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梁家有女（一）
华山，东峰朝阳。
与祁连山那边的连日乌云满天不同，华山上空是万里碧空如洗，天高气爽宜人，此时正是林寒山他们抵达华山的第十日。
近半月来，三人在华山倒也过得清闲，常出去爬爬山，或者窝在门派里念念书，教华山小师弟小师妹一些战斗技巧c江湖规矩，有时紫莳也会抽空来看看他们，然后将方颜拉到一边，两个女人聊得很好，神神秘秘叽叽喳喳，还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才十天就混得如同相识了十年的熟人。
这天两人又要开始闺蜜间的谈话，林寒山实在忍不住在屋里当无聊的听众，拉了柳逸冰出去：“走走走，冰块脸咱出去比划两下。”
柳逸冰被他拉到练武场，寒着一张脸拂袖挣脱他的魔爪：“别胡闹，我不想被人当猴看。”
林寒山一窒，往四下看了看，只见原本勤奋练剑的年轻弟子们此刻都向他们这儿蜂拥过来：“看呐，林师兄和柳前辈要比剑！”
“”林寒山大窘，赶紧摆手辩道并没有要比剑的意思，众少年失望的样子溢于言表，轰然作鸟兽散。
可恶啊，还想看看冰块的剑法呢，好歹让我知道自己与上届论剑大会第一的差距吧！林寒山忿忿然，但他固然是不肯当众耍剑给人看的——就算他愿意，柳逸冰这死要面子的也不可能松口。
真无趣，平时连个能练手的人都没有，能说话的也更少了。方颜和紫莳自不必说；柳逸冰么，你十句换不回人家一句；那些师弟们更是没劲，成天让他传授战斗经验，除了武学其他一概不知——他这个当师兄的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他其实根本没啥实战经验的而金童玉女专心守山门，不肯理他，他也不敢调戏得过了分。
本来华山派的骨干都去了洛阳，他熟悉的那些师兄弟c师父师伯都不在，只留下总管事紫莳c掌门夫人刘氏c以及执掌刑罚戒律的张无端张师伯在华山坐镇。本来张无端也应去洛阳，不过因为他掌管戒律之余也要负责华山派弟子们的秩序安危，所以要等来年二月再和林寒山等人一同前去。
在他记忆里面河东狮一样的刘氏，以及在华山弟子中私下素有“张无常”威名的张无端，那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他只好把主意打到梁一珩的一双儿女头上。梁一珩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为梁隼，幼女名为梁灵鹭，林寒山记得七年前他离开华山时梁隼也随他师父下山历练，梁灵鹭尚不记事，当年他在华山的时候跟梁隼关系极铁，可惜现在已七年没见了。据说梁隼也将在年后直接奔赴洛阳，在拈花濯剑会上定能相见，不知道人家还记得不记得他林寒山？还有小灵鹭长大了没有，漂亮了没有？
那时他是真的无聊了，之后的两三年林寒山都在懊悔——
老老实实在朝阳峰呆着，哪怕读书练字都好，干嘛非要去找那个小魔女？
这天企图与柳逸冰比剑的想法在现实面前破灭了，林寒山百无聊赖地打听到了梁灵鹭的住处——她住在距朝阳峰不远的玉女峰玉女祠附近。而近日因为梁一珩不在华山，华山剑派主母刘氏也搬去了玉女峰与女儿同住。
华山派范围遍及朝阳c莲花c落雁c三座主峰山头，其中主殿在朝阳峰。至于北峰云台，则因位置距其余诸峰稍远，中峰玉女是因古迹玉女祠所在而被保留，所以并不属于华山派建筑范围。
当林寒山抓着一张地图找到位于玉女祠旁的那座小茅草屋时，天已经黑透了。他累得直想一屁股坐下，终于明白为何有诗云，“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盘”。他徘徊在草屋门口，转来转去，这大晚上造访人家，太没礼貌了。况且掌门夫人何等巾帼豪杰，万一把她从睡梦中吵醒，惹恼了她——
他打了个寒颤，向后疾退了几十步，缩回到一棵参天古油松树后面。
记得十一年前——
那时他还不懂事，很傻很天真。梁隼拉着他去见刘氏：“娘，这个是寒山！”林寒山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美人刘氏，她坐在掌门所居大庭院的后花园的凉亭中，华衣重裙，略施粉黛，乌鬓如云，风姿绰约，那远山眉c丹凤眼跟画一样，戴玛瑙钗c璎珞项圈，举止娉婷优雅，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显得妩媚妖娆，只是眼睛下有脂粉也掩不去的青痕眼圈。宽阔的衣摆下微凸的腹部显示出她已怀有数月身孕。
北方佳人，顾盼倾城。林寒山看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儿，讷讷道：“隼哥。”
“啊？”梁隼奇怪地看着他。
“你娘真美”
“那是。”梁隼洋洋得意，心中却在呐喊越美的女人越可怕啊你懂不懂，天真的年轻人！
“那为什么你那么丑？”
“”梁隼呆了呆，旋即暴怒，“因为老子是男人！”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林寒山这厮头一次见到他开口就是：“姐姐好！”他长得哪里像女人嘛，明明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是也！
“这是寒山么，隼儿常像我提起你呢，”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少妇低眉敛目，淑婉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向他们招手，“过来坐吧。”
好温柔！林寒山瞪了梁隼一眼，有这么好的娘，还天天抱怨！
梁隼唯有笑而不语。
“寒山多大啦？”
“七岁。”林寒山扬起无辜而乖巧的笑脸，这是他的必杀技，号称华山女子杀手。
“呀，比隼儿小六岁呢。”刘秀珍作惊讶状，对他的脸蛋爱不释手，揉来揉去，“好可爱！”
林寒山眨眨眼：“第一次见隼哥，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姐姐呢！”
“啊？”
“今天见了您我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美丽的娘，他不像个美女才怪呢！”
林寒山忽然觉得揉着自己脸的那双手有点儿僵硬，不由纳闷是不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于是决定使出杀手锏。
梁隼依然在旁笑而不语，但脚步已向后悄悄退了三四步。
“师伯母，您长得真年轻。”
“是么？”刘秀珍脸色好看了些。
“嗯！看上去真的不像三十多，”他拍马屁拍得顺畅无比，“也就二十五六呲！”
他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白嫩的脸颊上指甲痕印清晰可见，他惊恐地看着她。刘氏的笑容依旧那么和蔼可亲，语气柔软温煦，可在林寒山眼中却已不异于蛇蝎虎狼之辈：“没事，我手滑了那么一下，你继续说。”
林寒山心里一琢磨，没道理啊，按说刘氏膝下一子，现下又怀有一胎，年纪一算早有三十有余，这马屁拍得竟不对吗！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别人说自己年轻的？
罢了，着重夸她的美貌总没错吧？
“我常听人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是什么概念，今日见到您，总算是明白了。”
“真的？”刘氏眯眸。
“童言无忌！”林寒山忙不迭地肯定道，附带着无数个点头，“哎，寻常语言已无法表达弟子的内心。为您吟诗一首如何？”
梁隼前面还暗自好笑，听到这里心中大呼不妙，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林寒山已然得到刘氏首肯，清了清嗓子，高声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刘氏听出这是《洛神赋》中的句子，满意地笑了笑，可是随后发现后面的诗句越来越不对。
“仿佛大风起兮云飞扬，飘摇兮若星斗渐微茫。远而望之，路上行人欲断魂；迫而察之，病树前头万木春。纤若无骨，挺胸突肚”
总之，之后他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被师兄弟当笑料嘲讽讥诮了两年，还被起了个外号叫“林诗凶”，古有诗仙诗圣诗佛诗鬼，今有诗凶，也是相得益彰。
事后，梁隼一脸悲痛地告诉他，刘氏是掌门的续弦，并非他亲母，重点是，她才二十岁整，因为妊娠期间显得憔悴，所以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来岁
刘氏素来对门下弟子深恶痛绝c绝不姑息的有三种，一是积极夸她年轻却明显是瞎拍马屁之辈，二是油嘴滑舌还拒不承认撒谎之辈，三是不学无术满口胡言乱语之辈。可喜可贺，这三样他林寒山一人全部包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呜呼哀哉。
回忆到这里，林寒山有些心悸，十分后悔了，思量着现在回朝阳峰去兴许还能捞到一点儿残羹剩饭，也比大晚上的在这儿挨冻挨饿又有挨揍之虞地呆着要强。
念及此处，他转身便要望朝阳峰方向走，顺着小路穿过密林，走个几里路就能回去。
一回头，视线便对上了一条猩红的舌头。
他瞬间僵硬了。
漂浮在空中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玩意儿，脏乱的枯草似的发梢遮去了惨白的脸庞，破旧c脏兮兮的素色长裙，裙摆处血迹斑斑，最可怖的是，一条血红的长舌自被头发完全盖住的头颅上垂下。
吊吊死鬼？
他眼角剧烈抽搐，差点儿一屁股摔地上，一时间瞠目结舌，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脑海里翻腾出儿时听过的无数山间厉鬼找替身的故事。
那吊死鬼好死不死的却在这个关节发话了：“喂小子，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干嘛呢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姑奶奶活吃了你！”
这毫无音调起伏的拖长的腔调，加上凄厉的桀桀怪笑声，在黑夜中听上去格外瘆人。
“”林寒山俩眼一翻，捂着心脏，一个倒栽葱晕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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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祁连山那边的连日乌云满天不同，华山上空是万里碧空如洗，天高气爽宜人，此时正是林寒山他们抵达华山的第十日。
近半月来，三人在华山倒也过得清闲，常出去爬爬山，或者窝在门派里念念书，教华山小师弟小师妹一些战斗技巧c江湖规矩，有时紫莳也会抽空来看看他们，然后将方颜拉到一边，两个女人聊得很好，神神秘秘叽叽喳喳，还不时发出愉快的笑声，才十天就混得如同相识了十年的熟人。
这天两人又要开始闺蜜间的谈话，林寒山实在忍不住在屋里当无聊的听众，拉了柳逸冰出去：“走走走，冰块脸咱出去比划两下。”
柳逸冰被他拉到练武场，寒着一张脸拂袖挣脱他的魔爪：“别胡闹，我不想被人当猴看。”
林寒山一窒，往四下看了看，只见原本勤奋练剑的年轻弟子们此刻都向他们这儿蜂拥过来：“看呐，林师兄和柳前辈要比剑！”
“”林寒山大窘，赶紧摆手辩道并没有要比剑的意思，众少年失望的样子溢于言表，轰然作鸟兽散。
可恶啊，还想看看冰块的剑法呢，好歹让我知道自己与上届论剑大会第一的差距吧！林寒山忿忿然，但他固然是不肯当众耍剑给人看的——就算他愿意，柳逸冰这死要面子的也不可能松口。
真无趣，平时连个能练手的人都没有，能说话的也更少了。方颜和紫莳自不必说；柳逸冰么，你十句换不回人家一句；那些师弟们更是没劲，成天让他传授战斗经验，除了武学其他一概不知——他这个当师兄的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他其实根本没啥实战经验的而金童玉女专心守山门，不肯理他，他也不敢调戏得过了分。
本来华山派的骨干都去了洛阳，他熟悉的那些师兄弟c师父师伯都不在，只留下总管事紫莳c掌门夫人刘氏c以及执掌刑罚戒律的张无端张师伯在华山坐镇。本来张无端也应去洛阳，不过因为他掌管戒律之余也要负责华山派弟子们的秩序安危，所以要等来年二月再和林寒山等人一同前去。
在他记忆里面河东狮一样的刘氏，以及在华山弟子中私下素有“张无常”威名的张无端，那是万万不能招惹的，他只好把主意打到梁一珩的一双儿女头上。梁一珩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名为梁隼，幼女名为梁灵鹭，林寒山记得七年前他离开华山时梁隼也随他师父下山历练，梁灵鹭尚不记事，当年他在华山的时候跟梁隼关系极铁，可惜现在已七年没见了。据说梁隼也将在年后直接奔赴洛阳，在拈花濯剑会上定能相见，不知道人家还记得不记得他林寒山？还有小灵鹭长大了没有，漂亮了没有？
那时他是真的无聊了，之后的两三年林寒山都在懊悔——
老老实实在朝阳峰呆着，哪怕读书练字都好，干嘛非要去找那个小魔女？
这天企图与柳逸冰比剑的想法在现实面前破灭了，林寒山百无聊赖地打听到了梁灵鹭的住处——她住在距朝阳峰不远的玉女峰玉女祠附近。而近日因为梁一珩不在华山，华山剑派主母刘氏也搬去了玉女峰与女儿同住。
华山派范围遍及朝阳c莲花c落雁c三座主峰山头，其中主殿在朝阳峰。至于北峰云台，则因位置距其余诸峰稍远，中峰玉女是因古迹玉女祠所在而被保留，所以并不属于华山派建筑范围。
当林寒山抓着一张地图找到位于玉女祠旁的那座小茅草屋时，天已经黑透了。他累得直想一屁股坐下，终于明白为何有诗云，“安得仙人九节杖，拄到玉女洗头盘”。他徘徊在草屋门口，转来转去，这大晚上造访人家，太没礼貌了。况且掌门夫人何等巾帼豪杰，万一把她从睡梦中吵醒，惹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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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不懂事，很傻很天真。梁隼拉着他去见刘氏：“娘，这个是寒山！”林寒山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美人刘氏，她坐在掌门所居大庭院的后花园的凉亭中，华衣重裙，略施粉黛，乌鬓如云，风姿绰约，那远山眉c丹凤眼跟画一样，戴玛瑙钗c璎珞项圈，举止娉婷优雅，眉间一点朱砂痣更显得妩媚妖娆，只是眼睛下有脂粉也掩不去的青痕眼圈。宽阔的衣摆下微凸的腹部显示出她已怀有数月身孕。
北方佳人，顾盼倾城。林寒山看得呆了，半晌才回过神儿，讷讷道：“隼哥。”
“啊？”梁隼奇怪地看着他。
“你娘真美”
“那是。”梁隼洋洋得意，心中却在呐喊越美的女人越可怕啊你懂不懂，天真的年轻人！
“那为什么你那么丑？”
“”梁隼呆了呆，旋即暴怒，“因为老子是男人！”
提起这个他就来气，林寒山这厮头一次见到他开口就是：“姐姐好！”他长得哪里像女人嘛，明明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是也！
“这是寒山么，隼儿常像我提起你呢，”一直微笑着看着他们的少妇低眉敛目，淑婉一笑，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向他们招手，“过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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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隼唯有笑而不语。
“寒山多大啦？”
“七岁。”林寒山扬起无辜而乖巧的笑脸，这是他的必杀技，号称华山女子杀手。
“呀，比隼儿小六岁呢。”刘秀珍作惊讶状，对他的脸蛋爱不释手，揉来揉去，“好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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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刘秀珍脸色好看了些。
“嗯！看上去真的不像三十多，”他拍马屁拍得顺畅无比，“也就二十五六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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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山心里一琢磨，没道理啊，按说刘氏膝下一子，现下又怀有一胎，年纪一算早有三十有余，这马屁拍得竟不对吗！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别人说自己年轻的？
罢了，着重夸她的美貌总没错吧？
“我常听人讲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知是什么概念，今日见到您，总算是明白了。”
“真的？”刘氏眯眸。
“童言无忌！”林寒山忙不迭地肯定道，附带着无数个点头，“哎，寻常语言已无法表达弟子的内心。为您吟诗一首如何？”
梁隼前面还暗自好笑，听到这里心中大呼不妙，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林寒山已然得到刘氏首肯，清了清嗓子，高声吟道：“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刘氏听出这是《洛神赋》中的句子，满意地笑了笑，可是随后发现后面的诗句越来越不对。
“仿佛大风起兮云飞扬，飘摇兮若星斗渐微茫。远而望之，路上行人欲断魂；迫而察之，病树前头万木春。纤若无骨，挺胸突肚”
总之，之后他在床上躺了两个多月，被师兄弟当笑料嘲讽讥诮了两年，还被起了个外号叫“林诗凶”，古有诗仙诗圣诗佛诗鬼，今有诗凶，也是相得益彰。
事后，梁隼一脸悲痛地告诉他，刘氏是掌门的续弦，并非他亲母，重点是，她才二十岁整，因为妊娠期间显得憔悴，所以才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来岁
刘氏素来对门下弟子深恶痛绝c绝不姑息的有三种，一是积极夸她年轻却明显是瞎拍马屁之辈，二是油嘴滑舌还拒不承认撒谎之辈，三是不学无术满口胡言乱语之辈。可喜可贺，这三样他林寒山一人全部包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呜呼哀哉。
回忆到这里，林寒山有些心悸，十分后悔了，思量着现在回朝阳峰去兴许还能捞到一点儿残羹剩饭，也比大晚上的在这儿挨冻挨饿又有挨揍之虞地呆着要强。
念及此处，他转身便要望朝阳峰方向走，顺着小路穿过密林，走个几里路就能回去。
一回头，视线便对上了一条猩红的舌头。
他瞬间僵硬了。
漂浮在空中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玩意儿，脏乱的枯草似的发梢遮去了惨白的脸庞，破旧c脏兮兮的素色长裙，裙摆处血迹斑斑，最可怖的是，一条血红的长舌自被头发完全盖住的头颅上垂下。
吊吊死鬼？
他眼角剧烈抽搐，差点儿一屁股摔地上，一时间瞠目结舌，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脑海里翻腾出儿时听过的无数山间厉鬼找替身的故事。
那吊死鬼好死不死的却在这个关节发话了：“喂小子，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干嘛呢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姑奶奶活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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