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双规
第三十四章 双规
谢朝宗来到杜明远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他，行长到省行学习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工作暂时由副行长代理。
“真她姥姥的会找时候学习！”谢朝宗骂了一句，怏怏的走了。
杜明远是去学习了，不是一般的学习，而是被“双规”。
省行收到一封检举信，内容是东港市信用银行行长杜明远与不法企业勾结，违规发放贷款，收受贿赂，数额巨大。
市公安局也收到李福梅的检举信，检举谢朝宗c李丹桂以假公司骗取银行贷款的事。
信用银行在接到市公安局的协查通告后，以学习为名，把杜明远调出东港市，立即对其隔离审查。
开始几天，杜明远坚决否认。只承认有些贷款把关不严，造成坏帐死帐。还把责任推到了信贷部，说他们核查不严，是工作失职。自己只负领导责任，没有从中收取好处。
有一天审查组谈话时，他发现多了两个人，而且是他认识的。一个是东港市刑事侦察大队副大队长沈飞，另一个是派出所副所长高博文。沈飞他认识多年，曾在一个县工作过。高博文是未来儿媳妇高梦洁的亲哥哥，算是亲戚关系。他感到纳闷，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出现？
“今天由沈副大队长向你问话，你要如实交待。”工作组的人说。
“行啊！谁问都是一样的。”他不在乎的说。
“杜明远，我现在问你，你与谢朝宗是什么关系？”沈飞问。
“老乡，以前在东山县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这么说你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你们俩关系如何？”
“一般吧，有时在一起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有没有工作业务上的往来？”
“有，他是搞企业的，我是干银行的。我们之间有过业务往来，不过走的都是正常渠道。”
“他没有贿赂过你？”
“没有，绝对没有！他贷款，我收他利息，也不用贿赂。你们知道，银行是比较喜欢这种好企业的，有信用，贷款安全有保障。”
“这么说他找你的贷款都是为了公司的正常经营了。”
“当然了，而且要有抵押，不信你们查查，现在还有许多资产办理了抵押，他不还款我就可以拍卖这些资产。”
“他有没有替别的公司找你贷款？”
“没有！替别的公司贷款我们不会办的。”
“那我问你前几天有个公司在你这儿临时贷款三千万是怎么回事儿？”
“有这回事。这是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房子盖到一半资金没有了，因为有房产作抵押，还有公司担保，我就批了。没有上报，有点不合规矩。因为是临时贷款，很快就收回来了。这种业务我们以前也做过，不能什么事都等上面批准吧。有些时候企业用钱急，只要是安全的，我们银行就决定了。”
“你有没有接触这两家公司的代表？”
“没有，是信贷部转来的申请，我只在上面签了个名字。怎么了？这批款出问题了吗？”
“你真的没有接触他们，也没有收他们的钱？”
“没有，肯定没有。这两家公司老总姓啥名谁我都不知道。”
“杜明远，我说到这种程度你还听不出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不是装糊涂，确实是这样的。”
“那我告诉你吧，这两家公司是谢朝宗的老婆李丹桂注册成立的，是两个假公司。”
“这我不知道，她怎么能干这种事儿？”
“别再演戏了。是谢朝宗和李丹桂找到你，许以巨额贿赂，由你主导贷出了这笔款。”
“不是，你说话要讲证据，我没有！”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沈飞打开了录音机，里面清晰的播放出当天晚上几个人说的话。
杜明远终于坐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还不老实交待！”沈飞严峻的喊了一声。
“我说，我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他们说要进一批煤，急用资金周转，我觉得时间短就批了。”杜明远被击溃了。
“一共给了你多少钱？”
“说好是200万，可只给了一次100万元的卡，再没有给我。给的一百万元我一分钱也没有动，还在卡上。”
“卡现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敢拿回家，放在抽厨的一个本子夹的。”
“是不是这个？”旁边省行纪委的一名审查组成员拿出一个银行卡问。
“就是这个。我想问一下，那批款是不是出事了？”
“告诉你也无妨，谢朝宗根本不是买煤，是公司经营上出了问题，贷款补窟窿的。”
“什么问题？很严重吗？”杜明远急忙问。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批款追不回来，他的罪就大了。
“朝宗公司很可能要破产清盘，早就资不抵债了。”检查组的人说。
“完了！”杜明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了。
“你在工作中的犯罪等以后再交待，现在沈队长还有话问你，希望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检查组的人说。
“好！有什么尽管问，我如实回答。”杜明远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反而冷静了下来。
“1985年你在那儿工作？担任什么职务？”
“在东山县办公室，担任一般科员。”
“你与振飞公司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振飞公司是县里的一张名片，各级都很重视。我作为办公室的人员，负责各方面的协调工作，经常到公司里去。公司一些大的活动县里领导都要求要支持一下，但我从来没有收取任何好处。”
“振飞公司86年的招商会是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有几个外商要来看看，县里要求搞的派场一下。抽调我去跑跑腿，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公司凡是需要机关的事，都由我负责。”
“你都干什么了？”
“组织学校学生助威，安排警力执勤维持秩序，布置会场等等杂事。”
“会场都布置的什么？”
“就是挂挂彩旗标语，还有把县里的一些特产和工艺品摆出来，让人家看看咱县里的文化。”
“都有什么工艺品？”
“咱县那有什么工艺品。没有办法，只好把”十年”破四旧时收缴的一些历史文物拿出来，外国人对这个还是挺有兴趣的。”
“不是说文物所仓库被烧了吗？”
“这事儿你们也知道。正因为文物库失火了，那次并没有展出文物。”
“文物库为什么烧了？”
“我也说不太清楚。本来我去跟当时的副所长许俊茂商量借几件摆摆，可这老兄认死理，非要我再跑趟文化局开单子。后来我就找到县长批了个条 子，联系好后把文物清单交给了振飞公司，让他们派人去提货。”
“谁去提的货？”
“振飞公司的副总谢朝宗和办公室主任阎昌和。”
“后来呢？”
“后来就发生了失火的事，许俊茂和老婆都烧死了，真可怜！”
“还有呢？”
“没有了，再就是公安局现场勘察后认为是一次工作失误事故。”
“还不老实交待，以为在挤牙膏啊！”沈飞抬高了声音。
“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具体办理的是振飞公司的人。”
“你真的没有亲自去提货？”
“没有，当天晚上县府有接待，领导们都知道我在陪同。”
“文物库的事你后来再没有问过？”
“我后来问过去提货的谢朝宗和阎昌和，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起火了。失火跟他们没有关系。”
“接着说！”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隐瞒说明你心里有鬼，明白吗？”
“你没有包庇他们？”
“包庇？噢！是这样的。我在问谢朝宗和阎昌和的时候，他们说趁救火的时候偷出来几件文物，这个细节当时我没有讲。他们还送了一件给我。”
“是什么？”
“唐三彩白马，现在还在我的家里。”
“你对那次文物所失火是怎么看的？”
“我怀疑是谢朝宗和阎昌和俩个人放的火，但没有证据。公安局也是当事故结案的，这个都知道，我只是自己想象的。”
“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当时我给他们的提货单有二十多件，他们只拿回来几件。说明失火前他们就进了文物所，这几件应该是许所长挑出来的。失火应该是在许所长仍然在仓库里的时候发生的，如果是没有进仓库，他们一件也提不出来。如果是他们提货走后失的火，他们应该提出二十多件。他们后来说到文物所时已经在起火了，显然是在撒谎。”
“你这些怀疑当时为什么没有向公安局提出来？”
“我那敢哪！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我，如果说出来他们反咬我一口就麻烦了。所以我就希望早点结案，现在想想真对不起许所长一家人。”
“你真的没有参预他们俩个人的活动？”
“没有，保证没有，到什么时候我也这样说。再说我现在已经是罪人了，不会在乎二十年前的犯罪了。”
“知道高梦洁是谁吗？”沈飞说。
“谁？不是博文的妹妹吗？她是我家晓文的女朋友，我犯罪的事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诬赖好人。”杜明远说。
“现在可以告诉你，她就是许俊茂所长的亲生女儿，明白了吗？”沈飞说。
“真的吗？梦洁是许所长的女儿，你们不是亲兄妹？”杜明远好像不相信沈飞说的，转过头问高博文。
“是的！”博文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这么苦啊！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杜明远说。
“现在知道也不迟。公安机关已经正式立案侦察，关于这件事如果想起来什么，及时告诉专案组。你在这儿要老实把问题讲清楚，争取宽大处理。”沈飞说。
“那好，你在笔录上签个字。”沈飞让记录员拿过去叫杜明远签字画押。
杜明远拿起笔，在笔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往常他签字都是龙飞蛇舞，字写的跟鸟爪子似的。今天签字是规规矩矩一笔一划。
“博文，代我向梦洁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杜明远签完字后，对高博文说。
“话我给你带到，希望你珍惜在这里的机会。”高博文说。
“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想借唐三彩白马用几天。”沈飞把电话递给了杜明远。
杜明远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因为妻子王玉珍跟沈飞很熟，还开玩笑说这小子怎么对古董有兴趣了。
“老沈，对杜明远双规的消息可以通知他家里了。”审查组组长对沈飞说。
“好吧，我顺便说吧。这家人家都不错，出了这个败类。真是一块屎毁了一锅汤！”沈飞惋惜的说。
沈飞这次来杜家，拉上了高博文和高梦洁。
不是沈飞武断，因为他很了解王玉珍，这个在司法战线上多年的人，对工作一丝不苟。现在担任人工委的主任，对司法方面的一些丑恶行为敢说敢管，无论是法院还是公安局都怯她。现在自己的老公犯事了，肯定会受不了。
家里只有王玉珍和杜晓文，刚进门王玉珍就开起了玩笑。
“我说你沈大队长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玩起古董来了？”
“我那儿懂这个，只是想研究一下。”沈飞说。
“是破案需要吧！我猜就是这么回事。你拿走吧，放在家里还得打扫卫生。”王玉珍说。
“嫂子，你坐下。有件事我想通知你一下。”沈飞严肃的表情，让王玉珍感到情况不对，她坐了下来。
“这样吧，嫂子也是咱同行，在我面前是前辈，就不转弯抹角了。杜明远出事了，被省里‘双规’了。”沈飞说。
“什么事？重吗？”王玉珍终究是老司法，只是脸沉了一下。
“很重！目前正在接受审查。他生活上没有问题，精神也算不错，也比较配合。估计受不多少罪。我也跟审查组的人沟通了，只要他能如实把问题讲清楚，不要折磨他，生活上能照顾尽量照顾一下。”沈飞说。
“终于出事了。我一直担心，他跟那些企业的人混在一起，总有一天会下水。冤孽呀！”王玉珍眼里有了泪水。
“我爸很严重？是吧沈叔叔？”杜晓文也流泪了。
“是的晓文，够杠杠了。”沈飞不想隐瞒。
“你说的够杠是什么意思？那条杠？”王玉珍问。
“唉！”沈飞没有回答。
“阿姨！”梦洁坐在王玉珍的身旁，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突然昏过去了，急忙喊。
沈飞上前，掐着王玉珍的人中，又叫梦洁在她的胸前按着，一会儿就醒了。
“妈！我爸会死吗？”见母亲醒了过来，杜晓文问。
“这个时候别问你妈这些，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案，要等上了法庭才能知道。”沈飞说。
因为杜明远的许多犯罪事实还没有完全暴露，仅就这100万元的受贿，如果造成重大财产损失，是要判死刑的。现在亏得沈婉婷截下了这笔款，避免了损失，他的罪还可以减轻一些。这些他不能说，是纪律，不能向当事人家属透露专案组的情况。
“我知道纪律，不会问你案件的具体事。难道这件古董也与他的案子有关？”恢复过来的王玉珍问。
“这是另一件案子，目前看跟杜明远关系不大。”沈飞说。
“难道是谢朝宗？”王玉珍马上就想到了。
“这样吧，嫂子也是咱政法口的前辈，晓文也是司法局的。我就把事情告诉你们，但千万要记住保密。”沈飞看了一眼梦洁，高梦洁点了点头。
“嫂子，你知道她是谁吗？”沈飞指着梦洁说。
“谁？不是正梅姐的女儿吗？”王玉珍说。
“是她女儿没有错，但不是亲生女儿，严格说来是她的亲侄女，是博文的姑表亲。”沈飞说。
“啊！真的吗？那梦洁的父母呢？是谁？”王玉珍惊呀的问。
“就是二十多年前遇害的文化局文管所副所长许俊茂，她的名字应该叫许梦洁。是父母遇害后被姑姑收养长大的。”沈飞说。
“真的吗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这么苦。”王玉珍把梦洁揽到怀里。
“阿姨！”梦洁掉着眼泪说。
“刚才你说什么？你说梦洁的父母是遇害？”王玉珍听出了沈飞话中的意思，抬起头问。
“对！虽然说当年的结论是失误事故。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那不是一次事故，而是一次谋杀。许俊茂是被人害死的，至少有人为因素在里面，这正是我要查清的。”沈飞说。
“和这件文物有关？”王玉珍问。
“这是线索，我们调查好久了，快理出头绪了。”沈飞说。
“孩子，你早就知道了？”王玉珍低头问梦洁。
“嗯！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三彩马，勾起了我小时候的回忆。我才找沈叔叔和我一起调查的。”梦洁说。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和晓文一起帮你。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人命关天的事，就是晓文他爸参预了，我也不会循私情，照样逮他。不相信阿姨吗？”王玉珍说。
“不是，是沈叔叔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连我爸爸妈妈都没有参预。”梦洁说。
“晓文他爸也是共谋？”王玉珍想到了这一层。
“目前看不是，只是帮着隐瞒了一些细节，没有参预具体行动。”沈飞说。
“这么说我爸是包庇，也要承担责任？”晓文问。
“具体的我们还在调查。”沈飞说。
“好！你们继续调查，相信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需要动用市委由我来协调。晓文多关心梦洁，保护好她的安全，知道吗？”王玉珍说。
“知道，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杜晓文说。
“梦洁，杜明远的事你不要有压力，他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你永远是我们一家人。我明天就去找你妈妈，我们给你们做主。”王玉珍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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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宗来到杜明远办公室，工作人员告诉他，行长到省行学习了，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工作暂时由副行长代理。
“真她姥姥的会找时候学习！”谢朝宗骂了一句，怏怏的走了。
杜明远是去学习了，不是一般的学习，而是被“双规”。
省行收到一封检举信，内容是东港市信用银行行长杜明远与不法企业勾结，违规发放贷款，收受贿赂，数额巨大。
市公安局也收到李福梅的检举信，检举谢朝宗c李丹桂以假公司骗取银行贷款的事。
信用银行在接到市公安局的协查通告后，以学习为名，把杜明远调出东港市，立即对其隔离审查。
开始几天，杜明远坚决否认。只承认有些贷款把关不严，造成坏帐死帐。还把责任推到了信贷部，说他们核查不严，是工作失职。自己只负领导责任，没有从中收取好处。
有一天审查组谈话时，他发现多了两个人，而且是他认识的。一个是东港市刑事侦察大队副大队长沈飞，另一个是派出所副所长高博文。沈飞他认识多年，曾在一个县工作过。高博文是未来儿媳妇高梦洁的亲哥哥，算是亲戚关系。他感到纳闷，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出现？
“今天由沈副大队长向你问话，你要如实交待。”工作组的人说。
“行啊！谁问都是一样的。”他不在乎的说。
“杜明远，我现在问你，你与谢朝宗是什么关系？”沈飞问。
“老乡，以前在东山县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这么说你们认识有二十多年了。你们俩关系如何？”
“一般吧，有时在一起坐坐，喝喝茶聊聊天。”
“有没有工作业务上的往来？”
“有，他是搞企业的，我是干银行的。我们之间有过业务往来，不过走的都是正常渠道。”
“他没有贿赂过你？”
“没有，绝对没有！他贷款，我收他利息，也不用贿赂。你们知道，银行是比较喜欢这种好企业的，有信用，贷款安全有保障。”
“这么说他找你的贷款都是为了公司的正常经营了。”
“当然了，而且要有抵押，不信你们查查，现在还有许多资产办理了抵押，他不还款我就可以拍卖这些资产。”
“他有没有替别的公司找你贷款？”
“没有！替别的公司贷款我们不会办的。”
“那我问你前几天有个公司在你这儿临时贷款三千万是怎么回事儿？”
“有这回事。这是家房地产开发公司，房子盖到一半资金没有了，因为有房产作抵押，还有公司担保，我就批了。没有上报，有点不合规矩。因为是临时贷款，很快就收回来了。这种业务我们以前也做过，不能什么事都等上面批准吧。有些时候企业用钱急，只要是安全的，我们银行就决定了。”
“你有没有接触这两家公司的代表？”
“没有，是信贷部转来的申请，我只在上面签了个名字。怎么了？这批款出问题了吗？”
“你真的没有接触他们，也没有收他们的钱？”
“没有，肯定没有。这两家公司老总姓啥名谁我都不知道。”
“杜明远，我说到这种程度你还听不出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不是装糊涂，确实是这样的。”
“那我告诉你吧，这两家公司是谢朝宗的老婆李丹桂注册成立的，是两个假公司。”
“这我不知道，她怎么能干这种事儿？”
“别再演戏了。是谢朝宗和李丹桂找到你，许以巨额贿赂，由你主导贷出了这笔款。”
“不是，你说话要讲证据，我没有！”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沈飞打开了录音机，里面清晰的播放出当天晚上几个人说的话。
杜明远终于坐不住了，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淌了下来。
“还不老实交待！”沈飞严峻的喊了一声。
“我说，我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他们说要进一批煤，急用资金周转，我觉得时间短就批了。”杜明远被击溃了。
“一共给了你多少钱？”
“说好是200万，可只给了一次100万元的卡，再没有给我。给的一百万元我一分钱也没有动，还在卡上。”
“卡现在什么地方？”
“我没有敢拿回家，放在抽厨的一个本子夹的。”
“是不是这个？”旁边省行纪委的一名审查组成员拿出一个银行卡问。
“就是这个。我想问一下，那批款是不是出事了？”
“告诉你也无妨，谢朝宗根本不是买煤，是公司经营上出了问题，贷款补窟窿的。”
“什么问题？很严重吗？”杜明远急忙问。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这批款追不回来，他的罪就大了。
“朝宗公司很可能要破产清盘，早就资不抵债了。”检查组的人说。
“完了！”杜明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了。
“你在工作中的犯罪等以后再交待，现在沈队长还有话问你，希望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检查组的人说。
“好！有什么尽管问，我如实回答。”杜明远知道自己的命运了，反而冷静了下来。
“1985年你在那儿工作？担任什么职务？”
“在东山县办公室，担任一般科员。”
“你与振飞公司是什么关系？”
“当时的振飞公司是县里的一张名片，各级都很重视。我作为办公室的人员，负责各方面的协调工作，经常到公司里去。公司一些大的活动县里领导都要求要支持一下，但我从来没有收取任何好处。”
“振飞公司86年的招商会是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的。有几个外商要来看看，县里要求搞的派场一下。抽调我去跑跑腿，协调各方面的关系。公司凡是需要机关的事，都由我负责。”
“你都干什么了？”
“组织学校学生助威，安排警力执勤维持秩序，布置会场等等杂事。”
“会场都布置的什么？”
“就是挂挂彩旗标语，还有把县里的一些特产和工艺品摆出来，让人家看看咱县里的文化。”
“都有什么工艺品？”
“咱县那有什么工艺品。没有办法，只好把”十年”破四旧时收缴的一些历史文物拿出来，外国人对这个还是挺有兴趣的。”
“不是说文物所仓库被烧了吗？”
“这事儿你们也知道。正因为文物库失火了，那次并没有展出文物。”
“文物库为什么烧了？”
“我也说不太清楚。本来我去跟当时的副所长许俊茂商量借几件摆摆，可这老兄认死理，非要我再跑趟文化局开单子。后来我就找到县长批了个条 子，联系好后把文物清单交给了振飞公司，让他们派人去提货。”
“谁去提的货？”
“振飞公司的副总谢朝宗和办公室主任阎昌和。”
“后来呢？”
“后来就发生了失火的事，许俊茂和老婆都烧死了，真可怜！”
“还有呢？”
“没有了，再就是公安局现场勘察后认为是一次工作失误事故。”
“还不老实交待，以为在挤牙膏啊！”沈飞抬高了声音。
“这件事我没有什么可交待的，具体办理的是振飞公司的人。”
“你真的没有亲自去提货？”
“没有，当天晚上县府有接待，领导们都知道我在陪同。”
“文物库的事你后来再没有问过？”
“我后来问过去提货的谢朝宗和阎昌和，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起火了。失火跟他们没有关系。”
“接着说！”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隐瞒说明你心里有鬼，明白吗？”
“你没有包庇他们？”
“包庇？噢！是这样的。我在问谢朝宗和阎昌和的时候，他们说趁救火的时候偷出来几件文物，这个细节当时我没有讲。他们还送了一件给我。”
“是什么？”
“唐三彩白马，现在还在我的家里。”
“你对那次文物所失火是怎么看的？”
“我怀疑是谢朝宗和阎昌和俩个人放的火，但没有证据。公安局也是当事故结案的，这个都知道，我只是自己想象的。”
“为什么这样想？”
“因为当时我给他们的提货单有二十多件，他们只拿回来几件。说明失火前他们就进了文物所，这几件应该是许所长挑出来的。失火应该是在许所长仍然在仓库里的时候发生的，如果是没有进仓库，他们一件也提不出来。如果是他们提货走后失的火，他们应该提出二十多件。他们后来说到文物所时已经在起火了，显然是在撒谎。”
“你这些怀疑当时为什么没有向公安局提出来？”
“我那敢哪！因为这件事牵涉到我，如果说出来他们反咬我一口就麻烦了。所以我就希望早点结案，现在想想真对不起许所长一家人。”
“你真的没有参预他们俩个人的活动？”
“没有，保证没有，到什么时候我也这样说。再说我现在已经是罪人了，不会在乎二十年前的犯罪了。”
“知道高梦洁是谁吗？”沈飞说。
“谁？不是博文的妹妹吗？她是我家晓文的女朋友，我犯罪的事可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别诬赖好人。”杜明远说。
“现在可以告诉你，她就是许俊茂所长的亲生女儿，明白了吗？”沈飞说。
“真的吗？梦洁是许所长的女儿，你们不是亲兄妹？”杜明远好像不相信沈飞说的，转过头问高博文。
“是的！”博文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这孩子这么苦啊！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杜明远说。
“现在知道也不迟。公安机关已经正式立案侦察，关于这件事如果想起来什么，及时告诉专案组。你在这儿要老实把问题讲清楚，争取宽大处理。”沈飞说。
“那好，你在笔录上签个字。”沈飞让记录员拿过去叫杜明远签字画押。
杜明远拿起笔，在笔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往常他签字都是龙飞蛇舞，字写的跟鸟爪子似的。今天签字是规规矩矩一笔一划。
“博文，代我向梦洁说一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杜明远签完字后，对高博文说。
“话我给你带到，希望你珍惜在这里的机会。”高博文说。
“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就说我想借唐三彩白马用几天。”沈飞把电话递给了杜明远。
杜明远给妻子打了个电话，说明了一下情况。因为妻子王玉珍跟沈飞很熟，还开玩笑说这小子怎么对古董有兴趣了。
“老沈，对杜明远双规的消息可以通知他家里了。”审查组组长对沈飞说。
“好吧，我顺便说吧。这家人家都不错，出了这个败类。真是一块屎毁了一锅汤！”沈飞惋惜的说。
沈飞这次来杜家，拉上了高博文和高梦洁。
不是沈飞武断，因为他很了解王玉珍，这个在司法战线上多年的人，对工作一丝不苟。现在担任人工委的主任，对司法方面的一些丑恶行为敢说敢管，无论是法院还是公安局都怯她。现在自己的老公犯事了，肯定会受不了。
家里只有王玉珍和杜晓文，刚进门王玉珍就开起了玩笑。
“我说你沈大队长是不是不想干了，怎么玩起古董来了？”
“我那儿懂这个，只是想研究一下。”沈飞说。
“是破案需要吧！我猜就是这么回事。你拿走吧，放在家里还得打扫卫生。”王玉珍说。
“嫂子，你坐下。有件事我想通知你一下。”沈飞严肃的表情，让王玉珍感到情况不对，她坐了下来。
“这样吧，嫂子也是咱同行，在我面前是前辈，就不转弯抹角了。杜明远出事了，被省里‘双规’了。”沈飞说。
“什么事？重吗？”王玉珍终究是老司法，只是脸沉了一下。
“很重！目前正在接受审查。他生活上没有问题，精神也算不错，也比较配合。估计受不多少罪。我也跟审查组的人沟通了，只要他能如实把问题讲清楚，不要折磨他，生活上能照顾尽量照顾一下。”沈飞说。
“终于出事了。我一直担心，他跟那些企业的人混在一起，总有一天会下水。冤孽呀！”王玉珍眼里有了泪水。
“我爸很严重？是吧沈叔叔？”杜晓文也流泪了。
“是的晓文，够杠杠了。”沈飞不想隐瞒。
“你说的够杠是什么意思？那条杠？”王玉珍问。
“唉！”沈飞没有回答。
“阿姨！”梦洁坐在王玉珍的身旁，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突然昏过去了，急忙喊。
沈飞上前，掐着王玉珍的人中，又叫梦洁在她的胸前按着，一会儿就醒了。
“妈！我爸会死吗？”见母亲醒了过来，杜晓文问。
“这个时候别问你妈这些，很多事情还没有结案，要等上了法庭才能知道。”沈飞说。
因为杜明远的许多犯罪事实还没有完全暴露，仅就这100万元的受贿，如果造成重大财产损失，是要判死刑的。现在亏得沈婉婷截下了这笔款，避免了损失，他的罪还可以减轻一些。这些他不能说，是纪律，不能向当事人家属透露专案组的情况。
“我知道纪律，不会问你案件的具体事。难道这件古董也与他的案子有关？”恢复过来的王玉珍问。
“这是另一件案子，目前看跟杜明远关系不大。”沈飞说。
“难道是谢朝宗？”王玉珍马上就想到了。
“这样吧，嫂子也是咱政法口的前辈，晓文也是司法局的。我就把事情告诉你们，但千万要记住保密。”沈飞看了一眼梦洁，高梦洁点了点头。
“嫂子，你知道她是谁吗？”沈飞指着梦洁说。
“谁？不是正梅姐的女儿吗？”王玉珍说。
“是她女儿没有错，但不是亲生女儿，严格说来是她的亲侄女，是博文的姑表亲。”沈飞说。
“啊！真的吗？那梦洁的父母呢？是谁？”王玉珍惊呀的问。
“就是二十多年前遇害的文化局文管所副所长许俊茂，她的名字应该叫许梦洁。是父母遇害后被姑姑收养长大的。”沈飞说。
“真的吗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没想到你这么苦。”王玉珍把梦洁揽到怀里。
“阿姨！”梦洁掉着眼泪说。
“刚才你说什么？你说梦洁的父母是遇害？”王玉珍听出了沈飞话中的意思，抬起头问。
“对！虽然说当年的结论是失误事故。但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那不是一次事故，而是一次谋杀。许俊茂是被人害死的，至少有人为因素在里面，这正是我要查清的。”沈飞说。
“和这件文物有关？”王玉珍问。
“这是线索，我们调查好久了，快理出头绪了。”沈飞说。
“孩子，你早就知道了？”王玉珍低头问梦洁。
“嗯！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三彩马，勾起了我小时候的回忆。我才找沈叔叔和我一起调查的。”梦洁说。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让我和晓文一起帮你。我们都是你的亲人，人命关天的事，就是晓文他爸参预了，我也不会循私情，照样逮他。不相信阿姨吗？”王玉珍说。
“不是，是沈叔叔不让更多的人知道，连我爸爸妈妈都没有参预。”梦洁说。
“晓文他爸也是共谋？”王玉珍想到了这一层。
“目前看不是，只是帮着隐瞒了一些细节，没有参预具体行动。”沈飞说。
“这么说我爸是包庇，也要承担责任？”晓文问。
“具体的我们还在调查。”沈飞说。
“好！你们继续调查，相信我是个有原则的人。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需要动用市委由我来协调。晓文多关心梦洁，保护好她的安全，知道吗？”王玉珍说。
“知道，一定要把罪魁祸首揪出来！”杜晓文说。
“梦洁，杜明远的事你不要有压力，他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只要你不嫌弃我们，你永远是我们一家人。我明天就去找你妈妈，我们给你们做主。”王玉珍最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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