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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壹-

  善康四十一年,先帝孝庄帝驾崩,其七子奕王接位,其亲兄宣王封亲王,长姐善德公主封善德长公主,二人同辅佐新皇朝政,扎深地位。

  怡乐三年,孝康帝继位已过三年,十月下旬,其亲兄宣亲王被派至边疆,十二月下旬长姐善德长公主诞下一女,孝康王赐名,姜羡缘,封善宁郡主。

  怡乐五年,宣亲王于边疆试图起兵,却遭驻守边疆的孟将军察觉,在宣亲王还未行动之际便拿下了其四十万亲兵,回京后被封镇国将军。同年,孝康王仁慈,不忍亲兄受流放之苦,只将其囚禁于府内,终生不得踏出。

  怡乐十年,善德长公主长女甚得圣心,封为善宁公主,更赐其一圣旨,其内容无人知晓。

  怡乐十一年,宣亲王携左相叶泊秋篡位,孝康帝驾崩,其皇子全数流放,皆在路途中不幸遇害,唯有一质子于敌国,善德长公主与其驸马被斩首,其女善宁公主不知所踪

  怡宣一年,善德长公主府

  “哟呵?你们倒是能耐啊?”

  冯勇是个新上任的领头,而他领的第一个命,就很光宗耀祖,他要抄了洛国唯一一个长公主,善德长公主的家。

  “没看到这是圣旨吗?皇上亲自下的命,劝你们识相点儿,赶紧给我让开。”

  他身后跟了百来个侍卫,这会儿却只有他一个在上头和门口的几个侍卫斗智斗勇,连负责宣旨的公公这会儿都和哑了似的,连个字儿都不见往外吐,就死盯着手里金黄的圣旨,活似要盯出个洞来。

  门口就站了两个侍卫,偏比这府外任何一个都生的高大的多,也极沉得住气,任那冯勇在外头不知道威胁了多久,开口还是只有一句话。

  “没有长公主的命令不准入内。”

  冯勇退后一步,道,“行,既然不让我进去,那就在外面给解决了,公公,念!让这两个看门狗听听,他们这长公主府是个什么下场!”

  后头拽着圣旨的公公一愣,有些不安,道“冯领头,这不大好吧?”

  “念!”

  “先先帝昏庸懦弱,因善德长公主是其长姐而不敢管束其为非作歹,欺压百姓,如今朕继位,为了天下苍生,为这洛国之善,以善德长公主封号感到羞愧,虽长公主为朕长姐,却也断不能另其草菅人命,赐其与其府内一百二十四人,与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听明白上面写的什么了?”冯勇笑道,眼神嘲讽。

  门口的侍卫却还似没听到那公公说的话一般,语气坚定,“没有长公主的命令,不准入内。”

  冯勇的脸瞬间便黑了。

  府前有了那么大动静,府内断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府中上下都是老实本分的,哪怕知是明日便要没了性命,却还是不忘往主卧里多添些炭火,只怕主子受了冻。

  主卧内,善德长公主怀里抱着个七八岁的女娃儿,粉雕玉琢好不精致,无疑是那善宁公主姜羡缘了,可见刚才外头的吵闹是着实大,本来熟睡的姜羡缘此时也醒了个大半。

  姜羡缘人小,可却极为闹腾,白日里和善德长公主在院子了耍了一日,累得满头大汗,晚上一沾到床便困得不行,善德便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姜羡缘的脸颊,看着姜羡缘被扰了眠而东翻西翻的模样乐个不停。善德长公主母女坐在床上逗趣,而驸马却坐在案桌前,俊俏的脸上紧紧的皱着眉,眼前是一份份的书信。

  “善德,外面已经变了天了。”

  驸马本是不愿打破那边的和乐,可忍了几忍,最后还是说出了口。

  他们一家人待在府里已经有整两日了,虽只有短短两日,可洛国上下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怕是今晚过后,一切都将彻底洗盘了。

  善德戳弄脸颊的手一顿,随后又轻柔的抚着姜羡缘的脸颊,“也是了,毕竟这都这么久了,作为姐姐,也是我疏忽了。”

  驸马摇摇头,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阿缘睡了?”

  “差不多呢,这个小懒猪,亏我一直逗她都没什么反应,倒是被外面的声音吵的难受。”

  见自己的伪装暴露,姜羡缘也不继续了,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娘~外面再吵些什么啊?那么大声,吵得阿缘都睡不着了~”

  “应该只是一些口角,没什么大事的,来,阿缘坐好,娘亲跟你说件大~事!”

  善德笑道,止口不提外面的事情,两只手将姜羡缘扶正。握住她那粉嫩嫩肉嘟嘟的小手,神色也不似刚才那般轻松,甚至带了点沉重,看着眼前依旧不知将会发生什么的孩子,顿了顿,道,

  “阿缘你听着,娘亲和爹爹可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先听着,你大舅舅是个坏的,见不得我们好过,以后记得避开和你大舅舅有关的,知道了吗”

  阿缘听到一半就忍不住想开口,却被善德厉声喝住,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听完。

  她本就知大舅舅不是个好的,以前进宫看皇帝舅舅时,这个大舅舅就总是拽着她,给她吃好的,告诉她皇帝舅舅不是好人,会害她娘亲,害他爹爹。

  说话阴阳怪气,可令人讨厌了!

  想到这里,阿缘不经皱皱秀气的眉毛,学着她爹爹平时讲大事那般语气,道:“阿缘知道,可是皇帝舅舅会惩罚她的,那阿缘为什么不能和娘亲和爹爹一起呢”

  “因为皇帝舅舅生病了,很严重,爹爹和娘亲要去帮皇帝舅舅。”

  善德还未接话,驸马便从后走了过来,坐在阿缘右侧,善德在左,顺着丈夫的话便接了下去,道:“是呀,你想想,皇帝舅舅平时对你何其好现在皇帝舅舅生病了,你总不能不对皇帝舅舅好吧?”

  阿缘低下头,托着小胖手好一阵思索,半晌,觉得娘亲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总觉得有何处不对,琢磨了半天,眉头皱的老高,愣是想不出来。

  善德伸手,将阿缘的额头好一阵搓,“做什么呢,阿缘是想变成小老太婆吗好了,再休息一会儿,知道你跟魏嬷嬷和怜嬷嬷最好,就让她们先照顾你一段时间,你就乖乖的,要一直听两位嬷嬷的话,不能给两位嬷嬷添麻烦,明白吗?”

  说到最后,终是无法忍受即将与女儿分离,善德伏下身,将小小的阿缘抱起,一下一下啄着她的头顶。

  阿缘也只觉得痒,便也忘了将那句‘我也要和你们一同!’说出口。

  她能隐约看出娘亲和爹爹今夜的不对劲,却又不知道是为何,她虽调皮,却一向懂事,便一直乖乖的。想说许多话,却又觉得不大合适,最终只好在善德的怀抱中,闷闷的道,

  “那娘亲和爹爹,要早点来找阿缘,不然阿缘会很想你们的。”

  善德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阿缘放出来,看她被自己啄怕了,偷偷的往驸马那儿挪了两挪,也不说破,将心中的不舍忍下,笑道,

  “好!”

  公主府后门,几辆马车停在门口,两位看似三十上下的妇女站在靠前的,也是最好的一辆马车两旁,一位长相略凶狠,眼角上扬,正是自带一股子盛气凌人的感觉,一位长相敦厚,唯唯诺诺,也不抬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到门内的三人出现,急忙迎了上去,其中相貌为朴实平庸的一嬷嬷有些急促的开了口,道,

  “公主,驸马,快些吧,寅时快过了,这天也就要亮了,是些闹事的撑不了几时的!”

  说着不远处便传来了叫骂声,声音污秽难入耳,骂的都是些不入流的脏字。

  善德长公主连忙捂紧了姜羡缘的双耳,将其送到驸马怀中,由驸马亲自将她送到那辆马车上。

  姜羡缘再听话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哪怕先前休息过了,也还是困得不行,本来是一直牵着娘亲的,如今坐到了马车上,四处都没有自己熟悉的味道,有点不适应,微微睁开了眼,见善德长公主和驸马都凑在马车外,不忍的神情好不遮拦的流露。

  尤其是善德长公主,泪眼婆娑的,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怜,姜羡缘一向最喜欢也最心疼自家娘亲,见状就要跳下马车去安慰安慰。

  驸马一把捞住了她,将其在座位上摆正,道“莫胡闹!”

  姜羡缘有些不自在,但看看眼前娘亲的模样,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娘亲放心,阿缘定会照顾好自己!只求娘亲和爹爹断不要忘了阿缘才好!”终了,还未忘说一句,“娘亲这么好看,哭了就变成丑八怪了!”

  惹得善德长公主又是一声噗嗤,将眼眶中还未滴落下来的泪珠给笑了回去,随后又正色道,“可不要为两位嬷嬷添乱!定要好好听话!”

  最后摸了摸女儿的头,终是在两位嬷嬷的催促下,下了令,出发了。

  姜羡缘探出窗口,努力的伸出小手,向还站在原地的娘亲和爹爹挥了挥手。

  而善德长公主看着女儿离去,眼眶红的不行,但却毫无后悔之色,府外的嘈杂声越来越大,终是在一声巨响之后彻底乱了套。

  驸马死死握住善德的手,眼神决然,转身入了府

  马车上,姜羡缘坐了一会儿便困的不行了,可还是强忍着睡意,转头向那长相有些凶狠的嬷嬷问到,“魏嬷嬷,我们去哪儿呀!”

  魏嬷嬷上扬的眼睛微微柔和,对眼前的小主子柔声答到,“公主不必担忧,驸马与长公主早已为公主备好了去处的。”

  说完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了一盒点心,递给百般无聊只好晃着小腿的姜羡缘。

  “公主若是饿了便拿这个填填肚子吧。”

  接过点心,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哈切,睡意却又是上来了,见状,魏嬷嬷将一旁的棉被抽了过来,将姜羡缘小小的身子侧了过来,道:

  “公主睡吧,路可远着呢。”

  姜羡缘也是困得不行了,连出门前善德长公主特意替她梳好的双鬓发都不管了,只是一抖一抖着脑袋,枕着魏嬷嬷便深深睡去了。

  而坐在另一旁的怜嬷嬷,神色却微微变化,也不敢说话,迅速低了头去。

  却不知,接下来发生的,却改变了她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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