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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赴宴(下)

  二哥又哄了那汤小姐几句,不过是许诺今次过后便上门求娶之流,也就散了。我在假山后躲了许久,想着那一出冲我而来的好戏是如何,渐渐听得外头没了声响,瞧着时辰也到了开席的时候,便出了假山。

  席间觥筹交错,杯盏间尽是奉承之言,不过说些二哥年少英伟,前途无量之流。父亲向来看重后辈,几杯酒下肚便拿了酒杯拍着二哥的肩膀,我与同桌的长辈也并不怎么熟悉,只是闷闷地吃着面前的菜,面前的一道焖茄子倒是很入味,我夹了许多次,正要再来一筷子时,一个斟酒的婢子似乎脚步不稳,一壶子的佳酿尽数泼在了我身上。我与长辈们告了退,由她引着去后头换身袍子。

  婢子带着我,往一条鲜少有人的小道上去了,我虽极少来太师府,却也晓得这条路并非是去后院厢房的路,回忆起婢子告罪时,叔祖母那若无其事的一瞥,我晓得,这出好戏终是鸣锣开场了。

  “三公子,前头便是飞花院了。”飞花院确是厢房不错,却并非在此处,而是在太师府的西侧,这婢子带着我走了这许多路,大抵是觉得我失了方向。我确实方向感并不怎么好,但是我幼时被二哥捉弄,无意间来过此处,门上的对联我还记得“知其白,守其黑”,是为归璞院,是叔祖父建了三省其身所用。我只做并未看破的样子,抬腿往前走去,推门而入,归璞院很是僻静,叔祖父平日里也不允闲杂人来此处,从前一个婢子偷偷在此地与人幽会,叔祖父生生叫人杖毙了她,只因为辱了归璞院的纯净,我幼年时进了归璞院,曾发现一个狗洞,隐在藤蔓后头,是以太师府上下无人知晓我来过归璞院。

  “我方才似乎落了个玉坠子,你去来的路上为我寻一寻。”既然已是戏中人,我便加把力叫这出戏更加完美些。归璞院里只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叔祖父用来修身的知白阁,略大些,另一个是个小些的,做了些简单的布置,大概是用来小憩。我站在知白阁前,屋内传来了女子的哭声,我想着,若我始终不进知白阁,不晓得屋里的姑娘要如何继续。我在屋子外头站了许久,里头的声音渐渐小了,大概是哭不动了吧。

  “小姐若是累了,便歇一歇吧,卫某先告辞了。”我脚下不动分毫,屋子的门很快便开了。

  “三公子!绣柳绣柳”原来是方才那位温小姐,“绣柳方才途经此处,被只野猫扑了绣柳害怕公子”

  “若是被野猫扑了便该去找府医,况且你身旁的婢子是作何用的,竟留自己小姐一人在此地,小姐也该好生整顿身旁的人了。”温绣柳衣衫有些乱了,隐隐有往我身上扑的动作,若是此时叫人瞧见了,只怕我便不得不娶了温绣柳,况且此处事发,只会叫叔祖父厌恶,只怕日后父亲仕途并不顺遂。

  “公子,绣柳当真是害怕极了。”温绣柳向我挨来,我不动神色地往后避了避。

  “温小姐自重。不晓得是何人许了温小姐何种前途,卫某有些话便直说了。知白阁前,曾折过不少性命,皆是不知轻重擅闯之人。”温绣柳听闻此话僵了僵,我便晓得那人并未同她说过这些,笑了笑复又道,“温小姐若是觉得以命相搏挣个前程很是值当,那自然不必畏惧,只是可怜了温小姐家中人,难保不为了此事丢了官职失了前途。”

  “绣柳小姐或许尚且以为靖边侯世子的岳丈,自然不必畏惧太师,从此锦绣前程近在眼前。”我顿了顿,晓得温绣柳已是有些犹豫,“其实今日卫某乍见绣柳小姐,如此风流姿态自然心动,因而才将许多事皆说与小姐,想着小姐莫走了错路。”

  “公子”温绣柳红了脸,我心下很是不屑,却装作神情模样。

  “其实若能娶了小姐,自然是卫某三生有幸,只是如今卫某不过是个闲散之人,无权无势,连父亲也是依附太师尚能有一席之地,自然不如二哥那般年少俊朗,如今战功赫赫,又洁身自好,日后也必是风光无限。”

  “公子何必妄自菲薄。二公子确是人中龙凤”

  “事实如此罢了。”我低头摇了摇头,很是无能般,忽的抬起头,盯着温绣柳,“绣柳小姐如此人物,与二哥当是绝配。”

  “我我”温绣柳半晌也为说出话来,只是为难地低着头,想来必是在心中盘算我与二哥谁更好些。

  “卫家三脉,唯有二哥最为出挑,文能安国,武能定邦,绣柳小姐温婉贤淑,想来也是有缘。卫某当真是觉得小姐风流无匹,才与小姐说了这许多,只望小姐莫怪卫某失言。”

  “公子肺腑之言,绣柳怎会怪罪公子。只是绣柳与二公子,不及与三公子有缘,今日在此处相会。”温绣柳很是狡猾,却也是条上了勾的鱼,只待她将鱼饵咬得再紧些。

  “缘分之事,向来难说。卓文君相配司马相如,也是缘分使然,却生了白头吟,可见缘分不及门户相当。卫某愿为绣柳小姐牵一牵红线,成了这桩好事,也叫卫某心中再无憾。”

  “公子”

  “屋外尚寒,小姐且在屋中静候,卫某这便去请二哥,二哥瞧见小姐这般模样必然心动。”叔祖母定了温绣柳毁我,也不同她细说许多,大概只告诉她我将来承袭靖边侯,风光无限,我只不过许了个未知的前程,便叫她转了心思,可见是个贪慕富贵的。

  “如此便多谢公子了,只是绣柳也不好扰了知白阁的清净,在旁边的屋子里等便是了。”我笑着点了点头,想着如何引了二哥前来,也很是好奇叔祖母便如此自信温绣柳能引得我见色起意,“只是小姐切莫说见过卫某,免得扰了小姐名声。”

  我转身往院外走去,却听见院外脚步声,似乎许多人往此处来了,我贸贸然出院,只怕撞个正着,便顾不得狼狈,借着狗洞避开了人群,在外头理了理衣袍,便伏在墙边,看着叔祖母领着些人往归璞院来了,皆是些有头脸的夫人,二哥与那位汤小姐似乎并不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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