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美人如玉
这道声音着实悦耳得紧，即使带着几分怒意，也使人不由得向那声源处望去。
林寒山惊诧回头，却见一团黑影自后方攒射而出，紧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如黑蛇般绕过前头黑压压的人群，直缠到其中一名家丁身上。
他这才看清那条黑影竟是一条半径一寸c长约九尺的黑色长鞭，红色不知名的丝线缠绕其上，仿佛一条黑身红背的锦鲤。
好准的鞭法！他在心中暗赞一声，但见场中那被缠住的家丁惊呼一声，还未有所动作，那道长鞭蓦地绷紧，这重达一百八十余斤的壮汉，居然一个重心不稳，以狗啃泥的姿势狠狠扑倒在地。
一击得逞，那条黑鞭如灵蛇般窜出人群，被一只纤纤玉手服服帖帖收在掌中，端的应了武者常言那句，鞭法当“收回如虫，放出如龙”。
林寒山讶然，仔细向后方瞧去，正想顺着那只手看看这手持长鞭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觉眼前一花，一缕清香钻入鼻中，同时肩上一重，一道橘红的人影从头顶上方掠过，踩着围观人群肩膀，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从众人头上闪掠过去，翩然落在场地中央，长鞭一横，将小夏姐妹护在了身后。
看清这橘红色人影的模样，人群又是一阵喧哗。
林寒山惊艳地瞠大了双眼。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橘红烟纱裙，鬓发高挽，斜插金钗，腰若约素，体态玲珑有致。只是这么粗略一看，已经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儿。
待他再仔细看那女子的脸时，顿时如被电了一般，呆在了原地。
肤如冰雪，发似墨云，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娇唇胜红樱。最让他惊艳的还属女子那对不染尘埃的清澈双眸，一如三月时那棠阴城附近六合山上冰雪融去时的清溪，那样的清可见底。
这美丽少女自然不知有人正在心里对她评头论足大肆赞美。她黛眉轻蹙，望向那个一脸愕然的阔少。长鞭随手一挥扫，一道深达半寸的鞭痕立时出现在她脚下的地面上。
“带着你的五条狗，滚。”女子如霜似雪的声音回荡在大街上，带着不可抵挡的浩然正气扑面而来，林寒山已经能感觉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周围的人们倒吸一口凉气，为这姑娘捏了一把汗：这周姓阔少——的爹——可是个牛叉人物，别说区区乌台镇，放眼整个陕北关中一带，那都是叫得上名的人物。即便他爹常年在关中办事极少回家，也不很待见这个酒囊饭袋般的独子，但周家威严犹在，若不是这等后台，这位周公子又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霸道？
被她这一喝，周公子才从这突发事件中回过神来，想他凭借家里名望，素来横行霸道，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已久，哪敢有人对他这样说话？何况他刚才眼睁睁地看见被打的家丁摔在地上崩碎了颗门牙，此时那家丁才从地上呻吟着挣扎站了起来，样子别提有多惨，想起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顿时气得头发都要立起来，咬牙切齿地道：“美人儿，别人的家事我劝你还是少管，还是说”他舔了舔嘴角，上下打量了一番橘衣少女，有些淫邪地笑道：“难道你想做我第八房”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周公子的声音，只见他脸上不知何时竟被打出了几个狰狞的血口子，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围观人群愣住了，周公子带着的五名家丁愣住了，周公子本人更是傻眼了。他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向那貌美少女，恨恨吐出一口血水，怒喝道：“你，你你——我爹都没打过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他轻轻摸了一下脸，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眼底恨意更甚，酝酿出几分阴狠之色。
女子收回鞭子，冷笑道：“如果你有种，就别口口声声提你爹。我知道你父亲是关中弄剑堂副堂主‘儒剑’周栎老前辈，周前辈堪称关中枭雄，却偏生出一个狗熊儿子，真是可悲。我方颜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用的孬种！”
“你，你——”周公子气得说不出话来，脸上鲜血纵横，更显狰狞。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凉气，但同时也在心里拍手称快，这周公子常在镇上游荡，仗着他爹的名头四处招摇，无恶不作，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却都恨之入骨，如今有人替他们出了这口恶气，心中自然大呼快哉！
“来来人，给本少爷擒住她！”周公子怒极反笑，手一挥，五名家丁将名为方颜的女子围住，“想要替人出头？那要看你的本事了。上！”
五名家丁抽出腰间佩刀，向着方颜一步步走去，步子平稳落地有声，看样子也是练过的。
随着他们的包围圈不断缩小，其中一名家丁率先高喝一声，抡起碗口粗的臂膀，手中大刀向方颜砍去。
方颜不屑地撇撇嘴：“杂碎。”她手腕一抖，长鞭散开，形若黑蛟，飞向五人。外面围观的人只见橘红的影子灵巧地舞动，一条黑色闪电若影若现，只是数息之间，五名壮汉已浑身血红鞭痕，扑倒在地，不过只算是轻微外伤，想必还是方颜留手的结果。
周公子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旋即色厉内荏道：“本少记住你了，你等着”
方颜皓腕一振，作势欲打，周公子吓得浑身一颤，把想要撂下的狠话统统咽回肚子里，招了五个手下准备跑路，周围人见这架势，谁也不敢触他霉头，纷纷往旁边躲，生生给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方颜正要喝止，就看那人墙中央空敞出来的小道上，一个黑衣少年不闪不躲，直直地冲这边迎面踱步而来，随手一挡，便是将那周公子一伙拦下。
那少年身裹皂袍，背负长剑，脊背挺直，剑眉入鬓，眸若寒星，俊秀的脸庞棱角分明，风度翩翩，器宇轩昂，笑起来的样子甚至使人如沐春风：“别急着走呀，这位公子。”
周公子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意气风发，看谁都觉得是个会拿鞭子抽他的凶恶之徒，刹住脚步踟蹰道：“你你干嘛？”
少年好整以暇地抱了个拳：“再下并没有不敬的意思。”说着他把背上的剑解了下来，一圈一圈地把缠在上面的布解开，露出了长四尺宽四寸厚一寸的一柄无鞘重剑来。周公子登时吓得肝胆俱裂，瞪着眼睛盯着他。
“你得保证，”林寒山把那剑拎起来抖了抖，平放到眼前弹了弹剑身，“以后不准再来骚扰小夏和她妹妹。”
他和这橘衣少女方颜离开这里之后，难保这周公子不会哪天回来找小夏姐妹麻烦。方颜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亦是目光一沉。
周公子内心大呼不好，他忙不迭保证道：“我绝不会再来找她们了，她家这一片街我都再也不来！”他看到前面林寒山似笑非笑的眼神，后背也能感觉到方颜灼人的目光，吓得赶紧再加上一句：“我以我爹的名声起誓！乡乡亲们作证！”
周公子自己再不要脸，他爹——关中弄剑堂副堂主“儒剑”周栎——的名声，他可是不能不顾的，那毕竟也是他赖以生存和横行霸道的本钱。林寒山虽初入江湖，不知道这个弄剑堂副堂主的名头是个什么概念，但是也知道这些道理，闻言便放心了些，挥了挥手道：“去吧。”
周公子及其一干家丁就在等他这句话，闻言哪还敢逗留，当下撒腿落荒而逃。
眼见方才还趾高气扬的周公子，此刻已经屁滚尿流狼狈而逃，众人面面相觑，随即拍手笑解气，谁也不料这个闹剧最后竟是如此收场。
人群渐渐散去，林寒山走到小夏姐妹面前，小夏正跪在地上抱着她妹妹安抚着，抬起头双眼含泪感激地看着他：“谢谢二位哥哥姐姐我，我真的是不知如何报答”
林寒山心中叹了一声，着实可怜这对孤苦姐妹。尤其是小夏，既要忍着刚失去父亲的痛苦，还要努力为生活作工养活自己和妹妹，还很可能经常面对周公子这样的无赖之徒，其中艰辛远非一个十四岁少女所能承受。
他摆摆手，边把剑缠好绑在背上边道：“就当刚才的船费了。”
小夏破涕为笑，看向方颜，诚恳道：“更要谢谢姐姐仗义相助。姐姐武功好棒！”
方颜正颇有兴致地斜眼看着林寒山，闻言挑了挑眉，轻咳一声，收回目光不自然道：“没有没有，客气了。”说着，她眸光流转，投向缩在小夏怀里的小冬，眼神有些复杂：“你妹妹吓坏了吧，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家去吃晚饭吧。”
“冬儿你看你，也不谢谢两位大侠。”小夏站起身来，把小冬拉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责备了两局，小冬依然低头不语缩在她身后，她只好不好意思地看了林寒山和方颜一眼，“抱歉，我妹妹有些怕生。两位不妨赏个脸，一起吃晚饭吧。”
方颜还没来得及讲话，就听身旁少年不假思索一口答应下来，生怕人家反悔似的：“行啊，我今天就吃了俩包子，嘶，刚才还没觉得，现在听你说到晚饭真是饿得不行。”
方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初见时的那丁点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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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山惊诧回头，却见一团黑影自后方攒射而出，紧贴着他的脸颊飞过，如黑蛇般绕过前头黑压压的人群，直缠到其中一名家丁身上。
他这才看清那条黑影竟是一条半径一寸c长约九尺的黑色长鞭，红色不知名的丝线缠绕其上，仿佛一条黑身红背的锦鲤。
好准的鞭法！他在心中暗赞一声，但见场中那被缠住的家丁惊呼一声，还未有所动作，那道长鞭蓦地绷紧，这重达一百八十余斤的壮汉，居然一个重心不稳，以狗啃泥的姿势狠狠扑倒在地。
一击得逞，那条黑鞭如灵蛇般窜出人群，被一只纤纤玉手服服帖帖收在掌中，端的应了武者常言那句，鞭法当“收回如虫，放出如龙”。
林寒山讶然，仔细向后方瞧去，正想顺着那只手看看这手持长鞭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就觉眼前一花，一缕清香钻入鼻中，同时肩上一重，一道橘红的人影从头顶上方掠过，踩着围观人群肩膀，在人们的惊呼声中，从众人头上闪掠过去，翩然落在场地中央，长鞭一横，将小夏姐妹护在了身后。
看清这橘红色人影的模样，人群又是一阵喧哗。
林寒山惊艳地瞠大了双眼。
那是一个年轻女子，身着橘红烟纱裙，鬓发高挽，斜插金钗，腰若约素，体态玲珑有致。只是这么粗略一看，已经是不可多见的美人儿。
待他再仔细看那女子的脸时，顿时如被电了一般，呆在了原地。
肤如冰雪，发似墨云，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娇唇胜红樱。最让他惊艳的还属女子那对不染尘埃的清澈双眸，一如三月时那棠阴城附近六合山上冰雪融去时的清溪，那样的清可见底。
这美丽少女自然不知有人正在心里对她评头论足大肆赞美。她黛眉轻蹙，望向那个一脸愕然的阔少。长鞭随手一挥扫，一道深达半寸的鞭痕立时出现在她脚下的地面上。
“带着你的五条狗，滚。”女子如霜似雪的声音回荡在大街上，带着不可抵挡的浩然正气扑面而来，林寒山已经能感觉得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周围的人们倒吸一口凉气，为这姑娘捏了一把汗：这周姓阔少——的爹——可是个牛叉人物，别说区区乌台镇，放眼整个陕北关中一带，那都是叫得上名的人物。即便他爹常年在关中办事极少回家，也不很待见这个酒囊饭袋般的独子，但周家威严犹在，若不是这等后台，这位周公子又怎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嚣张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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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自己再不要脸，他爹——关中弄剑堂副堂主“儒剑”周栎——的名声，他可是不能不顾的，那毕竟也是他赖以生存和横行霸道的本钱。林寒山虽初入江湖，不知道这个弄剑堂副堂主的名头是个什么概念，但是也知道这些道理，闻言便放心了些，挥了挥手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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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摆摆手，边把剑缠好绑在背上边道：“就当刚才的船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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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颜正颇有兴致地斜眼看着林寒山，闻言挑了挑眉，轻咳一声，收回目光不自然道：“没有没有，客气了。”说着，她眸光流转，投向缩在小夏怀里的小冬，眼神有些复杂：“你妹妹吓坏了吧，天色也不早了，快回家去吃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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