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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章 新酒又添残酒困

  整个腊月,是农民一年当中最空闲的时候。谷已归仓,地里的棉花c芝麻c油菜等农作物无需过多打理。唯有临近年关,各家各户纷纷清尘除垢,才显得忙碌起来。女人们忙着清扫房前屋后,要过个干净整洁的年。男人则给家里备足了柴火,以免来年正月还得上山砍柴。一些村户还买来些瓦,小心翼翼的将房顶破损的瓦片揭开换上,否则开春雨水一多,家里女主人们又得念叨嘀咕上了。

  小孩子们自然是向往过年的,几乎从正月开始便期待着春节的到来。一年当中,唯有这段时间可以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就算是顽皮淘气做了错事,也不会如平日里那般挨揍,顶多是让大人不痛不痒的骂上两句。

  零落的鞭炮声中,孩童们在雪地上奔跑玩耍,雪团纷飞,激起笑声阵阵。正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时光啊。

  都说瑞雪兆丰年,入冬前便已先落了场不大不小的雪,一到腊月,更是时常遇上雪天,纷纷扬扬的落上一整夜,次日清晨推开门,便见满眼的白,煞是晃眼。

  从婺源回来,凌安河反倒觉得无所事事了,也难得出门走亲访友。

  在凌家,大姐最大,前几年便嫁给村里一个在石灰厂工作的男人,女儿都五岁了。凌安河是长子长孙,若非出了那档子事儿,也早该成家立业了。

  翻年凌家老大便是廿六岁了,这在农村算是大龄未婚青年,事实上一般而言便是要单身了。不管在哪个村,总有三两个娶不上老婆成不了家的光棍汉。可凌安河一表人才,若是也打了光棍,那便真真叫人大跌眼镜了。

  而老大没娶媳妇,下头的老三和老四眼看着也到了成家的年龄,岂不让家里大人着急上火?

  虽说当年凌保长出了那档子事儿,直接影响到了子孙后辈。但那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事,说到底只是江家的一面之词,单方面的控诉。而凌家在村子里和村民们关系向来不错,当年的事过去了几十年,除了江家,倒真没多少人对凌家抱持太大的成见。

  这年头,家家户户人丁兴旺。张嘴吃饭的人多了,要是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吃不饱穿不暖倒也正常。凌家是没有这种忧虑的,老三c老四在村后头的建材厂拉石灰,赚的比生产队出工多,平日还跟随凌老爹去红白喜事吹唢呐。至于凌老爹,农活c酿酒c唢呐,挣的比一般人可多多了。而凌家老五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也随着大哥去婺源挣钱。只有二妹和六弟帮衬不了家里。这么一大家子,吃饭的人多,挣钱的人也多,在村子里也算是殷实人家。

  在农村,多数人是未曾进过学堂门的。进入新社会以来,国家大力发展教育,在广大农村兴办“扫盲班”,利用闲暇时间教农民识字,收效显著。但那也只是稍微认得几个字而已,离“文化”相距甚远。

  相较而言,凌安河算是高材生了,初中相当于旧社会的秀才,实打实的读书人。文化人,纵算是一贫如洗,依然颇有地位。

  家境不错,父慈子孝,本人又知书达理五官端正,在外人看来,凌安河自然是不愁娶的。

  事实上自打凌安河十八岁以来,就不断有媒人登门。小芳那回事过后静了下来,这两年仍是时不时有要为他保媒的,但他始终没有松口。

  长辈明白小芳的事对老大打击很重,倒也不曾施加压力。只是这一年来,凌家老爷子身体愈发的不好,说不准哪天要走就走了。老人家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心知肚明,清醒的时候就大吁小叹,说是怕见不了曾孙出世了,又念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概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见到凌安河娶妻生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人家可不管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之不娶妻生子就是大不孝。中国上下五千年,为什么都说养儿送终而不说养女送终?很简单的道理,并不是说女儿不孝顺,相对而言,女儿比儿子更贴心。女性更细腻,更懂得关心人,这是客观事实。只是女儿再怎么是贴心小棉袄,毕竟要嫁去别人家,组建她自己的家庭,那之后便是回娘家的客人,要建设自己的小家,要照顾孩子孝顺公婆,若非逢节过节,平日里是很少回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的。所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然偏激,却也切中要点。儿子则不一样,数千年来的中华传统决定了现状,那就是父母与儿子生活在一起,直到老去。父母把子女培养成人,又尽全力为儿子成家,所谓“春蚕到死丝方尽”不过在过如此。反之,父母年迈时,子女赡养老人也是天经地义之事,尤其是儿子。养儿防老,老有所依,指的便是儿子应尽的义务。再者言,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国度,把传宗结代视为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一个人,唯有有了自己的血脉,才算传承了家族香火,才是真真正正的肯担当,才是大孝。反之便是不孝。

  将娶妻生子上升到延续华夏传承这等高度的话,凌家长辈自然是说不出来的。可凌老爹却是个犟性子,向来说一不二,往前还任着老大,眼瞅着老父亲重病缠身,最后的念想是四世同堂,长子未娶,又怎能让下面的弟弟先成家?再由着他的性子,凌家这一房要绝后了不成?不行,绝对不行,你凌安河既然是长子长孙,就必须承担起凌家的责任来,男人男人,不成家何以立业!在这方面,凌母是没有发言权的,唯有暗暗落泪,既心疼儿子往年的遭遇,又期盼着儿子能听从父亲早日娶上媳妇,当真是矛盾。

  要说凌安河还真是肖子,脾性像极了父亲,平日里风趣幽默,骨子里却执拗的很,认准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这不,父子俩又犟上了。

  老凌头的家庭地位受到了挑战,气不打一处来,摞下狠话,你凌安河要再拒绝相亲,往后就别进这个家门了,自个不娶,还耽误了弟弟,混账东西。

  老大倒是表现得很冷静,不反驳,不顶嘴,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是“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沉默,才是最坚决的抗议。

  虽说已近年关,在这种时候闹矛盾是不合时宜的,但老凌头终究无法继续容忍大儿子的任性放肆,大发雷霆:“好好好,你这是翅膀硬了,行,反正你已不在乎这个家,这个家也容不下你,滚,我也没这样大逆不道的儿子。”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几已不可逆转。凌家让这档子事儿弄得乌云笼罩,而老凌头积威已久,没有哪个敢在他气头上“捋虎须”。

  只有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五嗡声嗡气的帮大哥说了句话:“爹,大哥在婺源有女朋友了,就上次送苹果的那个。”

  老凌头愣了愣,怒火愈盛:“一个城市姑娘,凭什么看上你?自自在在过日子不行啊,非要整那些妖蛾子,上次回来有没有告诉你不要与她扯不清?看来是真把我说的当耳边风了。”顿了顿,直接下命令:“一,和那个城市姑娘断了来往;二,马上相亲去。”

  凌安河终于有所反应,微微摇了摇头,没吭声,手指捻捻口袋,那里揣着一封镇江来信,他已细读了几遍。

  信的内容很平实,说了家里这一年来发生的大小事情,镇江的天气比往年更冷,在下着雪,父亲的哮喘已得到控制,母亲任教的班级学生越来越少,初中没毕业都响应主席号召深入广大农村接受再教育,诸如此类。又说在秀水的日子虽然比镇江艰苦些,但过得很踏实,也很充实,而且交了好多朋友,很开心,相比较而言,她反而更喜欢农村生活。或许,在那里,有些东西是很难忘的吧娓娓道来,像是和一个相交经年的老朋友在闲聊。

  这样的行文风格正是凌安河喜欢的,文中看似平淡如水,却也蕴含了大量信息。他能读懂。正因为读懂了,他反而犹豫了。在这关口上,老爹的强势反倒激发了他的叛逆之心,几个回合下来,更坚定了他那颗原本摇曳不定的心。

  最后,他轻轻的回答老爹,语气却甚是坚定:“我都这么大了,您总不能安排了我的一生吧。她您见都没见过,怎么就能断定好与坏?怎么就敢肯定我与她在一起不会幸福呢?”

  老凌公像噎着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色厉内荏的喝叱:“我吃的饭比你吃的盐还多,怎么就看不准了!”

  总之,不听他这一家之主的话的,就是不对。

  凌家大女婿,比老丈人也小不了几岁,在老婆扯了好几次衣角让他出声打打圆场时,仍然嗫嚅着没吭声,眼角偶尔瞟一下丈人,干着急。

  困局是老爷子解开的,乖巧的小六子从偏房跑了出来:“爷爷说,能不能让他把这个年过完。”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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