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怎与妖物分重轻
胡梓跟着张玄进入殿中。
正对殿门的是一座神像。这神像怒目圆睁c披发仗剑c金甲玉带c足踏龟蛇，身边还侍立着龟蛇二将及记录着三界功过善恶的金童玉女——正是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
张玄燃起三炷香，供在神像前的香案上，对胡梓介绍道：“真武大帝乃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变化之身，托生于大罗境上无欲天宫，为净乐国王善胜王后之子，国王和王后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然而，玄帝却一心向道，并立誓要扫尽世间妖魔。玄帝长大成人后舍家辞父母，入武当山修道，历四十二年功成果满，白日升天。玉皇有诏，封为太玄，镇于北方；上伏群魔妖邪，下摄幽冥鬼魅，令三界逆魔邪首不敢残害生灵。民间尊他为‘荡魔天尊’，即由于此。”
张玄解下背后斩鬼剑，也放在香案上，又说：“真武大帝以灵龟为盾c玄蛇为剑，非真武不足当之，也是我辈剑仙之道的守护神。”
胡梓听得出了神。张玄祝祷一番，把剑背回背上，慨然道：“真武大帝身为王子，毅然抛却荣华富贵，为人间斩妖除魔。我等修习剑道之人，又怎能不以玄帝为榜样？”
胡梓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学着张玄的样子，取了三支香敬给真武大帝，又施了一礼。
张玄笑道：“小狐狸，我说我修行是为了降妖除魔，现在你信了没有？”
胡梓捶了他两下：“哼！别以为能用玄帝来自证心迹，玄帝是玄帝，你是你！”
两人正打闹间，一个小道童急匆匆地跑进来，看见张玄，面露喜色：“小师叔，师父他让我转告您，请您务必在今天戊时四刻，准时到伏龙山西南方山脚下去。而且一定要记住‘以德服人’这四个字。”
张玄认得这是丘玄清的弟子，笑着点点头：“好的，请回复师兄，张玄必然领命行事。”
小道童看了一眼胡梓，补充道：“师父他老人家还说，如果您正领着一位女施主参观武当，那晚上带她一起去伏龙山也未尝不可。”
张玄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头应下：“既然是师兄的吩咐，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张玄敢不奉命？”
小道童传达完丘玄清的口令，欢快地跑走了。
胡梓难掩震惊之色：“你你师兄是何方高人？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张玄摇摇头：“我道门如果按照学理划分，大致可以分为丹鼎派c符箓派c占验派c积善派c经典派五类。家师和在下都属于丹鼎派，修炼内外金丹；而丘师兄是占验派的大师，起卦问卜，无有不中。一般来说，现在我都是在做早课，而师兄直接派弟子来这里找我，想必是占卜所知，算出我身边有什么人又有何难？”
胡梓赞叹道：“即使是仙人，不查找籍簿也很难做到未卜先知你的这位师兄一定早就修为通神了吧？”
张玄解释道：“师兄他主修占验之术，在占卜方面，天下难逢敌手。道行嘛倒是没有特别高。”
胡梓又问：“你师兄让你今晚去那座什么伏龙山，神秘兮兮的，到底是去做什么？”
张玄低低一叹：“八成是师兄又算到今晚有人在那里要被妖鬼之物袭击了，要我去救场。师兄他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常常泄露天机唉！”
胡梓很是不解：“那他为什么要不惜耗费自己的寿元去帮助这些与他毫无干系的人呢？还有你，那天晚上在药房的仓库里蹲守，今晚又要去为人消灾解困，他们有给你报酬么？你们就仅仅是尊奉真武大帝的教义，奉命斩妖除魔吗？”
张玄对着真武大帝的神像拜了两拜，带着胡梓走出神殿，望着武当山上的各处道观，冷哼一声：“道士和尚都是出家人，很多都不事生产——就比如这武当山，乃是皇家敕建，道友们吃穿用度都是民脂民膏啊。那些只想长生的道士，只顾自己修行，却不能为百姓做一点微小的贡献，此等修行有不如无。师兄和在下，都羞与此辈同列。那些毫无功德之人，修行再高，难道能进得了仙府的大门？哼！”
两人说话间，小道童又跑了回来：“小师叔，师父又有吩咐了，他让您去武当县里买一些药材回来！”
张玄笑着看向胡梓：“喂，小狐狸，正好跟我去学学人间到底是怎么买卖东西的，如何？”
胡梓小脸一红：“好好吧。”
买完了药材，两人在武当县的街上闲逛。胡梓很少来到人间城市，每样东西都觉得很新奇。两人正在东走西逛，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拍门声，随后一个愤怒的男声响起：“我都等了好半天了，为什么还不给我钱？”
张玄和胡梓转头一看，一个推着花车的小贩正在气愤地拍着一户人家的门。
张玄走过去问道：“这位大哥，怎么这么生气？”
这时，屋内的女主人也听到了拍门声，开门怒道：“你吃饱了没事干，跑来拍我家的门？”
小贩回头拉住张玄的袖子：“这位道长一看就是读过书的，您来评评理。他家里的人拿了我的花就走，我等了好半天也没人来给我钱，现在还想赖账，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女主人也很生气：“我男人出去做工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哪里来的人买你的花！”
小贩伸长脖子往屋里一看，立刻就怒不可遏：“你看c你自己看！那不是我的花吗？”随后拉着张玄，就让张玄往屋里看。张玄定睛一看，果然在屋子一角的破扫帚上插着几朵春兰花。
女主人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我刚刚才用过这扫帚，怎么会”
小贩大嚷起来：“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女主人虽然震惊于扫帚上多出了几朵花，但依然不承认自己出过门，两个人大吵起来，引得街坊邻居都来围观。
张玄提起扫帚看了看，笑了笑，打断了双方的争吵：“这位大哥，这位大嫂，请听在下一言。”
小贩还是气乎乎的：“道长，你来评评理！”
张玄笑道：“这扫帚上确实是你的花，但这位大嫂也确实没出过门——都是这扫帚在搞鬼！”
小贩和女主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周围的邻居们也都沸腾了，纷纷要张玄给个说法。
张玄把扫帚扔到地上，说：“你要是再不，我就把你给烧了——道爷我说到做到！”
扫帚竟然抖了抖，随后一阵摇动，竟然变成了一个梳着发髻的小孩，那些春兰花就插在他的发髻上。张玄一挥手，小孩又变回了扫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小贩惊叫起来：“对，就是这个幺姑养的拿了我的花！”
张玄摸出几文钱给小贩充作花资，又以“这扫帚已经化形，继续留在您家恐怕出事”为由，出钱买下了这把扫帚，带着胡梓返回武当山。
胡梓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喂，小道士，你准备把那扫帚小妖怪怎么样？”
张玄翻了个白眼：“当年我们祭炼法剑的时候，都会发‘不杀无罪’的誓言。这小妖怪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是扔到山上让它自行修炼，还能怎样？”
胡梓笑逐颜开：“我还以为你们都会不问青红皂白，先把妖物处理掉呢，没想到你们是这样啊”
张玄解释道：“世间妖物多矣，刚刚化形之妖物，不晓得人间规矩，很多都是刚刚有了意识就出来作怪，多有伤人之事。我若不是武当山弟子，而是一个游方道士，肯定会让那家主人将它烧掉，防止它以后出来作乱的。”
胡梓叹道：“站在在人族一边的话，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张玄看看手中的扫帚，长叹一声：“既然已经化形，就应该潜养灵气；为什么要无事生非，让人发觉c消灭它呢？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唉！不过天下那些还没什么成绩就先妄自炫耀的人，跟这把扫帚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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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殿门的是一座神像。这神像怒目圆睁c披发仗剑c金甲玉带c足踏龟蛇，身边还侍立着龟蛇二将及记录着三界功过善恶的金童玉女——正是镇天真武灵应佑圣帝君！
张玄燃起三炷香，供在神像前的香案上，对胡梓介绍道：“真武大帝乃是太上老君第八十二次变化之身，托生于大罗境上无欲天宫，为净乐国王善胜王后之子，国王和王后将其视为掌上明珠。然而，玄帝却一心向道，并立誓要扫尽世间妖魔。玄帝长大成人后舍家辞父母，入武当山修道，历四十二年功成果满，白日升天。玉皇有诏，封为太玄，镇于北方；上伏群魔妖邪，下摄幽冥鬼魅，令三界逆魔邪首不敢残害生灵。民间尊他为‘荡魔天尊’，即由于此。”
张玄解下背后斩鬼剑，也放在香案上，又说：“真武大帝以灵龟为盾c玄蛇为剑，非真武不足当之，也是我辈剑仙之道的守护神。”
胡梓听得出了神。张玄祝祷一番，把剑背回背上，慨然道：“真武大帝身为王子，毅然抛却荣华富贵，为人间斩妖除魔。我等修习剑道之人，又怎能不以玄帝为榜样？”
胡梓并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学着张玄的样子，取了三支香敬给真武大帝，又施了一礼。
张玄笑道：“小狐狸，我说我修行是为了降妖除魔，现在你信了没有？”
胡梓捶了他两下：“哼！别以为能用玄帝来自证心迹，玄帝是玄帝，你是你！”
两人正打闹间，一个小道童急匆匆地跑进来，看见张玄，面露喜色：“小师叔，师父他让我转告您，请您务必在今天戊时四刻，准时到伏龙山西南方山脚下去。而且一定要记住‘以德服人’这四个字。”
张玄认得这是丘玄清的弟子，笑着点点头：“好的，请回复师兄，张玄必然领命行事。”
小道童看了一眼胡梓，补充道：“师父他老人家还说，如果您正领着一位女施主参观武当，那晚上带她一起去伏龙山也未尝不可。”
张玄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点头应下：“既然是师兄的吩咐，那一定是有道理的，张玄敢不奉命？”
小道童传达完丘玄清的口令，欢快地跑走了。
胡梓难掩震惊之色：“你你师兄是何方高人？难道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张玄摇摇头：“我道门如果按照学理划分，大致可以分为丹鼎派c符箓派c占验派c积善派c经典派五类。家师和在下都属于丹鼎派，修炼内外金丹；而丘师兄是占验派的大师，起卦问卜，无有不中。一般来说，现在我都是在做早课，而师兄直接派弟子来这里找我，想必是占卜所知，算出我身边有什么人又有何难？”
胡梓赞叹道：“即使是仙人，不查找籍簿也很难做到未卜先知你的这位师兄一定早就修为通神了吧？”
张玄解释道：“师兄他主修占验之术，在占卜方面，天下难逢敌手。道行嘛倒是没有特别高。”
胡梓又问：“你师兄让你今晚去那座什么伏龙山，神秘兮兮的，到底是去做什么？”
张玄低低一叹：“八成是师兄又算到今晚有人在那里要被妖鬼之物袭击了，要我去救场。师兄他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又常常泄露天机唉！”
胡梓很是不解：“那他为什么要不惜耗费自己的寿元去帮助这些与他毫无干系的人呢？还有你，那天晚上在药房的仓库里蹲守，今晚又要去为人消灾解困，他们有给你报酬么？你们就仅仅是尊奉真武大帝的教义，奉命斩妖除魔吗？”
张玄对着真武大帝的神像拜了两拜，带着胡梓走出神殿，望着武当山上的各处道观，冷哼一声：“道士和尚都是出家人，很多都不事生产——就比如这武当山，乃是皇家敕建，道友们吃穿用度都是民脂民膏啊。那些只想长生的道士，只顾自己修行，却不能为百姓做一点微小的贡献，此等修行有不如无。师兄和在下，都羞与此辈同列。那些毫无功德之人，修行再高，难道能进得了仙府的大门？哼！”
两人说话间，小道童又跑了回来：“小师叔，师父又有吩咐了，他让您去武当县里买一些药材回来！”
张玄笑着看向胡梓：“喂，小狐狸，正好跟我去学学人间到底是怎么买卖东西的，如何？”
胡梓小脸一红：“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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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和胡梓转头一看，一个推着花车的小贩正在气愤地拍着一户人家的门。
张玄走过去问道：“这位大哥，怎么这么生气？”
这时，屋内的女主人也听到了拍门声，开门怒道：“你吃饱了没事干，跑来拍我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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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也很生气：“我男人出去做工了，家里现在就我一个，哪里来的人买你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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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我刚刚才用过这扫帚，怎么会”
小贩大嚷起来：“我看你还怎么抵赖！”
女主人虽然震惊于扫帚上多出了几朵花，但依然不承认自己出过门，两个人大吵起来，引得街坊邻居都来围观。
张玄提起扫帚看了看，笑了笑，打断了双方的争吵：“这位大哥，这位大嫂，请听在下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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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笑道：“这扫帚上确实是你的花，但这位大嫂也确实没出过门——都是这扫帚在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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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玄把扫帚扔到地上，说：“你要是再不，我就把你给烧了——道爷我说到做到！”
扫帚竟然抖了抖，随后一阵摇动，竟然变成了一个梳着发髻的小孩，那些春兰花就插在他的发髻上。张玄一挥手，小孩又变回了扫帚，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小贩惊叫起来：“对，就是这个幺姑养的拿了我的花！”
张玄摸出几文钱给小贩充作花资，又以“这扫帚已经化形，继续留在您家恐怕出事”为由，出钱买下了这把扫帚，带着胡梓返回武当山。
胡梓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喂，小道士，你准备把那扫帚小妖怪怎么样？”
张玄翻了个白眼：“当年我们祭炼法剑的时候，都会发‘不杀无罪’的誓言。这小妖怪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当然是扔到山上让它自行修炼，还能怎样？”
胡梓笑逐颜开：“我还以为你们都会不问青红皂白，先把妖物处理掉呢，没想到你们是这样啊”
张玄解释道：“世间妖物多矣，刚刚化形之妖物，不晓得人间规矩，很多都是刚刚有了意识就出来作怪，多有伤人之事。我若不是武当山弟子，而是一个游方道士，肯定会让那家主人将它烧掉，防止它以后出来作乱的。”
胡梓叹道：“站在在人族一边的话，确实是这个道理啊”
张玄看看手中的扫帚，长叹一声：“既然已经化形，就应该潜养灵气；为什么要无事生非，让人发觉c消灭它呢？这不是自取灭亡吗？唉！不过天下那些还没什么成绩就先妄自炫耀的人，跟这把扫帚又有什么区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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