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chapter25
倒是萧白露, 拿着锦旗有点不知所措，皮埃尔也有点累了, 雨果就顺着皮埃尔继续问萧白露：“你真的不愿意到法国来，到我们公司工作？”
他们就这么盼着自己过去？
她摇了摇头。
“如果以后我们打算在中国建立分公司，你愿意来吗？”雨果期盼地看着她。
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啦, 我自己找工作就好。”
“皮埃尔的意思是，你直接到分公司去做个财务总监, 其实什么也不用干, 你觉得怎么样？”雨果再次开价。
“那更不用了, 我，我哪儿做得来什么财务总监。”
她吓得吐舌头, 粉红色的一截小小的舌头擦过嘴唇, 雨果正直直地看着她, 那一截粉红色的柔软，打着小卷回到粉嫩的嘴唇中去，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甚至没听到萧白露跟自己告别，也没看到她打开门出去, 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皮埃尔拿着那幅所谓的锦旗, 看来看去, 甚至用手抠了几下上面的金字, 有点儿回过味来：“你说，我也算是间接帮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忙吧？”
“这一面旗子印两个字就把我给打发了？谁想出来的这馊主意？”
景点办公室内, 下属静静地听, 王主任突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继续喝茶撇沫子，呵呵地笑：“五a级景区的文件果然下来了？”
下属点头。
“我就知道徐成不是简单人物，烧对了香，才能有路子。”他的笑容更加深刻，“等着吧，最近徐氏的风波闹得有点儿大，不过我啊，还是把赌注全都押给了徐成。”
男下属不明就里，但连连称是。
王主任想耐着性子讲徐成的故事，再跟他好好分析为啥就这么看好徐成，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下属去接电话，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白露出院后，晚上林伯楠提着披萨过来，她一进门就拉着萧白露左看右看，只看到她腿上一点儿擦伤和淤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放下披萨，舒了口气：“听说你又进了医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她给林伯楠倒茶：“你怎么知道我住院的？”
“没，有认识的人在一院，是咱们以前的同学。”
林伯楠把睡衣也带来了，两个人洗了澡喝着啤酒吃披萨，萧白露租的房子在闹市区的小平房里，别的什么都不好，只有夏天晚上在大阳台上坐着，周围没什么高楼，风从四处吹来，能把人心窝里所有的东西都吹散。
聊了没几句，萧白露的话题又转到了徐氏公司上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样子情况不太好，我们总裁还签了股权转让书。”
“楠姐，你懂这些吗？”
林伯楠摇头，不过她职业所向，她是个很好的倾听伙伴，也就听了个八九不离十：“露露，你对你的大b一ss好像有点儿过于关心呐。”
她说的话听起来像是戏谑，脸上却摆了一副心理医生问诊的严肃模样：“你别瞒我，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儿特殊的情况？”
这招两个人常常玩，萧白露也常常被她诈出些什么情况。
上次，还是萧白露刚上大学时，被她诈出来有个四眼学长追她追得很紧。
果然，她的眼睛开始躲闪自己，身体也朝着另外的方向侧过去，这就是真的有情况了？
萧白露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的的确确，是有着特殊情况的。
以前一直以为只是做跟徐成有关的春梦，可，自从她那天晚上见到郝丝丝腰上的那朵红玫瑰之后，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她这不是做梦，这就像是预示，不不不——也许她就是真的撞见了徐成和郝丝丝缠绵，前几次她没有纹身，后来那一次，是她纹了。
这跟现实，也的确是一一对应的。
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她咬了咬手指：“其实楠姐，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林伯楠一本正经，继续诈下去：“我可以猜到一点儿了，是不是跟男人有关，而且特别难以启齿？”
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镜片下那乌黑的光芒怎么也遮不住，看着她一举一动的林伯楠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现在已经暗笑出内伤了。
“楠姐，你也太神了。”她很快就坚定了决心，坐直了身体：“是这样的，其实——”
“我可以梦见我上司的性生活。”
一口金黄色的啤酒伴随着泡沫在空气中喷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林伯楠拍着自己的胸脯，让自己顺气，免得被啤酒呛死，一只手指着萧白露：“你——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他跟别的女人那什么的时候，我都能在梦里看的清清楚楚的，上次郝丝丝没有纹身，我梦见了，后来在梦里郝丝丝纹了个纹身，现实里，她的确新纹了一个纹身的。”
她只差对天发誓，“楠姐，我没有瞎说。”
听她的语气，还真的不像是瞎编，但林伯楠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自然知道，很多时候，每一个人，都会被某些信息误导，更别说是在梦境之中了。
“仅凭这样微小的证据是没办法证明的，除非你有更多证据。”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萧白露才会懂，“就比如说你梦到的郝丝丝的纹身，也许你在看关于郝丝丝的新闻的时候听她提起过想要纹身或者跟纹身有关的事，才会在梦里给她加上这样的标记，也有几率跟现实重合，这是很正常的”
“至于你经常做关于徐成的性生活的梦，那更加表示——你对他很关心，男女方面的那种。”
专业的心理医生这么说，萧白露感到一把火从自己的胸口烧了起来：“我我哪有？”
她很快转移话题：“楠姐，对了，你想不想看电影，我特别想看最新出的那部《监狱风云》。”
她的反应也证实了林伯楠的猜想，徐成在萧白露的心里，的确有一些分量。
趁着看电影的空档，林伯楠点开手机，发现林仲天给自己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怎么样？”“她没事吧？”“你到底行不行？”
臭小子，她有点儿火大。立马就按掉了手机，决定这一晚上都不理他。
电影结束，她的手机不断震动，还是林仲天打来的电话，为了不引起萧白露的怀疑，她说是工作上的事，跑到外面接了电话。
“姐，她怎么样？算我错了行吗？请你吃饭，请你吃饭行了吧。”林仲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语气也透着疲惫。
“你还在值夜班？”林伯楠还是心软了，毕竟是亲弟弟，“她没事，就是一点擦伤，你刚回国没多久，先想着怎么把工作干干好，行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林伯楠只听到他沉重而快速的呼吸声，接着就传来他低落到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的声音：“姐，我现在，挺后悔的。”
医院的走廊上，林仲天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左手撑住了额头，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开一样，全都是年少时，他和萧白露的嬉笑打闹，风中追逐的画面和声音。
夕阳下，他推着自行车在前头走，萧白露背着书包乖乖地追在他后面。
走到最后，她右脚上的皮鞋鞋底脱胶了，大半个掉了下来，她一走，脚上就像是有一个大大的嘴巴，哭得特别难看。
她不声不响地继续走着，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低低地哭了起来。
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一阵心烦，眼光落到她那双快要掉渣的皮鞋上，还是豪气地拍了拍后座：“上来，我带你。”
她总算心满意足，破涕为笑。她是他后座的第一个女孩子，也是——
最后一个。
风把她乌黑的长发吹起，丝绸般的触感落到了他的脖子上，脸上，他踩得更快，更快，更快，连他的心脏也快地扑通扑通，像飞速的轮子一样，在他的胸腔里转啊，转啊，那么快活
雪白的墙壁上，白色的大褂弯折了下来，他蹲在地上，膝盖狠狠地抵到了胸腔，那里面，像是空无一物，连痛，都很钝。
“姐，你知道吗？我连痛，也没有了。”他挂了电话，整个人顺势坐在了地板上，看着一片虚无的黑夜。
而这一头，萧白露被林伯楠说服了，这世界上或许真的不可能有梦到别人的性生活这种事？
带着这种想法，她和林伯楠一起躺下睡了。
林伯楠有点感叹，她倒是好久都没睡着，相反旁边的萧白露，几乎是沾枕头就着。
她听说过一种说法，说这样的人，心思澄明，简单明朗。
她同意，萧白露明明是那样艰辛地长大，没什么快乐的童年，直到现在，她还是那样简单明了，连一点杂质，都没有沾染上。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仲天离开她这么多年，还是割舍不下。
当年，两个人之间，青春少年男女之间的好感藏也藏不住，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仲天突然说要出国。
后来，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正因为萧白露简单澄明，一旦收回，就真的收回了。
她那个弟弟，只怕
萧白露真的睡得很沉，随着脚底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她就像是条件反射，立刻便抬头看向前面。
这一次，除了脚底的冰凉感，房间却也变了模样。白墙，浅灰色的窗帘，白色的大理石地板，黑色的皮床上，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
她忽然不太想去看两人的脸，即便她心底一百万分确认，这就是关于徐成的春梦。
她就那么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两具身体交缠好像直到世界末日才停止。男人很快从上面翻身下来，照例点起了一根烟。
男人的脸上还有这一点点细微的红痕，就像是酒疹子褪去的痕迹，萧白露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细细地看着，果然那些痕迹的位置，跟那天晚上她看到的一样。
如果像楠姐说的那样只是梦，那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不过，如果不是梦，她为什么每次都只是看到画面，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她看徐成旁边也坐起来的女子，不是郝丝丝，是一个新的女人。
她没由来心底有点麻麻的痛。
那个女人正半躺着，俏丽的短发，五官带着些英气，嘴唇微张合，应该是在说话的，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所以——这也许还是梦吧？
这个想法如同飞燕掠过，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电流蹿过的嗡嗡声，就像一群蜜蜂在耳朵里飞动，她捂着耳朵，等到嗡嗡声退去后，她耳边响起了女人娇柔的问话。
“为什么是我？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联系，还是一年前了。”她嘴角挂着一丝哂笑，问话直接彻底。
徐成手指搭在了烟头上：“你不麻烦。”
女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徐成，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找个长期的情人？虽然我最洒脱，可是这种事没有一定的”
她挠了挠头发，像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算了，我知道这是你解压的方式，我也尽量把这事儿想得简单点吧。”
床边，洒落着朦胧如雾的月光，萧白露只是呆呆地看着徐成，看着他从床上起身，套上衬衫，冷冷地系好皮带。
他背对着自己，强健的背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手指甲抓痕，很浅，只带着一点红，萧白露的眼睛就像是定住了，她的目光就这么看着那点红色，只觉得心里也像是一道伤口翻出了肉来。
她伸出手捂住了嘴巴，心脏里的疼痛传到了胃里，她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方茹，我没给，你也别要。”
他转过身来，萧白露却在他的那个转身，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一次抬手捂住了耳朵，大叫起来：“我不要听到了，请你不要给我听，不要听——”
可是她不想听的那些对话，还是在残忍地继续。
“我又不蠢，不该要的，我不会要的。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徐成，曾经我也想，我会不会是你的终结者，哈哈”叫做方茹的女人笑着说道，很快她又低落下去，把头低下去，什么都不说了。
徐成松松地打了个领带，眉眼里带着慵懒，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白露就这么站在徐成面前，看着他的脸。
她不想再听了，是啊，不想听，不想听，她可以离开啊——
她转过身，用力地在脑海中想着，她要离开，她要离开！
“露露，露露！快醒醒。”林伯楠的声音从用上方传来。
她睁开眼睛，阳光就像是热辣的火焰，直直地刺了过来，她用手遮住：“楠姐”
眼皮肿的厉害，她耷拉着肩膀，尝试着坐起来。林伯楠却像是吓坏了：“怎么了你，做梦时一直在哭叫，还说什么不要，不要”
她接过楠姐递过来的热毛巾，温热的水蒸气和柔软的棉布敷上了脸，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做噩梦了。”
林伯楠也没继续往下问，她出门上班，打了个电话给林仲天：“想重新追回露露，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别到时候再后悔，那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知道了，这样吧，姐，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行吗？”
和外界猜测的正相反，徐氏集团内部，并没有什么慌乱，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方迢到十楼以下走了一圈，员工心情都还算平稳，也并没有其他突发事件。
越是遇到事情，徐氏内部越是能够稳下来，这也算是一种企业文化，这种文化的形成，跟徐成的一手把扶是分不开的。
方迢来到总裁办公室，前两天徐成消失了一天，今天再次出现，脸上有一点红痕，但是总觉得这一天不见之后，徐成整个人又更加深不可测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公司内部的事情：“内部情况不错，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徐成双手交叉在腹部，眼睛看着方迢递过来的各色文件，快速地理出大概：“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是的，凰朝放松了不少，最近又用空余资金吃了不少产业，再加上认购了咱们公司的一部分股权，我想他们的资金消耗地差不多了，股价方面，也都万事俱备。”
方迢回答着，他很敏锐地注意到，徐成的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隔壁萧白露的位置所在。他停顿了几秒钟，便插了句跟主题无关的话：“萧秘书我让她再休息一天。”
“是吗？”徐成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儿深，含着一丝思忖。
“是，你之前交代过的。”方迢在这样的眼神下，脊背也有点儿挺不住，他收住肩膀，拿出手机，“那我立刻打电话叫她过来。”
总裁办公桌上，电脑安静地运行声，清清楚楚。
他不说话，这种时候就是默认。
方迢开始打电话，他想退出去打，徐成说了句：“就在这儿打。”
他想听。
方迢也不得不给他听，他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徐成的眉头似乎微微皱起，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那并不是好现象。
他继续打，好在这一次萧白露很快就接了起来，她声音低落，带着一点沙哑：“喂？”
方迢清了清嗓子：“萧秘书，今天你好点儿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乒铃乓啷的一阵噪声，伴随着萧白露的一声低叫：“没，我没事”
这——明显不像是没事吧？
徐成的眉头反而松开了一些，嘴角的弧度不再那样紧绷，反而像是松开了。
方迢继续问：“怎么了？是不是杯子摔了？”
“没”萧白露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嗯，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即使不用描述，脑子里也会有一幅清晰的场景自动显现，萧白露在自己家里走着不小心摔跤的事，显得无比正常。
徐成的嘴角更加放松，弧度也自然地加深了不少，就连墨绿色的眸光，也折射出一点璀璨的星芒。
他真的在笑。
这几年，方迢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徐成发自内心的笑容呢
“那你收拾一下，马上过来上班吧。”
徐成嘴角挂着的那个弧度持续了多久，他自己也没察觉，但，方迢的确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来的。
而现在他脑子所有的空间，却被萧白露给占据了十成十，这是从未有过的。
昨晚上在方茹那里，他的确是起身要走的。
但——他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萧白露的影子。
很淡的虚影，即使只出现一秒钟，也足够他看清她的模样了。
她没有戴眼镜，脂粉未施，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上，身上穿着hell一 kitty的长歀t恤，将将盖过圆润的屁股，胸口的布料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白皙，只是主人浑然未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下一秒，他几乎能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珠来。
但是那道虚影很快消失，就像是空气中的微尘组成了萧白露的人影然后迅速消失。只有他能看见
她的眼泪，他见过一次，却并不能免疫。
她流泪，他心窝里有一快地方，突然就特别难受。
在事后见到她，不止这一次，上次，也有一回。
萧白露就像脑子里不受控制的病毒，什么时候被植入的也不知道，迄今为止，启动了两次。
就足够了。
他不喜欢不受控制的感觉。
开会的时候，方迢注意到，徐成走神了。这是他第一次开会的时候走神。
他看了眼手表，萧白露还没到，他发了个信息过去，十分钟后，她才回复：“路上堵车呢，我到了。”
他收到这个消息，会议室的玻璃大门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响。
整个会议室都停了下来，而徐成的眼神也随之收了回来，这两天在做清洁，会议室的玻璃大门贴的东西都撕掉重新装饰，再加上清洁公司擦得一尘不染，看起来很像没有门一样
她摸着头，一只手固定住眼镜，整个人推开玻璃门，挤了进来。
“呵呵，大家好。”她钻了进来，倒也乖觉，知道徐成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头也不敢抬，坐在了徐成的左手边。
额头上那一片通红，在这么多人的注目礼下，更是扎眼。
徐成斜倚在椅子内，墨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散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公司内部一片井井有条，可，总裁办公室的气压低，高层也怕面对徐成看起来没脾气，可是一旦发作就很恐怖的脸。
就像刚才，徐庸就被抓住漏洞敲打了不少时候，现在徐庸还在擦着一头汗水呢。如果不是徐成又皱着眉头想起了别的什么，只怕徐庸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乌云密布下，怕惊雷响起，这些人溜得特别快。
即便是徐庸，也在回头阴阴看了一眼萧白露之后，也跟在人群中走了。
最后，只剩下徐成和萧白露两个人。
萧白露用手按压着额头，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顺利她揉了揉额头，刚要起身，却发现徐成赫然还坐在自己面前。
他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似乎看得更深入。
就像是穿透了自己身上的套装，她在这种目光下，只觉得自己浑身□□裸。
“方迢叫你别来公司，”他开口，声音却越发往下沉：“你就不来？”
她的腿有点儿软：“我，我不是”
“把手机给我。”
总裁说什么，她也不敢问为什么，只能乖乖地交出手机，她很想问这手机是不是他送给自己的，还是
忍住了。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算特别好。
他手机按上去，她的手机就解除了锁屏，看来不用问了，的确是徐成买给她的。
萧白露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徐成操作了几下，把手机丢到了桌上：“以后，由我直接命令你。”
气场一米八，腿长两米。
她挤出满脸笑容看着徐成离开，然后飞快地重新打开手机翻出各个app一个个检查。她发现，她的微信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个人。
“徐成”。
她的心怦怦乱跳，她没想到徐成也会有微信号，或者说，徐成主动加了她的微信？
这
她迷乱了。
下班的时候，整个人也还是有点怪怪的。
也幸亏徐成开完会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办公室，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有空的时候就戳开徐成的微信号看看，可是这个号连个头像头没有，更别说什么朋友圈了。
手机震了一下，她飞快拿起来看。
原来是公司内部群里的消息。她又像是手被手机电到了，直接丢开。
她站起来，天色黑了，什么时候到下班的点，她毫无所觉。
外面下起了雨来，六月的雨一下，就下得格外猛烈。
徐成还没回来，按照田秘书的规定，她最好是要等徐成回来了再走的。
手机又是一震，她笑了一笑，站起身来，不肯再去看，端着杯子准备泡点儿米糊填一下肚子。
等到回来时，已经来了三个未接电话。
是个陌生手机号码。
她还在发愣，那个陌生号码又来电了。一道闪电劈下，萧白露划过接听的手抖了一下，实在很不小心，没划过去。
手机黑了两秒钟，那个陌生号码又亮了起来，这一次似乎气势特别足，恼怒地震了又震了，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喂？”
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对面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响起了她很熟悉的男声：“你很忙？”
是徐成。
她慌忙站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
没耐性的男声继续打断她：“你现在还在公司？”
“是。我”
“下来。”
她拿起伞下去，外面正打着雷，一道道惊雷劈开乌黑的天空，她站在门口，整个身体尽量缩进去。
自从被雷劈过，她就特别害怕这种天气。
一个雷，两个雷，外面所有的大树都在摇晃着，天地像是要破碎了一样。
手机再次响起。
仍然是徐成的声音。
“出来。”
她朝天上看看，咬了咬牙，算了，死就死吧。
她走出去了十几步，每一步都像是在太空漫游，又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从公司的门口到路口，她走到头发要竖起来了，每一道雷劈下来，都像是朝她头顶过来，她都要忍不住咬一口牙关，到最后连嘴唇都快咬破了。
这见鬼的老天是在收妖吗？
“过来。”手机里传来下一步指示，“我的车停在你前面。”
前面？刚刚有一辆黑车开过去，还——还挺快的。
难道，他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招来惩罚她？
萧白露的脚比脑子更快，她已经撑着伞跑过去追前面的车了，好在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伞也歪了一大边，身上湿了，她根本顾不上，就一直追，一边追还在后面叫了几声。
“停下！”
“徐成！”
“我是狗吗？”
干什么这样开着车遛她？
前面那辆黑车总算停了下来，这时候萧白露也追地累了，她一边开门一边顺势坐了进去。
满身的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车上，她也不管，一边顺手抓起车上的毛巾，一边念叨：“总裁，我有哪里做错，你直接说，我”
她终于擦掉了眼镜上的水渍，也因此，看清了车主的长相。
是个中年大叔，他此刻正一脸震惊看着萧白露，双手连方向盘都快扶不住了。
门又被打开，她被一把拉出来，中年大叔一见到徐成，忙叫了声总裁，徐成朝他点了点头，那个惊呆的车主是公司的某个中层主管，然后他就架着萧白露，在雨里走得很快。
最后，他一把将萧白露抓到了停着的黑车前，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丢给她一条大大的白毛巾，那毛巾撒下来，把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
徐成声音含着不悦：“萧白露，你连我的车都认不得？”
本来还有不少抱怨的萧白露像一只受惊的河蚌，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全公司上下，就你了。”徐成抽起了烟，他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她成功了。
她脸色苍白，嘴唇咬得死紧。
徐成叹了口气，把烟吐出来：“家在哪儿？我送你。”
天上又一道雷劈下，近得就像是要穿透车身，劈到她身上一样。她把小脸一皱，头埋到了胸前，低叫了一声。
徐成的车开得很稳，但，还是为着这一声惊叫踩了急刹车。
“萧白露，车轮胎是橡胶制作的，橡胶是绝缘体。”
他开口解释，烟头扔到了感应垃圾桶内。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闷闷地：“我知道，只是——控制不住。”
她当然控制不住了，她被雷劈过，怎么可能先去想车子是绝缘体这回事呢？又不是他被劈过，他根本理解不了。
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他。
要不是他，她不会被雷劈，不是他，她不会上错车，她也不会被打雷吓得半死。
“这都怪你。”她低低地说，一个响雷劈了下来，她的话语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里。
徐成没有说话，空气有点儿凝固滞涩，他发动车子，按下了广播，切换到儿童台。
里面有个温柔的女声正在讲地起劲。
“下雨了，还打雷了，小朋友们在家里怕不怕呀？”女声继续讲，“对，不怕。我们都是最勇敢的好孩子。”
“这样，葵花姐姐给小朋友们讲一个打雷的故事好不好？从前，在森林里有一条小蛇”
徐成斜昵着萧白露，原本闷闷的脸庞，渐渐松懈下来，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开始专注着听起了这个哄小朋友的故事，讲到好笑的地方，她竟然也跟着莞尔一笑。
那笑容，似乎是雷雨洗刷后的一片翠绿，伴随着青草芬芳。
他斜昵着的目光便晚收回了一会儿，也就顺便看到了她被打湿的前胸。她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方才一路上的雨水到现在才被织物吸上去，以至于丝质衬衫全都贴在了肌肤上。
他甚至能看到她乳白色的内衣边缘。
至于她的胸型和线条，的确和他见到的虚影毫无二致，也似乎，更加□□一些。
徐成眼神一暗，他按下了车内空调的开关，以此降低一下热度。
她毫无所觉地听着儿童台，抱着的双臂使得胸口的形状更加凹凸有致，徐成微微闭了闭双眼。
“盖上。”他停下车，把西装丢到了她的胸口。
他的脸色还真是跟天气一样，多变地很。萧白露搞不懂，刚刚还好好的，他周围的气压似乎——
又低了下去？
她看了看窗外，雨势渐渐小了，他把她送到了家附近。他知道她的地址？
嘴角微微翘起，萧白露把西装递过去：“谢谢你。”
“你身上也湿了，我还是不用了吧？”她软着嗓子推脱，他因为在雨中把她一路架到车上去，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脱下西装后，衬衫的后背也湿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濡湿一片，有点明白过来，她也就吞下了想要说下去的话，把西装盖好在自己的胸前，一丝儿不漏。
想要下车，就得解开安全卡扣，问题来了，这辆车的卡扣她卡的进去，怎么也按不出来。
她手忙脚乱，湿透的头发大半贴在了脸上，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鬓发流了下来。
乌云散去，天际的云层中，一支支利剑一样的阳光刺透进来，她的脸庞染上了淡淡的金光，整个人晶莹剔透地叫人炫目。
他目光中暗色更浓，强健的身躯朝着萧白露挤压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他朝着她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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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么盼着自己过去？
她摇了摇头。
“如果以后我们打算在中国建立分公司，你愿意来吗？”雨果期盼地看着她。
她还是摇了摇头：“不用啦, 我自己找工作就好。”
“皮埃尔的意思是，你直接到分公司去做个财务总监, 其实什么也不用干, 你觉得怎么样？”雨果再次开价。
“那更不用了, 我，我哪儿做得来什么财务总监。”
她吓得吐舌头, 粉红色的一截小小的舌头擦过嘴唇, 雨果正直直地看着她, 那一截粉红色的柔软，打着小卷回到粉嫩的嘴唇中去，他有一瞬间的愣神。
他甚至没听到萧白露跟自己告别，也没看到她打开门出去, 就这么呆呆地站在了那里。
皮埃尔拿着那幅所谓的锦旗, 看来看去, 甚至用手抠了几下上面的金字, 有点儿回过味来：“你说，我也算是间接帮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忙吧？”
“这一面旗子印两个字就把我给打发了？谁想出来的这馊主意？”
景点办公室内, 下属静静地听, 王主任突然打了个喷嚏, 揉了揉鼻子，继续喝茶撇沫子，呵呵地笑：“五a级景区的文件果然下来了？”
下属点头。
“我就知道徐成不是简单人物，烧对了香，才能有路子。”他的笑容更加深刻，“等着吧，最近徐氏的风波闹得有点儿大，不过我啊，还是把赌注全都押给了徐成。”
男下属不明就里，但连连称是。
王主任想耐着性子讲徐成的故事，再跟他好好分析为啥就这么看好徐成，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下属去接电话，他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萧白露出院后，晚上林伯楠提着披萨过来，她一进门就拉着萧白露左看右看，只看到她腿上一点儿擦伤和淤青，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放下披萨，舒了口气：“听说你又进了医院，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
她给林伯楠倒茶：“你怎么知道我住院的？”
“没，有认识的人在一院，是咱们以前的同学。”
林伯楠把睡衣也带来了，两个人洗了澡喝着啤酒吃披萨，萧白露租的房子在闹市区的小平房里，别的什么都不好，只有夏天晚上在大阳台上坐着，周围没什么高楼，风从四处吹来，能把人心窝里所有的东西都吹散。
聊了没几句，萧白露的话题又转到了徐氏公司上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看样子情况不太好，我们总裁还签了股权转让书。”
“楠姐，你懂这些吗？”
林伯楠摇头，不过她职业所向，她是个很好的倾听伙伴，也就听了个八九不离十：“露露，你对你的大b一ss好像有点儿过于关心呐。”
她说的话听起来像是戏谑，脸上却摆了一副心理医生问诊的严肃模样：“你别瞒我，最近你是不是有点儿特殊的情况？”
这招两个人常常玩，萧白露也常常被她诈出些什么情况。
上次，还是萧白露刚上大学时，被她诈出来有个四眼学长追她追得很紧。
果然，她的眼睛开始躲闪自己，身体也朝着另外的方向侧过去，这就是真的有情况了？
萧白露的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她的的确确，是有着特殊情况的。
以前一直以为只是做跟徐成有关的春梦，可，自从她那天晚上见到郝丝丝腰上的那朵红玫瑰之后，简直有点匪夷所思。
她这不是做梦，这就像是预示，不不不——也许她就是真的撞见了徐成和郝丝丝缠绵，前几次她没有纹身，后来那一次，是她纹了。
这跟现实，也的确是一一对应的。
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她咬了咬手指：“其实楠姐，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
林伯楠一本正经，继续诈下去：“我可以猜到一点儿了，是不是跟男人有关，而且特别难以启齿？”
她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镜片下那乌黑的光芒怎么也遮不住，看着她一举一动的林伯楠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她现在已经暗笑出内伤了。
“楠姐，你也太神了。”她很快就坚定了决心，坐直了身体：“是这样的，其实——”
“我可以梦见我上司的性生活。”
一口金黄色的啤酒伴随着泡沫在空气中喷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林伯楠拍着自己的胸脯，让自己顺气，免得被啤酒呛死，一只手指着萧白露：“你——你再说一遍？”
“是真的，他跟别的女人那什么的时候，我都能在梦里看的清清楚楚的，上次郝丝丝没有纹身，我梦见了，后来在梦里郝丝丝纹了个纹身，现实里，她的确新纹了一个纹身的。”
她只差对天发誓，“楠姐，我没有瞎说。”
听她的语气，还真的不像是瞎编，但林伯楠作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自然知道，很多时候，每一个人，都会被某些信息误导，更别说是在梦境之中了。
“仅凭这样微小的证据是没办法证明的，除非你有更多证据。”她也不知道怎么说，萧白露才会懂，“就比如说你梦到的郝丝丝的纹身，也许你在看关于郝丝丝的新闻的时候听她提起过想要纹身或者跟纹身有关的事，才会在梦里给她加上这样的标记，也有几率跟现实重合，这是很正常的”
“至于你经常做关于徐成的性生活的梦，那更加表示——你对他很关心，男女方面的那种。”
专业的心理医生这么说，萧白露感到一把火从自己的胸口烧了起来：“我我哪有？”
她很快转移话题：“楠姐，对了，你想不想看电影，我特别想看最新出的那部《监狱风云》。”
她的反应也证实了林伯楠的猜想，徐成在萧白露的心里，的确有一些分量。
趁着看电影的空档，林伯楠点开手机，发现林仲天给自己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怎么样？”“她没事吧？”“你到底行不行？”
臭小子，她有点儿火大。立马就按掉了手机，决定这一晚上都不理他。
电影结束，她的手机不断震动，还是林仲天打来的电话，为了不引起萧白露的怀疑，她说是工作上的事，跑到外面接了电话。
“姐，她怎么样？算我错了行吗？请你吃饭，请你吃饭行了吧。”林仲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语气也透着疲惫。
“你还在值夜班？”林伯楠还是心软了，毕竟是亲弟弟，“她没事，就是一点擦伤，你刚回国没多久，先想着怎么把工作干干好，行不？”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林伯楠只听到他沉重而快速的呼吸声，接着就传来他低落到了万丈深渊，再也爬不起来的声音：“姐，我现在，挺后悔的。”
医院的走廊上，林仲天靠在雪白的墙壁上，左手撑住了额头，整个脑袋，像是要爆炸开一样，全都是年少时，他和萧白露的嬉笑打闹，风中追逐的画面和声音。
夕阳下，他推着自行车在前头走，萧白露背着书包乖乖地追在他后面。
走到最后，她右脚上的皮鞋鞋底脱胶了，大半个掉了下来，她一走，脚上就像是有一个大大的嘴巴，哭得特别难看。
她不声不响地继续走着，到最后，连她自己，也低低地哭了起来。
哼哼唧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一阵心烦，眼光落到她那双快要掉渣的皮鞋上，还是豪气地拍了拍后座：“上来，我带你。”
她总算心满意足，破涕为笑。她是他后座的第一个女孩子，也是——
最后一个。
风把她乌黑的长发吹起，丝绸般的触感落到了他的脖子上，脸上，他踩得更快，更快，更快，连他的心脏也快地扑通扑通，像飞速的轮子一样，在他的胸腔里转啊，转啊，那么快活
雪白的墙壁上，白色的大褂弯折了下来，他蹲在地上，膝盖狠狠地抵到了胸腔，那里面，像是空无一物，连痛，都很钝。
“姐，你知道吗？我连痛，也没有了。”他挂了电话，整个人顺势坐在了地板上，看着一片虚无的黑夜。
而这一头，萧白露被林伯楠说服了，这世界上或许真的不可能有梦到别人的性生活这种事？
带着这种想法，她和林伯楠一起躺下睡了。
林伯楠有点感叹，她倒是好久都没睡着，相反旁边的萧白露，几乎是沾枕头就着。
她听说过一种说法，说这样的人，心思澄明，简单明朗。
她同意，萧白露明明是那样艰辛地长大，没什么快乐的童年，直到现在，她还是那样简单明了，连一点杂质，都没有沾染上。
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仲天离开她这么多年，还是割舍不下。
当年，两个人之间，青春少年男女之间的好感藏也藏不住，她也是看得出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仲天突然说要出国。
后来，也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正因为萧白露简单澄明，一旦收回，就真的收回了。
她那个弟弟，只怕
萧白露真的睡得很沉，随着脚底一阵冰凉的感觉传来，她就像是条件反射，立刻便抬头看向前面。
这一次，除了脚底的冰凉感，房间却也变了模样。白墙，浅灰色的窗帘，白色的大理石地板，黑色的皮床上，两具身体交缠在一起。
她忽然不太想去看两人的脸，即便她心底一百万分确认，这就是关于徐成的春梦。
她就那么木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两具身体交缠好像直到世界末日才停止。男人很快从上面翻身下来，照例点起了一根烟。
男人的脸上还有这一点点细微的红痕，就像是酒疹子褪去的痕迹，萧白露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细细地看着，果然那些痕迹的位置，跟那天晚上她看到的一样。
如果像楠姐说的那样只是梦，那未免，也太真实了些。
不过，如果不是梦，她为什么每次都只是看到画面，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呢？
她看徐成旁边也坐起来的女子，不是郝丝丝，是一个新的女人。
她没由来心底有点麻麻的痛。
那个女人正半躺着，俏丽的短发，五官带着些英气，嘴唇微张合，应该是在说话的，可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见，所以——这也许还是梦吧？
这个想法如同飞燕掠过，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阵电流蹿过的嗡嗡声，就像一群蜜蜂在耳朵里飞动，她捂着耳朵，等到嗡嗡声退去后，她耳边响起了女人娇柔的问话。
“为什么是我？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联系，还是一年前了。”她嘴角挂着一丝哂笑，问话直接彻底。
徐成手指搭在了烟头上：“你不麻烦。”
女人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他的话：“徐成，我真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找个长期的情人？虽然我最洒脱，可是这种事没有一定的”
她挠了挠头发，像是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说：“算了，我知道这是你解压的方式，我也尽量把这事儿想得简单点吧。”
床边，洒落着朦胧如雾的月光，萧白露只是呆呆地看着徐成，看着他从床上起身，套上衬衫，冷冷地系好皮带。
他背对着自己，强健的背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手指甲抓痕，很浅，只带着一点红，萧白露的眼睛就像是定住了，她的目光就这么看着那点红色，只觉得心里也像是一道伤口翻出了肉来。
她伸出手捂住了嘴巴，心脏里的疼痛传到了胃里，她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方茹，我没给，你也别要。”
他转过身来，萧白露却在他的那个转身，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一次抬手捂住了耳朵，大叫起来：“我不要听到了，请你不要给我听，不要听——”
可是她不想听的那些对话，还是在残忍地继续。
“我又不蠢，不该要的，我不会要的。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徐成，曾经我也想，我会不会是你的终结者，哈哈”叫做方茹的女人笑着说道，很快她又低落下去，把头低下去，什么都不说了。
徐成松松地打了个领带，眉眼里带着慵懒，轻轻地嗯了一声。
萧白露就这么站在徐成面前，看着他的脸。
她不想再听了，是啊，不想听，不想听，她可以离开啊——
她转过身，用力地在脑海中想着，她要离开，她要离开！
“露露，露露！快醒醒。”林伯楠的声音从用上方传来。
她睁开眼睛，阳光就像是热辣的火焰，直直地刺了过来，她用手遮住：“楠姐”
眼皮肿的厉害，她耷拉着肩膀，尝试着坐起来。林伯楠却像是吓坏了：“怎么了你，做梦时一直在哭叫，还说什么不要，不要”
她接过楠姐递过来的热毛巾，温热的水蒸气和柔软的棉布敷上了脸，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没什么，做噩梦了。”
林伯楠也没继续往下问，她出门上班，打了个电话给林仲天：“想重新追回露露，就拿出点实际行动来，别到时候再后悔，那时候谁也帮不了你。”
“知道了，这样吧，姐，你再帮我最后一个忙行吗？”
和外界猜测的正相反，徐氏集团内部，并没有什么慌乱，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方迢到十楼以下走了一圈，员工心情都还算平稳，也并没有其他突发事件。
越是遇到事情，徐氏内部越是能够稳下来，这也算是一种企业文化，这种文化的形成，跟徐成的一手把扶是分不开的。
方迢来到总裁办公室，前两天徐成消失了一天，今天再次出现，脸上有一点红痕，但是总觉得这一天不见之后，徐成整个人又更加深不可测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告诉他公司内部的事情：“内部情况不错，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徐成双手交叉在腹部，眼睛看着方迢递过来的各色文件，快速地理出大概：“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是的，凰朝放松了不少，最近又用空余资金吃了不少产业，再加上认购了咱们公司的一部分股权，我想他们的资金消耗地差不多了，股价方面，也都万事俱备。”
方迢回答着，他很敏锐地注意到，徐成的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隔壁萧白露的位置所在。他停顿了几秒钟，便插了句跟主题无关的话：“萧秘书我让她再休息一天。”
“是吗？”徐成看向他的眼神有点儿深，含着一丝思忖。
“是，你之前交代过的。”方迢在这样的眼神下，脊背也有点儿挺不住，他收住肩膀，拿出手机，“那我立刻打电话叫她过来。”
总裁办公桌上，电脑安静地运行声，清清楚楚。
他不说话，这种时候就是默认。
方迢开始打电话，他想退出去打，徐成说了句：“就在这儿打。”
他想听。
方迢也不得不给他听，他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徐成的眉头似乎微微皱起，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那并不是好现象。
他继续打，好在这一次萧白露很快就接了起来，她声音低落，带着一点沙哑：“喂？”
方迢清了清嗓子：“萧秘书，今天你好点儿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乒铃乓啷的一阵噪声，伴随着萧白露的一声低叫：“没，我没事”
这——明显不像是没事吧？
徐成的眉头反而松开了一些，嘴角的弧度不再那样紧绷，反而像是松开了。
方迢继续问：“怎么了？是不是杯子摔了？”
“没”萧白露等了一会儿才开口，“嗯，是我自己摔了一跤。”
即使不用描述，脑子里也会有一幅清晰的场景自动显现，萧白露在自己家里走着不小心摔跤的事，显得无比正常。
徐成的嘴角更加放松，弧度也自然地加深了不少，就连墨绿色的眸光，也折射出一点璀璨的星芒。
他真的在笑。
这几年，方迢还真是第一次看到徐成发自内心的笑容呢
“那你收拾一下，马上过来上班吧。”
徐成嘴角挂着的那个弧度持续了多久，他自己也没察觉，但，方迢的确是顺着自己的意思来的。
而现在他脑子所有的空间，却被萧白露给占据了十成十，这是从未有过的。
昨晚上在方茹那里，他的确是起身要走的。
但——他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看到了萧白露的影子。
很淡的虚影，即使只出现一秒钟，也足够他看清她的模样了。
她没有戴眼镜，脂粉未施，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身上，身上穿着hell一 kitty的长歀t恤，将将盖过圆润的屁股，胸口的布料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白皙，只是主人浑然未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下一秒，他几乎能看见她眼角流下的泪珠来。
但是那道虚影很快消失，就像是空气中的微尘组成了萧白露的人影然后迅速消失。只有他能看见
她的眼泪，他见过一次，却并不能免疫。
她流泪，他心窝里有一快地方，突然就特别难受。
在事后见到她，不止这一次，上次，也有一回。
萧白露就像脑子里不受控制的病毒，什么时候被植入的也不知道，迄今为止，启动了两次。
就足够了。
他不喜欢不受控制的感觉。
开会的时候，方迢注意到，徐成走神了。这是他第一次开会的时候走神。
他看了眼手表，萧白露还没到，他发了个信息过去，十分钟后，她才回复：“路上堵车呢，我到了。”
他收到这个消息，会议室的玻璃大门传来重重的咚的一声响。
整个会议室都停了下来，而徐成的眼神也随之收了回来，这两天在做清洁，会议室的玻璃大门贴的东西都撕掉重新装饰，再加上清洁公司擦得一尘不染，看起来很像没有门一样
她摸着头，一只手固定住眼镜，整个人推开玻璃门，挤了进来。
“呵呵，大家好。”她钻了进来，倒也乖觉，知道徐成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头也不敢抬，坐在了徐成的左手边。
额头上那一片通红，在这么多人的注目礼下，更是扎眼。
徐成斜倚在椅子内，墨绿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散会。”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虽然公司内部一片井井有条，可，总裁办公室的气压低，高层也怕面对徐成看起来没脾气，可是一旦发作就很恐怖的脸。
就像刚才，徐庸就被抓住漏洞敲打了不少时候，现在徐庸还在擦着一头汗水呢。如果不是徐成又皱着眉头想起了别的什么，只怕徐庸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乌云密布下，怕惊雷响起，这些人溜得特别快。
即便是徐庸，也在回头阴阴看了一眼萧白露之后，也跟在人群中走了。
最后，只剩下徐成和萧白露两个人。
萧白露用手按压着额头，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都不顺利她揉了揉额头，刚要起身，却发现徐成赫然还坐在自己面前。
他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似乎看得更深入。
就像是穿透了自己身上的套装，她在这种目光下，只觉得自己浑身□□裸。
“方迢叫你别来公司，”他开口，声音却越发往下沉：“你就不来？”
她的腿有点儿软：“我，我不是”
“把手机给我。”
总裁说什么，她也不敢问为什么，只能乖乖地交出手机，她很想问这手机是不是他送给自己的，还是
忍住了。
看得出他的心情不算特别好。
他手机按上去，她的手机就解除了锁屏，看来不用问了，的确是徐成买给她的。
萧白露小心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徐成操作了几下，把手机丢到了桌上：“以后，由我直接命令你。”
气场一米八，腿长两米。
她挤出满脸笑容看着徐成离开，然后飞快地重新打开手机翻出各个app一个个检查。她发现，她的微信好友列表里多了一个人。
“徐成”。
她的心怦怦乱跳，她没想到徐成也会有微信号，或者说，徐成主动加了她的微信？
这
她迷乱了。
下班的时候，整个人也还是有点怪怪的。
也幸亏徐成开完会之后，就没有出现在办公室，不然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她有空的时候就戳开徐成的微信号看看，可是这个号连个头像头没有，更别说什么朋友圈了。
手机震了一下，她飞快拿起来看。
原来是公司内部群里的消息。她又像是手被手机电到了，直接丢开。
她站起来，天色黑了，什么时候到下班的点，她毫无所觉。
外面下起了雨来，六月的雨一下，就下得格外猛烈。
徐成还没回来，按照田秘书的规定，她最好是要等徐成回来了再走的。
手机又是一震，她笑了一笑，站起身来，不肯再去看，端着杯子准备泡点儿米糊填一下肚子。
等到回来时，已经来了三个未接电话。
是个陌生手机号码。
她还在发愣，那个陌生号码又来电了。一道闪电劈下，萧白露划过接听的手抖了一下，实在很不小心，没划过去。
手机黑了两秒钟，那个陌生号码又亮了起来，这一次似乎气势特别足，恼怒地震了又震了，大有她不接就一直打下去的架势。
“喂？”
她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对面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响起了她很熟悉的男声：“你很忙？”
是徐成。
她慌忙站起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我”
没耐性的男声继续打断她：“你现在还在公司？”
“是。我”
“下来。”
她拿起伞下去，外面正打着雷，一道道惊雷劈开乌黑的天空，她站在门口，整个身体尽量缩进去。
自从被雷劈过，她就特别害怕这种天气。
一个雷，两个雷，外面所有的大树都在摇晃着，天地像是要破碎了一样。
手机再次响起。
仍然是徐成的声音。
“出来。”
她朝天上看看，咬了咬牙，算了，死就死吧。
她走出去了十几步，每一步都像是在太空漫游，又像是在刀尖上跳舞，从公司的门口到路口，她走到头发要竖起来了，每一道雷劈下来，都像是朝她头顶过来，她都要忍不住咬一口牙关，到最后连嘴唇都快咬破了。
这见鬼的老天是在收妖吗？
“过来。”手机里传来下一步指示，“我的车停在你前面。”
前面？刚刚有一辆黑车开过去，还——还挺快的。
难道，他又想出了什么新花招来惩罚她？
萧白露的脚比脑子更快，她已经撑着伞跑过去追前面的车了，好在她不喜欢穿高跟鞋，伞也歪了一大边，身上湿了，她根本顾不上，就一直追，一边追还在后面叫了几声。
“停下！”
“徐成！”
“我是狗吗？”
干什么这样开着车遛她？
前面那辆黑车总算停了下来，这时候萧白露也追地累了，她一边开门一边顺势坐了进去。
满身的水滴滴答答的流到了车上，她也不管，一边顺手抓起车上的毛巾，一边念叨：“总裁，我有哪里做错，你直接说，我”
她终于擦掉了眼镜上的水渍，也因此，看清了车主的长相。
是个中年大叔，他此刻正一脸震惊看着萧白露，双手连方向盘都快扶不住了。
门又被打开，她被一把拉出来，中年大叔一见到徐成，忙叫了声总裁，徐成朝他点了点头，那个惊呆的车主是公司的某个中层主管，然后他就架着萧白露，在雨里走得很快。
最后，他一把将萧白露抓到了停着的黑车前，打开车门把她塞了进去。丢给她一条大大的白毛巾，那毛巾撒下来，把她整个脑袋都盖住了。
徐成声音含着不悦：“萧白露，你连我的车都认不得？”
本来还有不少抱怨的萧白露像一只受惊的河蚌，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全公司上下，就你了。”徐成抽起了烟，他坐在驾驶座上，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她成功了。
她脸色苍白，嘴唇咬得死紧。
徐成叹了口气，把烟吐出来：“家在哪儿？我送你。”
天上又一道雷劈下，近得就像是要穿透车身，劈到她身上一样。她把小脸一皱，头埋到了胸前，低叫了一声。
徐成的车开得很稳，但，还是为着这一声惊叫踩了急刹车。
“萧白露，车轮胎是橡胶制作的，橡胶是绝缘体。”
他开口解释，烟头扔到了感应垃圾桶内。
她坐在副驾驶座上，闷闷地：“我知道，只是——控制不住。”
她当然控制不住了，她被雷劈过，怎么可能先去想车子是绝缘体这回事呢？又不是他被劈过，他根本理解不了。
说起来，罪魁祸首还是他。
要不是他，她不会被雷劈，不是他，她不会上错车，她也不会被打雷吓得半死。
“这都怪你。”她低低地说，一个响雷劈了下来，她的话语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里。
徐成没有说话，空气有点儿凝固滞涩，他发动车子，按下了广播，切换到儿童台。
里面有个温柔的女声正在讲地起劲。
“下雨了，还打雷了，小朋友们在家里怕不怕呀？”女声继续讲，“对，不怕。我们都是最勇敢的好孩子。”
“这样，葵花姐姐给小朋友们讲一个打雷的故事好不好？从前，在森林里有一条小蛇”
徐成斜昵着萧白露，原本闷闷的脸庞，渐渐松懈下来，整个人靠在座椅上，开始专注着听起了这个哄小朋友的故事，讲到好笑的地方，她竟然也跟着莞尔一笑。
那笑容，似乎是雷雨洗刷后的一片翠绿，伴随着青草芬芳。
他斜昵着的目光便晚收回了一会儿，也就顺便看到了她被打湿的前胸。她穿着规规矩矩的白衬衫，方才一路上的雨水到现在才被织物吸上去，以至于丝质衬衫全都贴在了肌肤上。
他甚至能看到她乳白色的内衣边缘。
至于她的胸型和线条，的确和他见到的虚影毫无二致，也似乎，更加□□一些。
徐成眼神一暗，他按下了车内空调的开关，以此降低一下热度。
她毫无所觉地听着儿童台，抱着的双臂使得胸口的形状更加凹凸有致，徐成微微闭了闭双眼。
“盖上。”他停下车，把西装丢到了她的胸口。
他的脸色还真是跟天气一样，多变地很。萧白露搞不懂，刚刚还好好的，他周围的气压似乎——
又低了下去？
她看了看窗外，雨势渐渐小了，他把她送到了家附近。他知道她的地址？
嘴角微微翘起，萧白露把西装递过去：“谢谢你。”
“你身上也湿了，我还是不用了吧？”她软着嗓子推脱，他因为在雨中把她一路架到车上去，后背也湿了一大片。
脱下西装后，衬衫的后背也湿的，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濡湿一片，有点明白过来，她也就吞下了想要说下去的话，把西装盖好在自己的胸前，一丝儿不漏。
想要下车，就得解开安全卡扣，问题来了，这辆车的卡扣她卡的进去，怎么也按不出来。
她手忙脚乱，湿透的头发大半贴在了脸上，额头微微沁出的汗珠，和雨水混在一起，顺着鬓发流了下来。
乌云散去，天际的云层中，一支支利剑一样的阳光刺透进来，她的脸庞染上了淡淡的金光，整个人晶莹剔透地叫人炫目。
他目光中暗色更浓，强健的身躯朝着萧白露挤压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他朝着她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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