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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捌-

  善宁听了这话,住了嘴,眼底闪过一丝清明,歪着头,等着老嬷接下来的话,“想想老奴今儿早看到的那具尸体啊,咦——好像是伺候公主您起居的老妈妈啊?”

  老嬷似是恍然大悟一般,拿着老铁的那只手朝空中甩了两下。

  她本意原是想要警告善宁的,若她不乖乖听话的话,后果无疑就和那具尸体一样,可却不想,这句话让善宁整个人清醒了不知道多少,连疼痛的感觉不到了,她顿了顿,问道,“是谁?”

  老嬷哈哈笑了一声,道:“不是吧,公主殿下,这么一个衷心耿耿待你的老妈妈你都不记得名字了?还真是薄情啊,让老奴想想,啊,是叫怜嬷嬷的吧,以前”

  善宁已经听不见老嬷接下来的话了,好不容易清明的脑子又开始糊涂起来,她似乎想了很久,才开口道:“她为什么死了?”

  “一个奴才而已,自然是上面想让她死就死了呗。”老嬷耸耸肩,有些好奇眼前的善宁公主为什么好端端问起这个来,还没等她想明白,善宁又问到:“那我为什么活着?”

  老嬷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讥讽的盯着眼前被吊在刑具上的少女,道:“自然是因为你是公主殿下啊。”

  善宁似是没有看到老嬷眼中的嘲讽一般,只感觉眼睛很酸很难受,她之前哭了很久,现在却不知道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但还是觉得很难受很难受,感觉身上的痛也没有现在的感觉难受。

  她想了很久很久,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嬷,道:“可是,我不是公主呀,我的娘亲娘亲,怎么就没了啊”

  她说的很轻,却很坚定,在空荡的牢房里字字听得一清二楚,老嬷微微睁大了双眼,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门外另一声怒吼打断。

  “你说什么?”

  转过头,洛沂已经跨过门走了进来,一张俊朗的脸上阴沉沉的,快又准的掐住眼前少女的下颚。

  善宁被掐的生疼,却还是不放口,豁出去一般尖叫道,“我是希儿!是希儿!是希儿!”

  洛沂脸色巨变,转过身去狠狠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的老嬷,恶狠狠的问道,“怎么回事?”

  “老奴老奴也不知啊!”

  老嬷被吓得一动不动,被踹了也不敢有一丝动作,将头更低了放,抖着音道。

  “我只是想过好一点啊怎么就我的娘亲呢,娘亲呢?你们还我娘亲”

  希儿动了动垂下来的手,却毫无作用,早就被扭断了。她看着眼前高大却怒极的皇帝,仿佛什么都不怕了一样,扯开嗓子哭闹起来,只是泪流不出来,只能干吼,嗓子在先前也哑的差不多了,发出的声音沙哑又难听,让洛沂火气更盛。

  他又狠狠的踹了一脚几乎是趴跪在地上的老嬷,怒道,“去给我查!”

  门外一众侍卫早就因为听到了这种本不该知晓得事情个个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这下听到洛沂暴怒的命令,一个个忙在门外就跪了下来应了便匆匆逃开了。

  希儿见无人搭理她,便开始用头撞起锁链来,扯得一串链子都叮叮作响。

  洛沂气的脸微微泛白,他身子幼时不大好,到了现在也还免不了些后遗症,这边刚缓了气,却终于发现希儿的不对了,

  “她怎么了?”

  洛沂本是巴不得立刻把希儿拖下去斩了以解心头之怒,却又碍于真正的善宁怕还要从她口中套出来,这才强仍住了一双想要狠狠掐死希儿的手,想到就是眼前的少女硬生生的把自己当傻子一般骗了好几日,神色更是差了不少。

  “回回陛下,许是先前其他嬷嬷干的,老奴,老奴也才刚来啊”

  似是怕牵扯到自己一般,老嬷迅速的爬起了身,端端正正跪在洛沂身后,撇清了关系。

  “别死了,给我好好把事情都给问出来。”

  洛沂冷哼一声,一甩衣袖,独留下牢房里仍然跪着的老嬷还在暗暗心惊。

  那头洛沂才刚出了地牢,还没走出几步,便见着远处林公公又急又慌的跑过来,洛沂当下便眉头一皱,只感觉又得出什么事,果不其然,林公公几个眨眼小跑到他面前,一行礼,再起身,只听他道,

  “皇上,七皇子跑了!”

  翌日,姜羡缘的小院门大敞着,门外停着两辆马车,车厢精美而奢华,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做的起的。

  孟思涟坐在头一辆马车的外面,姜羡缘站在一旁与她说着话,时不时指使一二搬行李的车夫,也是清闲。

  “思涟姐姐,我们要去何处啊?”

  姜羡缘本是昨晚就想问来着,可无奈那会儿孟思涟赶时间都来不及,自己也是慌得赶紧催着她走,哪里还有闲情去问这个,若不是魏嬷嬷记着理了东西,怕是今早还得让孟思涟帮忙。

  孟思涟坐在外面,荡着腿,故作神秘的竖起一根手指,道:“一个狗皇帝绝对不会找到的地方。”

  孟思涟若是不告诉她还好,这下说了她便更是好奇了,更是撒着娇直唤着思涟姐姐,央求孟思涟早些告诉她了。

  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平时再怎么装深沉,该有的好奇心和撒娇的工夫更是一样没漏,眼看着孟思涟就要受不住姜羡缘的粘稠了,却听见不远处一女声气急败坏的怒骂声。

  “好哇你们,欺负了我家宛湘就跑了?”

  姜羡缘当下就皱起了眉,这声音她也是耳熟的很,是林宛湘的母亲张氏,前段时间林宛湘动作有点大了,她便打算不再来往了,谁知林宛湘还没什么动作了,这张氏倒好,三天两头的就来院门敲喊,什么“小孩子不懂事,阿缘你莫计较。”再过一些就是,“你在这里也没别的朋友了,就我家宛湘和你好点,你若是怨了她和谁玩去”等等话语。

  只是平日里张氏对着她说话也都是温声细语的,只怕是对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温柔过,若是姜羡缘不知道他们一家子图的是什么还好,这知道了只觉得恶心的禁。

  见姜羡缘皱了眉,孟思涟脸色也难看起来,道:“是因为昨天的事?”

  “十有八九,怕是来要补偿的。”

  孟思涟一听这话也坐不住了,一下子便从车上跃了下来,正好张氏拽着林宛湘也到了。

  张氏一把将林宛湘拽到到身前来,看到了门口的两辆马车和姜羡缘身旁站的孟思涟,脸上闪过一丝怯意,却又被孟思涟一身的华服给闪了闪眼,语气更坚定了不少,

  “姜羡缘,我自量平时待你也不错吧?平时你欺负我们家宛湘,我就当是小打小闹了,这下倒好,你直接把我们家宛湘下半辈子都给毁了,你说你这小姑娘,年纪小小的心肠怎么就这么歹毒?”

  孟思涟今日身着一件艳红色长裙 ,虽是艳丽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拿一根红绸带束了腰,将孟思涟那窈窕的身子勾了不少。

  但让张氏真正闪了眼的,却是孟思涟头上那插着的那只红珠钗了。

  今日孟思涟本就是来帮忙的,也没有做什么繁琐的打扮,头发也只是往后绾了个环儿,只是那用来固定的钗过于引人注目。

  孟思涟自是注意到了张氏时不时瞟自己脑袋一眼的行为,眼角不住的抽了抽,正想开口教训教训眼前两个不知好歹的,却又想起姜羡缘昨日气急的语气,无奈往后缩了缩,等着姜羡缘开口。

  “您不妨问问林宛湘自己做了何事?”

  果不其然,姜羡缘脸色不变,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将话锋抛给了林宛湘。

  林宛湘本是乖乖站着当个摆设的,谁知道姜羡缘这一开口就扯到自己了,一时发了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到张氏从后头狠狠推了她一下,这才真的回了神,开口道,

  “我做了什么?我可都是为你好的,谁知你不但不知恩,反而还倒打一耙,我真是”

  林宛湘说到后头,却是幽幽叹了口气,似是为她的未来感到无望,也似是对于姜羡缘所做的事情感到无奈。

  “你确定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是我不知恩图报还倒打你一耙?”

  姜羡缘看着林宛湘,眼神不变,似乎真的只是仔细确认一般,只是林宛湘不知怎的,被这眼神却还是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起来:“不不然呢?”

  姜羡缘那头却也是学这林宛湘之前一般,幽幽叹了口气,眼神似沉痛,道“不想宛湘你如此胡搅蛮缠,昨日可是你顶撞了思涟郡主,还大肆妄言,这才使一向仁慈的思涟郡主大发雷霆,说了你几句不中听的,却没想到你如今把这事儿算到我头上来了,可真是伤了阿缘的心了。”

  一向仁慈的思涟郡主听了姜羡缘这番话,却是忍不住笑,用手捂了两捂才忍下,那头林宛湘早已是气的脸发红,道,

  “我说什么了!明明是你在思涟郡主面前说了我不是,思涟郡主才会对我有误解的。”

  “洛国一向以礼仪孝忠闻名,而你却在人群之中肆意嘲讽他人,这便是不知礼数,在祭奠善德长公主这一日闹事,便是不孝不忠。”

  孟思涟早就憋不住了,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还是正经教训人家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会不珍惜?

  张氏却是不满了,虽说林宛湘这次闹大了,但好歹也是自己手心里的肉,如今出来这么一个不知身份的女子出来就是一顿评价自己女儿如何如何不好,如何如何不知礼数,这还能忍?

  “你又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娘亲!”

  “大胆!”

  三个声音几乎是同一瞬间发出,张氏那边正打抱不平呢,却被林宛湘狠狠拽了袖子,而站在孟思涟身后的沥华,更是在张氏说完这句话的那一刹,便冲上去赏了张氏一个巴掌。

  “跪下!思涟郡主也是你这种蠢妇能议论的?”

  沥华本就是急性子,下手也重,这一下便将张氏大半张脸都大红了,林宛湘一听这声儿,不由想起自己昨日被孟思涟扇的一巴掌,只感觉现在还疼的厉害,也不敢多话了,拽着张氏便跪了下来。

  “思涟郡主饶命啊,我娘亲,我娘亲她眼拙,不知道您是思涟郡主,还请郡主饶了我娘亲这一回!”

  林宛湘经过昨日,早知道了这孟思涟才不似人家口中那般善良仁慈,只觉得是个又狠心又恶毒的女子,吓得不住的磕头,求孟思涟饶了他娘亲。

  孟思涟揉着眉心,略无奈的看着眼前跪的几乎趴在地上的林宛湘,以及才发现事情严重性的张氏,开口道,

  “怕什么?我还能直接砍了你们不成?安分点,别给我想着从阿缘身上拿点什么,若是被我知道呵!”

  孟思涟最后一个呵极重,激的眼前二人抖了两抖,连为何今日要过来的本愿都不敢再多提一个字了。

  “郡主,可以走了。”

  魏嬷嬷跟在车夫后头,一出门便看到跪在地上的二人,心里也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也不多言,绕过了她俩,向孟思涟行了礼。

  孟思涟点点头,牵了一旁注意力早已不在这而的姜羡缘,点点头,道

  “那便出发吧。”

  马车开走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尘土,扑头盖脸的便全洒在林宛湘和张氏二人头上,林宛湘这才回了神,率先站了起来,带了哭腔,道:“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张氏被她的哭腔吓了一跳,也站了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了林宛湘的额头,随即怒道,“你自己惹得好事!能怎么办,人家是郡主,我们还能怎么办?”

  “都是你,要不是你贪,让我去和姜羡缘交好,我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我贪心?是谁之前看到那丫头穿金戴银的回到家就缠着我想法子的?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中用的女儿?”

  姜羡缘那边,马车开出城后,便一路向郊外奔去,小半个时辰后才在一处庄园停下。

  孟思涟利落的跳下了车,转头又去拉姜羡缘,终于开始向他解释起来,“这处庄子是我哥练兵的,若是被狗皇帝发现了,你被抓了,他也没命了,也算得上是一命赔一命了,哈哈!”

  在洛国,储练私兵是死罪,这是谁都知道的,却没想到孟思涟这般大胆,直接将练兵的场所给借她暂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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