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少年、女人和酒客
要是有人在一旁的话，就会发现陈姓掌柜一直假装做账打哈欠实则余光一直瞧着小二。复杂的神色从眼中一闪而过，反而多出了几分坚毅。
夏天在某些人的感受中，一天的时间应该是格外的漫长。如今已经是十月了，过了寒露再怎么漫长的夏天也要过去了。天气渐渐凉了，像叶疏云这样足不出户（或者应该是足不出北街）的人眼中一天好像都变短了。毕竟这个时间来酒肆喝酒打诨的人也不算多，闲暇的时间变得格外多，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不适应是一回事，享受生活是另外一回事。他毕竟是过过真正苦日子的人，天下大乱的时候他还小，又与家人走散的他恐怕很小就见识到什么是地狱。真因为如此，他是个惜福的人。
中年男子，淳于烈，长山剑派年轻辈分的超然人物，按理说不该在清醒之后还留在这个客栈里面，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让人毫无办法。老板娘冷眼旁观让叶疏云心情激动之余也十分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好在淳于烈也就带在后院里面的水井边上发呆其他的什么也不做。
看他心事重重，面无土色的样子，叶疏云于心略有不忍，便从酒窖里面拿了一小坛不掺水的私藏的原酒，带着一碟子的酱花生走过去。
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道：“这位兄台，我家掌柜的叫我给你带点吃食，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淳于烈扫了一眼酒菜，眉毛微微一颤，随后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模样。见他没有动作，叶小二就准备离开。
“谢谢。”一句淡淡的话从身边飘出。
“那是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小二一笑，正待回头。
“谢谢你家掌柜的。”
刚准备回头的小二身子僵住了，脸上也挂不住了，不好意思回头看人，只好匆匆走开了。
这小子倒也有意思着。汉子心中暗道。
他拿起一颗酱花生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吃了起来，忽然心情就好了些，大概是这酱花生做的确实好吃，再配上这劣酒。对这成名许久的大剑师而言倒也有些新鲜。
一会儿就吃完喝完，拍拍身子准备吧酒坛c碟子准备还给小二。
掌柜的陈姓女子这是也掀开后院的门帘靠在墙上，双手抱着手臂，瞥了汉子一眼，不再动作。
汉子有些好奇这美貌女人的举动，但也没说什么还是微微一行礼，拿着东西想去厨房。
“那是小二给你的，我可没给你，要付钱。”一道寒声飘然而至。
“那是当然的。”汉子又有些楞，就说这些？他早就看出这姑娘的武骨出奇得好，是个练家子或者是修士也不说定，看她身上没有习武之人的锐气，想必是个修士无误了。没想到她特意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再说他本来就没准备不给钱吃白食。
“昨晚的事情，你还都没忘吧。”女子沉沉地问道。
什么事情，昨晚确实喝得太多有些断篇，要是做出了出格举动那可有些难办了，汉子习惯性摸了摸脑袋。
“那顿饭的酒钱还没付，你做的那条板凳也坐坏了，都要赔钱！”
“”汉子沉默了，从腰间的小袋子这拿出一块碎银子。大概有个三四两。
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拿走了，也不和他客气，说道：“多住几天都成，叫小二吧后院的空屋子腾腾也行。”
本意今天就离开长安四处走走的剑客被这完全不同掌柜和小二逗乐了，就点了头准备留下来。当他抬头掌柜的已经离开。
他笑道：“风风火火的。可真像呐。”
“小二，碟子放哪？”
“放边上就好，我马上一起都要收拾。”小二一边在烧炉灶一边回答他。
“什么时候吃饭呐？”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脸比较黑，看不出来罢。毕竟修士也是人，一日两餐还是不能少的。昨天晚上也没吃饱，刚就被这碟子花生勾起了食欲，委实饿了难受。不过好在是个成名剑修，这点东西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这都要问掌柜的，平时都是她说开饭就开饭。”
虽说小二和掌柜的是上下级关系，可如此顺服一个年轻的女掌柜的小二可还是少见。更何况这少年脸有些引人瞩目。汉子多看两眼，“好吧，我这就去问问。”
于是他来到前屋，扯着个嗓门。
“掌柜的？什么时刻开饭呐？”
女人回过头来，有些疑惑，没想到这驰名四野的剑客是个喜欢找人搭话的糙汉子。反而有些莞尔，便微微羞报一笑。
不过也是，毕竟修士也是人，每天吃喝拉撒，有哪一处与常人不同。
除了张道陵仙人之外少有修士能得道长生两甲子之久，寻常修士至多期顾而死。更谈何飞升之说。
她随后又没趣道：“中午太困睡了会，晚点再吃。我出门转会儿。”说完就出门溜达了。
淳于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也不好开口。毕竟人家才是这一地之主。但他还是疑惑为什么这修士模样的女人要在这长安偏居一隅。说道女子修士，他便又揪起心来。
毕竟“她”也是修士，更合论天下无双二字。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没得到想要的饭食，淳于也不恼，毕竟虽说是酒肆，但不管饭这是许多地方的规矩。
长安居大不易这可不是空口白话而已。若没有附近的酒肉供应，这长安城里现买的食材可真不便宜。大酒楼抛开不说，寻常人家想开客栈酒肆之类的营生非得碰上个南墙头破血流不成。
走到门口，淳于忽然想起自己在这里被人给教训了一下，虽说是醉酒的时候，也没动格。可还是让他头皮有些紧。凭他的武功根基，天底下能入他眼的修士少之又少。没想到这长安寒碜的小巷里还如此卧虎藏龙，他不由地有些懊悔。毕竟他还是奉命出游的长山派野游之人，如此轻浮做事可不成体统，他此去长安背后是有要事要做。
这时小二也收拾好了厨餐具一类的东西，走了到前屋来，看见剑客在这里，他爽朗地微笑示意。
一想到这客人和掌柜都有些身手，淳于不由得对这个少年起了一些兴趣。可他早就看过这孩子的武骨，端的是个平常。除了脑袋上元气有些盛，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许多文状元进士及第之后都会有这般气象，倒也平常。只能说明这孩子心性通透是个习文章的好材料。可他糙汉一个，只识得修行之事，那里还懂得这文章上的东西。但他还是直觉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于是他旁敲侧击打听。
“你们这店平时也这么寒碜么，今天好像没得几个人来。”
“以前世道乱，好些人吃不起饭嘞，能吃上个馒头就算不错了。现在是好些了，能到我们店吃酒的都是有些闲钱的平常人家。没几个人也正常。”
他看了看外边的几处大院子：“而且现在也不像夏天了，那时候附近有钱人家的护院啊中午都喜欢来这儿喝喝酒解暑。就算不是附近，也常有来的客人呢”
淳于耸耸肩示意他继续。
“寒露才刚刚过，想来秋收也差不多开始了，毕竟各处的粮仓早就告急了，这天米面都涨价了。那时候这长安城才叫个热闹，许多农家汉子来喝两杯都是常事。”说着好像想到了那时的光景，眼中神采熠熠。
“咱家酒虽然差，可小菜着实地好，毕竟是我和我家掌柜的一起调的酱”
“从街头卖布的褚大叔到街尾丁铁匠都夸我家的小菜是这个”还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
少年说个没休。
淳于虽是个糙汉，可毕竟是长山剑派的重点培养对象，对于这山下的闲琐之事都不曾过问过，听来倒也新鲜。可他端详了少年半天也没能从他眉眼中看出半分和修行有关的事情，看来他是真不知道家中掌柜的的身份了，也不知道这山上修士的种种了。
不过也好，淳于叹了口气，毕竟是收留自己一天的地主（的小二），自己这般打听于情理也不对。这样就好，那便不管他，随他去吧
话虽如此，之前的也就是他的一念之想，不曾真正动心思，他的心思还落在另一处地方。
忽然一念至此，万般思绪全都涌上心头。苦楚难言，心头愤闷忧郁，全都化作一句——“烟儿”他呢喃道。
左手轻握住了腰间一块断绸，细细摩挲。
几许秋风穿堂而过，吹散了口中说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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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在某些人的感受中，一天的时间应该是格外的漫长。如今已经是十月了，过了寒露再怎么漫长的夏天也要过去了。天气渐渐凉了，像叶疏云这样足不出户（或者应该是足不出北街）的人眼中一天好像都变短了。毕竟这个时间来酒肆喝酒打诨的人也不算多，闲暇的时间变得格外多，让他有些不适应。
但不适应是一回事，享受生活是另外一回事。他毕竟是过过真正苦日子的人，天下大乱的时候他还小，又与家人走散的他恐怕很小就见识到什么是地狱。真因为如此，他是个惜福的人。
中年男子，淳于烈，长山剑派年轻辈分的超然人物，按理说不该在清醒之后还留在这个客栈里面，可他就是这么做了，让人毫无办法。老板娘冷眼旁观让叶疏云心情激动之余也十分无措，不知道如何应对。好在淳于烈也就带在后院里面的水井边上发呆其他的什么也不做。
看他心事重重，面无土色的样子，叶疏云于心略有不忍，便从酒窖里面拿了一小坛不掺水的私藏的原酒，带着一碟子的酱花生走过去。
也不知如何开口只好道：“这位兄台，我家掌柜的叫我给你带点吃食，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淳于烈扫了一眼酒菜，眉毛微微一颤，随后又恢复成原来那个模样。见他没有动作，叶小二就准备离开。
“谢谢。”一句淡淡的话从身边飘出。
“那是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小二一笑，正待回头。
“谢谢你家掌柜的。”
刚准备回头的小二身子僵住了，脸上也挂不住了，不好意思回头看人，只好匆匆走开了。
这小子倒也有意思着。汉子心中暗道。
他拿起一颗酱花生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吃了起来，忽然心情就好了些，大概是这酱花生做的确实好吃，再配上这劣酒。对这成名许久的大剑师而言倒也有些新鲜。
一会儿就吃完喝完，拍拍身子准备吧酒坛c碟子准备还给小二。
掌柜的陈姓女子这是也掀开后院的门帘靠在墙上，双手抱着手臂，瞥了汉子一眼，不再动作。
汉子有些好奇这美貌女人的举动，但也没说什么还是微微一行礼，拿着东西想去厨房。
“那是小二给你的，我可没给你，要付钱。”一道寒声飘然而至。
“那是当然的。”汉子又有些楞，就说这些？他早就看出这姑娘的武骨出奇得好，是个练家子或者是修士也不说定，看她身上没有习武之人的锐气，想必是个修士无误了。没想到她特意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再说他本来就没准备不给钱吃白食。
“昨晚的事情，你还都没忘吧。”女子沉沉地问道。
什么事情，昨晚确实喝得太多有些断篇，要是做出了出格举动那可有些难办了，汉子习惯性摸了摸脑袋。
“那顿饭的酒钱还没付，你做的那条板凳也坐坏了，都要赔钱！”
“”汉子沉默了，从腰间的小袋子这拿出一块碎银子。大概有个三四两。
掌柜的顿时喜笑颜开，一把拿走了，也不和他客气，说道：“多住几天都成，叫小二吧后院的空屋子腾腾也行。”
本意今天就离开长安四处走走的剑客被这完全不同掌柜和小二逗乐了，就点了头准备留下来。当他抬头掌柜的已经离开。
他笑道：“风风火火的。可真像呐。”
“小二，碟子放哪？”
“放边上就好，我马上一起都要收拾。”小二一边在烧炉灶一边回答他。
“什么时候吃饭呐？”汉子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脸比较黑，看不出来罢。毕竟修士也是人，一日两餐还是不能少的。昨天晚上也没吃饱，刚就被这碟子花生勾起了食欲，委实饿了难受。不过好在是个成名剑修，这点东西都不会表现在脸上。
“这都要问掌柜的，平时都是她说开饭就开饭。”
虽说小二和掌柜的是上下级关系，可如此顺服一个年轻的女掌柜的小二可还是少见。更何况这少年脸有些引人瞩目。汉子多看两眼，“好吧，我这就去问问。”
于是他来到前屋，扯着个嗓门。
“掌柜的？什么时刻开饭呐？”
女人回过头来，有些疑惑，没想到这驰名四野的剑客是个喜欢找人搭话的糙汉子。反而有些莞尔，便微微羞报一笑。
不过也是，毕竟修士也是人，每天吃喝拉撒，有哪一处与常人不同。
除了张道陵仙人之外少有修士能得道长生两甲子之久，寻常修士至多期顾而死。更谈何飞升之说。
她随后又没趣道：“中午太困睡了会，晚点再吃。我出门转会儿。”说完就出门溜达了。
淳于还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也不好开口。毕竟人家才是这一地之主。但他还是疑惑为什么这修士模样的女人要在这长安偏居一隅。说道女子修士，他便又揪起心来。
毕竟“她”也是修士，更合论天下无双二字。至少在他眼里是这样的。
没得到想要的饭食，淳于也不恼，毕竟虽说是酒肆，但不管饭这是许多地方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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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口，淳于忽然想起自己在这里被人给教训了一下，虽说是醉酒的时候，也没动格。可还是让他头皮有些紧。凭他的武功根基，天底下能入他眼的修士少之又少。没想到这长安寒碜的小巷里还如此卧虎藏龙，他不由地有些懊悔。毕竟他还是奉命出游的长山派野游之人，如此轻浮做事可不成体统，他此去长安背后是有要事要做。
这时小二也收拾好了厨餐具一类的东西，走了到前屋来，看见剑客在这里，他爽朗地微笑示意。
一想到这客人和掌柜都有些身手，淳于不由得对这个少年起了一些兴趣。可他早就看过这孩子的武骨，端的是个平常。除了脑袋上元气有些盛，也看不出什么名堂。许多文状元进士及第之后都会有这般气象，倒也平常。只能说明这孩子心性通透是个习文章的好材料。可他糙汉一个，只识得修行之事，那里还懂得这文章上的东西。但他还是直觉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于是他旁敲侧击打听。
“你们这店平时也这么寒碜么，今天好像没得几个人来。”
“以前世道乱，好些人吃不起饭嘞，能吃上个馒头就算不错了。现在是好些了，能到我们店吃酒的都是有些闲钱的平常人家。没几个人也正常。”
他看了看外边的几处大院子：“而且现在也不像夏天了，那时候附近有钱人家的护院啊中午都喜欢来这儿喝喝酒解暑。就算不是附近，也常有来的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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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酒虽然差，可小菜着实地好，毕竟是我和我家掌柜的一起调的酱”
“从街头卖布的褚大叔到街尾丁铁匠都夸我家的小菜是这个”还竖起了大拇指。
“还有”
少年说个没休。
淳于虽是个糙汉，可毕竟是长山剑派的重点培养对象，对于这山下的闲琐之事都不曾过问过，听来倒也新鲜。可他端详了少年半天也没能从他眉眼中看出半分和修行有关的事情，看来他是真不知道家中掌柜的的身份了，也不知道这山上修士的种种了。
不过也好，淳于叹了口气，毕竟是收留自己一天的地主（的小二），自己这般打听于情理也不对。这样就好，那便不管他，随他去吧
话虽如此，之前的也就是他的一念之想，不曾真正动心思，他的心思还落在另一处地方。
忽然一念至此，万般思绪全都涌上心头。苦楚难言，心头愤闷忧郁，全都化作一句——“烟儿”他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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