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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故事

  似乎破天关的冬天来的特别早,早在那深秋之时,便寒冷异常,而在现在,破天关的天空,更是飘起了碎雪。

  司徒俊怔怔地坐在火堆旁,静静地盯着那摇曳的火光看着,良久不发一言。

  “司徒大哥,明日就要启程了,今晚早点睡吧。”陈猛似乎是发现司徒俊还未入睡,便从被子里探出头,说道。

  司徒俊回过神来看了看他,笑了笑道“小兄弟,你先睡吧,我再坐一会就好了。”

  “哦”陈猛听司徒俊答道,便缩回了头,盖好被子沉沉睡了过去。

  司徒俊站起身来,走到床前,稍稍撩开了窗帘。

  帐外狂风呼啸,卷得那碎银的雪花漫天飞舞。一阵寒意扑面而来,只叫司徒俊冷得一个哆嗦。

  他叹了口气,又想起了这些日子的事情,不由地叹道“明日,我就要亲自去那烟萝山了苏雨竹,你到底在哪里啊”

  这些日子以来,司徒俊想尽了一切办法去寻找苏雨竹。可是齐岳山脉延绵半个大陆,其中大山无数,生灵众多,却能叫他如何去找?

  自从上次他找到那天堑之后,他便将这个消息带给了韩典。本想求那韩将军能否再想想办法,可那地方并非是人力可及,所以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无论结果如何,都需要将这个消息带给远在烟萝山的甘倚荷。所以没出几日,韩典便将修书一封,想要送去烟萝山。司徒俊这几日来虽然拼尽全力去寻找苏雨竹,但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对于这个相交并无多长时日的朋友,总是有些愧疚。无论如何,都是苏雨竹为他引开了嘶风兽,才让他活了下来。在得知韩典将要送信去烟萝山的事情之后,司徒俊便自考奋勇地表示,他将亲自将这封信送过去。最终,韩典便将这任务交给了他。在他看来,司徒俊作为当事人,更能说清楚此地发生的事情。

  “唉”司徒俊看着窗外,又是一声叹息。

  时间依旧,从不因任何原因而有所停留。

  从青林山出发,到此时山谷中,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

  苏雨竹坐在石壁外面,靠着身后的岩石,看着山谷中的翠绿,一时无言。

  谁又会知道,在这山谷之下会有此等景色?

  谁有能知道,三个月之中,可以有如此际遇?

  谁有能料到,曾经还在青林山等死的自己,如今,便坐在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命运,真是一个奇怪却又让人充满惊喜的东西。

  “你在想什么?”一声轻盈在耳边想起。

  苏雨竹微笑着转过头去,看着眼前的女子。白皙的脸庞上挂着两轮弯月,似水的目光滢滢微动。

  “你的伤刚刚好,不过可不要乱动,免得再牵动余伤了。”苏雨竹笑了笑,道。

  姜芸珞眉头微皱,抱怨道“那还不是你的错!”

  “啊?”苏雨竹苦笑着挠了挠头,“不过我治好你了,算是扯平了。”

  “哼!”姜芸珞哼了一声,便靠着石壁一旁,看着山谷,不可置否。

  此刻已然入冬的时节,可山谷中清脆的鸟啼,满目翠绿的景象却依然历历在目。

  “这个地方,真的很美呢。”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姜芸珞看着眼前的一切,微微一笑道。

  “是啊,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苏雨竹听闻女子说话,便也答了一句。

  “对了,你不是说这里有一个水潭么?”姜芸珞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忽然问道“带我去看看吧!”

  苏雨竹被她问得略感奇怪,道“你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个?”

  姜芸珞嫣然笑道“就是有点好而已!快带我去。”

  女儿家的心思,苏雨竹又怎会得知。

  自从他们跌入这谷底以来,过去月余,却几乎没有洗一次澡。苏雨竹还好,他自从发现了那个水潭,便隔些时日就去洗上一次,时不时的还能抓到些大鱼。而姜芸珞却从来没有洗过澡,即便是擦拭身上,也都是苏雨竹拿着些浸湿的布条拿来给她。这种境地,叫一向爱干净爱整洁的姜芸珞如何受得了?这才刚刚好了一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那个所谓的水潭在什么地方了。

  经过几番交谈,苏雨竹拗不过,终究还是将姜芸珞给带了过来。

  想来这番时日下来,虽然苏雨竹也时常将她扶出来走走,但终究没有走得太远。在他看来,姜芸珞应该是这些日子待得有些乏了,想要换换环境罢了。而且现在她的伤势已经不太严重了,多走些路也并无大碍。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两人才到了水塘旁边。

  只见那水潭便在一处山崖边上,成一个三丈开外的半圆形状。潭中边缘倒是水清见底,而越往那山壁看去,则有些深绿而看不清了。潭边有着不少碎石,或大或小林林而立,也不知是如何形成的,看上去到有些意境。水潭周围倒是树木丛生,唯独水潭附近,却是显露出一片净土。

  “水好清啊”看着一汪清池,姜芸珞不禁一阵开心。

  当然,这个水潭比之她所见过的,肯定也算不得如何美丽了。但这么长时间未见过如此清池,倒叫她觉得这水潭是这天下最美的水潭了。她迫不及待的来到水池便,伸出柔荑,渐渐浸没在那静静的水面中。

  一丝波纹随着她的玉手渐渐远去,一圈圈放大了开来。

  她慢慢蹲了下来,稍稍调整好右脚的伤口,直至选了一个不会影响伤口的姿势。

  “哗啦——”水声渐起,只见那泛白的水花轻轻地打在了那绝美的脸颊之上。

  “好凉的水,好久没洗脸了,哈哈。”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那女子口中传出,飘荡在山谷中,久久不曾散去。

  苏雨竹看着那水池边的女子,竟是一时痴了。

  透着光看去,只见那指尖流淌着白花的女子,竟是如此动人。那紧贴在耳边的青丝上,还有这些许晶莹随之流下。

  这一刻,如果是永恒,就好了

  “你站在那边干什么?过来洗个脸吧!”话音刚落,苏雨竹直觉脸上一阵凉爽。

  他猛一回神,只见那水潭便的女子娇笑连连,却轻轻扬起玉手,将那白花洒向了自己。

  苏雨竹呵呵一笑,道“你伤势还未痊愈,可不能玩太多水了。”

  女子闻言,又是扑哧一笑,“好啦好啦苏大神医,我只是洗个脸罢了。”说罢,便又用手水中拨了起来。

  山谷中,只有一个少年人,站在后面,笑着看着那玩水的女子。还有那犹如孩子般的欢乐笑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芸珞玩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了水潭边缘的大石之上。她似是意犹未尽般,将左脚悬空,偶尔拨弄一下水面,只惹得水面波光粼粼,叮咚有声。

  苏雨竹静静地坐在她身旁不远,听着那阵阵的水花声,看着那一道道波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吗?”姜芸珞忽然出声,打断了苏雨竹的思绪。

  苏雨竹抬头看去,那女子静静地看着水面,那水面折射过来的光,只在她那吹弹可破的皮肤上调皮闪动。她的眼睛就像那水面的波纹一般,莹莹不已。他怔怔地望着女子,等着她开口。

  “我在想”姜芸珞又开了口,“如果,我们出不去,也挺好的”

  她抬头,笑着看着苏雨竹。绝美的脸庞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犹如那水中的波纹,清澈无垠。

  苏雨竹笑着看着这个女子,不由地心中一痛,他心中一叹,却开口说道“不会的,无论如何,你一定会出去”

  他,微笑,犹如太阳般温暖。

  她,对视,犹如水面般温柔。

  良久

  “在我小的时候,我母母亲,时常给我讲一些故事。”她抱了抱手,似是有些犹豫般,可最后还是回头,笑着问道“我突然想到一个,要不要,我给你讲给你听听?”

  苏雨竹看着身旁的女子,那绝美容颜的笑容,正在为自己开放。“好啊!”苏雨竹点了点头。

  女子回过头,静静地看着水面。那里,似乎有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过了一会,宛若那九天之上的声音,略带着一丝回忆响了起来。

  “传说,在那遥远的天际,有一座神山,而山的顶端,有着一个五彩的水池。在那里,生活着一位看守彩池的仙子。”

  “有一天,彩池仙子在池边发现了一个溺水的男子。她不知道男子是如何到这里来的,但是,仙子处于好心,便将那男子救了下来。那男子虽然身负重伤,但在仙子的照料之下,便慢慢好了起来。”姜芸珞顿了顿,借着讲道“男子伤好之后,就留在了仙子这里。而这一留,就是一年。”

  “男子与仙子在这一年中朝夕相处,早已相互爱慕,终于在不久之前,就结为了夫妇。虽然两人朝夕相处,可男子每过一段时间,便会站在那彩池边缘,向着远方看去。”

  “仙子总是会问他,你有什么心事吗?可男子总是摇摇头,然后抱住仙子。由于男子不愿解释,久而久之,仙子也就不再问了。她觉得,有一天他会告诉自己的。”姜芸珞看了苏雨竹一眼,然后接着讲“就在一年之后的一天,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将熟睡中的仙子惊醒。她起身来到五彩池边,只见男子站在旁边,而彩池已经毁了。五彩池中的池水,犹如瀑布一般,流下了神山。

  她心想,完了,如果天神知道这一切,一定会怪罪于他们。她看着男子痛苦的眼神,却没有去问他任何理由。她挥了挥手,含着眼泪,用一阵清风,将男子送下了神山。”

  看着苏雨竹略显惊讶的表情,姜芸珞微微一笑,然后接着讲道“没过多久,天神便发现了五彩池的损坏。他震怒不已,便质问仙子,五彩池因何而损坏。仙子低头,却沉默不语。天神几经询问,却不得结果,一怒之下,便将仙子化作石头,立在那五彩池边。”

  “啊?为什么?”苏雨竹不禁一阵愕然,急忙问道“她为什么不说出真相呢?”

  姜芸珞笑了笑,道“知道真相又如何,让男子也跟着一起变成石头么?”

  “额”苏雨竹哑然,不过他随即补充道“起码有个人做伴吧!”

  姜芸珞似是眼中一亮,但她很快便掩饰了下来。她笑了笑,接着道,“故事还没结束,你先听我讲完。”

  苏雨竹点了点头,不再作声。

  “男子之所以打破五彩池,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进山来寻找这个五彩池的。因为他的族人,也就是居住在山下的族人,已经因为干旱而过得非常艰苦了。仙子救了他,本是他的恩人,后来他和仙子结为夫妻,又可以说是他的亲人了。他每次站在五彩池边,就是在痛苦中不断挣扎,不断思考。到底是打破五彩池让族人们得救,还是留在五彩池,和仙子共度余生。”姜芸珞渐渐低下了头,似是有些黯淡。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族人”苏雨竹喃喃道。

  姜芸珞闻言,似是苦苦一笑,答道“是啊,他选择了他的族人,却害自己的妻子被变成了石头。”她似是顿了一顿,然后坏坏一笑,问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做?”

  “啊?”苏雨竹显然是没想到姜芸珞的这个问题,他不禁一惊,却是张大了嘴巴,不知所言。

  看着苏雨竹发傻的模样,姜芸珞不禁扑哧一笑,道“好啦!其实这个故事的结局不只如此,”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苏雨竹,接着道“不过要是你想知道结局,就要先告诉我你的决定。”

  “额”苏雨竹愣了一愣,打了个哈哈“哈哈,那我可要好好想想,这可是个大问题。”

  姜芸珞莞尔,然后带着微笑,静静地看了看苏雨竹,便看向了水面,不在说话。苏雨竹回想起刚才的问题,也觉得一阵心乱,便是此刻回应姜芸珞的勇气都没有。他呆呆地望着水面,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这样,两个人,同时盯着那绿色的水潭,久久不语

  清风依旧,似在两人只见徘徊。不知什么时候,姜芸珞早已收起了放在水面的小脚,她双手摸了摸手臂,耸耸肩道“好像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苏雨竹点了点头,便站起了身,将女子扶了起来。他一伸手,却好像碰到了姜芸珞的手。

  无意的触碰马上让苏雨竹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了,他扶稳了姜芸珞,便急急收回了手。可那小手的冰凉,却不由让他心中一阵触动,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姜芸珞已经转过身去,向着石壁走了过去。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笑了笑。

  不知在什么时候,自己似乎忘记了命运的走向

  他又看了看前面窈窕的背影,虽然有些踉跄,可依旧那么美丽。

  这一刻,若是永远不会结束,多好

  苏雨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意无意地望向了女子刚才坐的位置

  也就是这无意的一瞥,一丝绿莹莹的光芒,马上将苏雨竹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看着那水中的绿光,苏雨竹不禁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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