七上八下的,真想再捱一天,但是,奶奶刚刚才教导了自己一番,不好意思拖。

  白玫喝着白米粥,发觉粥的味道一点也不好,萝卜条也不如记忆中的那么脆。

  白玫到的时候,社员已经到得差不多了,白玫一踏进门槛,一屋子人都从头到脚地打量她,白玫发觉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熊猫。

  dz说:“小姑姑来啦,迟到了,第一天,无所谓,以后要扣gf的。过来,我来给大家介绍介绍。”

  听到五大三粗的dz喊自己为小姑姑,白玫怪不好意思的。幸亏早上奶奶说过,dz喊她为太奶奶,白玫才知道自己比dz长一辈,否则,她还真搞不清楚呢。她站到dz旁边,dz大声说:“她叫白玫,别看她小,是个知识分子,以后,谁要写信,找她。大家欢迎!”

  零零落落的掌声后,白玫红着脸说:“大家好,我是白玫,我来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今后请大家帮助c教育我。”

  好多人笑起来,七嘴八舌地,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我们又不识字,怎么教育你,你教育我们还差不多。”

  “你家又不缺钱,干吗跟我们来抢gf!”一个手里纳着鞋底的小媳妇说。

  “你们看好了,一个礼拜,顶多一个月,城里小囡肯定逃回去。”说话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白老太是dz成分,小姑娘怎么肯回来的?”一个稍稍压低了的声音困惑地说。

  “如果不想入党的话,怕什么?总比去外地好。”

  “不要紧,过几年嫁到贫下中农屋里去,不就好了。”

  “白家成分介高,和他家结亲,人家还要考虑考虑。”

  “去!考虑什么?又不到她家当上门女婿,要是我就不怕。”

  “滚你的蛋,你比白玫长一辈呢,想也不要想。”

  “。”

  嗡嗡的声音,听得白玫的头都要炸了。

  接下来,这个上来说我是你的什么什么长辈,白玫就赶快喊人。那个过来喊她什么姑,什么姨,她就赶紧点头。有人喊她姑奶奶,她的脸红了,头也不会点了。

  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说:“小姨,你要多准备点红纸头,到辰光包红包,今年我们队里有你好几个小辈要办喜事。”

  白玫看看他,茫然地点点头。

  旁边有人说:“不要听他吓人,除了他,还没听说有好几个人要办喜事。”

  一个长得小头小脸的男青年说:“姑姑,我爷爷好象不大好了,你要准备两斤粮票c五元钱到我家吃豆腐饭。”

  白玫又茫然地想要点头,dz娘子赶忙提醒她:“小姑姑,你不要上当,你应该呵斥他‘你爷爷会长命百岁的,瞎说什么!’”

  白玫吐吐舌头,说:“谢谢你,我真的差点做错了。”

  dz娘子说:“这个小赤佬坏得很,当心他。”

  白玫觉得这话不太好回,只得笑笑。

  那男青年说:“大嫂嫂,这满屋子的女人,就你最坏!”

  闹哄哄的好一阵,dz大声拍巴掌说:“开会了,开会了。”

  屋子里才稍微静了一点,才一会儿,又嗡嗡嗡的,一片嘈杂的声音。dz也不管,他讲他的。白玫仔细听了一会,觉得无非是些老生常谈,于是,思想就开起了小差。她在想:刚才那么多人来跟我打招呼,不少看起来老巴巴的人,辈份却比我低,我一下子成了他们的长辈,真有意思。爸爸讲得不错,一个生产队,半个队是本家,另半个是亲家。看来,这里的辈份c称呼有我理一阵子的。

  因为人喊她,她喊人,闹哄哄地小半天。临了,白玫除了记住了比自己小一辈的dz和dz娘子之外,其余的人没有记住几个。

  乡音c笑语c戏谑,还有说不上恶意的吓唬,在在都松驰了白玫紧绷的神经。

  白玫心想:妈妈多虑了,奶奶吓怕了,小铁匠赵志更是危言耸听,投亲插队这件事没有做错,乡音亲切,他们都和奶奶说一样的话语呀。

  开完会,白玫回家对奶奶说:“开门大吉,大家都和我打招呼,dz还喊我小姑姑呢。”

  奶奶说:“别开心得太早,快活早了没晚饭。从今往后,说话c做事,都要当心,小心无大错。对人要有礼貌,礼多人不怪。”

  白玫说:“奶奶最坏,讲得我骇佬佬。”

  午饭后,白玫就要正式下地了,第一天当农民的白玫跃跃欲试。

  奶奶叮嘱白玫:“你力气小,不要拼命。人家讲你,是为你好,要谢谢人家。嘴巴一定要甜,老话说‘叫人不蚀本,舌头打个滚。’”

  白玫说:“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刚要出门,天空洒下一阵小雨。白玫想,幸亏有雨衣,妈妈准备得真充分。奶奶见白玫在穿雨衣,说:“不行,你不是说下午拔棉花杆吗,棉花杆枝枝叉叉的,这雨衣一会儿就剐破了。”

  白玫说:“那怎么办?打了伞还怎么拔?”

  奶奶拿出一块土布头巾说:“喏,戴块首巾,头发淋湿了长虱子。”

  “这么难看!我不要。”

  “小姑娘不懂事,谁看你呀。做gf,又不是相亲。快戴上,小心发毛病。”

  白玫屈服了,她怕难看,但是更怕哮喘发作。

  奶奶又拿出一件自己的土布衣服说:“穿起来,不然,你的衣服一下子就划毛了,两趟一穿,就拉倒了。”

  白玫叫起来:“我不要!这样更象老太婆了。”

  奶奶说:“象老太婆有什么关系。”

  “我不要。”

  “唉,不听话要吃苦头的呀。老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白玫说:“奶奶,我走了,一点小雨,不怕,衣服本来就是旧的,不要紧。”说完人已在门外了。

  走了十几步,听得奶奶追在后面喊:“玫玫,玫玫。”白玫一回头,奶奶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原来是一只专门用来拔棉花杆的木柄铁钩子。

  “你用两只手拔?你有几两力气?我保你手皮拔破了也拔不动。”

  “谢谢奶奶!”白玫接过钩子。

  田埂上,一排社员远远地望着白玫笑。白玫不知道他们笑什么。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象做早操一样排成一排,又不是要比赛,等着发令枪。

  “小姑姑,你走亲戚呀?”高大健壮c浓眉大眼的dz娘子对着白玫大声说。

  白玫低头看看自己,一身半旧衣服,黑鞋白袜子,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为什么说是走亲戚呢?再打量她们之后,明白了,她们没有一个穿袜子的,更不用说白袜子了。白玫三下两下脱了袜子,塞进裤子口袋里。

  一个年轻女人对着白玫:“啊,啊,啊。”地叫着,边用手指着白玫的辩子,白玫想了一下,明白了,两根长辫子,弯腰就垂地,没法拔棉花杆,她赶紧解下一只辩子的绳子,把两只辩子绑在一起,甩到背上。那女人又“啊c啊c啊”地指着白玫的裤子。白玫低头看看,明白了,她的裤子上有两条挺挺的裤缝,这和他们皱巴巴的裤子的确相差太远了。

  白玫猜想她就是同村的西边那户人家的哑巴娘子,听奶奶讲过,哑巴人挺好的。于是,白玫做了一个用手折迭裤子,然后两手合掌,头右偏,将两掌放在脸颊下的动作。

  哑巴笑了,看来她懂了,这裤缝是放在枕头下面压出来的。一个女人说:“你们明天看,哑巴的裤子也会有两条缝。她最臭美了。”哑巴笑着摇头。原来,哑巴很聪明,能看懂人家说的什么话。

  一群女人站在田埂上叽叽喳喳讲了一会儿闲话,就下田开始干活了。

  白玫看人家先用弯钩子套住棉花株的根,再用力一拔,整根棉花杆就拔起来了。她照着拔了一根,发觉并不难拔,心里放松了一些。旁边的dz娘子说:“下过雨,土松了,很好拔的。”白玫点头,感到这雨并非十分令人讨厌。

  白玫用出吃奶的力气,拔了一根又一根,一连拔了十多根以后,腰就开始感到吃不消了。大约半小时以后,不但腰痛,背痛,手更是痛得火辣辣的,一看手,原来皮破了。唉,奶奶毕竟老了,没有提醒孙女戴手套。她解开衣服最下面一粒纽扣,用衣襟垫着手拔,很不得劲。眼看别人都一个一个拔到前面去了,心里一急,背上的汗出得更多,力气也小了很多,有点拔不动了。

  从小争强好胜的白玫感到了一种挫败感,想到自己成了农民中的‘差生’,这让一向是‘优等生’的白玫十分气馁。

  不服输的白玫拼命拔,拼命赶,结果,还是落在后面。

  出来时已经在下小雨,到田头后,这雨紧一阵,慢一阵,没有停过。白玫的头巾全部淋湿了,头发已是湿湿地贴在头皮上,脚下的泥土越来越湿,一双脚在两只糊满烂泥的鞋子里,滑叽滑叽的,不舒服到极点。

  碰到一根超级粗大的棉花杆,白玫试了几次,它都纹丝不动,腰却象断了一样。她直起腰,望望细雨蒙蒙下的天地,心里灰灰的。再弯下腰去,一滴眼泪水不受控制地溜出眼眶,滴在脚下的烂泥里。

  埋头苦干的白玫听到一阵笑声,原来,有人已经拔完了一垅,坐在那一头的田埂上大声地说着,笑着。白玫羡慕啊。慢慢地,田埂上的人越来越多,说笑声就越来越响。

  最后,田里只有白玫一个人在那里拔呀拔。白玫铆足了劲拔,头也不抬。终于拔到了头,刚想在田埂上坐下,加入休息的队伍,一群休息够了的人却站起来了,开始拔又一垅地。一只脚已经跨上了田埂的白玫,只得退了回来,又开始战斗,心想,这次,不能再落在后面。

  又一垅下来,白玫落得更远。三垅下来,白玫还没有拔到一半,不少人已经又开始一垅了。

  终于,白玫撑不住了,不再作无谓的追赶,她拔一根,站一站,喘喘气。再拔一根,又站一下。

  第一天当上社员的白玫站在细雨中的枯叶黑杆的棉花田里,背上是一背热汗变成的凉水,手上破了皮的地方已渗出血来,而腰,早已站不直了,站着时,象只猩猩。她忽然想起在城里时,下雨天打着花布小伞上街去买菜,那时是多么讨厌那种湿漉漉的感觉,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啊。

  眼中一阵潮热,白玫赶紧弯下腰,继续战斗。冷不防,“啊,啊,啊,”的声音让白玫回过神来,哑巴正把一只手套往白玫手里塞。白玫不要,哑巴就叫得更响,白玫只能收下,哑巴笑了。她弯下腰帮白玫拔起来。

  巾湿透,烂泥糊腿的白玫弯腰曲背地叉开双脚,奋斗在冷冷的深秋细雨中的枝叶零乱的棉花田里,身旁,哑巴女人递过来一只手套,同情地望着她。这幅画面在白玫离开农村之后的数十年里,还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灶砌好了,看着干净的新灶,白玫有点兴奋。

  根据奶奶教的,先划火柴点着了稻草,然后再添加不容易烧着的棉花柴。烧着烧着,火熄了,白玫探头去张望,火却突然“轰”地一下子窜出来,烧了她的眉毛。白玫大叫:“我的眉毛!”

  奶奶过来看了一下,说:“唉呀,还真是新鲜,烧饭还能烧了眉毛。你望什么,火能望着了?”

  白玫说:“破灶!”

  奶奶说:“新灶,怎么是破灶呢?新砌的灶有点潮,烧烧就好了。下雨,柴也不干爽。”见孙女沮丧得要哭,老人说:“不要紧,只是燎了一下,眉毛会长出来的。烧得深了,就长不出来了。

  没办法,白玫问奶奶要来首巾,低低地遮住额头。可是,还是让人发现了,这事成了生产队,乃至整个dd的笑话。好长一段时间里,即使白玫的眉毛早已长出来了,dd开社员大会时,还常常有人指指点点,说:“看,就是那个小姑娘,烧饭着了眉毛。”

  “知识青年吧?”

  “当然,乡下姑娘这么大了哪有不会烧饭的。知道吗,她就是白老太的孙女,来投亲插队的。”

  “哪个白老太?”

  “笨,当然是玉兔白家,别人家,有几个读书出去的?她爹如果不是读书读出去了,她也是我们乡下小囡呢。想不到爹出去了,女儿又回来了。真有意思。”

  这些议论,白玫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

  邻村的水莲和白玫年龄差不多,记不清是谁先表示了好感,两人成了好朋友。白玫向水莲抱怨:“怎么人家老是对我指指点点的,好象我是一只猴子。”

  只上过三年小学就缀学回家带妹妹们的水莲说:“如果我到你们城里去,人家肯定也会对我指指点点的,你看起来跟我们不一样,人家当然要看。”

  “我现在和你们一样穿土布衣服,梳两只短辫子,出工还顶首巾,有什么不一样?”

  水莲笑了,她说:“你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还有你走路的样子也和我们不一样。”

  白玫也笑了,她说:“你是说眼神吧。每个人的眼睛当然是不一样的。走路?是不是我走路比较慢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一看就知道你是知识青年。”

  慢慢地,白玫明白了,烧掉眉毛还不是人们最感兴趣的,人们感兴趣是因为她是四乡八里当年那个唯一的大学生的女儿,是玉兔白家的后代。

  几个月后,她再也不拼命学乡下姑娘的衣着c打扮,还有别扭的乡音了。她想,反正人家还是能认出我是知青,就让人家认出来吧。

  白玫爸的论调很奇怪,他说:“一个城里生c城里长的女孩,到乡下生活,还要种田,肯定不习惯,所以,一开始就要硬着头皮顶住。”他让白玫至少半年不要回城。而妈妈则说:“一感到受不了,就回家住几天,不要让难受的感觉累积,不然会出毛病的。”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白玫到底还是听从了爸爸的话。再难熬也忍着。奶奶说话了:“玫玫,你怎么不回家看看呢?那么想挣gf呀?你爹不是给你钱了吗?”

  “奶奶,你以为我希奇那几个gf呀,我多怕出工,恨不得天天睡睡懒觉,或者是回家跑跑。可是,我怕我一开了头,就更怕出工了。”

  奶奶笑了:“噢,因为怕出工,所以天天出工,你跟你阿爹一样的,讲出来的话跟人家不一样的。”

  白玫说:“那当然,谁都说我象我爸爸。”

  过了秋天,冬天总应该舒服点了吧。白玫这样想,她也这样说了出来,人家望她笑。说:“是的,是的,你等着晒太阳吧。”她以为是真的,就天天盼着冬天来临。

  冬天终于来了。门前屋后的竹林被风刮得鬼吼。西北风猛烈的夜里,更是有一种翻江倒海般骇人的气势。白玫在现实生活中懂得了一条真理:唯有好心情才能欣赏好风景。小时候读古诗,读到“竹摇清影罩幽窗”,自豪地说:“我奶奶家房子后面就有许多竹子。”说这话时,脑子里是一桢美丽的乡村幽居图。可是现在,“宜烟宜雨又宜风”的竹子却让夜半梦醒的白玫听出了一种凄凉的意味。

  小小年纪的白玫象个老太婆一样在暗夜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玫期望的舒服日子并没有出现,原来,冬天还是天天要出工的。修筑灌溉渠,填小河,上河工,都需要挑土,竹簸箕成了最常用的农具。

  一担土挑不动,白玫就挑半担。把泥土从簸箕里倒出来还正是个技术活,一开头,怎么也不会,有时候,泥土连同扁担c簸箕一齐甩了出去,人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白玫掌握了倒土的技巧,她拉住簸箕尾部的绳子朝上一拎,就势朝外一甩,泥土出去,空簸箕还在扁担的两头。白玫体会到:原来做任何事情,不光要用劲,还得用巧劲。

  白玫高兴了,装土时就多装了一些,担子上肩,顿时步履蹒跚。咬牙忍着,一步一步,终于到了倒土的地方,一拎扁担上的绳子,泥土没有甩出去。人,顿时就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后面几个年轻人正好看见白玫的狼狈样,一起哈哈大笑。他们一边大笑,一边象唱歌一样齐声喊:“黄牛犁地,四脚朝天!”

  痛,加上窘,白玫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刚来时,水莲就对她说:“白玫,如果有人问你癞蛤蟆怕不怕,你不能说怕,说怕,他们会把癞蛤蟆塞进你口袋里,说不定衣服领子里。乡下人,没什么玩的,大家只能玩这些。”

  白玫吓着了,她说:“那我说不怕,他们会相信吗?”

  水莲说:“那就要看你说得象不象了。”

  想到令人恶心的癞蛤蟆,白玫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不久后的一天,大家在田埂上休息时,几个女孩子问她:“白玫,你怕不怕癞蛤蟆?”

  白玫想起水莲的话,就回答说:“不怕,癞蛤蟆有什么可怕的。”怕她们不信,她还加了一句:“我还敢抓呢。”

  一个女孩说:“喏,给你。”说着就把一只癞蛤蟆直送过来。白玫坐着,女孩站着,蛤蟆差点碰到白玫的脸。女孩脸上满是鬼鬼的笑,另外几个男孩c女孩情绪高涨地等着看好戏。

  白玫硬着头皮伸出手来,一把接过那只特大号的癞蛤蟆,顿时,一种湿湿的c凉凉的c粗糙扎手的恶心触感从每个手指的每一根神经传到心底。她强忍住,脸上还装出轻松的表情,说:“这癞蛤蟆能吃吗?挺大一只啊。”

  “又不是青蛙,我们都没吃过。你想吃啊?”

  “等空的时候我多抓点烧来吃吃。味道大概不错的。”白玫一边若无其事地说,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扔了那只癞蛤蟆。

  “想不到,胆子还挺大的。”几个想捉弄白玫的人看她并不怕,于是就讪讪地没了兴趣,散了。

  躺在地下,骨头架子象散了一样的白玫想到这些,立马逼回了冲到眼眶里的泪,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一边爬起来,一边说:“哈哈!躺一下,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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