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陆-
孟思涟点点头，“何事”
“带我去看看娘亲和爹爹的墓，可好先前我只是打算甩了林宛湘去看看娘亲的衣冠冢的，但如今碰到了思涟姐姐你！只是不知我爹爹的遗体”
姜羡缘语气渐渐弱了下来，这几年对于外人对于自家爹爹的言论自己也是略有耳闻的。
百姓虽都在大费周章的祭奠长公主，却没有一个人为驸马报不平，也正是因了当年的事情，驸马逃不开关系，不管是圣旨还是民众的言论，都是在指责驸马欲夺位未果，才被后来一步的孝妄帝给捡了便宜。
孟思涟看出了她的顾虑，眨了眨眼，一把搂过姜羡缘，笑着道
“放心，善德姑姑和姜姑父的墓我怎会不处理好你大可安心，姜姑父的事情，我一定还你个公道！”
姜羡缘被她搂的紧，好不容易挣了开，小脸憋的通红，也不忘一个劲的‘嗯嗯’点头。
洛城外，一处庄园内。
姜羡缘被孟思涟扶着下了马车，抬头扫了一圈眼前的园子，很是普通，但却不简陋，像是一处商贾人家的家宅。
孟思涟迎着姜羡缘进了宅，一旁的沥华先上前扣了几声，好一会儿才有响声。
又是稀稀疏疏一阵，宅门才被里面开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只见一个身形略矮的男子露出一个人头来，还没看清来人便开口骂起来，
“谁啊，大晚上的？闲的吗？”
孟思涟也不开口，待那男子看清门外的人后，才瞬间换了个表情，将门打开，自己侧身到门旁，道
“郡主。”
孟思涟点了点头，表情淡然，拉着姜羡缘，道，
“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对？”
“回郡主，未曾。”
男子待孟思涟等人全进了门，才起身，将门合上，小步跟在孟思涟身后。
“此人是我下令留守在此处守墓的，你不必担心。”
似是看出了姜羡缘的疑惑，孟思涟低声道，
“当年我动了点手脚，把善德姑姑和姜姑父的遗体偷换了出来，之后也不敢大肆操办丧事，只得在此种无人知晓的地方为他们立一处可安眠的地儿了。”
姜羡缘听了这话，心里疑惑被解的干净，想到当年孟思涟不过十岁，却能想到此处，又是感激万分，只道，
“多谢思涟姐姐了！”
“何来谢不谢一说，就是这儿了。”
孟思涟领着姜羡缘东绕西绕，绕到了后院。
从外看这间宅子虽小，可到了后头才知道精妙之处，后院比前院宽敞了整整一倍不止，竟还有一出荷花池，虽夏季已过，可这池荷花却还是开的格外旺，池旁也点了灯立着，看着一片明堂，十分好看。
另一旁的空地立着两块碑，挨的极近，正是善德长公主与驸马的墓。
姜羡缘见了，双眼泛红，死死咬住下唇。
五年前爹娘将自己送走，再见面，却没想到只有两块冷冰冰的碑。
孟思涟轻拍了姜羡缘两下，以表安慰，拉着姜羡缘走到碑前，轻声道，
“善德姑姑，姜姑父，阿缘来见你们了。”
姜羡缘听了这话，终是忍不住心底莫大的伤痛，脱开孟思涟的手便跪了下来，
“爹爹，娘亲，阿缘来了。”
带着哭腔，姜羡缘颤抖的伸出手，抚着两块碑，似是真的看到了自己双亲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扶着。
“娘亲怜嬷嬷骗了阿缘，阿缘和魏嬷嬷每天都过得好苦”
“爹爹大舅舅一直想抓阿缘，阿缘跟魏嬷嬷一直在躲他，也没有人来帮我们”
“娘亲爹爹你们为何要骗阿缘啊”
眼前是泣不成声的姜羡缘，哭的连话都说不利索，死死的扑在两块碑上，似是要将这五年来的苦楚和不甘通通道出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抱着碑痛哭起来。
回到小院之时，院内还是灯火通明的，必是魏嬷嬷还在做着工。
孟思涟只带了沥华一人，其余人都被她下了令守在院外，整理了番仪态才敢进去，虽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但魏嬷嬷当年可是宫里出了名的严，小时候不少因为仪表的缘故被责骂过，现在都还记得牢牢的。
姜羡缘转头看孟思涟一副略畏缩整理仪态的模样，不经轻笑，方才见过爹娘墓碑的悲意也淡了几分，上前推了门，拉着孟思涟便进去了。
院子小，又静，哪怕姜羡缘是有意盖了声的，可老旧木门开合的咯吱声还是格外的响，哪怕魏嬷嬷在室内也能听得清楚。
孟思涟就着姜羡缘，快速扫了一圈整个院子。
魏嬷嬷对起居是极严格的，虽这里的条件只能这样了，但还是能看出院主人是每日都细细打扫过的，看上去倒也有一番隐居的清闲雅致。
“你们就住这住了这么久？”
孟思涟自小没少在军营待，比这更差更脏的环境她都待过，但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众星捧月，穿的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小姑娘，如今却只能委屈在如此一方小天地里，不得自由。
姜羡缘边走着，听到这话也不恼，她也知道孟思涟并不是看不起，只是诧异罢了。或许离府的头几月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毕竟吃的穿的用的突然发生了这么大变化，更别提自己的娘亲爹爹还不在身边，自己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想来那段时间自己还是给魏嬷嬷添了不少乱子的。
“其实挺好的，比上曾经府里宫里，也是安全不少。”
姜羡缘略打趣的说道，此话确是不错，纵使她幼时众星捧月，整个世界围着她转，但总会有些嫉妒的妃子公主，想尽了办法来害她，虽那时不论是善德长公主也好，驸马也好，还是先皇也好，都是护她护的紧紧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一直记在脑海里的。
孟思涟也就不再开口了，只是跟在身后。
姜羡缘推了门，入眼的便是一间似学堂一般的厅堂，虽只有一套案桌，也比较小，却铺了不少软稠，可见主人的细心。
姜羡缘领着孟思涟进了厅堂，道，
“这儿是嬷嬷教我习作的地方，左侧是我的卧房，右是嬷嬷的，先去看嬷嬷吗？”
孟思涟随着姜羡缘的介绍四周打量，随后点了点头，道
“先去见过魏嬷嬷吧。”
魏嬷嬷点了烛火在房内做着工，木门声大，在姜羡缘开门的那一刻她便听到了声响，她本是以为只是姜羡缘回来了，也没怎么多想，直到姜羡缘进了厅堂，竟传出了与人交谈的声音。
听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调略高，更有几分熟悉，魏嬷嬷这边还没放下手中的活准备出去呢，就听到姜羡缘在她房门口轻敲了几下，道
“嬷嬷，我进来了。”
这几年相处下来，二人虽是主仆关系，但却更似亲人一般，不少规矩都在姜羡缘强烈要求之下省去了。虽魏嬷嬷一再反对，但却还是拗不过姜羡缘。
“公主，今日怎这般晚，可是出了什么”
魏嬷嬷话还未落，孟思涟便从门后走了进来，魏嬷嬷的双眼瞬间瞪大，满眼惊讶。
姜羡缘正打算解释呢，谁知道魏嬷嬷当下行了个大礼。
“老奴不知思涟郡主至寒舍，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说罢，也不起身，只是双手微微发颤。
孟思涟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年与姜羡缘玩的极好，也在自己手下学过一段时间礼仪，近年来的所做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如今让她们二人遇上，却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
想到此处，魏嬷嬷将头低的更下了点，遮住眼底的一抹复杂。
上前一步将魏嬷嬷扶起，孟思涟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当年的魏嬷嬷是宫中最有名的嬷嬷，不管是谁家的小姐都想来她手下学习一番，可以说是整日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从来都没见过魏嬷嬷对什么人服软过，哪怕是见了皇帝公主，行礼也是挺直着背，气势丝毫不减。
不想如今，却被生活给消去了傲气，让人甚是唏嘘。
“嬷嬷我今日来，是想”
“郡主，老奴如今盼望的，只有公主能够相安无事的活下去，并无他愿了”
孟思涟在路上就想过魏嬷嬷可能不会愿意将姜羡缘重新拉入这趟浑水中，可姜羡缘的身份和孝庄帝给她留的东西，就注定姜羡缘不会和一般女子那样，平淡一生。
拉着魏嬷嬷围着桌子坐下，孟思涟思索片刻，“嬷嬷，你应该知道的，孝妄帝他一直都没有对你们放松过，若是我们不主动出击，待你们真的被孝妄帝拿捏住了，阿缘就真的完了，也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孟思涟说的句句属实，孝庄帝和善德长公主夫妻待姜羡缘太好了，给她留下的东西也太让人眼馋了，眼馋到如今成为皇帝的洛沂都不能安心，整五年都不曾放弃过寻找逃走的善宁公主。
“可你们如何能保证公主的安全？如何能保证公主的未来？公主不过十三，老奴多少能猜到郡主和孟将军你们的打算，可这条路何其危险？老奴老奴”
“倘若嬷嬷担心的是阿缘的安危，那您便大可放宽心，我孟思涟可以毫不犹豫的在此发毒誓，至此之后，我一定会保证阿缘的安危，若阿缘有什么安危，我自不会独活。”
“善德姑姑对我们一家都有大恩情，不但是我，我爹和我大哥，自然都会以阿缘的安危着想。”
“况且若是没有阿缘，便也不会有如今的我，嬷嬷，五年了，当年的恩恩怨怨，也该算清了”
孟思涟和魏嬷嬷在里头谈话，而被孟思涟招呼出去的姜羡缘便一直待在厅堂里，沥华守在一旁，姜羡缘一时之间无事可做，便百无聊赖的支着手。
“公主”
“唤我？何事？”
姜羡缘也是许久没有被除了魏嬷嬷以外的人称呼过这个称号了，一时也反应不大过来。
“待郡主和魏嬷嬷谈完正事后，可请公主提醒提醒郡主注意时辰，孝妄帝近年对郡主管的极严，设了门禁，若是回去晚了，怕是会被责怪的”
“记得郡主当年也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魏嬷嬷开口道，满是感慨。
孟思涟连连摆手，脸上少见的扬起一道略羞涩的笑容，道，
“哪呢，在嬷嬷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还记得当初，阿缘”
姜羡缘本是因沥华的嘱咐，准备进来提醒一二的，谁知早就谈完了事，越聊越远，开始将以前在府里宫里的日子吧啦出来聊了个遍，她又记不得太多，总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但听别人谈论自己的往事的感觉，怎么听怎么奇怪，眼看两人都聊到自己刚出府的时候了，无奈轻咳了两声，见二人的注意都过来了，才道，
“思涟姐姐，你之前说有话要问嬷嬷，可问明白了”
孟思涟一拍大腿，赫然是刚想起来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急急的道，
“现在什么时刻了算了算了不管了，魏嬷嬷，你可记得当年参与之人究竟是哪几人”
“我爹爹和大哥这不就要回来了吗，待他俩回来一定能给阿缘你们一个交代！”
魏嬷嬷一听此话却是微微皱眉，
“孟府长子可是少年勇将——孟昀”
记得此少年曾经便是带着孟思涟进宫的，孟思涟幼年丧母，一直由父亲和兄长管教，又不时泡在军营里，初进宫时野得很，魏嬷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教的有模有样起来。
而孟昀此人，魏嬷嬷只记得是一颇为俊朗的少年，待人也是礼貌有佳，平时处理事物得体，姜羡缘那时更是颇为缠着这位待她极好的孟哥哥，甚而比孟思涟还要玩的好些，到了如今，也差不多堪堪及冠了。
“什么少年勇将啊，虽说我哥的的确确是善战了点，但他还远不急我爹爹呢！”
说到这儿，孟思涟又是连连唤到，
“哎呀哎呀扯远了，魏嬷嬷你先把你明了的几人一一报来，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不然那狗皇帝又要得着我好一顿数落的！”
魏嬷嬷稍作回忆，略不确定道，
“老奴知晓的人物，郡主怕是都知晓的，但当时的后宫嫔妃，是绝对有涉及的，怕是现在也依旧处在后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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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我去看看娘亲和爹爹的墓，可好先前我只是打算甩了林宛湘去看看娘亲的衣冠冢的，但如今碰到了思涟姐姐你！只是不知我爹爹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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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虽都在大费周章的祭奠长公主，却没有一个人为驸马报不平，也正是因了当年的事情，驸马逃不开关系，不管是圣旨还是民众的言论，都是在指责驸马欲夺位未果，才被后来一步的孝妄帝给捡了便宜。
孟思涟看出了她的顾虑，眨了眨眼，一把搂过姜羡缘，笑着道
“放心，善德姑姑和姜姑父的墓我怎会不处理好你大可安心，姜姑父的事情，我一定还你个公道！”
姜羡缘被她搂的紧，好不容易挣了开，小脸憋的通红，也不忘一个劲的‘嗯嗯’点头。
洛城外，一处庄园内。
姜羡缘被孟思涟扶着下了马车，抬头扫了一圈眼前的园子，很是普通，但却不简陋，像是一处商贾人家的家宅。
孟思涟迎着姜羡缘进了宅，一旁的沥华先上前扣了几声，好一会儿才有响声。
又是稀稀疏疏一阵，宅门才被里面开出一个小小的口子，只见一个身形略矮的男子露出一个人头来，还没看清来人便开口骂起来，
“谁啊，大晚上的？闲的吗？”
孟思涟也不开口，待那男子看清门外的人后，才瞬间换了个表情，将门打开，自己侧身到门旁，道
“郡主。”
孟思涟点了点头，表情淡然，拉着姜羡缘，道，
“这几日可有什么不对？”
“回郡主，未曾。”
男子待孟思涟等人全进了门，才起身，将门合上，小步跟在孟思涟身后。
“此人是我下令留守在此处守墓的，你不必担心。”
似是看出了姜羡缘的疑惑，孟思涟低声道，
“当年我动了点手脚，把善德姑姑和姜姑父的遗体偷换了出来，之后也不敢大肆操办丧事，只得在此种无人知晓的地方为他们立一处可安眠的地儿了。”
姜羡缘听了这话，心里疑惑被解的干净，想到当年孟思涟不过十岁，却能想到此处，又是感激万分，只道，
“多谢思涟姐姐了！”
“何来谢不谢一说，就是这儿了。”
孟思涟领着姜羡缘东绕西绕，绕到了后院。
从外看这间宅子虽小，可到了后头才知道精妙之处，后院比前院宽敞了整整一倍不止，竟还有一出荷花池，虽夏季已过，可这池荷花却还是开的格外旺，池旁也点了灯立着，看着一片明堂，十分好看。
另一旁的空地立着两块碑，挨的极近，正是善德长公主与驸马的墓。
姜羡缘见了，双眼泛红，死死咬住下唇。
五年前爹娘将自己送走，再见面，却没想到只有两块冷冰冰的碑。
孟思涟轻拍了姜羡缘两下，以表安慰，拉着姜羡缘走到碑前，轻声道，
“善德姑姑，姜姑父，阿缘来见你们了。”
姜羡缘听了这话，终是忍不住心底莫大的伤痛，脱开孟思涟的手便跪了下来，
“爹爹，娘亲，阿缘来了。”
带着哭腔，姜羡缘颤抖的伸出手，抚着两块碑，似是真的看到了自己双亲一般，一遍又一遍的扶着。
“娘亲怜嬷嬷骗了阿缘，阿缘和魏嬷嬷每天都过得好苦”
“爹爹大舅舅一直想抓阿缘，阿缘跟魏嬷嬷一直在躲他，也没有人来帮我们”
“娘亲爹爹你们为何要骗阿缘啊”
眼前是泣不成声的姜羡缘，哭的连话都说不利索，死死的扑在两块碑上，似是要将这五年来的苦楚和不甘通通道出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抱着碑痛哭起来。
回到小院之时，院内还是灯火通明的，必是魏嬷嬷还在做着工。
孟思涟只带了沥华一人，其余人都被她下了令守在院外，整理了番仪态才敢进去，虽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但魏嬷嬷当年可是宫里出了名的严，小时候不少因为仪表的缘故被责骂过，现在都还记得牢牢的。
姜羡缘转头看孟思涟一副略畏缩整理仪态的模样，不经轻笑，方才见过爹娘墓碑的悲意也淡了几分，上前推了门，拉着孟思涟便进去了。
院子小，又静，哪怕姜羡缘是有意盖了声的，可老旧木门开合的咯吱声还是格外的响，哪怕魏嬷嬷在室内也能听得清楚。
孟思涟就着姜羡缘，快速扫了一圈整个院子。
魏嬷嬷对起居是极严格的，虽这里的条件只能这样了，但还是能看出院主人是每日都细细打扫过的，看上去倒也有一番隐居的清闲雅致。
“你们就住这住了这么久？”
孟思涟自小没少在军营待，比这更差更脏的环境她都待过，但她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众星捧月，穿的用的什么都是最好的小姑娘，如今却只能委屈在如此一方小天地里，不得自由。
姜羡缘边走着，听到这话也不恼，她也知道孟思涟并不是看不起，只是诧异罢了。或许离府的头几月自己还是有些不习惯的，毕竟吃的穿的用的突然发生了这么大变化，更别提自己的娘亲爹爹还不在身边，自己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想来那段时间自己还是给魏嬷嬷添了不少乱子的。
“其实挺好的，比上曾经府里宫里，也是安全不少。”
姜羡缘略打趣的说道，此话确是不错，纵使她幼时众星捧月，整个世界围着她转，但总会有些嫉妒的妃子公主，想尽了办法来害她，虽那时不论是善德长公主也好，驸马也好，还是先皇也好，都是护她护的紧紧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一直记在脑海里的。
孟思涟也就不再开口了，只是跟在身后。
姜羡缘推了门，入眼的便是一间似学堂一般的厅堂，虽只有一套案桌，也比较小，却铺了不少软稠，可见主人的细心。
姜羡缘领着孟思涟进了厅堂，道，
“这儿是嬷嬷教我习作的地方，左侧是我的卧房，右是嬷嬷的，先去看嬷嬷吗？”
孟思涟随着姜羡缘的介绍四周打量，随后点了点头，道
“先去见过魏嬷嬷吧。”
魏嬷嬷点了烛火在房内做着工，木门声大，在姜羡缘开门的那一刻她便听到了声响，她本是以为只是姜羡缘回来了，也没怎么多想，直到姜羡缘进了厅堂，竟传出了与人交谈的声音。
听得出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调略高，更有几分熟悉，魏嬷嬷这边还没放下手中的活准备出去呢，就听到姜羡缘在她房门口轻敲了几下，道
“嬷嬷，我进来了。”
这几年相处下来，二人虽是主仆关系，但却更似亲人一般，不少规矩都在姜羡缘强烈要求之下省去了。虽魏嬷嬷一再反对，但却还是拗不过姜羡缘。
“公主，今日怎这般晚，可是出了什么”
魏嬷嬷话还未落，孟思涟便从门后走了进来，魏嬷嬷的双眼瞬间瞪大，满眼惊讶。
姜羡缘正打算解释呢，谁知道魏嬷嬷当下行了个大礼。
“老奴不知思涟郡主至寒舍，有失远迎，还请郡主恕罪。”
说罢，也不起身，只是双手微微发颤。
孟思涟她自然是记得的，当年与姜羡缘玩的极好，也在自己手下学过一段时间礼仪，近年来的所做她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现如今让她们二人遇上，却是自己最不愿看到的。
想到此处，魏嬷嬷将头低的更下了点，遮住眼底的一抹复杂。
上前一步将魏嬷嬷扶起，孟思涟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当年的魏嬷嬷是宫中最有名的嬷嬷，不管是谁家的小姐都想来她手下学习一番，可以说是整日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从来都没见过魏嬷嬷对什么人服软过，哪怕是见了皇帝公主，行礼也是挺直着背，气势丝毫不减。
不想如今，却被生活给消去了傲气，让人甚是唏嘘。
“嬷嬷我今日来，是想”
“郡主，老奴如今盼望的，只有公主能够相安无事的活下去，并无他愿了”
孟思涟在路上就想过魏嬷嬷可能不会愿意将姜羡缘重新拉入这趟浑水中，可姜羡缘的身份和孝庄帝给她留的东西，就注定姜羡缘不会和一般女子那样，平淡一生。
拉着魏嬷嬷围着桌子坐下，孟思涟思索片刻，“嬷嬷，你应该知道的，孝妄帝他一直都没有对你们放松过，若是我们不主动出击，待你们真的被孝妄帝拿捏住了，阿缘就真的完了，也没人能救得了她了”
孟思涟说的句句属实，孝庄帝和善德长公主夫妻待姜羡缘太好了，给她留下的东西也太让人眼馋了，眼馋到如今成为皇帝的洛沂都不能安心，整五年都不曾放弃过寻找逃走的善宁公主。
“可你们如何能保证公主的安全？如何能保证公主的未来？公主不过十三，老奴多少能猜到郡主和孟将军你们的打算，可这条路何其危险？老奴老奴”
“倘若嬷嬷担心的是阿缘的安危，那您便大可放宽心，我孟思涟可以毫不犹豫的在此发毒誓，至此之后，我一定会保证阿缘的安危，若阿缘有什么安危，我自不会独活。”
“善德姑姑对我们一家都有大恩情，不但是我，我爹和我大哥，自然都会以阿缘的安危着想。”
“况且若是没有阿缘，便也不会有如今的我，嬷嬷，五年了，当年的恩恩怨怨，也该算清了”
孟思涟和魏嬷嬷在里头谈话，而被孟思涟招呼出去的姜羡缘便一直待在厅堂里，沥华守在一旁，姜羡缘一时之间无事可做，便百无聊赖的支着手。
“公主”
“唤我？何事？”
姜羡缘也是许久没有被除了魏嬷嬷以外的人称呼过这个称号了，一时也反应不大过来。
“待郡主和魏嬷嬷谈完正事后，可请公主提醒提醒郡主注意时辰，孝妄帝近年对郡主管的极严，设了门禁，若是回去晚了，怕是会被责怪的”
“记得郡主当年也不过一个半大的孩子，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魏嬷嬷开口道，满是感慨。
孟思涟连连摆手，脸上少见的扬起一道略羞涩的笑容，道，
“哪呢，在嬷嬷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姑娘，还记得当初，阿缘”
姜羡缘本是因沥华的嘱咐，准备进来提醒一二的，谁知早就谈完了事，越聊越远，开始将以前在府里宫里的日子吧啦出来聊了个遍，她又记不得太多，总觉得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
但听别人谈论自己的往事的感觉，怎么听怎么奇怪，眼看两人都聊到自己刚出府的时候了，无奈轻咳了两声，见二人的注意都过来了，才道，
“思涟姐姐，你之前说有话要问嬷嬷，可问明白了”
孟思涟一拍大腿，赫然是刚想起来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急急的道，
“现在什么时刻了算了算了不管了，魏嬷嬷，你可记得当年参与之人究竟是哪几人”
“我爹爹和大哥这不就要回来了吗，待他俩回来一定能给阿缘你们一个交代！”
魏嬷嬷一听此话却是微微皱眉，
“孟府长子可是少年勇将——孟昀”
记得此少年曾经便是带着孟思涟进宫的，孟思涟幼年丧母，一直由父亲和兄长管教，又不时泡在军营里，初进宫时野得很，魏嬷嬷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其教的有模有样起来。
而孟昀此人，魏嬷嬷只记得是一颇为俊朗的少年，待人也是礼貌有佳，平时处理事物得体，姜羡缘那时更是颇为缠着这位待她极好的孟哥哥，甚而比孟思涟还要玩的好些，到了如今，也差不多堪堪及冠了。
“什么少年勇将啊，虽说我哥的的确确是善战了点，但他还远不急我爹爹呢！”
说到这儿，孟思涟又是连连唤到，
“哎呀哎呀扯远了，魏嬷嬷你先把你明了的几人一一报来，如今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不然那狗皇帝又要得着我好一顿数落的！”
魏嬷嬷稍作回忆，略不确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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