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便利店（十一）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綦沐子知道自己今天过后就要离开了，她没有对家里人隐瞒，她也不愿意给家人那种无谓的希望，父母也都知道，今天是她能在这里的最后一天了。
因为她的回来，听到她说自己其实没有受多大的苦，并且即将就要投胎重新为人。綦正扬和万惜如心中其实已经释怀了很多。
他们一家人正在家中，像是寻常人家一样，看着电视，随意地看着一些他们喜欢的看电影，这种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很快就被门铃的声音打破。
他们假装当作没有人在家，等着门外的人识趣地离开，可是这种希望很快落了空，门外传来了姜喻危的声音：“綦先生綦太太，我知道你们在家，如果你们再不打开门的话，我就要强行进入了。”
万惜如凝着眉头朝綦正扬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綦沐子说：“沐子，你先进屋。”
綦正扬走到了门边，等到看见女儿进了屋，锁上了房门，才打开了门。
姜喻危站在门外，穿着便服，一双眼睛看着綦正扬，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鹰隼一般犀利。綦正扬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笑了笑：“姜警官怎么来了？”
姜喻危盯着他也轻轻笑了笑：“怎么，綦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了，”綦正扬谈了口气，做出有些苦恼的模样：“惜如自从沐子去世之后，情绪一直都不稳定，我怕姜警官进去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姜警官有什么事情就不要进来了吧，就当是为了我家里人考虑。”他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叫人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不过姜喻危并不吃他这一套：“綦先生，我这次来就是找綦太太问一些事情的，想必她会很乐意配合警方的工作。”
“这样啊，那我就把她叫出来吧。”
“綦先生，”姜喻危似笑非笑：“就这么不想请我去家里坐坐吗，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
綦沐子当然不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可她是已经死了的人，贸然出现在别人面前，也许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
可是姜喻危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他撞开綦正扬就冲到了屋子里。万惜如站在客厅中，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这人”綦正扬反应过来追到屋子里。
“我就直说了吧，綦沐子在哪里？”姜喻危环视屋子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万惜如的身上。
万惜如别扭地移开眼睛：“姜警官，你这话怎么说，沐子她已经去世了你们也是知道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綦沐子，她死了之后，是怎么回来的，现在又在哪里？”他一字一顿，显得很有耐心也很有压迫感。
“这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你们警方做什么都讲究一个证据，怎么现在也开始迷信起来了”
“綦太太！不要再跟我打太极了！”姜喻危咬着牙：“我这次来不是来对她不利的，也不会影响你们父母子女团聚，我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姜喻危皱着眉头，眉毛压了下来，很明显，他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卧室的门“咔嗒”一声，被打开，綦沐子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走到了姜喻危的背后：“姜警官，有什么事情，就问我吧，我爸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喻危缓缓地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姑娘，她的面容清秀姣好，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他甚至六天前，刚看过她的尸体：“好，你是怎么回来的。”
“地府开了恩，让我回来和家里人道个别，但是我并不能待的长久，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是只对你一个人开了恩，还是若有的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我不知道。”
姜喻危沉默了很久，綦沐子猜他应该是想问题，却没有想到他低声地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是在你死的前几天去世的，我想也许你会见过她。”
他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的，没问名字也没说长什么样。只说了个“女孩”，不要说是什么女孩子了，她死了之后总共就见过两个人——苏翡和徐老头，徐老头是不可能的，苏翡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哭哭啼啼地刚死了没几天的女孩。
所以她略微迟疑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她感到有一丝的奇怪，只觉得自己说完之后，那个姜喻危姜警官顿了很久，都没有反应。
“也是，”他最终看着她，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他转身离开：“抱歉打扰了，你的事情我也很遗憾。”
綦沐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快活的人，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很拉风，惩恶扬善，呼风唤雨的，但其实，内心里并不潇洒，自然也就不快活。
晚上的时候，苏翡来带她走了。她看着綦沐子平静地从家里走出来，早已没有了第一次回家时候那依依不舍哭哭啼啼的模样，她伸手摸了摸綦沐子的头：“沐子，长大了啊。”
綦沐子笑了笑：“苏翡姐，我已经死了。”
苏翡撑起笑脸：“走吧，送你一程。”
她和綦沐子两个人并肩走在夜色下，十二点的时间越来越贴近。
苏翡问：“你这三天有没有去看过魏子涵？”
“去看了，但是没想让他知道我返阳了。”
“为什么，不道别吗？”
“和他，没那个必要了。活着的时候反正也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死了，我就不要再纠缠人家了，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就不要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了。他很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很好的前途，我远远地看着，知道他过得很好，就挺高兴的了。”
苏翡听着她这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话用在她和姜喻危身上也是对的，他还有很长的人生，很好的前途可是她不是，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总归，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吧。
“哦，这样啊，”她讷讷地说：“那你这次回来只有你父母知道了？”
“不是，”綦沐子皱了皱眉头：“今天，姜警官来了，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但是莫名其妙的来了，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堆问题。”
苏翡没想到从綦沐子的口中听到了姜喻危，她一个激灵：“姜喻危，他问你什么了？”
“没什么重要的问题，就是怎么回来的之类的。”
苏翡舒了一口气，却还是隐隐有一丝苦涩，她也不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反正姜喻危从来都不会迎合她的期待，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
月到中天，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被打开，苏翡隐隐看见徐老头站在不远处的路上望着她们，她笑了笑，对着綦沐子说：“去吧。”
綦沐子对着她摆了摆手：“苏翡姐，我走了”
她向着徐老头走过去，徐老头拿着笔，轻轻地在他的名册上，将“綦沐子”这个名字划掉。
苏翡没有再看他们，转身离开了，徐老头之前就批准了她留在人间，让她自己看着办，遇见了他杀的灵魂，就好好地解决，福报自然少不了她的。听得她瞬间有种自己被流放了或者是被放在人间做了卧底的感觉。
总之现在月色正好，她还是回她生前的小窝里去吧。
因为死了也没多久，离开也没有多久，她的小房子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落了太多的灰尘。这个房子是个老房子了，她的父母就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她也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甚至现在死了也还是要住在这里。
她躺在熟悉的床上，明明鬼是不用睡觉的，可是一碰到她的这张床，她就有些迷迷糊糊摇摇欲睡了起来。
第二日的时候，魏子涵又来到了警局，坐班的两个警察看到他来，小声地嘀咕了起来：“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来找姜哥的。”
“姜哥每天难得忙，怎么会有空搭理他。”
“谁知道了。”
魏子涵来过了一次，也算是熟了路，直奔姜喻危的办公室，两个警察想阻拦，又想到了上次的事情，就没有再拦他。
“姜警官，”姜喻危正好在办公室，魏子涵直接冲到他的办公桌前：“你查到了綦沐子的事情了吗？”
“嗯，查了。”姜喻危抬起头，看着他，面色冷淡。
“什什么结果。”
姜喻危停下笔，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结果。”
“姜警官！”魏子涵情绪有些激动：“什么叫做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的意思就是，她并没做像你所说的那样，重新活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看到她了”魏子涵有些喃喃自语，声音愈来愈小了下来。
姜喻危看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顿了顿：“很多事情在她死的那一刻就应该终止了，你也停下来吧，不要再陷在自己的想法里无法出来了。”
“不，”魏子涵咬了咬牙：“姜警官，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姜喻危冷冷地看着他，握着笔，用力地，笔尖抵住白纸，抵了很久，氤氲出浓重的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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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她的回来，听到她说自己其实没有受多大的苦，并且即将就要投胎重新为人。綦正扬和万惜如心中其实已经释怀了很多。
他们一家人正在家中，像是寻常人家一样，看着电视，随意地看着一些他们喜欢的看电影，这种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很快就被门铃的声音打破。
他们假装当作没有人在家，等着门外的人识趣地离开，可是这种希望很快落了空，门外传来了姜喻危的声音：“綦先生綦太太，我知道你们在家，如果你们再不打开门的话，我就要强行进入了。”
万惜如凝着眉头朝綦正扬点了点头，然后对着綦沐子说：“沐子，你先进屋。”
綦正扬走到了门边，等到看见女儿进了屋，锁上了房门，才打开了门。
姜喻危站在门外，穿着便服，一双眼睛看着綦正扬，像是发现了猎物的鹰隼一般犀利。綦正扬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并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笑了笑：“姜警官怎么来了？”
姜喻危盯着他也轻轻笑了笑：“怎么，綦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不了，”綦正扬谈了口气，做出有些苦恼的模样：“惜如自从沐子去世之后，情绪一直都不稳定，我怕姜警官进去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好的记忆，姜警官有什么事情就不要进来了吧，就当是为了我家里人考虑。”他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叫人没什么好奇怪的地方。
不过姜喻危并不吃他这一套：“綦先生，我这次来就是找綦太太问一些事情的，想必她会很乐意配合警方的工作。”
“这样啊，那我就把她叫出来吧。”
“綦先生，”姜喻危似笑非笑：“就这么不想请我去家里坐坐吗，是不是里面有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
綦沐子当然不是不能见光的东西，可她是已经死了的人，贸然出现在别人面前，也许会引起难以预料的后果。
可是姜喻危没有给他多想的时间，他撞开綦正扬就冲到了屋子里。万惜如站在客厅中，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你你这人”綦正扬反应过来追到屋子里。
“我就直说了吧，綦沐子在哪里？”姜喻危环视屋子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万惜如的身上。
万惜如别扭地移开眼睛：“姜警官，你这话怎么说，沐子她已经去世了你们也是知道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綦沐子，她死了之后，是怎么回来的，现在又在哪里？”他一字一顿，显得很有耐心也很有压迫感。
“这这是怎么可能的事情，你们警方做什么都讲究一个证据，怎么现在也开始迷信起来了”
“綦太太！不要再跟我打太极了！”姜喻危咬着牙：“我这次来不是来对她不利的，也不会影响你们父母子女团聚，我只是问几个问题，问完我就走。”
姜喻危皱着眉头，眉毛压了下来，很明显，他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卧室的门“咔嗒”一声，被打开，綦沐子从里面慢慢地走了出来，走到了姜喻危的背后：“姜警官，有什么事情，就问我吧，我爸妈，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姜喻危缓缓地转过身，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小姑娘，她的面容清秀姣好，没有一丝一毫的伤痕，他甚至六天前，刚看过她的尸体：“好，你是怎么回来的。”
“地府开了恩，让我回来和家里人道个别，但是我并不能待的长久，今天晚上就要走了。”
“是只对你一个人开了恩，还是若有的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这个我不知道。”
姜喻危沉默了很久，綦沐子猜他应该是想问题，却没有想到他低声地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是在你死的前几天去世的，我想也许你会见过她。”
他这话问得有些没头没尾的，没问名字也没说长什么样。只说了个“女孩”，不要说是什么女孩子了，她死了之后总共就见过两个人——苏翡和徐老头，徐老头是不可能的，苏翡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哭哭啼啼地刚死了没几天的女孩。
所以她略微迟疑地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她感到有一丝的奇怪，只觉得自己说完之后，那个姜喻危姜警官顿了很久，都没有反应。
“也是，”他最终看着她，目光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是所有的人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
他转身离开：“抱歉打扰了，你的事情我也很遗憾。”
綦沐子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也不是什么快活的人，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很拉风，惩恶扬善，呼风唤雨的，但其实，内心里并不潇洒，自然也就不快活。
晚上的时候，苏翡来带她走了。她看着綦沐子平静地从家里走出来，早已没有了第一次回家时候那依依不舍哭哭啼啼的模样，她伸手摸了摸綦沐子的头：“沐子，长大了啊。”
綦沐子笑了笑：“苏翡姐，我已经死了。”
苏翡撑起笑脸：“走吧，送你一程。”
她和綦沐子两个人并肩走在夜色下，十二点的时间越来越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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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翡听着她这话，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话用在她和姜喻危身上也是对的，他还有很长的人生，很好的前途可是她不是，他们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总归，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了吧。
“哦，这样啊，”她讷讷地说：“那你这次回来只有你父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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綦沐子对着她摆了摆手：“苏翡姐，我走了”
她向着徐老头走过去，徐老头拿着笔，轻轻地在他的名册上，将“綦沐子”这个名字划掉。
苏翡没有再看他们，转身离开了，徐老头之前就批准了她留在人间，让她自己看着办，遇见了他杀的灵魂，就好好地解决，福报自然少不了她的。听得她瞬间有种自己被流放了或者是被放在人间做了卧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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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死了也没多久，离开也没有多久，她的小房子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落了太多的灰尘。这个房子是个老房子了，她的父母就在这里住了一辈子，她也在这里住了一辈子，甚至现在死了也还是要住在这里。
她躺在熟悉的床上，明明鬼是不用睡觉的，可是一碰到她的这张床，她就有些迷迷糊糊摇摇欲睡了起来。
第二日的时候，魏子涵又来到了警局，坐班的两个警察看到他来，小声地嘀咕了起来：“这小子怎么又来了。”
“谁知道呢，估计是来找姜哥的。”
“姜哥每天难得忙，怎么会有空搭理他。”
“谁知道了。”
魏子涵来过了一次，也算是熟了路，直奔姜喻危的办公室，两个警察想阻拦，又想到了上次的事情，就没有再拦他。
“姜警官，”姜喻危正好在办公室，魏子涵直接冲到他的办公桌前：“你查到了綦沐子的事情了吗？”
“嗯，查了。”姜喻危抬起头，看着他，面色冷淡。
“什什么结果。”
姜喻危停下笔，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结果。”
“姜警官！”魏子涵情绪有些激动：“什么叫做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的意思就是，她并没做像你所说的那样，重新活过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看到她了”魏子涵有些喃喃自语，声音愈来愈小了下来。
姜喻危看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顿了顿：“很多事情在她死的那一刻就应该终止了，你也停下来吧，不要再陷在自己的想法里无法出来了。”
“不，”魏子涵咬了咬牙：“姜警官，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姜喻危冷冷地看着他，握着笔，用力地，笔尖抵住白纸，抵了很久，氤氲出浓重的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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