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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做一个潇潇洒洒的女英雄

  她又梦见了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件事。

  那次她刚刚八岁,父亲还在世,她跟着父亲出门挑选趁手的新鞭子。

  刚出家门,她便看到了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大,身着蓝衣,墨发披散,生的一副好相貌的少年正手持匕首,一刀刺进一只纯白色小狗的腹中。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小狗被开膛破肚后,便倒地抽搐了几秒,不再动了,鲜血和肠子漫了一地,空气中血腥味极重。

  余如意微一皱眉,觉得他做的太过分,当即便将腰间的旧鞭子抽出,和那少年打斗了起来。

  这少年手中并无武器,只能守不能攻,很快便被她逼到了墙角,被余如意缠住了腰,怎的挣脱都挣脱不开。

  “那狗惹到你了?你就要杀它?”

  余如意的声音稚嫩,却十分冷漠,小小的一团,便一身的戾气,吓的人不敢接近。

  “我父亲说,能杀的就要杀,杀的越多越好。”

  少年抬头,眸色坚韧的朝她望着,犹豫了半响,道:“我父亲说了,等我杀的生命足够多的时候,娘亲就能回来看我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中再无杀气,充满了憧憬和期盼。

  “你娘亲呢?她去哪儿了?”

  余如意有些诧异。

  “前段时间,我见别人把她埋进了土里,别人说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我进不去,只能等她过来找我,等娘亲回来了,我就给娘亲看一看我新练的剑法。”

  少年一脸的笑意,仿佛连寒雪都能融化的掉。

  余如意的梦做到这里,额头上已经尽是汗水。

  她轻轻皱眉,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狭长的凤眸,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莫名其妙的做了这样一个梦?都这么多年了。

  原本还不怎么想念父亲的,这个梦做完,她的心中有些怅怅然的,十分难受,甚至不敢开口,怕一开口就是哽咽。

  她慢慢坐起身子,转眸看向了窗外。

  此时夕阳早已西下,晚霞漫天,自高处蔓延至低处,颜色由深至浅,层层渲染,美的有些不真实。

  “看这天色,晚宴已经开始了啊,本宫须得寻个不去的缘由了。”

  她双手托腮,皱眉思索了一会,眉头舒展,拍了拍双手:“桂嬷嬷,你进来。”

  她话罢,便有一个身着宫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其中夹杂着几缕白发的老年女子推门走了进来,朝余如意行了个礼:“娘娘金安。”

  “你去到举办晚宴的地方去一趟,跟陛下说说,本宫今日吃了不该吃的,肚腹疼的厉害,今晚去不了了,来日必当谢罪。”

  余如意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放在床头的甘蔗,嚼了一口,将剩下的渣沫吐在了床边的小木桶里。

  “娘娘,老奴斗胆说句话,您这样的举动,无疑是在自杀,您今晚去上一趟,陛下不会对您怎么样的。”

  桂嬷嬷眸光中带着劝阻之色,眉宇皱的极深。

  “他这是请君入瓮,不一定怎么整本宫呢,本宫才不去。”

  若他没有别的打算,怎么会一直提醒她让她去参加晚宴?

  余如意垂眸用嘴巴咬掉一块甘蔗皮,吐了出来。

  “您就可劲的作吧!”

  桂嬷嬷被她气的不轻,说的话也有些重了,给她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余如意抬眸望着她的背影,神色逐渐晦暗:“不作,难道要迎过去讨好吗?若是讨好,那本宫就真的完完全全变成自己讨厌的模样了”

  做一条狗去换想要的东西?

  呵,那她宁愿什么都不要。

  余如意闭上眼帘之前,唇抿成一条直线,眸中尽是不屈服与倔强。

  太倔的人往往都会吃亏,尤其是余如意这种说话办事都直来直去的,若她不是有过于常人的聪慧,在这偌大的深宫中,小命早被自己玩完了。

  这时,她突然忆起了梦中的少年,轻轻呢喃着道:“本宫还记得,他说过,他叫白芸”

  他还说过他总有一天会找到自己,来证明自己不断杀人是正确的,来证明,他是世间最好的杀人武器。

  呵,这世界这么大,谁又能再遇到谁?

  ————

  此时,晚宴已经开始,白烨高座其上,右边余了一个空位,左边站着一身粉红绣白色绒花绸缎衣襟,梳了凌云鬓,上簪了几朵粉色琉璃花的董叶璇。

  董叶璇生的不美,可着了这一身华美的衣衫,脸上绘了精心的妆容后,竟显得有几分娇美起来。

  她浅笑的望着白烨右边的空位,眸色渐深,轻攥了双手。

  原来你竟是皇后呢。

  陛下回宫的那日,我见你一身盛装站在宫门口,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你这女人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呵,你既知道他是陛下,可救了他之后,为何不说出来?

  哦,我猜到了,你是怕陛下知道了救他的人是你之后,再责怪你擅自出宫,由此定你的罪吧?

  你既不能说,那这救陛下的功劳也不能浪费了,我占了,也不算过分吧?

  怪就怪在你救陛下的时候,嗓子哑成那般,让陛下连你是谁都听不出,还总是蒙着一张脸。

  你照顾了陛下足足三个月,离开了之后,陛下可是整整寻了你十天呐。

  陛下只认得你眼角的泪痣,刚好我也有一颗,当日若不是我及时站了出来,说我便是你,怕是陛下到现在还在找你。

  你可知,你租了间房子照顾陛下的时候,我就住在你们旁边的破房子里,每次透过窗户看到你两人亲昵,我心中便尽是怒火。

  凭什么如此俊美,身份又如此尊贵的男子是你的?

  董叶璇冷哼一声,脸上再也不见温婉,转过头,不再望白烨身旁的空位,一脸嫉意使得脸庞都扭曲了。

  白烨见天色越来越晚,身旁座位还是空着的,眸色逐渐变得冰寒,身旁气息极为惧人。

  他刚拿起一杯酒准备一饮而尽之时,桂嬷嬷突然自远处走了过来。

  桂嬷嬷白烨自然是认得的,她是余如意身边之人。

  白烨眸色转亮,缓缓站起了身,朝着桂嬷嬷身后望了过去,但却并未看到自己所期待的身影,不免眸色黯然一分。

  “陛下万福金安,皇后娘娘今日身体抱恙,怕不能前来了,来日娘娘定找陛下谢罪,奴婢暂且告退。”

  白烨身上的气息太过吓人,桂嬷嬷不敢再次多呆,说完后便迅速转身,迈着小碎步离去。

  白烨垂眸,手中一个使劲,手中的酒盏“砰!”的一声碎裂成了几片,酒水淋漓了一地,空气中衣时寂静无声,谁都不敢再多做言语。

  董叶璇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却转瞬消失不见,化作了满眸的担忧,她忙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用手帕为白烨轻擦拭起了修长的手:“陛下小心些,莫要动怒。”

  坐在白烨左手边上第四个位置的熙嫔掩唇轻笑,眸色中带着嘲讽之色。

  余如意,这次你可将陛下完完全全得罪了

  你个老女人,不趁年老色衰之前赶紧抓住陛下的心,为他生育个一儿半女,好日后老了有个保障,竟然还敢得罪于他。

  其余妃嫔们也神色各异,彼此看上一眼,低头轻笑。

  “传朕旨意,宴席开始。”

  白烨话罢,握紧董叶璇的手,将半跪在地的她猛地搂在了怀中,带她一起坐在了龙椅之上,报复似的低笑出了声,声音低声喑哑:“今日朕能凯旋而归,还多亏众大臣们替朕打理朝政,令朕后顾无忧,明日早朝,朕自论功行赏。”

  “陛下,这三年来,奏折都是皇后娘娘批的,娘娘不仅为后宫操劳费心,更是为国家大事日夜费心费力,陛下若要赏,皇后娘娘当拿头功。”

  已过花甲之年,头发花白的老人从座位上站起了身,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浅笑,朝着白烨拱了拱手。

  “呵。”

  白烨仰头饮了口酒,将董叶璇又搂的紧了一分:“宰相,皇后是你的嫡亲孙女,你当众夸赞她,让朕将功劳都归于她,这怕是有些不妥吧?”

  “陛下,皇后娘娘的确是日夜操劳,有时批阅奏折一连三日都不闭眼啊。”

  “娘娘,臣等也觉得皇后这三年极为不易,陛下应予她头功。”

  另外两个二品大臣也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白烨拱了拱手。

  “众位爱卿可知道,后宫不得干政这句话?她余如意擅自批阅奏折是大罪,朕没有怪罪于她便已经是大恩,若谁再提封赏之事,与她同罪。”

  白烨寒冷若冰的狭长双眸在四周扫视一眼,众臣们皆叹了口气,没人再敢出声了。

  陛下今日怎的如此不对劲?

  莫非

  是今日晚宴,皇后娘娘身体抱恙,没有来的缘故?

  就算是没有来,陛下也没必要生这么大的气吧?

  宴席上大家心思各异,唯有白芸一人,神色黯然了几分。

  他冷冷哼上一声,衣袖一挥,桌上的酒盏全落在了地上,酒杯碎片溅了一地。

  他身旁的宫女心中一惧,连忙跪在地上用手去捡碎裂的瓷片,并为他准备新的酒水,擦拭身上溅落的酒水。

  “不来?本世子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你,你竟不来”

  白芸眉宇间戾气闪过,冷冷哼了一声,俊美的脸庞看起来极为阴森惧人,心中突然生起杀人的冲动来,眼角血红的在四周环视了一圈。

  每一个被他视线对上的人,皆觉得呼吸沉重,像是喉咙被人掐住了一样,一直喘不过气 。

  那日,她松了手中的鞭子,放了自己之后,自己便跟她说了自己的名字,说自己日后定然会去寻她,向她证明自己是对的。

  “我叫白芸,你叫什么?”

  “余如意。”

  “你家住在哪儿?我日后杀够了人,便带着娘亲一起去寻你。”

  “不告诉你,我要跟着爹爹去买新鞭子了,能不能见面,看日后的缘分吧。”

  “你不告诉我你住在哪,我怎么去找你?”

  “我住在皇城,爹爹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我要好好练武,日后也要一身戎装,征战沙场,做一个潇潇洒洒的女英雄,日后若要找我,你来沙场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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