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彼岸红莲
增援还没到吗？他的双眼因恐惧c愤怒与劳累而布满血丝地凸起，并瞪得极圆。他蓦然停了下来。
因为前方二十步外，一片青黄色的叶丛间，一棵高大的乔木下，一抹极刺眼的黑色人影，拎着把剑靠在那里。
不同于他们衣服的那种象征着皓月教最基层的不伦不类的炭黑，而是那种高贵c深邃c纯粹到寒冷的如深渊般的黑色，如同黑暗的帝王，君临天下——那身黑色大氅！那人，果然还是追上来了！
四周隐约有两三个与此人同样装束的黑氅人从远处走来，向这边靠拢。乔木下那人明显是这些人的头领，只微一抬手，便阻止了这些人继续靠近。
饶是如此，他还是闻到了这些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刺骨的杀气排山倒海一般，逼得他灌了铅似的腿脚更加发软。
他的眼角剧烈抽搐，再也迈不开步子。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些怪物般的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总坛的人吗？”他终于忍不住色厉内荏地疯狂叫道，“我是北之分舵第三队队长刘河，不知我舵做了什么触犯教条之事，竟要被总坛抹杀全员？！”
刚才，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分舵堂主，那个纵然放在总坛也是数得上号的大人物，被眼前这个手提普通精钢剑的黑氅人以极快的一招索去了性命！
而几乎除了皓月教高层，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对北之分舵的情况了如指掌并轻易突破机关，一举偷袭成功！
黑氅下的人轻笑一声，踏前一步，淡淡道：“看在你跑得那么努力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这声音轻柔似水，带着一丝故作甜媚的音调。是个女人？他不可置信地瞠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脚下走出的血脚印。如此可怕的人物，竟然会是个女人！他急道：“还请明示！”
黑氅女子咯咯地笑了，端的酥软人心。突然，她两侧和背后高大的灌木丛中闪出二十多名黑衣人来，刀光雪亮，而是柄刀刃向那黑氅女子当头劈下！
刘河大喜：“第五队！”原来第五队的人还活着！有了他们的救援，也许自己还能活！他悄悄脚下蓄力，随时准备见势突围。
女子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冷笑一声，身影虚晃。
竟消失在了原处！
他的眼前瞬间爆发出一阵淋漓如飞瀑的剑光凌空闪烁，满目的剑影晃得他眼前一白。
刘河惊骇之下，忽觉脖颈一凉，那玄黑的大氅竟已到了他的眼前，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玉手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反握着那柄剑。那剑上没有血，但方才还完整无缺的剑身此刻竟然已经卷了刃，满是缺口！
现在，那残刃就抵在他的脖子上，割出几个血印来，扎得他肝胆俱裂。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女子露在兜帽下的尖尖下巴。他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那些北之分舵第五队的二十来个黑衣人们从剑光乍现起，到女子闪现在他面前这瞬息之间，就再也没动一下，只保持着那个向前冲的姿势，不再动弹。
“嘿，一起来欣赏吧。”惊疑间，女子低低的笑声响起，在他听来却带着一股冰凉的c嗜血的杀意，“红莲，盛宴。”
“嗤”！女子笑意盈然的声音刚落，浓厚的血腥气味冲天而起，鲜艳的血红色从她身后二十多名黑衣人身上渗出。
千百道伤口，这时方在他们身上绽开。
旋即，粘稠的鲜血从中绚丽喷洒，刹那间一如地狱的红莲业火，迎风傲然怒放，血光弥漫金黄的林间，高高溅起的血花染红了苍穹！
刘河呆呆地看着，喉咙里已经挤不出一个音节，甚至几乎忘记了自己的性命还在他人手中。就在刚才那瞬移的短短过程，这女人杀死了所有人吗？！
“嘻嘻。”映着身后令人作呕的血色，女子笑得愈加愉快，就像一个小女孩展示完一场亲手编导的华美的烟花表演，急切地要得到表扬，“好看吗？”
“呃啊”刘河忽然控制不住，弯腰呕吐出来，女子身子一移，才避免了沾上污秽物的危机。
“真是没礼貌呢。”她嫌弃地敛了敛袖子，嗔怒着抱怨。
“为为什么要杀我们”他竭力抬起头，歇斯底里地叫嚷，与这满地不甘的冤魂一样深深疑惑着，用最后的力气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语言，重复着最初的问题，“我c我们到底有何罪！”
“这个嘛”女子嬉笑着，“不告诉你。”
“”刘河呆了呆，顿时怒不可遏，“你刚才说要告诉我的！！”
“哦，那个啊~骗你的，嘻嘻嘻。”女子乐开了怀，一副骗你理所当然的口吻，然后意犹未尽地叹惋，“虽然你很有趣，但马上有人来了，我没时间再陪你玩了。”
她左手伸出一弹，那柄残剑从中间应声而断，她满意地看着断口处锋利的尖角，笑道：“说吧，你死前还有什么最后的愿望啊？”
刘河心里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眼前这个人，更枉论远处还有她的几名同伙一直在静静旁观，知道此番在劫难逃，倒也不再奢望什么，眼珠子一转便咬牙豁出去道：“我想知道阁下到底是教中哪位护法！”说着，用尽毕生全力的速度伸手要去掀她兜帽。
女子冷哼一声，轻笑：“哎呀呀，果然没礼貌呢。”
泛着森冷寒光的断刃猛地刺入刘河的脖颈大动脉，旋转，横向拉扯！
一切毫无预兆！前一刻还与刘河好言好语谈笑风生的女子，陡然变成了他性命的收割者！
在喷涌飞溅的滚烫鲜血与刘河临死前仇恨而惊惧的眼神中，女子冷然道：“我只是问你有什么愿望，又没说帮你实现它。”
她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只是还差一点我可不是什么护法哦。以你的身份，死在我手里也算你的荣幸了。”
她蹲下身去，凝望那颗死不瞑目c面容狰狞到扭曲的血肉模糊的头颅，低声道：“记住，你们错就错在跟错了主人。以及”
女子的声音中再也没有一缕笑意，只有如来自寒冰地狱般的阴冷狠戾：“昨夜那些人，也是你们北之分舵的是吧。”
实在是罪不可赦啊，敢对她放养了多年的宝贝姐姐下手吗她的唇边，再一次漾起笑纹。
水碧颜，当年轮回塔中我心生恻隐放你一命，从那以后所有敢觊觎你性命之人全都该死——因为唯一有资格了结你的人只有我。
她起身，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来，轻舒了一口气。抬头之际，见远处瘦高的男人已经脱掉大氅，正向她走来，她颔首示意道：“辛苦了，霄”
话刚说到一半，那瘦高男人忽然脸色一变，一身绝世身法施展开来，如风般飘然而至，挡在她左侧，挥起手中衣袍一卷，向空中削去。
“咚”地一声，一柄淬了毒的袖里剑倒飞出去，斜插在一棵树干上，那棵树瞬间便枯黑下去。
女子看也不看那暗器一眼，只嗤笑道：“慌什么。这点力道，这种暗器，想伤我？”
袖里剑发射过来的方向，一个浑身是血的红袍大汉脸色苍白地蹲在那里，保持着掷袖箭的蹲姿，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从他身上流下的血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溪，肚子上的血窟窿离得老远都能看得见。
女子转头看清了他的样子，惊异地“咦”了一声：“这不是金堂主么，你居然还没死？”说罢摇了摇头，又嗔道：“没死就跑呀，回来干嘛？死脑筋。”
那红袍汉子的腹间又淌下血来，看着都疼，但他恍若未觉，只瞪圆了眼，毫不领情，对那女子破口大骂道：“呸！兀那婆娘，你怎知我！洒家受老教主器重多年，又将如此重地交与洒家把守，知遇之恩，无以回报！今遭尔等鼠辈偷袭，已是奇耻大辱，若再临阵脱逃，更枉为男儿！”
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女子愣了一下，旋即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大笑起来，嘲弄道：“哈哈哈哈，他c他器重你？器重你会让你在这里一呆就是七年？”
“七年前那是因等等！你怎知！”红袍汉子正欲辩解，说到一半倏地瞪大了眼睛，忽然像是认出了什么一样，手指颤抖着移指向女子，目眦尽裂，恨意汹涌地从双眼中喷薄激荡，要将嗓子吼破一般，将整个树林都震抖了三抖，“啊，是你！是你！”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正巧阳光从黑压压的云海中钻出，透过遮蔽在丛林上方的横斜枝叶露下点点光斑，洒在她沾满鲜血的墨色大氅上，映出一团团柔和的光晕，但那黑色，愈显得深不可测，那阳光，似也照不进那黑色之中。但是女子的脸，已完全清晰地显现在他眼前。
他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表情，即便她只是高深莫测地，保持着唇边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在他看来却凶恶而诡谲，无异于来自于地狱修罗，终于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重叠！
“当年若c若不是你，洒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田地，你！你是水c水”他突然噤了声，如被无形的手掌捏住喉咙，再发不出声音，目光涣散，眼前女子那让他恨不得将之大卸八块的身影都模糊起来，一口气倒不上来，不消一会儿，七窍都流出血来，直直地卧趴了下去。
竟是急火攻心，活活气死了。
女子沐浴在阳光下，默然而立。
不一会儿，那太阳又隐于云层里，再看那片林地，那黑氅女子和她两个同伴都已不见了身影，唯有满地猩红，尸身横陈，枯叶无华，秋风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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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方二十步外，一片青黄色的叶丛间，一棵高大的乔木下，一抹极刺眼的黑色人影，拎着把剑靠在那里。
不同于他们衣服的那种象征着皓月教最基层的不伦不类的炭黑，而是那种高贵c深邃c纯粹到寒冷的如深渊般的黑色，如同黑暗的帝王，君临天下——那身黑色大氅！那人，果然还是追上来了！
四周隐约有两三个与此人同样装束的黑氅人从远处走来，向这边靠拢。乔木下那人明显是这些人的头领，只微一抬手，便阻止了这些人继续靠近。
饶是如此，他还是闻到了这些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刺骨的杀气排山倒海一般，逼得他灌了铅似的腿脚更加发软。
他的眼角剧烈抽搐，再也迈不开步子。
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些怪物般的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总坛的人吗？”他终于忍不住色厉内荏地疯狂叫道，“我是北之分舵第三队队长刘河，不知我舵做了什么触犯教条之事，竟要被总坛抹杀全员？！”
刚才，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分舵堂主，那个纵然放在总坛也是数得上号的大人物，被眼前这个手提普通精钢剑的黑氅人以极快的一招索去了性命！
而几乎除了皓月教高层，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对北之分舵的情况了如指掌并轻易突破机关，一举偷袭成功！
黑氅下的人轻笑一声，踏前一步，淡淡道：“看在你跑得那么努力的份上，我就告诉你。”
这声音轻柔似水，带着一丝故作甜媚的音调。是个女人？他不可置信地瞠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她脚下走出的血脚印。如此可怕的人物，竟然会是个女人！他急道：“还请明示！”
黑氅女子咯咯地笑了，端的酥软人心。突然，她两侧和背后高大的灌木丛中闪出二十多名黑衣人来，刀光雪亮，而是柄刀刃向那黑氅女子当头劈下！
刘河大喜：“第五队！”原来第五队的人还活着！有了他们的救援，也许自己还能活！他悄悄脚下蓄力，随时准备见势突围。
女子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冷笑一声，身影虚晃。
竟消失在了原处！
他的眼前瞬间爆发出一阵淋漓如飞瀑的剑光凌空闪烁，满目的剑影晃得他眼前一白。
刘河惊骇之下，忽觉脖颈一凉，那玄黑的大氅竟已到了他的眼前，一只白得几近透明的玉手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反握着那柄剑。那剑上没有血，但方才还完整无缺的剑身此刻竟然已经卷了刃，满是缺口！
现在，那残刃就抵在他的脖子上，割出几个血印来，扎得他肝胆俱裂。他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女子露在兜帽下的尖尖下巴。他突然发现一丝不对劲，那些北之分舵第五队的二十来个黑衣人们从剑光乍现起，到女子闪现在他面前这瞬息之间，就再也没动一下，只保持着那个向前冲的姿势，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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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女子笑意盈然的声音刚落，浓厚的血腥气味冲天而起，鲜艳的血红色从她身后二十多名黑衣人身上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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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又笑了起来：“不过你猜的也八九不离十，只是还差一点我可不是什么护法哦。以你的身份，死在我手里也算你的荣幸了。”
她蹲下身去，凝望那颗死不瞑目c面容狰狞到扭曲的血肉模糊的头颅，低声道：“记住，你们错就错在跟错了主人。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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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起身，缓缓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秀的脸蛋来，轻舒了一口气。抬头之际，见远处瘦高的男人已经脱掉大氅，正向她走来，她颔首示意道：“辛苦了，霄”
话刚说到一半，那瘦高男人忽然脸色一变，一身绝世身法施展开来，如风般飘然而至，挡在她左侧，挥起手中衣袍一卷，向空中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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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里剑发射过来的方向，一个浑身是血的红袍大汉脸色苍白地蹲在那里，保持着掷袖箭的蹲姿，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从他身上流下的血已经汇成了一条小溪，肚子上的血窟窿离得老远都能看得见。
女子转头看清了他的样子，惊异地“咦”了一声：“这不是金堂主么，你居然还没死？”说罢摇了摇头，又嗔道：“没死就跑呀，回来干嘛？死脑筋。”
那红袍汉子的腹间又淌下血来，看着都疼，但他恍若未觉，只瞪圆了眼，毫不领情，对那女子破口大骂道：“呸！兀那婆娘，你怎知我！洒家受老教主器重多年，又将如此重地交与洒家把守，知遇之恩，无以回报！今遭尔等鼠辈偷袭，已是奇耻大辱，若再临阵脱逃，更枉为男儿！”
好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女子愣了一下，旋即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大笑起来，嘲弄道：“哈哈哈哈，他c他器重你？器重你会让你在这里一呆就是七年？”
“七年前那是因等等！你怎知！”红袍汉子正欲辩解，说到一半倏地瞪大了眼睛，忽然像是认出了什么一样，手指颤抖着移指向女子，目眦尽裂，恨意汹涌地从双眼中喷薄激荡，要将嗓子吼破一般，将整个树林都震抖了三抖，“啊，是你！是你！”
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此时正巧阳光从黑压压的云海中钻出，透过遮蔽在丛林上方的横斜枝叶露下点点光斑，洒在她沾满鲜血的墨色大氅上，映出一团团柔和的光晕，但那黑色，愈显得深不可测，那阳光，似也照不进那黑色之中。但是女子的脸，已完全清晰地显现在他眼前。
他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表情，即便她只是高深莫测地，保持着唇边淡淡的微笑。
那微笑在他看来却凶恶而诡谲，无异于来自于地狱修罗，终于与记忆里的那个人完全重叠！
“当年若c若不是你，洒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田地，你！你是水c水”他突然噤了声，如被无形的手掌捏住喉咙，再发不出声音，目光涣散，眼前女子那让他恨不得将之大卸八块的身影都模糊起来，一口气倒不上来，不消一会儿，七窍都流出血来，直直地卧趴了下去。
竟是急火攻心，活活气死了。
女子沐浴在阳光下，默然而立。
不一会儿，那太阳又隐于云层里，再看那片林地，那黑氅女子和她两个同伴都已不见了身影，唯有满地猩红，尸身横陈，枯叶无华，秋风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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