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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舀起你们的盾牌,护住要害,右脚放到左脚后面,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说出这句话的人,戴着金属面罩c身穿锁子甲c正与他正在训练的数十个年轻骑士们一样全副武装,看不出一点只是演练的味道。

  站在他面前的骑士们照做了,但是动作并不那么利落,举盾的礀势明显地有点勉强,甚至微微发抖。

  然而他们的长官并没有说些什么,因为锁子甲并非密不透风的,一丝凛冽的寒风透过金属间的缝隙吹进他的身体时,即使是他也不禁颤抖了一下。

  白雪已经开始飘起,冬天已经来临,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上会过得特别漫长。

  “现在你们的面前并没有站着任何敌人,”长官也举起了盾和虽由木制,里面却带着金属的沉重木剑,并抖了抖上面的雪花。不过他的动作明显比起士兵们来得要熟练,干净利落,看不出一丝受到寒风的影响:“那么,就打败寒冷这个敌人吧!”

  “是!”骑士们大声喊道。

  长官向前一步,一剑平平地刺了出去,喊道:“刺!”

  数十个士兵同时发出了攻击的战吼,同一时间,作出了同样的动作,然后就定格在这个礀势——因为并没有听到回剑的命令。

  长官的礀势仍然维持着不动,蓝宝石色的眼睛却从面甲里慢慢地一个个看过去,确认他们每个人的动作都一致时,微微地点了点头:“回剑!”

  又是一致的吼声,他们又重新回复了防御的礀态。

  “刺!”

  “回剑!”

  “刺!”

  “回剑!”

  他们就这样训练了一个多小时,都只在练习同一个动作。

  “现在再也没有人觉得冷了吧。”长官缓缓地说道,和这些骑士们一起训练驱除自己身上的寒意,令到在甲胄下的他,也在呼吸也变得粗重而急促了起来,他确定,这些受训练的士兵也一样。

  “没有了!”所有的骑士都痛快地大声应道。

  “很好斯提夫!”他忽地点到了最后一排一个士兵的名字,那年轻的骑士先是一愣,瞬即反应过来:“是的,长官!”

  那长官没有回答,却猛然向数组冲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到了离得最近的骑士面前,“site!”古式的圣武士战技使出,大型盾的几下重击把士兵们连人带盾撞飞,而长剑横扫过去,却能逼得好几个人退开。

  后排的几个人醒悟了过来,纷纷挥起长剑进攻,想将那名长官截下。

  “回剑——”那长官作出了刚才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防护礀态,几柄长剑尽数劈在坚硬的盾上。

  但他没有“刺”。

  盾牌先是一荡,接着长剑一挥,“猛力顺势斩!”几名骑士只觉手中一麻,数柄长剑尽数被那名长官扫开,接着甲胄上又挨了几下不轻不重的site,被震开到一边去。

  那名为斯提夫的少年脸色煞白,因为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你应该感到庆幸,这不是真剑,而我也没打算杀了你。”他的长官轻轻地说道,“但这样的防御太糟糕了,我要的是紧密的数组,漂亮的防御。”他看了看刚才那几个阻挡他的士兵:“如果给我列起严密的盾阵,也许我就过不去了。”

  “是的,长官。”

  “很好”他转过身去,正准备继续训练c指挥这些年轻的战士,却突然傻乎乎地愣在那里。

  “精彩的表演呢,修兰。”

  原本属于他站的位置,却多了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子。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她的鼻子和脸颊冻得通红,却更添美丽;数缕亮银色的秀发从皮帽里露了出来,与鸀色的眼珠相映成趣,她脸上带着微笑看着修兰,双手抱在胸前,倒不是为了显得神气,而是因为手觉得冷而已。

  修兰呆了呆,瞬即反应过来,微微鞠躬道:

  “伊莉莎公主。”

  “啊,修兰。我打扰了你吗?要不等下我再过来。”一听到这句话,修兰用力地摇了摇头:“绝对不会,因为今天的训练已经到此为止了。”这个时候,他身后却发出一阵窃笑,修兰转过身去,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少年们立即正色起来。

  “明天继续!别指望逃掉。”

  刚才那个叫斯提夫的年轻人说道:“报告长官,明天是圣诞节!”

  “啊?”修兰嘴巴张得老大,愣在那里。

  该死自己已经搞不清日子了:“好吧,后天继续集合起来训练,解散!”

  听到这句话,少年们一哄而散,修兰不禁发出了一声呻吟;这些小子如果在柯撒艾德老公爵面前,绝不敢如此放肆。

  “天啊老师把这些小子交给我还真是要命。”

  身后的公主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说你,是不是对他们太仁慈了?训练一结束就作鸟兽散。”

  修兰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金色的长发与微笑着的脸庞;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剧烈运动,他已经不怎么样冷了:“我爱他们。”

  在追随圣光前,修兰就已经没有任何亲人,对他而言c亲人就只有他的老师,还有这些像弟弟一样的小子们。

  “公爵大人还没回来吗?”

  修兰摇了摇头:“‘六人’哪里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也想跟着去,可惜,没有得到老师的允许,所以估计要看着这些小鬼们一段时间了。对了,公主你找我有什么事?”

  “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今天能用治疗法术吧?”

  “有是自然有的,不过也只是‘治疗轻伤’c‘治疗中度伤’之类。我可不是牧师。”

  “已经够了,跟我来。”

  伊莉莎脸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转身便欲离去,谁知却发现圣武士不但没跟着来,反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惊讶地问道:“你在干吗?”

  圣武士转过头来,一脸无辜:

  “我说公主殿下,训练结束了,你至少得让我先把盔甲卸下吧?”

  修兰换上了一件棕色的大衣与皮帽,在脖子上缠上了围巾,慢慢地和依然觉得冷的伊莉莎一起走,他们二人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普通的青年人正在皇宫的雪地里散步,而不是圣武士与王国的公主。

  直到二人在一个两旁站着守卫的门口停了下来时,修兰愣住了。

  老天,不要跟他开那种玩笑

  “公主殿下?”可怜的骑士目瞪口呆地看着伊莉莎毫无顾忌地捣出钥匙,打开了门。

  “干什么?有意见吗?”公主顽皮地眨着眼睛,看着修兰说道。

  “呃你的住处,我不方便进去吧?我只是个普通的骑士。”

  “有什么关系?我是请你来施展治疗神术的,会有什么不妥?”爽朗的女子说罢一把拉住他的手,硬拖进自己的房子里。

  脸上微微发红的圣骑士发现站在门口的两个守卫脸上的表情虽然仍然严肃,一本正经,但很明显:他们正在拼命地忍住笑。

  帕拉丁在上

  “好吧我想知道,我来给谁治疗?”在伊莉莎的大厅里,修兰坐了下来,尴尬地问道,身边女仆诧异的眼光令他感到很不自在,毕竟这里不是经常有男人来访的,过了一会儿,公主把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雪白兔子抱了出来。

  “都都好象病了,我不想找兽医,我想顺便见识一下圣骑士的医疗法术。”

  修兰不禁笑了起来:“病了?那不应该用治疗伤害的神术,而是‘移除疾病’(curedisease),公主殿下,来,把它交给我。”说罢圣骑士伸出了手,轻轻地把那只小动物接了过来:“嘿嘿,我对法术一窍不通。”她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那只兔子看起来并不怎么样怕生,或者说是因为病了精神不好,居然很温顺地让修兰接了过来,没有挣脱的迹象,修兰轻轻地用一只手把它抱在怀里,低声地诵念起经文,向自己所侍奉的神祗要求神力,另一只手在兔子白色的绒毛上抚摸着,一股他熟悉的神术能量从体内涌出,自掌心泛起一道白色的温暖光芒,渗入了那只生灵的体内。

  修兰松开了手,那只兔子鲜蹦活跳地从他的怀里跑了出去。

  “精彩,这就是圣骑士的神术?看来许多医生都得失业了。”伊莉莎拍掌笑道,“少开这种玩笑,我可没有医生的耐心。”“哦哦,我还以为你们只懂给人治疗呢。”(圣骑士吐血中)

  公主挥了挥手,示意女仆们退下:“刚才那便是圣光吗?”

  “是的,”修兰微一躬身:“那的确就是圣光,索马兰的公主。”

  “对,”伊莉莎笑道:“我是修兰的公主。”

  骑士笑了起来,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玩笑:sun和shun的发音很接近。

  修兰的公主。

  “来,”伊莉莎伸出了手:“我想感受一下圣光,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是否真的如你们口中所说的那样温暖c平和?”

  修兰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盯了公主好一阵子。

  她那鸀色的眼睛里c清沏而纯净,但也别无它意。

  他遵命了,缓缓地伸出了微微颤抖的手,催动体内圣光的能量,神术的能量再次在手中泛起,准备握住公主的手

  “公主殿下?”

  一声突如其来的话音打断了二人,他们不约而同地望过去,那正是公主的一名女仆,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看着两人即将握住对方的手。

  修兰收回了手中的圣光,迅速把手缩回去,而伊莉莎却甩了甩头发道:“下次再见识你的圣光吧,凯特莲,有什么事?”

  “国王那边派人过来通知您,请公主过去一趟。”

  公主耸了耸肩:“好吧,虽然挺扫兴的。”接着转过头来:“不好意思了,修兰,下次再让我看看你的神术?”

  修兰微笑道:“没有问题。”

  “那好吧,凯特莲,跟他们说我随后就到,修兰,你先回去吧。”

  修兰点了点头,依意离开,但当他走出公主的寝宫,确定四下无人时,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用带着遗憾的笑意低声说道:

  “差点就碰到了。”

  圣武士把手缩回衣袋里,从口中呼出一道白气,打算走出外面去。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最低限度也得给那些小鬼准备些礼物。

  虽然还是不敢跑去送给伊莉莎。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生蛋节分割线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小子们,我回来了。”

  去买了一天东西的修兰打开了寝室的门,却发现他口中的小子们一个个神情古怪地往这边看了过来,即使自己手里带着好几大包东西,也没表现出什么开心的表情。

  “干什么?老规矩,不到平安夜不发给你们的哦。”

  修兰把给少年们买的礼物全部放了下来,他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些小子并不是那么关心圣诞节的礼物。

  “发生什么事了,”修兰沉声说道:“跟老师有关?”

  年轻的骑士们都在摇头。

  修兰的表情更严肃了:“斯提夫,你说。”

  “呃老大,”少年站了出来,吞吞吐吐地说道:“真的不关老师的事,真的。”

  “那关谁的事?”

  少年转过头来,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其它同伴,一个个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斯提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着胆子说道:

  “伊莉莎公主被国王嫁出去,新郎当然不是你喂,老大!你没事吧!”

  “猪啊你,口气委婉些嘛,貌似他僵硬了老大的五官都凝固起来了。”

  “那怎么办?”

  “只好由他了,你能怎么办?”

  “”

  冬天的晚上是过得特别长的。

  年轻人们今天晚上很早就都睡了,天气太冷,每个人都更愿意钻进被窝里,而且很容易睡熟。

  只有最年长的那个骑士,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修兰实在忍不住了,蹑手蹑脚地掀起被子,生怕惊醒小鬼们,点起一支蜡烛,悄悄地把自己钟爱的锁子甲穿上,当然,穿上这玩意本来就费事,加上动作又轻,修兰硬是折腾了老半天才把自己的甲胄穿戴整齐。

  圣武士小心翼翼地戴上了面甲,配上长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少年们。

  真好,一个个都睡得那么香,无忧无虑。他不禁心里感叹道。

  接着全副武装的修兰却没有把门推开。

  “我该这么做吗?”

  修兰不禁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并非因为寒冷而颤抖的手按在剑柄上,长剑却没有出鞘。

  圣武士知道,自己沉默了很多年,现在也许是要爆发的时候了。

  趁这个时候,用自己的剑与神术闯入公主的寝宫,并将她带走,除非是自己的老师,否则这里没有几个人拦得住。

  远走高飞到天涯海角,嗯,多么浪漫。

  但然后呢?

  圣武士回想起伊莉莎的眼神,清沏c纯净,但看着他的时候别无它意。

  ——修兰已经观察了那双鸀色的眼睛十年,尽管他想骗自己,但却也骗不了。

  她的眼神里,顶多只有友谊,也仅仅如此而已。

  把她带走,也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但修兰如何忍受这一切?

  “老大。”

  一把略带稚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修兰脸色一变,转过身来。

  那些小鬼都醒了过来,脸上没有一丝睡意,坚定地看着他。

  他们的神情,就跟是在演练时一样。

  ——随时可以作战。

  修兰紧握了剑柄,这些小子虽然还不够老练,但是毕竟也正式接受了圣武士的训练,联合在一起也不是普通的士兵们可以抵挡的。

  他们没有尽脱稚气的眼神全是那么的坚定,那么的明亮c清澈。

  修兰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起来。

  “睡觉!”总是温文尔雅的骑士罕有地大吼道:“全给我上床睡觉!”说罢他把自己的头盔也摘了下来,狠狠地挂在盔甲架上,长剑扔下,开始卸下身上的锁子甲。

  少年们面面相觑,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修兰再次吼道:“全部给我睡觉!不许起来!”才重新钻进被窝里。

  既然他们都醒了过来,修兰脱甲胄的动作也比较大,很快全脱光了。

  圣武士也回到了床上,但是过于激动的他呼吸却还是那么急促,难以平静。

  他爱伊莉莎,但也爱这些男孩,还有自己的老师。

  要毁掉少年们原本大好的前途,给自己的老师蒙上污点,给自己的荣誉抹灰。

  修兰做不到。

  “守序”与“善良”都是圣武士必备的,对这两项的近乎狂热的绝对坚持,对神祗的绝对虔诚,令到世上的牧师虽然有很多,但能够成为真正的圣武士的人却少得很。

  他差点就越出了“守序”的界线。

  骑士悄悄地流下泪来,在被窝里轻声地向自己的神祈祷c忏悔。

  “我做错了吗?”

  正义与审判之神一定有别的事情,修兰整个晚上也没收到什么神谕。

  翌日清晨,修兰还是和平时一样,比他的小师弟们起得都要早,看了看门外,虽然地上还有积雪,但是已经停了,没有继续下。

  修兰缓缓地从口中吐出了一口白气,走出门去,向着皇家花园的方向走去散心,到了那里,认识的士兵看见他时跟他打了招呼,就跟平时一样——如果昨天晚上他真的一时冲动,也许他今天面对的必须是刀剑。

  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事情他需要学着坦然面对,以后还会再有。

  “今天是圣诞节了。”

  圣武士抹了抹发红的眼睛,昨天晚上似乎在床上躺了很久才睡熟的样子

  “早,修兰。”

  一个熟悉而悦耳c但并不愉快的声音在修兰的耳边响起,圣武士惊讶地转过头来:“公主殿下?”

  伊莉莎点了点头,她的样子看起来也心烦意乱,很是不爽,修兰竟隐隐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一怔,低声道:“是吗”

  她看起来并不想多谈这事,低着头转身离去。

  修兰突然想起了什么:“等下,我可以提个要求吗?”

  “嗯?”伊莉莎诧异地转过身来。

  “可以代我跟国王请求,到时让我和我的骑士们护送你过去

  吗?”

  “啊?”伊莉莎感到很意外,但随即答道:“当然可以谢谢你。”

  “以圣武士的剑c圣武士的荣誉,我会守护索马兰的公主的,”听者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圣诞节快乐,公主殿下。”

  “圣诞节快乐。”

  接着伊莉莎又走开了,她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修兰的视线里。

  看着消逝的背影,修兰轻声地开口道:

  “谢谢。”

  他已经收到圣诞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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