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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6章 隔阂渐深

  在树屋呆了两天,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影卫传回消息,沐燿天的出殡之日定在了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前一天。距今还有三天,非央决定让大家好好休整一下,送殡的事慢慢再讨论。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沐紫凝和莫扬从相识的四月烟雨到现在的隆冬腊月,两颗心曾无限接近,如今却越来越远。非音说,她肯定是在什么事上让莫扬误会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沐紫凝回忆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就只有得知沐燿天离世那天她与他发生过争执。当时的无心之言,现在想来确实是过分了。

  那么,只要跟他解释清楚就好了吗又或者,要她道歉

  沐紫凝是不愿意道歉的。她不觉得有错,因为她都是为了莫扬好,他不应该因为那件事跟她置气,这也太小孩子气了。可是半天下来,沐紫凝终究没能忍受住莫扬的无视,主动找上了他。就算不想道歉,也是该好好谈谈的。

  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大白桉,叶子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桠就像怒指苍穹的干枯手指,在这片常青树林里显得异常扎眼。沐紫凝穿着非音的黑衣黑裙,披着一件黑绸绣黑花的厚绒毛披风,高高坐在白桉树顶的横枝桠上,纳满眼青山入目,倒也惬意。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惬意也渐渐被低落所替代。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辰,莫扬还没有来。是找不到吗不会的,这棵树这么显眼。是非央没转告他吗又或者是他在忙,所以没能及时赶过来可是,他能有什么忙的呢

  当心里的猜测一个个被理智推翻,沐紫凝还在锲而不舍的帮莫扬找理由开脱。逾时一个时辰后,莫扬还没有来,沐紫凝再也想不出理由了,却还是坐在那里。风渐渐大了,吹乱了发,发迷了眼,却挥不散她眼中的坚定。

  看来,是他不想见自己呢可是,她还是不想走,她还是固执的认为,莫扬一定会来,只是晚了一点而已。可是没关系,他等了她那么多次,那这一次,换她等他。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沐紫凝故作随性的晃动着双腿,心却无比沉重。这是莫扬第一次生她的气,之前不管她有多么任性妄为,他都包容了。可是这一次,似乎她确实是惹了大祸。沐紫凝想,要不然等莫扬来,她干脆服个软认个错好了,莫扬那么宠她,肯定不会再计较。

  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沐紫凝的心豁然开朗,等待的时间也就没那么难熬了。晃眼又是一个时辰,日头已经往西落了。沐紫凝还坐在树上,由最开始的希望变成失望,再从失望中生出希望,最后,希望变成了绝望。沐紫凝想,也许莫扬真的不会来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底。

  “你还在啊”莫扬三两下上了树坐在沐紫凝旁边,一脸惊讶。“我不是跟非央说了吗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动弹,我让他回复你了呀怎么他没转告你”

  沐紫凝摇头,目光有些呆滞。“那你怎么又来了”

  “哦,好些了,就想出来活动活动,没想到你还在这儿”

  “哦”沐紫凝喏喏的应着,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两人虽并肩而坐,但身旁这个莫扬让沐紫凝感到无比陌生。她真想摸摸他的脸,看看上面是不是罩着一个人皮头套。

  很久很久,沐紫凝就这样坐着,莫扬也这样坐着,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两个人之间已无话可说。心的距离远比两人实际的距离还要可怕,当初莫扬掉下山崖不知生死,沐紫凝都没觉得两个人如此遥远过。

  “晚了,我先回去了。”清了清干哑的嗓子,莫扬说着就要往树下跳。沐紫凝一急,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他,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莫扬低头望着沐紫凝拉住他的手,顿了顿后问道:“还有事”

  简单的三个字,让沐紫凝的心猛的一颤。他竟然问她是不是还有事她专程约他到这里来,难道就只是为了在这树顶上吹冷风吗

  沐紫凝好想朝莫扬大吼,问他到底在发什么疯,问他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心结,问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般冷漠然而到了最后,沐紫凝却是一句话都没说。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沐紫凝故作无谓的微微摇头。下一刻,莫扬从树上一跃而下,身影消失在明暗不一的树影后面。

  深吸了一口气,沐紫凝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可事与愿违,任凭她一次又一次的做着深呼吸,都无法压下在心里肆意翻滚的情绪。是什么情绪呢愤怒吗生气吗还是对无法改变现状而生出的无奈

  沐紫凝不清楚,也没时间去追根究底。等着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救太子,寻找太子妃,去归云山庄取回帝君玉玺而眼下最要紧的,是想出在不惊动狼蛛的前提下为父皇送殡的办法。

  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憋回眼中的潮意,沐紫凝挤出一抹微笑给自己加油打气。届时,树下传来脚踏落叶的声音,沐紫凝警觉低头,见来人是非音。

  “公主,天晚了,咱们回去吧”

  “嗯”稍稍动了动已近冻僵的身体,沐紫凝纵身落到非音面前,并率先往营地走去。

  到了营地,沐紫凝看到莫扬和非央在栈桥上说着什么,两人的脸色似乎都有些凝重。沐紫凝本想上前去问一问,但一想到莫扬刚才的态度,脚步瞬时一顿,调转方向回树屋去了。推开门,沐紫凝惊讶的发现屋中放着一个大浴桶,桶里装着热气腾腾的热水。

  “这个天寒气重,我给你热了点水,好好泡个澡驱驱寒。”非音跟进屋笑着说道,手里抱着给她准备的换洗衣物。

  洗澡么最近的事情一波接一波,别说洗澡了,泡脚对她来说都成了极为奢侈的一件事。

  “谢谢”满心感动无以言表,统统沉淀在了这声谢谢里。非音可不习惯她这么客气,倒局促起来了。

  “嘿嘿,那什么衣服我给你放这儿了,你慢慢洗”话没说完,非音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树屋。顺手将门带上,非音站在门外长呼了一口气,跟着往莫扬非央所在的栈桥跑去。

  “真是奇了怪了,公主刚刚竟然跟我说谢谢。”非音偏着头望着沐紫凝所在的树屋,就像看到了闻所未闻的稀奇事。莫扬跟非央面面相觑,极为默契的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咱们公主又不像沐雨怡那么刁钻,礼貌道谢很正常好不好”非央不以为意,暗自腹诽非音这丫头是越来越大惊小怪了。

  “这要是搁以前她还不知道咱们影卫是为主上办事的时候,我倒觉得正常,可是现在”非音欲言又止,摇了摇头不再进行这个话题。“你们呢商量得怎么样了”

  “大主意已经有了,具体细节再慢慢商议。”非央回答,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问莫扬:“哎,你说我们到时候”

  噤了声,非央见莫扬一直盯着沐紫凝所在的树屋。人虽然还在这儿,可魂儿早就飞走了。

  无奈的与非音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摇头。虽有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放在感情这事儿上却行不通。情字无解,唯当局者才知个中滋味,作为旁观者的他们,最多只能开解倾听,适时劝上一劝。

  “隔着门能看到什么等她洗完澡直接敲门呗”非央环抱双臂面向树屋方向,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莫扬,待他回神后才出言怂恿。莫扬苦涩一笑,没有说话。

  “实在不懂你,明明心心念念的在意得要命,还让我烧水给她洗澡,怕她在外面冻太久冻坏身子,却偏偏不肯好好跟她谈谈。你是不知道,公主下了多大决心才让非央约的你。”非音也跟着发表自己的意见,却见莫扬脸上的苦涩更甚了。

  微垂着头,睫毛投下一片暗色阴影,不多不少正好遮住了眼睛,也掩饰了莫扬心里最真实的情绪。呵,现在就连约他谈话,都要下很大决心了吗

  非音能清楚的感受到莫扬身上散发出来的忧伤,不由得往非央那边挪了挪。直觉告诉她她好像说错话了,可是她却不知道哪里说错了,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非央,后者却回以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好吧,她还是去准备晚饭吧

  瘪了瘪嘴,非音正打算去张罗晚饭,却听见沐紫凝在屋里叫她。

  “哎,就来。”非音朗声应着,疑惑的扫了非央和莫扬一眼,迈着大步往树屋跑去。

  “怎么了”进了屋,非音见沐紫凝穿着一件里衣背对着她,便绕到她身前去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险些惊得叫出来。“怎么怎么会这么大了”

  “是啊,怎么会突然这么大了”沐紫凝也是一脸茫然,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最后只能求助见多识广的非央。

  不过,这件事儿,他还真不一定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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