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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方大路的回忆(六)

  顾玥如一来到客厅,便听到杨怡尖利的声音在客厅内回荡。看到沈太太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已经十分恼怒,她的心里又对沈太太油然而生一种怜悯:如果她不是真的在意沈先生,就根本不用跑来这里受到任何的羞辱。这里处处都有沈先生的痕迹,她也一定知道自己怎么样也躲不开这个事实。

  她因此急忙叫住杨怡,说道:“小怡,不要这样,再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的客人。”’

  杨怡回头看到顾玥如,倒有些生气,撅着嘴说:“谁让你又走出来,医生不是说要好好休息吗。”

  杨怡一边说一边向顾玥如走过去,想要扶她进房休息。她还没有走到顾玥如的身边,就感觉身边忽然飞快地闪过一条黑影,挡在了她和顾玥如的中间。杨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清脆的一声,沈太太已经非常用力地扇在了顾玥如的脸上。顾玥如白皙的面颊立刻显出五道红色的印迹。

  杨怡冲上去扶住有些摇晃的顾玥如,只听沈太太恶狠狠地叫道:“你现在得意了,你现在开心了,看到一个小丫头这样羞辱我,你是不是咬紧牙关,在心里忍不住偷笑。告诉你,我一点儿也不怕你,我秦懿从来也没有怕过谁。到底谁会笑到最后,现在还是未知之数。你不用在这里假惺惺地做好人,我早就看透你了,你这个故作可怜的狐狸精。”

  杨怡恨不得立即冲上去也还给沈太太一个耳光,可是被顾玥如紧紧地拉住了。顾玥如的脸色倒很平静,可是声音却在轻轻颤抖:“沈太太,如果扇我一巴掌能够减少你内心的痛苦,那么我想你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请你快点离开吧。”

  那是方大路第一次见到顾玥如,在他的心里,不免有一些失望。他按照自己的想象,已经在脑海里为她设想了各种沉鱼落雁的姿容,可是见到本人,才发现与他的想象比起来,现实实在是黯淡了许多。

  顾玥如可以勉强算得上是一个美女,可是在这种美里由于糅杂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和娇弱,总显得有一种缺憾。顾玥如的美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一种娇柔,一种不于世故。如果男人看到秦懿的时候最多的是赞叹,那么看到顾玥如的时候,便会从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怜爱。

  可惜沈太太不是男人,而且现在已经被逼成了最狠毒,最小气的女人。她看到顾玥如的时候只想将她撕个粉碎,“哼,你别得意地太早了,我来只是想提醒你,你不是沈世钧在外面的第一个女人,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我等着看好戏的一天。”沈太太昂着头高傲地走出了房门。

  站在一旁一直手足无措的方大路也悄悄地跟着走了出去。他浑身不自在,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可是刚走过屋角,正碰上沈太太直挺挺地站在他的面前。他没有胆量就此从她的身旁溜走,有些心虚地叫了声“沈太太”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双腿开始不听话地颤抖起来,没等沈太太说完她的那番所谓的“敌人”理论,他的心里就慌慌张张地打定了主意,要完完全全地站在沈太太这边。

  “沈太太,你相信我,我今天真的是第一次来。”方大路有些结结巴巴地说,在这个关键的问题上,他觉得自己真的有点百口莫辩,只能一遍遍地重复最简单的一句话。

  沈太太看到他窘迫的样子,神态倒缓和了不少,“我是绝对不会亏待那些对我衷心耿耿的人的。”

  沈太太临走的时候似乎还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但是,怀抱婴儿坐在车里的方大路此时又有些疑惑了,她是真的对我笑了,还是我看错了呢?

  汽车忽然“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打断了方大路的思绪。司机依旧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方大路自己探身向车窗外望了望,一栋银色的小楼矗立在他的右前方。在小楼二层,明亮的灯光从窗户里霸道地冲出来,驱赶着浓重的夜色。

  方大路能够想象,沈太太正坐在这灯光里,专注地等着婴儿的到来。

  他推开车门,还没等下车,一个大汉已经走过来,伸出双手示意他把婴儿交出来。方大路没有过多询问,乖乖地将婴儿递了出去。就在这时,婴儿忽然大声啼哭起来,他从来也没有听过如此大声地哭泣。

  他走下车跟着大汉刚走两步,那大汉便回过头来,粗声粗气地说道:“沈太太说了,只见这个孩子。”

  “什么?”方大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费了如此大的力气甚至不惜背叛的妻子,可是沈太太连见也不愿见他一面。

  “这个,是给你的。”大汉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扔在了地上。

  “这究竟算什么”方大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虽然他在心里已经幻想了很多次拿到这张银行卡时的情形,可是绝对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怎么,你是不想要吗?”大汉转过身故意问。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的哪个耳朵里听到我说不要了吗,我说了吗?”方大路从地上捡起了银行卡,在大汉的面前晃了晃,“这个是给我的,我为什么不要?”

  大汉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方大路看到大门打开的瞬间,客厅里水晶灯和金色屏风闪动的璀璨光彩,有些羡慕地咂咂嘴巴,“小丫头,送你到这样的家里去,我也算没有亏待你吧。”

  这时天空忽然闪过几道闪电,瞬间密集的雨点便纷纷向他的头上和身上砸来。方大路抱着头向小汽车跑去,虽然他努力地向司机挥手示意,可是司机冷漠的眼神平静地扫过他,从他的身边开车走了。

  方大路一边咒骂着一边钻入雨幕中,“哗哗”的雨声在他的耳边不停地响着,在他听来像极了刚才婴儿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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