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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这浮屠后山有一处升仙台,那里其实是通往妖界的入口,每当月圆之夜,入口的封印结界会减弱,一些妖魔会在那附近活动,这也就是为什么师父不让我们月圆之夜接近那里,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必须在天黑之时把那棒槌带回来。”大师兄看了看落日余晖的天色,难得没有讲究什么排场,只是拎了那把剑便出门了。乔瑾连忙跟上。

  后山山路崎岖,他俩又只是个孩子,天擦黑的时候才刚刚走进升仙台附近,这升仙台仿佛天然而成,乃是一个白玉雕砌的祭台。乔瑾看到台子上黑乎乎一团仿佛烧焦了的山鸡般的可怜的小丹鹤奄奄一息的呆在那,罪魁祸首也好不狼狈,浑身上下的袍子被烧得破破烂烂,还多处焦黑。他看到乔瑾和矜贵的大师兄嫌弃的眼神,顿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师兄,小瑾你们终于来了。”

  乔瑾和大师兄一阵急行军生怕这货成为妖魔的晚餐,这时候乔瑾已经是汗流浃背,她看到乔染没事,心里堵着的冰坨子才悄然化开嘴下毫不留情:“二师兄,你这凤凰没变成变个山鸡到是行。”

  乔瑾站起身来往升仙台上走去,大师兄一把拽住她:“不要命了你,这升仙台有强大的结界禁制,这棒槌估计是被丹鹤带进去的。”

  乔瑾急道:“那怎么办”“等”大师兄少有的神情严肃,他掏出两张符咒:“马上就要月圆,等月圆了,结界散去咱马上把那棒槌带出来,这是疾行符,马上离开这里。”

  他话音刚落,山间忽然刮起一阵罡风,一只巨禽从升仙台的那边缓缓落下,乔染鬼哭狼嚎:“大师兄小瑾,大妖怪出来了。”

  大师兄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胡说什么,那是师父的好友玉英真人。”他朝那巨禽一拱手:“玉英真人安好,我这不成器的师弟未曾见过您。”

  乔瑾小声的问大师兄:“这玉英真人是谁?”大师兄皮笑肉不笑:“一个修为不在师父之下的山鸡精,每逢年节,师父都让我送礼走动一下,她是这升仙台的守护大妖。”

  那巨禽眼中精光爆闪:“看在你是乔天意的徒弟的份上速速离开。”

  大师兄笑道:“那真人可否把我那二师弟也放出来”

  巨禽发出了嗤笑:“你们走便走了,他擅闯升仙台,呵呵,怕是走不了”

  大师兄道:“真人若是不放他,那等师父回来,我怕是交不了差。”

  那巨禽呵呵冷笑,巨翼一扇强大的罡风混杂着强大的妖气扑面而来。大师兄瞬间被掀飞好几丈远,摔了个狗啃泥,不过他却眼疾手快的把乔瑾牢牢的护在怀里,原本的锦衣公子生生摔成个土猴。大师兄啐了一口,漂亮的桃花眼里满是盛怒,这只老母鸡竟然敢这样对他

  他拔出了那把珠光宝气的剑,雪亮的剑映衬着他怒气腾腾的桃花眼倒有几分气势。

  一招浮屠剑法的起手式便推了出去,巨禽一声冷笑,巨大的翅膀扇出的风刃密密麻麻的朝大师兄飞去。

  大师兄平日里衔接晦涩的第二式和第三式居然圆融了。

  乔瑾抿嘴看着大师兄费力支撑着,身上的血痕却越来越多,她抱起自己的小木剑便冲了出去,风刃划在身上的感觉很痛。大师兄暴躁了:“你过来干什么,小屁孩别添乱。”他想把乔瑾推出去。

  乔瑾却看了他一眼,把他推了出去,这小孩力量大的出奇:“大师兄,师父说同门之间有难不可袖手旁观。”

  大师兄看着小孩坚定地小模样愣住了,这孩子这样傻乎乎的把师父的话记在心上吗

  乔瑾心头仿佛有一团火焰,若是有一天,她有了强大到可以睥睨天下的力量,是不是就可以不再像这狂风中苦苦挣扎的蝼蚁一般任人宰割,任人欺凌辱骂。她要变强,要变得很强很强。

  噗的一声,乔瑾感觉到浑身一暖,眼前的世界和她之前所见的完全不同,万千生灵变得更加充满生命感,她能够感觉到它们的一呼一吸。

  玉英真人惊奇的看了乔瑾一眼:“没想到乔天意居然收了一个天资如此之高的徒弟,居然产生了气感。”

  这头大师兄和惨兮兮的二师兄都目瞪口呆了。乔瑾却支撑不住被罡风吹飞起来了,被一双陌生的手接住了。

  “呵呵,一只山鸡欺负什么小孩子。”清越动听的声音,来人穿着一件飘逸的浅紫色纱服,狭长的凤眼甚是好看,柔美的五官让人产生雌雄莫辨的感觉,而乔瑾看到他喉咙处的突起才确认这是一个男人。一个极美的男人。

  “你谁啊?”大师兄把乔瑾从那人怀里扯出来很是警惕的看着他,大师兄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极危险的压迫力,来人的修为恐怕要高出师父好几个境界。

  “我当是谁,原来是凤君殿下”玉英真人脸色也极为难看,看来这个凤君很是厉害呢。

  凤君笑着眯起了眼,一招手那巨禽玉英真人的脖子就落在他那修长白皙的手掌里,他笑的肆意:“别用这口气和爷说话,爷一只手就能捏死你,爷在这九州大陆混的时候,你丫还不知道在哪个蛋里呢。”他说出的话狂妄的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玉英真人惊恐的看着他,声音都被他掐的变了调:“凤君殿下小妖无意冒犯,还请殿下看在我们妖帝的面子上绕我一命。”凤君不屑的把那巨禽扔到一边,大师兄也不屑的看着那巨禽颤抖,欺软怕硬的玩意。乔瑾心中在想,什么时候她也能拥有这种强大的力量。

  凤君长袖一挥,那升仙台的结界散去,乔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揣着小丹鹤连滚带爬的跑下来,他刚要去大师兄那里寻求安慰,大师兄双眉倒立,眉头能挤死蚊子,他看着乔染仿佛他罪大恶极一般,乔染被他目光吓得不敢上前,乔瑾叹了口气,这大师兄的洁癖真是严重:“二师兄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乔瑾说罢朝凤君一拱手:“多谢。”凤君觉得这女娃娃还挺有意思的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他眼神扫到大师兄忽然一凝,那狭长的凤眼中爆射出凌厉的宛若实质的杀气,玉英真人吓得瑟瑟发抖,大师兄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居然挡在了两个小孩面前,凤君一把把他拎起,凌厉的目光仿佛把他看穿了一般,狭长的眸子渐渐变成了暗紫色。

  乔瑾顶着他的杀气目光坚定的把手放在他抓着大师兄的胳膊上,大师兄艰难道:“快放开,你疯了”乔瑾却对凤君道:“虽说阁下今日帮了我们,但是你若是伤我大师兄,我就算拼尽性命不要,也不会让你伤他。”命运坎坷的墨大少爷暗叹,今日命休矣。

  凤君暗紫色的眸子看着乔瑾,眸中华光流转,仿佛欢喜又仿佛悲伤,乔瑾感觉浑身被他那充满感情的眼神看的发麻,他松开大师兄收回杀气。

  看着乔瑾,狭长的紫眸仿佛蕴含了沧桑的故事声音却柔和的出奇:“你现在叫什么名字?”乔瑾被大师兄护在身后,大师兄冲着锦棠君道:“有什么你冲我来,她还是个孩子”

  乔瑾扯扯大师兄的袖子示意他现在不要激怒他,扯扯嘴角:“我姓乔,单字瑾。”凤君喃喃自语失神道:“乔瑾,乔瑾啊”他冲乔瑾展颜一笑:“如今我有些事要进妖界去办,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他想伸出手摸摸乔瑾的头,手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袖袍一挥,化去身形,过了升仙台往妖界去了。竟是再没看大师兄一眼。

  “大师兄,你没事吧?”乔瑾问道,大师兄有些扭捏道:“没事,刚刚谢谢”后边那两个谢字轻的好像蚊子叫。然后害羞的大师兄凶巴巴的教训惨兮兮的二师兄去了。乔瑾先是一愣,然后一笑,大师兄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还挺可爱的

  乔瑾凑过去问:“现在怎么办?大师兄。”大师兄满不在乎道:“放心吧,虽然马上就要月圆了,但是那人刚刚走之前给咱设了结界禁制,危险倒是不会有。”乔瑾皱眉:“那咱们也出不了他的结界”乔染苦着脸:“那要是这结界被妖怪攻击,咱们不是要命休于此吗”

  玉英真人嗤笑一声:“你们几个小娃娃可知那人是谁?那人可是潇湘君时代的人物,就连现在的六御见到他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他可是过了九次涅槃劫的九转幽冥凤凰,能打破他的结界的,天底下只有实力与他相当的北冥帝君一人而已。”那三个孩子倒是被这锦棠君的身份唬了一跳。

  “只不过”玉英真人顿了顿。乔染道:“只不过什么呀,哎呀玉英真人快给我们讲讲呗,常听师父说您博览古今,这天底下就没您不知道的,今天就让我们哥仨开开眼呗。”玉英真人显然被他的马屁拍的极为舒服,那巨禽身上泛起淡黄色的朦胧光晕,光晕散去,却是一个穿着淡黄色衫子的美貌妇人,玉英真人幻化了人形准备好好和他们唠一唠:“只不过那北冥帝君已经有许多年月未曾出过北冥境。”乔瑾很好奇道:“北冥境在何处啊?”玉英真人道:“北冥境在九州之中的莲华洲,莲华山脚下。这莲华山可是当年潇湘君的府邸。”

  乔染道:“这潇湘君的来历我知道,他是承天地之运而生的神邸,与娲皇,人皇并称三皇,所以也有人称他湘皇,不过这北冥帝君又是个什么来历啊?”

  玉英真人道:“要说起这北冥帝君,他与这潇湘君的渊源颇深,他本是莲华山的一朵墨莲,因得了潇湘君的机缘得以踏上修炼的路,后来神魔印破碎,潇湘君以神魂祭了神魔印,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这北冥帝君得了潇湘君半生的神力,又得了他的神格,啧啧啧,妖身神格。从此成为凌驾六御之上的存在。”

  大师兄好奇道:“如此上古密辛你是如何知道的?”玉英真人一脸倨傲:“我们五彩雉鸡一族传承万年,这点密辛又算得了什么。”大师兄小声道:“还不是只鸡”玉英真人恼羞成怒:“小子,你说什么?”

  乔瑾大声道:“别吵了,月亮圆了。”天空中的月亮却不是平时的样子,虽是满月,却是血红色的。

  乔染道:“血月凌空,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大师兄道:“玉英真人,今夜妖界到底发生何事,为何升仙台不见一只妖怪,在这月圆之夜。”

  玉英真人忧心忡忡道:“今夜是小妖帝出生的日子,是妖帝生产之日,妖帝原身是应龙,她与一个凡人修士相恋,可是在她怀上小妖帝的时候,这凡人修士被他对的师门带走从此了无音讯,她生产之日是她妖力大减的时候,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他们都在等着妖帝最虚弱的时候,杀了她,抢夺妖帝之位。这凤君也不知是不是妖帝请来的帮手。”

  好家伙嘛,原来大妖怪们都在里边干架呢,乔瑾和她大师兄对视一眼,心里默契的想的都是,乔染真是个命大的棒槌。

  忽然升仙台有了异动,凤君一只手捏碎了一只巨蟒的头,踏着它的尸体,风姿无双的款款走来,他狭长的眼里满满的盛的都是乔瑾。

  “送个小玩意给你。”锦棠君笑着从怀里掏出一颗银白色的蛋:“这是妖帝的蛋,应该是只小应龙。”

  乔瑾接过手来,她把蛋塞给大师兄,然后从二师兄的怀里接过那只奄奄一息的小丹鹤,然后看着凤君道:“凤君殿下可否帮我们救救它。”

  凤君笑了眼中光华流转:“你与我从来不必客气,你以后唤我锦棠就是了,这小家伙应该是误食了焰芝草,不碍事。”他刺破自己的手指喂了小丹鹤一滴他的血道:“我给它一滴我的血,虽然凤血稀薄,成不了凤凰,但是应该能改变它丹鹤的血脉,成为一只朱雀,不是什么难事,有它们在你身边,我也能安心许多,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他伸出手摸摸乔瑾的头,他又冲玉英真人道:“妖帝已死,如今妖界大乱,我在升仙台下了结界禁制,你在此处好好看守,另外把他们送回浮屠派去。”玉英真人诚惶诚恐的应下了。

  他冲乔瑾展颜一笑,化作紫色的云烟。乔瑾喊了声:“多谢”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回去的路上,玉英真人变成巨禽,把他们仨驮了回去,然后一秒都不带耽搁的飞回了升仙台。

  这一路上,都是大师兄墨舒抱着那颗蛋,结果刚到浮屠派,那蛋壳便裂了,迸发出一道白光。

  墨舒看着蚯蚓大小的龙,嘴角抽搐,感觉这辈子受的刺激都没今日多。

  那蚯蚓大小的应龙,渐渐起了变化,最后变成一个咬着脚丫子的白胖的娃娃,还是个带把的。这胖娃娃冲墨舒露出无齿的笑容并且喊了一声:“爹”让墨舒的脸彻底黑了。

  然而过了两天,访友归来的乔天意心中的万马奔腾绝不比他少,他嘴角抽搐:“所以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捡回来一条龙,毁了焰芝草,还把丹鹤变异成朱雀。”

  三个徒弟皆是不敢看师父的脸色,那胖娃娃正一边拽着墨舒的衣角一边冲乔天意露出无齿的笑容,小朱雀长出了凤冠和尾羽正叽叽喳喳的和大丹鹤哭诉乔染的罪行。

  乔天意扶额:“徒儿们,为师真的还想多活几年。”

  “扑哧”一个陌生的笑声让三个徒弟不由得抬眼看过去,原来师父这次还不是一个人回来,只见那人穿着淡粉色的长衫,眉目含情,手打着一把白玉折扇,活脱脱一风尘俏公子

  “这是为师好友,桃颜,你们喊师叔就行,他是你们师公也就是师父的师父的记名弟子。”

  三个徒弟一拱手:“师叔。”桃颜掩嘴笑道:“老乔,想不到你竟会收一个女娃娃做弟子,来来来,让师叔看看,你叫什么名字?”他牵着乔瑾的手,乔瑾很不适应和生人有这么亲密的举动:“回师叔的话,弟子乔瑾”桃颜笑道:“原来是瑾瑾呀。”

  乔染和墨舒已经风中凌乱,她居然是个女孩子。

  桃颜看了看他俩掩嘴笑道:“老乔,这妖帝之子既然和咱们浮屠派有缘,你就把他收下来吧,不过既然你当初决定让瑾瑾当你的关门弟子,不便收徒,那你就让你大弟子替你收徒,左右也是你教,况且浮屠派首徒也是说的出去的。”

  墨舒只觉得天雷阵阵,他祈求的看着师父,希望他千万不要答应这破师叔的馊主意,结果乔天意略微一沉吟道:“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舒儿,从今往后你是他的师父,他的名字你来取吧。”

  乔染兴致勃勃的建议道:“不如叫肉墩儿”墨舒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打算理这棒槌。乔瑾建议道:“不如叫墨欢吧,他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他母亲也一定希望他这一辈子都能欢欢乐乐的。”乔染不放弃:“小名叫肉墩儿,好养活。”

  墨舒炸毛了:“凭啥和我姓”。乔瑾笑眯眯道:“因为他可是你徒弟,可是我们的宝贝师侄。”墨舒一见到乔瑾干净无暇的笑容,心头就莫名的一跳,眼前又仿佛看见了那天,小小的身影却又固执的挡在他身前,耳边回荡着稚嫩又坚定的声音:“你若是敢伤我大师兄,我就算拼尽性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你伤他。”墨舒仿佛被这声音蛊惑一般听见乔瑾说话就应和了:“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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