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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汝之往事,殇而成痂

  如此平淡的话从景梓怜最终说出来,倒是换了一个味道,君韵凉漫步走到景梓怜面前,注视着她:“景梓怜,到底哪一个才是最真实的你?”

  “”得到的却是一片沉默。

  景梓怜不顾君韵凉,兀自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沏了两杯茶。

  君韵凉做到景梓怜对面,眼中印着景梓怜悠然喝茶的样子,再度开口:“哪一个才是最”

  “没有。”景梓怜直接打断君韵凉的话,语气平淡不参杂任何情感,“没有一个是最真实的我。连我都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面具带久了,就脱不下来了,而且也就掩盖了真切的容貌。”

  君韵凉沉默了一会儿,她很是认真的看着景梓怜:“我想知道,你经历过的事,我想知道,一切的一切。如今,是我为你背负了你所说的生死纠葛的轮回,我有权利知道一切,不是吗?”

  景梓怜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一叹:“你若真心想知道,告诉你又何妨。”

  “当我还是五皇女,不是五王爷的时候,我很快乐。我以为我拥有着爱自己的母皇,拥有着爱自己的父后,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可是一切都在那一刻变了。”

  “有一天,我刚刚和侍女玩耍回来,就看见父后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没了呼吸,没了心跳,胸口插着一个匕首,透过阳光看真的好刺眼。那一幅画面就像个烙印一样,狠狠的烙在我的眼里。父后用了最后一口气,虚弱的喊着我母皇的名字。他说,让我赶快去看看母皇。”

  “我去了,站在母皇的门外,我哭的很惨,那是我第一次哭成那样。我想推门进去,却听到里面有声音,我跑到窗户边,透过窗户看到母皇正在被一个人拿着匕首狠狠的刺杀,穿过心脏,刺过胸膛,鲜血四溅。我敢出声,那个杀母皇的人,我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她似乎发现了我,我刚想叫喊,却被大皇姐,也就是君夙珣捂住了嘴,最后,我们都逃过一劫。我进去的时候,看到母皇死的惨状,感觉天都蹋了,就在那一天,那么一瞬间,我失去了全世界。”

  “我曾经,千方百计的想要调查是谁杀了他们,可是我那时候能力有限,什么都做不了。无意间在整理母皇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她的遗照,她本来是要立我,一个10岁的小娃做女皇,但是我改了,我替母皇宣布的时候,让处事谨慎的大皇姐当了女皇。”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遇到了柳梦霖,失去了柳梦霖,在皇宫中和那些想要置我于死地的人明争暗斗。我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必须要努力的伪装自己,不能露出自己的弱点。”

  “我宣布大皇姐当女皇的时候,触犯了一群人的利益,之后那几年,我要么是被刺伤,要么就是绑架。经历了那么多,我也学会了怎么处事不惊,怎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知道了如何带上面具。但是,我却忘了,之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一定是又天真又傻,又顽皮又懦弱。无形的面具脱不下了。我曾经也想过如何去笑,但是,做不出来了。”

  “而且,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三皇姐君冷晟死了,四皇姐君枂祀被派到边疆,二皇姐君殷寂与我为敌,不择手段的要我死,大皇姐君夙珣位高权重,得为天下顾虑,顾不得我。如此一来,我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不长不短的一个故事,就诉说了景梓怜那么痛苦的回忆与成长。

  君韵凉看着景梓怜淡然的神情,不由的从心中心疼这一个小孩,才那么小,就经历了这么多。

  比起自己来,自己真是好太多了。

  明明比她大了六岁,却怎么好像比她小了六岁似得。

  君韵凉起身,蹲在景梓怜的身旁,刹那间母爱泛滥:“对不起,让你记起来那么多痛苦的事。”

  景梓怜不敢去看君韵凉的眼睛,她怕她得到的又是同情,一个强者是不需要同情的,而自己,更不需要。

  “明明才是个孩子啊”君韵凉伸出手,摸上景梓怜的头,满是怜爱。

  景梓怜一愣,任凭君韵凉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没有条理,她眼中有着纠结和痛苦,她缓缓转头看向君韵凉。

  她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心疼,刹那间,有那么一秒,君韵凉的神态和自己的母皇的神情重叠起来。

  任凭时光斑驳,不留情面的模糊那么多的往事,但是景梓怜还是记得,在自己小时候,有着母皇怜爱的眼神,有着父后心疼的眼神。

  自己,还是孩子啊。

  才十三岁,为什么老天要让自己承受那么多事?

  不公平,一点都不公平!

  景梓怜眼中的动容和泪光君韵凉不是没有看见,她缓缓的抱住景梓怜,就和抱小孩一样:“想哭就哭,没人笑你。”

  “我才不要哭,我没有理由哭,我没有权利哭。大仇未报,凭何哭泣?”

  君韵凉松开景梓怜,伸出手狠狠的捏了捏景梓怜的脸,那张苍白的脸立刻红肿起来,君韵凉指了指:“这就是理由,痛吗?痛就哭”

  景梓怜一愣,她的眼中有什么在那一刻被君韵凉推倒毁灭了。

  君韵凉再度搂住她,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肩膀,慢慢感觉冰凉液体渗透衣服触到皮肤。

  其实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固执,也没有那么多理由,一切都是随心而行。

  想哭就得哭,想笑就得笑,这才是真实的自我。

  只不过,总觉得,景梓怜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的。

  但是君韵凉不想去问了,怕再问,就要卷进一个大大的旋窝祸水里,出不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尊重别人的秘密也是人生必修课。

  君韵凉抱着景梓怜,却感觉手上黏糊糊的,君韵凉低眸一看,竟然是血!

  她松开景梓怜,看着睫毛还挂有泪珠的人着急的问:“你受伤了?伤在哪?上药了吗?”

  景梓怜看了看自己的腰间,抹了抹眼泪,摇摇头。

  “果然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君韵凉嘀咕了一下,带着景梓怜去上药。

  被君韵凉握着手,心中很安心。

  景梓怜慢慢的有点动摇了。

  把君韵凉扯进来是不是好的呢?

  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不能趟这趟浑水啊!

  可是自己又能改变什么呢?

  老天已经注定了,她是来经历这一场大劫的人选,没有人可以逆天而为,只有好好的保护君韵凉。

  谢谢你,君韵凉。

  对不起,君韵凉。

  —第二天—

  君韵凉上了早朝,匆匆回家,就看见莫天影依旧如昨天一样咬牙切齿的样子,地上是碎了一地的杯子。

  “又咋了,莫天影?”

  “靠,君韵凉,我活不下去了!你知道吗?景梓怜竟然又和我讲价!话说她伤口一好就是要给我伤口了是吗?我问候他八辈子祖宗我!从四十万两说到二十万两,又从二十万两说道十万两,这是要叫我怎么活啊!诶诶诶,君韵凉你别走啊你!”

  君韵凉受不了了,立刻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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