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故事
乔婆子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据说丈夫是许府的大管家许福安。为人不苟言笑，对下属很是严苛，名声却是极好，有着很强劲的管理手腕。然而这些都不值得一提，在这个女人就要“少时从父中年从夫老年从子”的世界里，乔婆子就是所有女人的楷模，她将这句话深入到了骨髓里。
陆欣旎刚见到乔婆子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个沧桑的中年女人，眉眼间隆起的严苛和狠利就像是层伪装，将她真实的一面包裹在层层铠甲之下。
“夫人。”
乔婆子弯腰向陆欣旎施礼，那一躬身可真是到位，差点就一百八十度头点地。
陆欣旎一边暗自为乔婆子这么大岁数柔韧度还如此好而惊叹，一边抬手示意她起身。
“乔妈妈别见外，盼夏，给乔妈妈搬个绣墩过来。”
“使不得夫人！”就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乔婆子声音尖锐的阻止了听命去取绣墩的盼夏。
盼夏被乔婆子的声音吓得没敢妄动，一双眼偷偷向陆欣旎投来请示的眼神。
陆欣旎垂下眼，算作给盼夏的回复，盼夏便立在当地不再有其他动作。
“夫人，您是整个西苑的主心骨，主仆之礼怎可乱象，我是您的仆人，就该谨遵仆人的本分，同样的，作为主人的您也该有您的本分，主仆之礼不可废。”
自我介绍貌似还没开始，乔婆子的课就这么开始了。
“夫人，别怪老奴说话难听，您不会介意的，对么？”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个鬼！
乔婆子最后那声“对么”饱含阴冷之意，就算陆欣旎想说介意，到嘴的话也不得不和血吞回肚子里了。
“很好，”乔婆子说，“那夫人，下面就由老奴来引领您领会《女经》的要义和精髓。”
“呵呵，好。”除了呵呵，陆欣旎真的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
——这两天，她遇到的奇葩事和奇葩人貌似有点多，直接导致她屋里的草泥马也堆积如山。
说是引领，其实就乔婆子自己一个人在讲，干巴巴，枯燥的不得了，奇迹的是一边旁听的盼夏居然还听的津津有味。
《女经》大致内容就是几段关于女子守洁的故事，依据故事的情节引出上百条对于女子的训诫，说白了，这就是古代版的《小故事大智慧》。
老掉牙的故事情节和不用想都知道的各种对女子荼毒的戒条组合而成的三流故事书，竟成了影响深远的女子教科书。
陆欣旎突然觉得她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生存下去前途将会是一片昏暗，她很后悔之前的不理智，为何不等到深思熟虑之后才计谋逃跑呢？也不至于现在出个房门都难吧。
等一上午的课结束，陆欣旎终于得空喘息一口。她问为自己斟茶斟得心不在焉茶水都溢出来的盼夏：“《女经》里的故事很有意思吗？”
盼夏不小心被溢出的茶水烫了下手指，惊然回神，恰巧听到陆欣旎有此一问，忙不迭回道：“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从儿时起，盼夏就喜欢听《女经》里的故事，夫人是不是也觉得乔婆子讲的故事很有意思？这些故事可只有大户人家里的女人们才会听到。”
没有发觉陆欣旎表现出的索然，盼夏大有要和她继续交流听后感的打算。
及时打住盼夏的喋喋不休。接触久了，陆欣旎发现盼夏实在是个善谈的姑娘，善谈都是委屈她了，如果来个谈话大赛，盼夏绝对稳夺冠军宝座。
“盼夏，你这么爱听故事，我这里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几个好听的段子，你要不要听？”
“夫人你也会说故事！？”
“会。”何止是会，想当初劳资也是进过配音社团的人，还比不上乔婆子那半吊子说书先生？
为了照顾盼夏的接受能力，陆欣旎先挑了几个剧情较温和简短的故事说给盼夏听，例如西施c貂蝉等四大美女，而后见盼夏从最初的皱眉和不认同到之后的沉浸故事情节无法自拔，陆欣旎逐渐将故事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例如辛追夫人c窦太后，再到武则天。
陆欣旎是抱有私心的。
她知道凭借她的力量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固有观念，但是她可以，也应该能做到改变她身边许多人的观念。
陆欣旎讲的都是这些人物的某些简单也容易令盼夏接受的故事，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可以等，可以慢慢的和这个世界磨合。
她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迈出了第一步。
几段小故事说下来，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盼夏惊叹时间飞快之余，对刚刚听到的几段小故事仍是意犹未尽。
“夫人，西施最后会同意范蠡的决定，舍身前往吴国吗？”盼夏的眼中，有着期许，有着兴奋，也有着怨怼，种种情绪交杂在一处，盼夏此时的心情矛盾极了。
陆欣旎讨巧的笑道：“想知道么？想知道以后就对你家夫人我好一点，”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子，“你家夫人我肚子里可全是故事。”
盼夏小性儿地撇撇嘴，哼了一声出了内室，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碟子玫瑰莲蓉糕回来：“喏，盼夏对夫人好吧，都知道夫人饿了。”
陆欣旎含笑掐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甜甜的，入口即化。
尝到了甜头的陆欣旎突然想到，这世上定不只盼夏喜欢听故事，其他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也爱听故事。从乔婆子口述《女经》就能吸引众多许府女眷这一点来看，这个世界的故事还很匮乏，那么陆欣旎这个异世而来的异数是不是就将大有可为？
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陆欣旎没有再度妄自尊大，她明白自己肚子里的故事到底是忽悠小众还成，到了大阵仗，还得是“真枪实弹”。
以现下的情形来看，陆欣旎是定要在许府中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不得不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而顾虑颇多。
她想，她应该为自己挣点什么了，钱财？地位？她觉得，都有必要，而且还是，越多越好。
财大气粗不是空穴来风的一句话，这里面，蕴藏了深奥的哲理。
经济不独立就不要谈尊严谈人格，如果自己钱袋鼓了，就算在这男尊女卑的异世界里，又能有谁为难自己呢？又能有谁能为难得了自己呢？
脑洞开太大兀自在那里雄赳赳气昂昂的陆欣旎，由“讲故事”一事突受启发，她终于意识到，她该赚钱了。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盼夏盯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愁苦一会儿又眯着眼睛的陆欣旎，心里直发毛，夫人不会魔障了吧。
“咳咳，没c没啥，就是突然又想起好几个挺有趣的段子，有时间再给你讲讲，你也到时间晚饭了吧，我这里不需你伺候，你先去吃饭吧。”
“恩”虽是应了，但盼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神色间很是踌躇。
她不会是想继续听故事吧？
“夫人，其实c其实”
难道不是想继续听故事？
“其实刚刚夫人吃的玫瑰莲蓉糕就是盼夏的晚餐。”
你c你说啥！？
陆欣旎看向躺在盘子里的几块玫瑰莲蓉糕残渣：“那些怎么可能作为晚餐来吃？那c那不应该是餐后甜点么？”
盼夏绞着手指咬着嘴唇：“夫人有所不知，主宅已经两个月没有给西苑分派银子了，此刻西苑内的财务正吃紧，所以c所以老爷说，能省则省”说着说着盼夏还不好意思了，好像说的是她家没米没粮了似的，集体荣誉感忒强。
一瞬间，陆欣旎好像感觉到有一道惊雷正正好好劈在自己的头顶。
“你是说，西苑现在已经穷的揭不开锅了？”
“那c那倒没有！”盼夏羞得脸红。
没有估计也差不多了——陆欣旎在心中补接道，她现在更加坚定了赚钱的打算。
“盼夏，除了西苑的丫头，别苑的丫头你还认识谁？”
盼夏不知陆欣旎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也没多想，掰着指头细数起来：“含梅c惜玉c怜雪c元冬c元静”
“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把我讲给你的这些故事讲给她们听。”适时打断盼夏的啰嗦，陆欣旎竟不知道盼夏的人缘在许府之内还不错。
盼夏迷惑：“为什么？”
陆欣旎暗暗翻了个白眼：“叫你讲你就讲，夫人的话没力度是不是？”
盼夏憋屈的垂下头：“是，夫人。”
陆欣旎不寄希望于故事能赚钱，因为她明白自己肚子里那点子墨水，依靠故事来糊口她想也没想过，不过是依靠着这些逗趣的东西拉拢一下人心罢了，就算不为自己的今后，西苑能在自己的努力下生活有所改善也是好的。
被陆欣旎阻止，盼夏虽然没有明白为何夫人突然让她去散布那些故事，但她隐约觉得，既然这些故事如此引人入胜，多叫个人知道也不是不好，所以当天晚上，她就和西苑之内两个相好的姐妹采珊和妙芙讲了陆欣旎说给她的那几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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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欣旎刚见到乔婆子的时候，只觉得这是个沧桑的中年女人，眉眼间隆起的严苛和狠利就像是层伪装，将她真实的一面包裹在层层铠甲之下。
“夫人。”
乔婆子弯腰向陆欣旎施礼，那一躬身可真是到位，差点就一百八十度头点地。
陆欣旎一边暗自为乔婆子这么大岁数柔韧度还如此好而惊叹，一边抬手示意她起身。
“乔妈妈别见外，盼夏，给乔妈妈搬个绣墩过来。”
“使不得夫人！”就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乔婆子声音尖锐的阻止了听命去取绣墩的盼夏。
盼夏被乔婆子的声音吓得没敢妄动，一双眼偷偷向陆欣旎投来请示的眼神。
陆欣旎垂下眼，算作给盼夏的回复，盼夏便立在当地不再有其他动作。
“夫人，您是整个西苑的主心骨，主仆之礼怎可乱象，我是您的仆人，就该谨遵仆人的本分，同样的，作为主人的您也该有您的本分，主仆之礼不可废。”
自我介绍貌似还没开始，乔婆子的课就这么开始了。
“夫人，别怪老奴说话难听，您不会介意的，对么？”
“呵呵，不介意。”不介意个鬼！
乔婆子最后那声“对么”饱含阴冷之意，就算陆欣旎想说介意，到嘴的话也不得不和血吞回肚子里了。
“很好，”乔婆子说，“那夫人，下面就由老奴来引领您领会《女经》的要义和精髓。”
“呵呵，好。”除了呵呵，陆欣旎真的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
——这两天，她遇到的奇葩事和奇葩人貌似有点多，直接导致她屋里的草泥马也堆积如山。
说是引领，其实就乔婆子自己一个人在讲，干巴巴，枯燥的不得了，奇迹的是一边旁听的盼夏居然还听的津津有味。
《女经》大致内容就是几段关于女子守洁的故事，依据故事的情节引出上百条对于女子的训诫，说白了，这就是古代版的《小故事大智慧》。
老掉牙的故事情节和不用想都知道的各种对女子荼毒的戒条组合而成的三流故事书，竟成了影响深远的女子教科书。
陆欣旎突然觉得她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生存下去前途将会是一片昏暗，她很后悔之前的不理智，为何不等到深思熟虑之后才计谋逃跑呢？也不至于现在出个房门都难吧。
等一上午的课结束，陆欣旎终于得空喘息一口。她问为自己斟茶斟得心不在焉茶水都溢出来的盼夏：“《女经》里的故事很有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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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发觉陆欣旎表现出的索然，盼夏大有要和她继续交流听后感的打算。
及时打住盼夏的喋喋不休。接触久了，陆欣旎发现盼夏实在是个善谈的姑娘，善谈都是委屈她了，如果来个谈话大赛，盼夏绝对稳夺冠军宝座。
“盼夏，你这么爱听故事，我这里也从别人那里听说过几个好听的段子，你要不要听？”
“夫人你也会说故事！？”
“会。”何止是会，想当初劳资也是进过配音社团的人，还比不上乔婆子那半吊子说书先生？
为了照顾盼夏的接受能力，陆欣旎先挑了几个剧情较温和简短的故事说给盼夏听，例如西施c貂蝉等四大美女，而后见盼夏从最初的皱眉和不认同到之后的沉浸故事情节无法自拔，陆欣旎逐渐将故事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例如辛追夫人c窦太后，再到武则天。
陆欣旎是抱有私心的。
她知道凭借她的力量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固有观念，但是她可以，也应该能做到改变她身边许多人的观念。
陆欣旎讲的都是这些人物的某些简单也容易令盼夏接受的故事，她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她可以等，可以慢慢的和这个世界磨合。
她现在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迈出了第一步。
几段小故事说下来，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盼夏惊叹时间飞快之余，对刚刚听到的几段小故事仍是意犹未尽。
“夫人，西施最后会同意范蠡的决定，舍身前往吴国吗？”盼夏的眼中，有着期许，有着兴奋，也有着怨怼，种种情绪交杂在一处，盼夏此时的心情矛盾极了。
陆欣旎讨巧的笑道：“想知道么？想知道以后就对你家夫人我好一点，”拍了拍自己瘪瘪的肚子，“你家夫人我肚子里可全是故事。”
盼夏小性儿地撇撇嘴，哼了一声出了内室，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碟子玫瑰莲蓉糕回来：“喏，盼夏对夫人好吧，都知道夫人饿了。”
陆欣旎含笑掐了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甜甜的，入口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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汲取了上一次的教训，陆欣旎没有再度妄自尊大，她明白自己肚子里的故事到底是忽悠小众还成，到了大阵仗，还得是“真枪实弹”。
以现下的情形来看，陆欣旎是定要在许府中待上很长一段时间了，她不得不为自己今后的生活而顾虑颇多。
她想，她应该为自己挣点什么了，钱财？地位？她觉得，都有必要，而且还是，越多越好。
财大气粗不是空穴来风的一句话，这里面，蕴藏了深奥的哲理。
经济不独立就不要谈尊严谈人格，如果自己钱袋鼓了，就算在这男尊女卑的异世界里，又能有谁为难自己呢？又能有谁能为难得了自己呢？
脑洞开太大兀自在那里雄赳赳气昂昂的陆欣旎，由“讲故事”一事突受启发，她终于意识到，她该赚钱了。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盼夏盯着一会儿笑一会儿愁苦一会儿又眯着眼睛的陆欣旎，心里直发毛，夫人不会魔障了吧。
“咳咳，没c没啥，就是突然又想起好几个挺有趣的段子，有时间再给你讲讲，你也到时间晚饭了吧，我这里不需你伺候，你先去吃饭吧。”
“恩”虽是应了，但盼夏并没有要走的打算，神色间很是踌躇。
她不会是想继续听故事吧？
“夫人，其实c其实”
难道不是想继续听故事？
“其实刚刚夫人吃的玫瑰莲蓉糕就是盼夏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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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c那倒没有！”盼夏羞得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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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夏，除了西苑的丫头，别苑的丫头你还认识谁？”
盼夏不知陆欣旎为何有此一问，不过也没多想，掰着指头细数起来：“含梅c惜玉c怜雪c元冬c元静”
“好，从明天开始，你就把我讲给你的这些故事讲给她们听。”适时打断盼夏的啰嗦，陆欣旎竟不知道盼夏的人缘在许府之内还不错。
盼夏迷惑：“为什么？”
陆欣旎暗暗翻了个白眼：“叫你讲你就讲，夫人的话没力度是不是？”
盼夏憋屈的垂下头：“是，夫人。”
陆欣旎不寄希望于故事能赚钱，因为她明白自己肚子里那点子墨水，依靠故事来糊口她想也没想过，不过是依靠着这些逗趣的东西拉拢一下人心罢了，就算不为自己的今后，西苑能在自己的努力下生活有所改善也是好的。
被陆欣旎阻止，盼夏虽然没有明白为何夫人突然让她去散布那些故事，但她隐约觉得，既然这些故事如此引人入胜，多叫个人知道也不是不好，所以当天晚上，她就和西苑之内两个相好的姐妹采珊和妙芙讲了陆欣旎说给她的那几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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