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7.-拾陆-
转眼就是头七，外边已经越来越冷了，出门都要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然怕是一步都迈不出去。
林烨轰轰烈烈的在府里查了四日，最终的结果却是一个不怎么出众的小丫鬟。
说是魏嬷嬷先前因为她做工偷懒狠狠的责骂了一番，便对魏嬷嬷心生怨恨，也是她对魏嬷嬷下的毒。
混合了几样不怎么起眼的草药，混在当日魏嬷嬷喝的红豆粥中，便成了无色无味的剧毒，这一说法，也被外面请的几个有名的大夫一致证实。
虽那小丫鬟一直抵死不认，直到被林烨带走时还大喊冤，但人证物证俱全，魏嬷嬷的事情，便这么了结了。
魏嬷嬷的墓地被林烨处理好了，在邑泓外的一处山丘上，那儿极少有人出没，算的上是山清水秀，倒也是一处长眠的好地方。
林烨的本意是姜羡缘不去的好，外边已经开始下雪了，姜羡缘身子娇贵，这么一趟指不定又要受个风寒，但更主要的还是，林烨怕姜羡缘受不住刺激。
但姜羡缘也是难得的坚定，怎么劝都没有，最后也只能让阿洛看好了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阿洛自魏嬷嬷死后便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但兴许是因为姜羡缘近日都提不起什么精神，他便也一直待人做事都十分不耐烦。
只有在姜羡缘面前，才会缓了脸色，像普通孩子般撒娇耍赖。
“阿缘，你就别去了，外面天气这么冷，要是魏嬷嬷在这儿，她也不会愿意让你去的。”
阿洛坐在凳子上，递了块糕点给趴在桌子上的姜羡缘。
接过糕点，却是摇了摇头，“魏嬷嬷照顾我这么多年，这一趟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去的，你们别劝了。”
姜羡缘难得一次倔强，也是让身边这些人看明白了，姜羡缘这个人，若是真的决定了一件事，还真是谁都劝不回来的，也是个拗的。
“小姐，林总督让我进来同您讲一声，他们准备出发了，让小姐您可以准备准备出去了。”
之前那小丫鬟开门走了进来。
小丫鬟名叫燕归，魏嬷嬷走后便是她一直在服侍姜羡缘。
姜羡缘点点头，拍拍阿洛的肩头，起了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件大袄，“阿洛，走吧。”
阿洛默默点头，却是在站起身时狠狠看了一眼燕归，把燕归吓得不轻，转了身便先出去了。
外头的雪也是刚停不久，一片白，带着门口的装饰和众人的打扮，几乎要和背后的雪景融为一体，姜羡缘被阿洛搀扶着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按理来说出殡是不应该坐马车的，可在考虑到姜羡缘的身份以及路途较远，林烨还是配了一顶马车。
车厢内是由林烨找人特意布置了的，光是暖炉就有两个，坐垫更是被一层绒毛覆盖，脱了大袄倒也不觉得冷。
姜羡缘用手轻轻挑起一角帘子，外面的风夹杂着雪立马便飘进来了，可她偏偏感受不到似的，眼神直直的看着离她不远处的那口被四个侍卫抬着的棺材。
“阿缘！快把帘子拉回来，会着凉的！”
阿洛却是被这阵阵冷风给冻的打了个哆嗦，探头去寻找冷风的来源，不想姜羡缘就这么掀着帘子坐在床边，脸都被冻的微红。
“阿洛，魏嬷嬷从我出生的时候就一直照顾我了。”
她将帘子放下，轻声道。
“可我小时候不懂事，总觉得嬷嬷爱凶人不喜欢我，我便一直和她亲近不起来。”
“后来家里出了点事，娘亲把我偷偷送出来让魏嬷嬷和另外一个嬷嬷照顾我，另一个嬷嬷骗了我们，把我们丢在荒郊野外，是嬷嬷一直没放弃我，落难之后还一直供我吃穿”
“我本来一直想着，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嬷嬷的谁知道会这样，我还没长大呢，她就先走了”
姜羡缘红着眼眶，却愣是看不到眼泪，阿洛坐在她对面，表情有些动容。
“阿缘，对不起。”
姜羡缘笑笑，“你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是我一直在说自己了，惹得气氛都变得这般了。”
“嬷嬷一直都想让我好好的，那我就不能辜负了她的期望，我定要好好的过下去，将来长大了，也好一脸自豪的告诉嬷嬷，当年总爱哭的阿缘，如今也是一个好姑娘了。”
马车行的很慢，因为除了车上这两个外，其余人都是步行走的，姜羡缘便接着上次夜间还未讲完的故事，讲了一整路，大抵快把她小时候的趣事糗事都交代的差不多了，这才到了目的地。
她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棺材被侍卫放下又抬起，运入墓中最后用烧石封起。
姜羡缘跪在墓前，亲自插上了三炷香，倒也没有像林烨所想的那般失去理智的嚎啕大哭，反而是再冷静不过的做完了一切，甚至还带着一丝释怀。
“嬷嬷，您多年的教诲，阿缘定会牢记在心。”
后头，阿洛紧跟着下一个上香，规规矩矩的上了香，拜了跪，也却没什么多余的神态，可以说是有些麻木的做完了一套，便迅速起了身，再次站到姜羡缘身旁去了。
回去的路上倒是没再说些什么了，姜羡缘靠着车厢，闭了眼养神，阿洛便坐在他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次被打扰是马车突然停下，许是因为停的突然，车厢可以说几乎是一晃，随后便是一顿骚乱，接着林烨便掀开了帘子，脸上带点愁色。
“小姐，前头有个姑娘倒在地上，您看？”
说是倒在地上，但其实并不，他们经过时这姑娘本是半坐在一旁的道上，谁知道待他们准备过去时，这姑娘却猛的扑上前，死死的抓住了一个侍卫的脚踝，怎么都不放，等林烨去查看是，这姑娘便是真的晕了，还是被冻晕的。
“倒在地上？外面这冰天雪地的，把她带到马车上，先暖暖再说吧。”
她一向如此，虽称不上什么大德大善之人，但若是碰上能相助一二的人，便不会撒手不顾。
她这一开口，阿洛却是有些不满了，微微皱了眉，“若她不是什么好人怎么办？不过是个路人，和阿缘你又没什么关系，放着不管便是了。”
这家伙显然是忘了自己也是被姜羡缘这么捡来的。
姜羡缘也不说破，“你这话就不对了，既然人家有难，我们不过是借个地方的事情，帮一帮也无妨，倒是能积个德，你说是吧？林总督，快把那姑娘送进来吧，别真冻坏了。”
阿洛被姜羡缘堵了话，也不知道回些什么，只能自己鼓着气不做声，在一旁独自声闷气。
林烨很快便将那姑娘送了进来。
外面虽是雪天，这姑娘却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衣，甚至连鞋袜都没有，整个身子冻得僵直。
姜羡缘将她往上拉了拉，本想让她离暖炉近些，也好暖和暖和身子，却不料一下没拉动，转头看看阿洛，那头估计是对姜羡缘的做法不是很赞同，此时便还闭着眼，也不知是睡没睡着。
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将自己身旁的暖炉用手沿着边缘，一点一点的向那边移了移。
许是这姑娘先前遇到了什么极不好的事情，此时哪怕是周遭的环境变了，也不见眉头有解开些的。
倒是和先前的阿洛一般。
姜羡缘内心有些嘀咕，瞟了一眼对面，阿洛却还是先前那个姿势，一动都不带动的。
回府倒是比去快了不少，林烨早就先一步快马回去安排了大夫在府内备着，姜羡缘一到便将那姑娘给送到了偏房。
那大夫几天之内被叫进府内多次，这次本以为又是何人中了什么毒，却不想只是个受了冻的姑娘。
略微探了探脉，也不过是受了些风寒，只是有些地方受了冻，需要好好修养几日，开了几贴方子，便算了事了。
阿洛在回府那刻便道了歉，道自己不该跟她耍小性子，不该如何如何。
姜羡缘本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倒是阿洛自己后悔了，硬是要姜羡缘罚罚自己好让自己受个教训，任姜羡缘怎么说都没法，最后也是没招，也是带着一两丝整蛊的意味在，姜羡缘略加考虑，便道，
“那阿缘今日便好好待屋里抄抄书文，如何？”
果不其然，阿洛的脸很快便黑了下来，经过这个把月的相处，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捡来的便宜弟弟，最讨厌的无非三件事，一，别人如何他了，二，他人如何自己了，三，便是呆坐着好好念书。
本是想着阿洛服个软撒个娇便过去了，却不想阿洛硬是黑着脸点了头，转身便往屋里走，动作决然又坚毅，让姜羡缘看了好一阵乐。
阿洛回了屋，也总算是歇了一口气，暗暗拍了拍胸脯，再抬头，却见姜羡缘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边风也开始大了，怕是过会儿又得下雪，
“小姐，外边冷，回屋吧。”
姜羡缘回了神，摇了摇头，
“去偏房看看。”
大夫提了医箱，正准备出门，却见林烨从对面走来，脚步一顿，前几日的疑心事又不由得忆起。
略加思索，却还是叫住了林烨，
“林大人”
“庞大夫，可有什么事？在下接下来还有些要事，若是”
“关于前些日子那位嬷嬷中毒”
见林烨皱了眉，庞大夫也知道此事怕还是有些重要的，理了理这几日自己的想法，他道，
“那位嬷嬷中毒之事怕是有些蹊跷的，小人不才，虽医术不如其他大夫出众，但这毒还是了解一二的，那小丫鬟手里的几味药草配上红豆虽是致死，但不至于如此，那嬷嬷显然是被无色无味的毒害了去，可这几味草药配上红豆却是恶臭十分，效果也不至于如此强烈，怕是”
“你的意思是？那丫鬟并不是害死魏嬷嬷的元凶？”
“小人只是一介大夫，不敢妄下言论，只是此事蹊跷，小人不过是心有疑惑，也不想让林大人被奸人骗了去。”
略微点头，林烨道，“多谢庞大夫提醒，在下自会好好重申此事！”
姜羡缘从偏房的小路一路急匆匆的往回赶，脸色苍白，一旁的燕归也是煞着一张脸，跟紧了姜羡缘的步伐。
二人都被刚才庞大夫的一段话给一惊，尤其是姜羡缘，她虽对魏嬷嬷的事件感到些疑惑，但总归也是给了自己和魏嬷嬷一个公道，但若是庞大夫说的不假。
那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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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烨轰轰烈烈的在府里查了四日，最终的结果却是一个不怎么出众的小丫鬟。
说是魏嬷嬷先前因为她做工偷懒狠狠的责骂了一番，便对魏嬷嬷心生怨恨，也是她对魏嬷嬷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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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那小丫鬟一直抵死不认，直到被林烨带走时还大喊冤，但人证物证俱全，魏嬷嬷的事情，便这么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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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姜羡缘也是难得的坚定，怎么劝都没有，最后也只能让阿洛看好了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阿洛自魏嬷嬷死后便一直没什么好脸色，但兴许是因为姜羡缘近日都提不起什么精神，他便也一直待人做事都十分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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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缘将她往上拉了拉，本想让她离暖炉近些，也好暖和暖和身子，却不料一下没拉动，转头看看阿洛，那头估计是对姜羡缘的做法不是很赞同，此时便还闭着眼，也不知是睡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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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羡缘本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倒是阿洛自己后悔了，硬是要姜羡缘罚罚自己好让自己受个教训，任姜羡缘怎么说都没法，最后也是没招，也是带着一两丝整蛊的意味在，姜羡缘略加考虑，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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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风也开始大了，怕是过会儿又得下雪，
“小姐，外边冷，回屋吧。”
姜羡缘回了神，摇了摇头，
“去偏房看看。”
大夫提了医箱，正准备出门，却见林烨从对面走来，脚步一顿，前几日的疑心事又不由得忆起。
略加思索，却还是叫住了林烨，
“林大人”
“庞大夫，可有什么事？在下接下来还有些要事，若是”
“关于前些日子那位嬷嬷中毒”
见林烨皱了眉，庞大夫也知道此事怕还是有些重要的，理了理这几日自己的想法，他道，
“那位嬷嬷中毒之事怕是有些蹊跷的，小人不才，虽医术不如其他大夫出众，但这毒还是了解一二的，那小丫鬟手里的几味药草配上红豆虽是致死，但不至于如此，那嬷嬷显然是被无色无味的毒害了去，可这几味草药配上红豆却是恶臭十分，效果也不至于如此强烈，怕是”
“你的意思是？那丫鬟并不是害死魏嬷嬷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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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点头，林烨道，“多谢庞大夫提醒，在下自会好好重申此事！”
姜羡缘从偏房的小路一路急匆匆的往回赶，脸色苍白，一旁的燕归也是煞着一张脸，跟紧了姜羡缘的步伐。
二人都被刚才庞大夫的一段话给一惊，尤其是姜羡缘，她虽对魏嬷嬷的事件感到些疑惑，但总归也是给了自己和魏嬷嬷一个公道，但若是庞大夫说的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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