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屠场 一
刀光一闪而过，一颗头颅抛飞，砸得地上坑坑洼洼。血液喷洒，混着雨水淋落在野狗子身上；除了他，此时地上已没有一个站着的人；遍地尸骸，有些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
野狗子沐浴在血水之中。所有人都死了，唯他还活着，竟有些不适应。眼睛四处看着，已期待能发现猎物。
他，还是没杀够。
只是这番举动，终究是徒劳的，他啊啊大叫，摁住身前那无头尸体，疯狂饮血。喝了几口。
喀拉，一声惊雷，明亮的闪电从他头顶划过。野狗子恍若未觉，大口饮血，直到吮不出一滴出来。
只是以往感觉甘甜的血液，并不能让他感觉到冷静，反而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发热。
他皮肤通红，眼睛也通红，甚至凌乱湿润的发梢也通红。
“啊，啊！”他奋力雨中奔跑。忽然看到一个妇人，抱着婴儿躲在一颗树后。
妇人看到他，哭喊：“别杀我啊，别杀我啊！”
怀中婴儿看到他，咯咯直笑，喊：“哥哥，哥哥好！”
野狗子看到她们，呲牙一笑，横刀砍出。妇人和婴儿尸首分离。
野狗子仿若看到了希望，重新跑起，隔不多远，便会发现有人逃跑或者躲藏。他一刀砍死对方，然后寻找下一个目标。
“哈哈，哈哈，哈哈哈”野狗子开心的大笑。
身上的灼热仍未稍减，心脏仍剧烈而狂乱的跳动着，忽然一声轻微的撕裂，被半块破麻布盖住的干瘦脊背裂了开来。
然后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血液从伤口中不住的渗出，虽然被雨水冲着，却怎么也冲不去。
他从头到脚全是血。血液被身上的灼热蒸发，笼罩在他身上，让人远远看着，他像是穿了一身红衣。
突然一条正在啃噬死人尸体的野狗看到了他，惊恐的跑开。
他跑过一株大树，便突然有鸟儿呼啦啦飞起。
喀拉，他长刀乱舞，砍在一棵腐树上，腐树摔倒，一条松鼠惊慌失措的跑出来，头也不会的跑远。
忽然，看到一个小女孩躺在地上，野狗子下意识落刀，却在中途停下。
他怔怔看了小女孩一会儿，通红的眼睛中，突然划出一滴眼泪。
放过小女孩，他又跑了起来。
“二丫，坏狼，二丫，坏狼”他边叫边哭，哭声远远的传出，让人听之不禁落泪。
“看，那是谁？”
“穿着红衣服的！”
“不好，是狼崽子！”
一处山坳中，十几个躲藏的逃荒者慌慌张张，不知如何是好。眨眼间，野狗子跑了过来。
他虽疯癫，但心念着二丫和野狼，见到人，先问：“二丫坏狼不见了，你们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除了他身上的血渍，看着他满眼泪痕，倒是个可怜孩子，众人面面相觑。
“谁知怎么办，你这怪物快离开这里！”一人说。
野狗子脸se一变，道：“你凶我，你凶我，你们这些坏人！”扬刀便砍。
霎那间，十几个人，横尸当场。
野狗子杀了人，又跑开：“二丫，坏狼，狗子想你们了，狗子想你们了！”一会又啊啊乱叫，一会又大哭。
嘶嘶他身上的裂纹越来越多，好像整个人都要裂开，也不知他小小的身体为什么会装着那么多血，哗啦啦的大雨，竟冲不干净。
头顶乌云漆黑如墨，好像有一个巨大的怪物隐藏在看不见的九天之中。
“爹爹，娘，你们在哪里，我好冷啊，呜呜”一个孩童在雨里哭泣。
一道红se身影穿过，孩童透露飞起。空中的他看着离去的红se背影，眼睛逐渐暗淡。
野狗子不知疲倦的奔跑，挥刀，不知道自己的刀砍了多少人，直到他跑了半晌，再也见不到一个。
“啊！啊！啊”他仰天长啸。
突然，他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一齐向外喷血。野狗子脸se瞬间惨白，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雨水噼啪打在如死尸的野狗子身上，空气中，似乎有某种气流，围绕着野狗子环绕。
“嗷”远处有野兽吼叫声。
“咔嚓”天空中电闪雷鸣，唯有中间一块云朵，漆黑如墨。
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磕磕绊绊的走来，走了几步，滑倒，又走几步，绊倒在一具尸体上。
她啊得一声，奔跑。
“狗子哥，你在哪里！”
天很冷，一阵风吹过，抱了抱膀子，又跑了起来。
“狗子哥，狗子哥，我想你啦，你在哪里呜呜”
不辨方向的跑着。也不知摔倒多少次，小丫头终于来到野狗子旁边。
“啊”她吓得尖叫。
她并没看出，这个血糊糊的人影，是什么。只是这具“尸体”比她路上所见一切都要可怕。
新鲜的，冲鼻的血腥味，让她直yu呕吐。
兴许是野狗子身上的血终于流干了，鲜血黑快被冲刷干净，露出这人影原本的模样。
“狗子哥！”小丫头惊叫。
野狗子身上的皮肉翻卷，格外可怖，可她还是认了出来。
她忙跑过去，抱住野狗子，“呀，好烫！”松开手，手足无措，“你怎么了啊，狗子哥！”她大哭。
野狗子身上滚烫，似一块火炭，皮肤上泛着妖异的红。
“狗子哥！”她又抱着野狗子，这次却适应了温度。
小丫头托着野狗子的身体，抽泣道：“狗子哥，我带你走！”她年纪小，只能奋力拉着，走了几步，摔倒，又站起来，拉着野狗子缓慢的向着前方走去。
小丫头并没看到，她的身后，点点血se毫光，缓慢的向野狗子涌去。
血光如水，冲入野狗子体内，他身上的伤开始愈合，本来黑而粗糙的皮肤，竟变得光滑而红润。
死皮腐肉随着小丫头的拖动滑落，混进泥土里。野狗子本来稍显干瘪的身躯，也似乎健壮了一些。
血光不停，野狗子的身体不断发生着变化，只余那一张脸，犹显狰狞。
“杀了你，杀了你！”他低低的梦呓。
“狗子哥，你要杀谁啊，坏人吗？”小丫头好奇问。
“二丫，坏狼，你们在哪里啊！”野狗子又说。
“我就在这里，但坏狼是谁，他很坏吗？”小丫头道。
小丫头以为野狗子醒了，停下，回头看。看着那点点血光，小丫头睁大眼睛，好奇道：“狗子哥，你要变成神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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