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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黑石镇

  “齐家真有那么可怕吗?还是说,你看上了不该看上的东西?”草舍,草垛中,秦俑侧躺着望着房梁,问向身旁的小家伙。

  “三叔,你能不能别那么阴谋论。”秦言无语道。整个秦家,能让别人躺在他身旁,而不感到任何不适的,也只有他这位玩世不恭的三叔了。

  “那因为什么?”秦俑有些好奇,这小家伙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有时候,竟然比大山还要深沉,令人难以捉摸。

  “三叔相信这世上有仙人吗?”秦言反问道。

  “信。”秦俑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秦言愣了一下,继而说道:“山上的那位老道士就是仙人,昨晚他御风离开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早晚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一样”

  话未说完,便被秦俑打断了:“你想成为仙人。”

  “不,是离开这个鬼地方。”秦言握着小拳头,十分坚定道。

  “不好吗?”秦俑伸了伸懒腰,问道。

  秦言一愣,被秦俑问得有些摸不到头脑,刚想开口,只听秦俑接着说道:“呆在这里不好吗?”

  是啊,呆在这里不好吗?

  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没有战争,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思想统治,没有利欲熏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

  可惜,他是秦言。

  他不想再浑浑噩噩渡过第二次人生,更不想以后做一个和秦禹一样的老先生。他想出去看一看,看看这个世界,看看仙人的世界,看看前辈们走过的路,看看那些颠覆三观的神秘存在。

  “言儿志不在此。”秦言站起身子,看向窗外,良久才说出口来。

  秦俑缓缓起身,颇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深深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此地。

  言儿,叩谢三叔!

  秦言朝着三叔离开的方向,默声拜谢。他明白,三叔这是要放他离开,这世上,也只有三叔相信他,也只有三叔毫无理由的支持他。

  一年前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轻轻剥开草垛,里面正藏着一个小包袱。包袱是三叔来找他说入赘齐家之时,便备好了。刚才三叔躺在包袱上,他害怕极了,生怕三叔察觉到什么异常。

  背起小包袱,朝着父亲的草舍,闷声磕了几个响头。继而朝着母亲的草舍,也磕了几个。虽然他们不是自己的父母,但在这个世界,却是生他养他的亲生父母。他不能孝敬二人身前,只能跪拜,以示孝心。

  他以为,离开这个地方,会满怀欣喜,却想不到,愁丝如流水,弯弯绕绕,剪不断c除不尽,使得泪满双框,欲止还休。

  放眼望去。

  秦家的灯火,齐家的灯火,刘家的灯火,青灵村的灯火,都在照亮着他前进的陌生的路。

  大衍王朝,黑石镇。

  作为王朝边陲之地,镇上没有一条像样的官路,只因此镇三面全是高山,阻碍了黑石镇的发展。但黑石镇的矿石,在整个大衍王朝都是紧俏货,所以黑石镇村民们都不穷,只是有钱没地方花。

  这一夜,黑石镇出奇的安静。

  连彻夜亮着灯笼的酒楼,被风吹灭了蜡烛,许久也不见有人来点亮。

  据村民们传言,晚上会有吃人的妖怪,把夜间还走在路上的人吸成人干,一时间,黑石镇人人自危,不仅夜间不敢出门,即便听到有人敲门,也只当没有听见。

  “咚咚咚~”

  “小二,小二。”躲在房间角落的吴掌柜,小声唤道,“你听,是不是有人敲门?”

  “回掌柜的,这大晚上,哪还有人投宿?许是您听错了。”小二颤巍巍回道,其实他也听到了敲门声,只是不敢承认,他害怕掌柜的要钱不要命,让他去开门。

  “咚咚,有人吗?”

  吴掌柜一听是人的声音,胆子大许多,挺着胸膛,威呵道:“还不去迎客!”

  小二颤抖着身子,打起灯笼,走到门前,小声问道:“客官投宿还是打尖儿?”

  “废话,当然是投宿了。喂,能不能快点,外边冷死了。”

  小二这次听得真切,虽然声音很青涩,但的确是人的声音。缓缓打开一道门缝,见只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子,瞬间底气十足,将孩子迎了进来。

  “小少爷,就你一人?”小二问道,这么小的孩子,身边也没有个大人,万一出了什么事,还不得让父母给心疼死。

  “本大爷一人行走江湖,不行吗?”小孩子老气横秋的回道。

  “行行行。”小二连连点头,心中更加坚信眼前的孩子,许是哪家的小公子,仗着有点功夫,就想着到黑石镇来降妖除魔。

  这几天,到黑石镇来的大侠可不是一个两个了,昨日还疯了一个,就在他们酒楼,大闹了一场,砸坏了不少东西,最后被官府捉了去,至今掌柜的还心疼得浑身不舒服。

  吴掌柜打量了小孩子几眼,心里乐开了花。

  小孩子的穿着并非华贵,但也不是寻常人家就穿得起,而且他举手投足间的英气,定是常年练武造成的。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却常年练武,说明什么,说明他家族势力很大,只有那些大家族,才从小教导孩子练武。

  “小少爷,您是住上房呢,还是上上房?”吴掌柜满脸堆笑的问道。

  说真的,秦言十分不喜掌柜的面相,典型的老鼠成了精,这种人,见钱眼开,为了钱,什么都敢做。当然,要不是他贪财,秦言恐怕要在冷风中度过一夜。

  “先说好,本大爷可没钱。”秦言说道。

  一听没钱,吴掌柜的脸上瞬间阴沉了下来。但见小少爷不像是没钱的主,阴沉的脸渐渐又变成了笑脸,只是没有之前那般殷切:“不打紧,不打紧。”

  “不打紧?没钱也能住上上房?”秦言惊讶道。

  “没钱自然是不能住。但小少爷乃人中龙凤,不带俗物,也是能够理解。”吴掌柜不紧不慢的回道,小眼睛则打量着秦言背后的包袱,他可不信,堂堂一个公子爷,不带钱财,还能不带美玉。

  秦言忽然觉得这掌柜挺有意思,于是,从兜里掏出一颗石头来,丢给掌柜:“您若是觉得这东西值钱,本大爷就住下了,您要是觉得不值钱,本大爷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吴掌柜伸开手掌,打量起手里的那颗石头。

  石头很小,黝黑,像一颗放大版的眼泪。

  石头是秦言在青灵山的小溪里捡的,他觉得石头很诡异,虽然不清楚哪里诡异,但他笃定它是一个宝物,只是缺少明眼伯乐罢了。

  极品黑血石。

  吴掌柜眼底划过一丝贪婪,黑石镇以矿石为生,各种稀奇古怪的石头,吴掌柜十分清楚它们的价位,像这颗极品黑血石,足够买下他整间客栈了。

  “回公子,这是块黑血石。虽然极品,但还是有些瑕疵,你看,这黑血石的边缘,显然是断裂下的碎石,所以”吴掌柜如是说道,但暗地留了个心眼,他就是在赌小孩子知不知道黑血石的真实价值,若是知道,他便咬咬牙收下,若是不知道,他就可以安心的昧下。

  秦言暗暗一惊,那块石头本来很完整,只是后来不小心被他摔成了两半,还有一半,在他的包袱里藏着。

  “您是说不值钱喽?”一直盯着吴掌柜的眼神,他眼神的变换,自然逃不过秦言的眼睛,只是他还不敢笃定能不能换取一间上上房。

  “小少爷说笑了。”吴掌柜心中一冷,但还是醒着头皮说道,“小少爷的这颗黑血石,只能换取三百两,小少爷若是不合适,就请另寻他处吧。”

  三百两?多还是少?

  秦言不清楚物价,自然不能分辨出是亏还是赚:“上上房一夜多少钱?”

  吴掌柜愣了一下,然后回道:“十两。”

  “好,换了!”秦言拼命忍着心里的狂喜,但还是没忍住。

  本以为能住上一晚就行了,没想到这破石头那么值钱。早知道如此,他就不拿那些没用的东西,抱着家里的那些石头,就足够逍遥了。

  吴掌柜也偷偷一喜,喜悦之余,看向秦言的眼神,变得阴狠起来。但阴狠之色,只是迅速闪过,很快被喜色遮住了。

  “公子,您的房间,还有银票。”吴掌柜堆着笑意道,碰上有钱的大爷,连称呼都变得不一样了。

  “对了,给我准备一些上好的酒菜,多少钱,掌柜的自己决定,再让小二打一些热水,上来时,将剩下的钱交给本大爷就成。”

  秦言不去拿那些银票,只拿着房间号,转头就要上楼去。

  不是他不想要那些钱,而是要塑造一个有钱的大爷的形象,只有塑造成功了,掌柜和小二或许会投鼠忌器,碍于不明他的背后势力,才不会做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否则,他接过那些银票的时刻,就是他命丧黄泉的时候。

  吴掌柜哈着腰,不停地实意,显然秦言的人物塑造得十分成功。

  只要他们摸不清秦言的来历,秦言大可放心的住下去,等过了今夜,他就挥手说拜拜了,管他是黑店c白店,都不关他秦大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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