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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蘼芜

  “世子!蘼芜怀的是卫家的孩子啊!”蘼芜左肩裹着纱布,见我进门,挣扎着起身,血丝又沁了出来,“世子,蘼芜有些话想同世子一人说。”

  我屏退了众人,想着蘼芜若是有了意中人,我便许些嫁妆,风风光光的将她嫁了,也不枉她尽心侍奉一场。

  “世子。”蘼芜下了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前泛了红,“世子,蘼芜已无路可退,唯有求世子一个恩典。”

  “你何必如此,若有中意之人,我必允你,莫伤了身子。”

  “世子,蘼芜自小便晓得世子非男儿身,却也从未想过要拿此事相要挟,只是一心侍奉。”蘼芜顿了顿,瞧了瞧我的颜色,见我不动声色,继续道,“只是卫二爷风姿绰约,蘼芜生了不该有的念头,诱了二爷,才有了今日之果。”

  “你说的可是卫霖?”蘼芜微微点了点头,“你一个婢子如何有本事诱了他?大抵是郎有情妾有意罢。婢子高配世家公子虽说难了些,但做个妾也非不可能的事。”

  “不要!蘼芜不愿意!”蘼芜直直拒绝了我,“蘼芜蘼芜只愿为世子之妾。”

  蘼芜所说之话我竟一句也听不懂,直直的愣在原地。

  “蘼芜知晓蘼芜过分了些,但是蘼芜求世子认下蘼芜腹中之子。”蘼芜咬了咬嘴唇,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蘼芜不想毁了二爷的仕途,若教人知晓二爷与旁人府中的婢子有染,恐二爷再无回转之力。”

  “那蘼芜,你就要如此毁了本世子?你可还有半分良心记得我是你主子。”我手高高扬起,重重落在蘼芜脸上,“侯府中死个婢子本便不是甚大事。”

  “主子三思。”蘼芜挨了一巴掌,竟站了起来,“蘼芜敢说此话,自然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蘼芜表兄若是晓得蘼芜没了,自然以为主子不欲负责,才叫蘼芜做了死人。想来倒时有心人追究之下,追查到蘼芜从前写的日志,晓得世子的秘密反倒不美了。”

  “好,好,好,倒真是个忠贞不二的婢子,你既有了孩子,自然该好好将养着,明日便搬去梅园住着。”如此之人竟杀不得,我自然愤恨,却也只能将之供养着,再寻法子了结了她,“明叔,同母亲说声,我纳了蘼芜做妾。”

  我吩咐了管家好生将蘼芜看管起来,又着人去寻蘼芜家中人,却不想早已人去楼空,只一人怔怔坐在房中,想着我从不曾亏待蘼芜,即算是她晓得我女儿身份,也拦着母亲留下她随身侍奉,却不想落得今日由着她以此胁迫。

  “二哥!蘼芜那般的婢子你竟还留着她?”阿媛下了学,许是听到了明叔与她说起此事,拎着九节鞭便冲了进来。

  “阿媛,你回来了?”

  “二哥你也忒好说话了些。蘼芜定是在外头有了孩子回来强按给你,我虽不晓得你为何受了,这婢子不可留。”

  “阿媛,我也有我不可说之事,蘼芜怀中的便是我的孩子。”我只觉得头脑发胀,喉口有些发痒。

  “即便如此,那也是个不要脸的狐媚子,爬了主子的床便罢了,还敢问主子要名分,我定撕了她。”阿媛作势便要出门,若真叫阿媛动了蘼芜,只怕生出许多事,我费心瞒下的事也便完了。我欲上前拉住阿媛,却只觉得身子绵绵软软,无甚力气,喉口一甜,眼前便黑了过去,只听得阿媛急急呼了一声二哥,便堕入了无边黑暗。

  待我再有意识时,母亲坐在桌旁,斜斜地倚在椅背上,远远瞧去竟有些消瘦。母亲瞧见我醒转,两步并做一步来到床畔,细细摸着我额头,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我脸上,“霁儿,母亲从前便说蘼芜留不得,你非不听,今日却累的自己受此磨难。养虎为患,如今虎已长成,欲除之必伤己。为今之计唯有供着这尊佛,拘着她莫伤己。”

  我脑子依旧涨涨,只觉得身子轻飘飘,一句话也不欲多说,母亲见状,握了握我的手,要婢子取来了封信件,“霁儿,昨日你睡着,兰昭来了封信,我想着你醒来瞧见应当高兴。可要母亲念给你听?”我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母亲娓娓念来。

  子消,见信如唔。

  别来五月有余,昭居豫章,常见小儿嬉闹,恰似旧时你我众人为乐。豫章天渐热,依山傍水却常有蚊虫祸乱,搅扰风光,说来甚喜,昭不堪其扰,寻得一草药,研磨成粉,置于灯芯之中,夜间再无蚊虫近侧。说来近日有一事甚是有趣,皆诉于子消聊以开怀。吴山曾有渔者,孤身一人,与孤舟为伴,眠山宿水。一日晨起,依傍之舟不见踪迹,渔者甚悲,至日中,风雨骤起,渔者幸免于难,谓之‘山水有灵,丧舟保命’。可见凡世之事皆无定数,祸福相依,安知今日事便是明日事?

  兰昭

  我曾漫步幽深暗道,兰昭却是那一束光轻轻缓缓照着我,不近不远,不急不慢,我每陷困顿不可解时,总是兰昭,也唯有兰昭最是懂我。我这些时日的情绪就着兰昭的信倾泻而出,我可当真是奇怪,纵然前事再难,也不过道一句罢了,今日却因着兰昭的信哭得不能自已,哭我不知所谓的前尘,哭我归路未明的日后。

  其实兰昭说的甚是,安知今日事便是明日事。过往虽是笔糊涂账,却也教我不与寻常女子般困于方寸天地间,得以寻见云中君一般的兰昭。至于来日,安安稳稳做个闲散之人,我如此于姻缘之事上本便没有了许多盼头,如今蘼芜腹中的孩子虽说是旁人的,却终究也是卫家一脉,日后安稳度日也便是了。

  “母亲,我已好了许多。您与父亲自不便日日自责,孩儿从未怨过父母。还有蘼芜之事,寻常人家到了我这般年纪,多少也该有个通房,此事倒叫孩儿免去了许多无端猜忌,长安城中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卫家。”母亲自小便觉得于我有亏欠,常常寻了最好的物事给我,亦不苛责我文武双全,只要我每日皆开怀,我每每在外惹了祸事,总有父亲为我摆平,我晓得他二人向来觉得自己无用,要让自己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

  “好。”母亲应了声,一滴清泪却啪嗒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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