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国王与小汽车
“好吧，你请说。”海因里希看上去总算安静了些，他弯腰向我行了个礼。
“早这样就对了嘛，”我无奈的叹了口气：“简单说来，我的工作就是带领你前往我们冥界的冥池转生。不过，在你转生之前，我可以许给你一个梦境。我想你自己应该也有点儿感觉的吧，所有执念人间的灵魂，都拥有一个必定要守候的遗憾，而我，能够将你的这个遗憾变成圆满，然后，如果你愿，便停留在这片幻境之中，将你的灵魂给我。”
“也就是说，我能将以前的一切重来一遍，在这里，就要死了吗？”还好这位国王陛下脑子挺好使，他很快就听懂了我的意思。
“不是，是魂飞魄散。”我笑道：“不过如果你还是愿意接受现在的这个世界，那你可以前往魂界，我想魂界的主人会欢迎你的。”
“这”海因里希看上去有些犹豫。
“当然，你用不着现在就做决定，”我想了想，转向一旁一向沉默不语的兰尼斯特：“那么，兰尼斯特女士，我已经做到了我所答允你的，将这一丝灵魂召唤出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要怎么处理他，由你决定。”
兰尼斯特从海因里希国王出现开始，就一直在怔怔的盯着这位国王发呆。被我这么一叫，才“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她无焦距的眼睛盯准了我，愣愣的问道：“这位鬼小姐，你刚才呼唤了我吗？”
我无奈点头：“兰尼斯特女士，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她依旧睁着一双愣愣的眼睛看向我。
我无奈扶额。
“能不能，不要杀了他？”在我费尽口舌给她讲解明白之后，兰尼斯特很是沉默了一会儿，却还是小声地对我说道。
我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可是你不是说”
“是啊，我确实是说过，我想要看他一眼，也曾经不希望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的鬼魂一直在我的茶室出现，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兰尼斯特笑了笑，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国王：“原来，你真的像我认为的那样，是海因里希国王。我是你的后代，500年来，我们一直守护着天鹅湖城堡，守护着你的玫瑰园。”
海因里希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说不清是赞许还是苦涩的笑。
“是啊，500年了。我建立天鹅湖城堡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过它会存在这么久。没想到，我就连这片玫瑰岛，都保留不住”
说完这句话，海因里希便因为力量用尽陷入沉睡。我看了看兰尼斯特，却见她的表情有些奇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闪出了浅淡忧伤。
“难道，救了我的那个‘人’是你么？”她凝视着海因里希消失的位置，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和谢云泽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转向兰尼斯特。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我能不能动手了？”
同时开口，意思却全然不同。我眼看着谢云泽的表情渐渐不耐烦，心道光明教会的家伙们果然是把鬼当白菜来切，当下就板着脸挡在了他面前。
“谢云泽，能不能等我把活干完了？你这么见了魂魄就杀，怎么让我回去跟镇魂殿的人交代？”
“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谢云泽冷冷道。
“黯夜的呼唤！”我笑眯眯的加了一句。
“”谢云泽瞪着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让到了一边。
“兰尼斯特女士，你是海因里希国王鬼魂的发现人，你可以看到他。只不过，在那之后，我需要洗去你关于他和我们的一切记忆。”我见谢云泽终于不反对，便转向了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兰尼斯特：“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离去之后。”
兰尼斯特愣了愣，她想了一下，向我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海因里希的灵魂已经因为过度出现而陷入沉睡，想让他再度醒来，至少也要一星期之后的满月。那个时候我才有把握再次唤醒他。”我看了看，感觉着那已经非常不明显的灵魂波动，叹息着说道。
“用不着一个星期，”谢云泽淡淡的走上前，仔细一看：“想唤醒他，半个小时就足够。”
说罢，他拿了光明之剑，在海因里希消失的位置画了个让我觉得有些眼熟的六芒星。
随着点点白光升腾而起，我一眼便认出这正是他帮助艾迪时使用的恢复法术。
看着法术成型，谢云泽松了剑，转向已经有些疲惫的兰尼斯特：“女士，这里很冷，我们去亭子里等。”
兰尼斯特点了点头，微笑道：“那刚好，我亲自为你们泡一壶茶。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对你们说。”
小亭子里，点着一盏蜡烛灯。烛光袅袅的透过玻璃罩投射而出，照亮了桌面上的白色骨瓷茶杯。
谢云泽捧着杯子喝了一口，难得的闭上眼睛，赞叹道：“这茶不错，味道清淡，却回味悠长。”
“这是提顿公国的皇室专用茶庄生产出的，他们的茶庄，即便是最普通的伯爵红茶，也带着玫瑰花的香味。”
“能喝到这杯茶，也不枉我来这一回。”谢云泽恳切的赞了一句，俄而，抬眼问道：“女士，你说的，想要对我和我这两位伙伴说的话，又是什么？”
“这件事，有关于我童年的一段记忆。海因里希国王的魂魄出现时，我突然间想起了，自己可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什么？”我突然想到前世今生的说法：“你，记得他？”
我忍不住猜测难道海因里希等待的那个人就是这位兰尼斯特女士，可是，想到前往冥界的幽魂全都要魂飞魄散，便只好将这猜测作罢。
兰尼斯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她笑着说：“二十年前，我九岁，翻了院墙，第一次进了这片玫瑰园。那个时候，玫瑰园不是现在的这个样子，一切都乱七八糟的。
“我就是在这一片乱草里沉睡过去，然后，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我想，就是这位海因里希国王陛下。我梦见他站在完好的玫瑰岛上，萤火虫在他身边飞舞。我想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悲伤，从那之后，我就记住了那梦中花园的样子，等我长大了，集成了这座城堡之后，就按照记忆中的模样，重新建造了这座玫瑰岛。
“我想我也该告诉你，继承这座城堡的时候，我也从我亡故的双亲处继承了一大笔财产。那一年，我的城堡遭到抢劫，有人放火烧了我的卧室想要把我烧死，那是我在睡梦之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是，我却听到了有人在我耳边叹息。
“火焰烧到我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不过是梦的比较真实罢了可是，等到我那天醒来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玫瑰岛，身上的睡衣还带着被火烧焦的痕迹，好在没有太大的伤口。可是，等我再看到自己的城堡时，城堡里我的卧室已经被烧成了一片黑灰。我就这么在梦境里逃过了这场火灾。
“如果救你的人是他的话，那么，在那之后的这许多年，他怕是没力气醒来的。”听到这里，谢云泽说道。
“你说什么？难道他的一直沉睡，以及，灵魂虚弱，都是因为我？”兰尼斯特有些不敢相信，惊讶的问道。
谢云泽点了点头：“是的，海因里希是一个地缚灵，他是不能离开他所特定的那个位置的。一般来说，他要是离开了那里就会魂飞魄散。我想，大概是因为他有太强的念头，才保留了魂魄的完整。”
兰尼斯特垂下头去，表情带着些复杂。
“他，必须要死吗？”她看了看谢云泽，又看了看我。
“除非他愿意把一切都忘了，进入魂界。”我回答：“可是，我想他是宁可自己魂魄散去，也不愿意忘记的。每次我见到地缚灵，都是这样的情形。”
“还好我将要忘记他。”她叹了口气。
谢云泽喝完了手里的茶，看了看天色，对我点头。
“兰尼斯特女士，时间差不多到了，现在我要去唤醒海因里希的魂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对兰尼斯特说道。
走出小亭，我再度吹响了笛子，很快，海因里希的魂魄便在一阵乳白的光芒之中悄然出现，只不过，环绕着他周身的光芒，看上去却是比刚才要暗淡不少。
“国王陛下，你还好吗？”我收了笛子，看着幽魂那不大好看的脸色，犹豫着问道。
海因里希摇了摇头，忽然，看向站在旁边的兰尼斯特。
“这双眼睛我是不是见过你？”
兰尼斯特女士听见他的话，有些激动地笑了起来：“我叫爱丽丝·兰尼斯特，我的祖辈是您的叔叔亨利。”
海因里希看上去有些惊讶，他想了一想，忽然说：“我知道我是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不过，你们带我去所谓冥池之前，能不能先带我看一看500年后的世界？”
兰尼斯特犹豫着看看谢云泽，又看看我。
谢云泽黑着脸不说话，我想了想，还是代替他答允下来。
“可以，那国王陛下，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位谢小哥家里吧！”我笑眯眯地说道：“他家里可是鬼魂也能住的很舒服的哦！”
谢云泽的脸色更黑，他刚想抗议，我就上前几步把他给挡上：“你看他的这个表情，这是500年后的人嗯，表达激动或者开心的惯用方式。”
海因里希眨了眨眼，作疑惑状。艾迪看看谢云泽已经变成锅底的脸色，在旁边拼命忍笑。
“那样的话，他看起来，真的很欢迎我！”看了一会儿，海因里希自顾自的总结。
“说起来，这个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海因里希打量着谢云泽那辆福特车，皱着眉头问道：“是这个时候的马车吗？为什么没有拉车的马呢？”
谢云泽一脸黑线，不加解释。
“呃，这个叫汽车，我们确实是拿它作为交通工具的。”我抓了抓头，有些为难的想这该怎么解释汽车的原理：“他是用汽油作燃料的，不用马。”
“汽油又是什么？还有这个汽车做得如此光滑，我该怎么坐上去呢？”海因里希左看看有看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继续发问。
“呃”我看看艾迪和谢云泽，见他们一副等着我出洋相的臭屁样子，只能悄悄在心里流下两行伤心泪。
你瞧，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
“唔，汽油就是一种类似木炭的燃料，不过他是液体的，比木炭更好用，这是我们这个时候非常常用的一种工业燃料。”我继续硬着头皮解释。
“啊，你们这个时候，工业应该发展到非常强大了吧！在我们的时代，我们才刚刚开始建造工厂呢！”海因里希听到工业这个词，看起来激动得不行，拉住我不停问道：“这个汽车就是你们的工业产物吗？那你们还有没有发明出别的东西？”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赶快让他上车！”一旁已经开了车门锁的谢云泽依旧黑着一张锅底脸，冷冷的向我说话。
我眼看着艾迪对我做了个鬼脸，只好开了车门想要进去。
“这是上去的台阶吗？怎么这么窄？”海因里希看了看露出的车座，犹豫了半天。
然后，踩着车座，吃力的爬到了车顶上。
“啊啊啊，汽车不是这样坐的喂！”我和艾迪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费尽力气总算跟海因里希解释明白了汽车是要坐在里面而不是坐在上面，我和艾迪已经说得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了。我忍不住在心里腹诽，早知道这么麻烦，还真不如像谢小哥那样的做法，一剑把眼前这个好奇宝宝砍死了事。
谢云泽踩了一脚油门，发动了汽车。
“啊啊，动了！这是魔法吗？为什么没有马拉着，它自己就走了？还有这个汽车的里面好窄！”海因里希被我和艾迪夹在中间，却依旧好奇的动着汽车里的按钮装置：“等一等，这个按钮是干什么用的？它就在我的头顶上。”
说罢，他的手按向谢云泽的后座灯。
一按之下电灯打开。我和艾迪早就见惯不怪，海因里希却吓得一阵大呼小叫：“哦我的上帝啊，为什么突然间就有一道光束照耀着我，难道是您看到我了吗，您来接我了吗？”
我：“”
艾迪一脸黑线，伸手关了灯。
时候已经将近天亮，平明时的天光，一点一点由公路前方升起。
我和艾迪已经很疲惫了。艾迪刚刚受了伤，我也因为先前的唤魂仪式用了不少力量。不多时，我们便靠在海因里希身上，一左一右的打起瞌睡来。
还好海因里希这个国王还算有点良心，看我们睡着，他也便不再乱动，只是坐直了身子任由我们两个挨着他睡的香。
没过多久我和艾迪就被一阵惊叫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却见海因里希全身发抖的看着车窗。
“为为什么这里突然间，不见了？难道是耶和华给我的惩罚吗？”
我仍旧睡得稀里糊涂，转头一看，是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车窗，把车窗摇了下来。
“呃，不是，这个是”我抓了抓头，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太好的解释，只好苦笑着把车窗又摇了上来。
“啊，为什么这个东西自己就能出现，还一上一下的？难道这件东西是用来砍头的吗？”海因里希依旧在一惊一乍。
我：“”
我想，被他说了这么一句，我这辈子坐车都要有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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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泽瞪着我看了半晌，最终还是让到了一边。
“兰尼斯特女士，你是海因里希国王鬼魂的发现人，你可以看到他。只不过，在那之后，我需要洗去你关于他和我们的一切记忆。”我见谢云泽终于不反对，便转向了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兰尼斯特：“当然，这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离去之后。”
兰尼斯特愣了愣，她想了一下，向我微微点了点头。
“好了，现在海因里希的灵魂已经因为过度出现而陷入沉睡，想让他再度醒来，至少也要一星期之后的满月。那个时候我才有把握再次唤醒他。”我看了看，感觉着那已经非常不明显的灵魂波动，叹息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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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尼斯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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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尼斯特女士，时间差不多到了，现在我要去唤醒海因里希的魂魄。”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便笑着对兰尼斯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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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里希眨了眨眼，作疑惑状。艾迪看看谢云泽已经变成锅底的脸色，在旁边拼命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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