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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6节

  在那人鬼相间的知青生活里(五十二)一一一一一一是谁褫夺了我高考的权利?

  77年的秋天,是那么的秋高气爽。尽管在这深山老林里,我已经虚度了八年多的青春时光,但我对未来的期待还是那么的深情不渝,随着四人帮的倒台,我越来越相信,脱离苦海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的10月25日。那天晚上,刚开完生产队的会议。社员们都走了,我信步走出教室,迈下几个台阶,来到操场上。一轮明月尽情地把它的银光喷洒在大地上。整个村庄显得是那么的清静,远处的山峦也清晰可见。

  突然,我看见村口有人打着电筒来了,来人的样子是那么的匆匆忙忙。咦,这会是谁呢?人越来越近了,看身影,我一下子看出是荷玲。我赶忙迎了上去,把她迎进学校。

  气喘吁吁的她还没坐下,就神色挥舞的叫道“恢复高考了!”说着,从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我赶紧摊开报纸,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我瞪开我的眼睛:《人民日报》头版社论赫然写着“搞好大学招生是全国人民的希望”。

  “上大学?”这可是我们知青多少年来梦寐以求的梦想啊。我不敢相信眼前的现实,我问荷玲:“这是真的吗?”这些年来,所谓的上大学,都是工农兵上大学,按那些条件,我们是永远永远的无望。这下好了,大家都可以去考了,文化考试,凭本事上。一股希望从我的心里陡然升起,不论如何,都要“搏”它一下!

  望着眼前的荷玲,我知道:我只是个66年初中毕业生。荷玲是高中生,但文革中的高中生,文化水平比我差好多呢。我们都犯难了:高中的数理化,我没学过,她嘛,也早已忘光了。一个晚上,我们即兴奋,可又很忧虑。完全没有什么睡意。最后我们决定:回城看一看,或许有更多的信息。

  果然,城里的信息要流畅得多。街头巷尾,都是在谈论恢复高考的事。小小的新华书店里,每天都是人头攒动,都是在寻找高考复习材料的青年人。太好了,还有预定高考复习材料呢。我们毫不犹豫的掏出钱,预定了一套高考复习材料。我定的文科,荷玲定的是理科。没几天复习材料就已经到手,我们就匆匆地赶回下乡的学校。

  回到公社,已经开始报名了。我记得高考的时间是在12月,时间太紧迫了。每天上完课,就抱着书本,背啊c做啊。历史和地理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事。倒那该死的数学,特别是高中部分的花费了我最多的时间。看例题,背公式一一一做练习一一一一练习不会做,再看例题一一一一再做练习。每天晚上都要到1c2点钟才有去休息。我清楚的记得考数学的前一天晚上,我还在自学数学,直到凌晨3c4点钟。我的天啊,还有集合和排列组合还没有学呢。休息了一两个小时,就去参加考试了。

  数学考试,对我印象是最深。最后的函数和立体几何题,我倒做的顺手。只是前面的一两道计算题难住了我。我的天啊,我连题目中的符号都不知道它的意思,这叫我怎么做呢?考完数学,我就在想,最后的难题会做,可简单的计算题不会做,改卷老师真不知怎么想?有这样的考生?

  考试的结果,我还是很有信心的。平均80来分总有吧。记得那时我填报的是厦门大学的历史系。我想:大学之门已经在慢慢地向我敞开了。但我也一直的担心着,这次高考,真的只讲个人的政治表现,而不讲家庭出身和家庭的社会历史关系?

  等待的时间是真难熬,熬到了78年的1月,熬过了春节,熬到了春天下种时节。熬到了春雨绵绵。

  我永远忘不了那年的春天的一个下午,那是我和校长一起回学校的路上。淅淅的春雨下个不停,路是那么的泥泞。周边都是雾蒙蒙的,充满了湿气,给人以无比压抑的感觉。突然,校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对我说“小胡,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但你不要难过。”我的心咯噔一下,我想:完了,这次高考难道政审没有过关?果然不出所料。校长说:“你的高考成绩已经超过录取分数线40多分,但你的政审没有过关。。。。”尽管我事先有思想准备,但突如其来的“死刑”的通知书,让我碎裂肝胆的难受。我只觉得周边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让我喘不过气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我久久的说不出话来,痛苦的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校长看着我那无比痛苦的样子,安慰道:“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说不定下一次的高考真的是只讲个人的政治表现。你一定要坚持!”看着校长那语重心长的样子,我心想:对,要坚持!我坚信:天无绝人之路!

  望着西山头的太阳,只见它拖着懒懒的身子慢慢的落下。我想或许明天会更美好。

  (中央电视台播放的《新闻调查》谈及的恢复高考,似乎北京c上海等地,不再讲家庭出身c社会历史关系等问题,只是重在个人的政治表现。可恨我们这偏远山区的县城还搞过去的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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