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七章 黟山高徒
他们初到位于关东的东都洛阳城这日，是个小雨天。
都说春雨贵如油，四人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快中午时雨停了，方颜便要出客栈在城里逛逛，梁灵鹭也跟她一起去了，林寒山则硬是拽着柳逸冰，要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所谓“见见世面”，居然是去洛阳城东最大的酒楼“迎仙楼”搓一顿儿午餐，这都缘于紫莳给林寒山打包的行囊时给他偷塞了几百两的银票。柳逸冰黑着一张脸被他拽到酒楼大厅内，还没想好怎么拒绝，林寒山已经订了个一楼临窗的桌子，叫了好几样特色菜了。
他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坐在那高档的红花梨桌子两侧了，林寒山正在对小二说：“你们这有啥好酒吗？”
“有的客官，我们这儿有本地特产的杜康酒，爽口的很，来两盅？”这店小二也是个上道的，挤眉弄眼地推荐道，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嗨，您二位一看就是来参加拈花濯剑大会的大侠，喝了我们的酒啊，过几天上了台保准有劲儿！”
“”柳逸冰脸色简直黑如锅底，“大白天的，喝酒误事，林兄”
“哎呀冰块脸，以前没看出来，你怎么这么迂腐，”林寒山大失所望地摇头晃脑规劝道，“古人曹子建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何况又有杜子美‘白日放歌须纵酒’之说，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柳逸冰懒得说话，只有小二在旁小声道：“客官，那是曹子建他爹说的”
“不错，小二哥都很有文化。曹子建说的是‘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莫不是林兄想要效仿人家纨绔公子哥儿醉生梦死么？”突然一道阴柔笑声从旁桌响起，那边坐着的一男一女两名食客，那出声的男性食客站起身，走了过来，到桌前冲两人稽首行礼后，转而笑着看向林寒山。
此人一身窄袖交领茶褐绸直裰，腰间系着紫色绳带，本是朴素的名门正派装扮，但却将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翡翠小金冠，脚穿黑色暗纹织锦缎短靴，腰上左挂四角香囊右挂金镶玉坠，手上拿着个象牙折扇，满身昂贵脂粉味，十分浮夸，不伦不类。
他面相本是俊俏，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但却带着几分阴柔，少了几分阳刚，使人看得很不舒服。
“我道是谁，”林寒山从鼻子里发出嫌恶的嗤声，随意一拱手，扭头看向窗外，“原来是黟山观云楼的皇甫君炜皇甫兄。”
“一别经年，林兄还是那么胸无点墨，没有半点长进，万一说出去也真是贻笑大方。令尊知道了，恐怕饶你不过。”皇甫君炜说到这，突然夸张地捂嘴道，“哎呀，小弟开玩笑呢，林兄莫在意。”
林寒山哈哈一笑，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他一番：“那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说话走路都跟个女人似的，还提得动剑么？别说，兰花指倒是捏的比以前标准，有进步——哎皇甫兄别生气，开玩笑，开玩笑。”
皇甫君炜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半晌，才忍下来，假意恭维道：“小弟听说林兄近日才刚入江湖，想来闭关深造那么多年，是对此次大会头名势在必得喽？”
“不敢不敢。”林寒山懒洋洋地谦虚道，对小二道，“上一坛陈年杜康酒给我们尝尝，再给这位皇甫公子那桌加一小碗糯米甜酒，算我账上。”
“林寒山！”糯米甜酒乃是女子最爱吃食，林寒山却要请他喝这种酒，其中寓意不可谓不恶毒，皇甫君炜气得浑身直抖，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当众要保持形象，破口大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胆敢如此折辱我！我告诉你，等上了擂台，你老子可保不了你！”
“皇甫兄冷静。”林寒山佯装惊诧地看向他，手一摊，十分无辜，“误会了不是？我是看你那桌还有个师姐，请师姐喝甜酒，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你！”皇甫君炜身子直晃，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
他那桌的女子终于坐不住，走了过来，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到身后，向整个大堂内诸多乐得看热闹的食客作揖赔礼道：“打搅了，诸位慢用。”
她转向林寒山二人，又鞠躬道：“皇甫师弟无礼，冒犯二位，邹茜给二位赔个不是。”
这女子不过二十六七岁，长相普通却十分英气，也是一身窄袖交领茶褐绸直裰紫色绳带的装束，头上戴着一方男子用的软巾，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很是干练，跟她旁边的皇甫君炜一对比更是使人眼前一亮，本就让林寒山生了几分好感，此刻一听她叫邹茜，立刻肃然起敬：“原来是观云楼首徒邹师姐，失敬失敬！”
邹茜淡淡一笑：“林师弟客气了。令严与我们师尊向来交好，华山派与我观云楼也是世交，多年没见林师弟，皇甫师弟很是挂念，所以重逢便好胜心强了点儿，还望林师弟莫要记挂在心——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些事，要告辞了。”
“天下武林同道都是一家。”林寒山正色道，“今日之事林某也有错。那么，祝二位旗开得胜，拔得头筹。”
“嗯，借君吉言，共勉了。那么二位，七日后大会上见。”邹茜向两人行了个礼，向皇甫君炜使了个眼色，向门外走去。
“皇甫兄，请吧。”林寒山笑眯眯地指着酒楼门口道。
“你给我等着！”皇甫君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苦于众目睽睽不敢再惹事，也碍于两家交情不能发作，恨然甩袖离去。
“林某拭目以待。不送！”林寒山仰天长笑，伸手接过小二递来的刚温好的杜康酒，给自己和柳逸冰各倒满了一杯，“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哎呀！”方颜和梁灵鹭正好与皇甫君炜在门口擦肩而过，她们看到林寒山二人，惊喜地走了过来，兴奋地道，“我们在外头都听到了，想不到啊你，嘴巴挺厉害啊！”
“那是。”林寒山洋洋得意地道，“小二哥，给我们桌加两把椅子！”
酒楼门口，皇甫君炜追上邹茜，咬牙切齿道：“大师姐，姓林的欺人太甚！我”
“闭嘴！”邹茜斥道，“还嫌不够丢人吗？”
“我”皇甫君炜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却仍是愤愤不平的样子。
邹茜看他这样子，慢下脚步，放缓声音柔声劝道：“其实，坏两家交情事小，就算大庭广众落人口实也不打紧，我都能摆平，本不想插手的。但是你刚才确实鲁莽了。”
“什么？”皇甫君炜大吃一惊，十分困惑，“那？”
“刚才坐在那小子身边的”邹茜脸色阴沉，低声道，“是上次华山论剑头名，‘快剑’柳逸冰惹恼了他，我也保你不得！”
皇甫君炜面色惊恐，浑身冷汗，已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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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见见世面”，居然是去洛阳城东最大的酒楼“迎仙楼”搓一顿儿午餐，这都缘于紫莳给林寒山打包的行囊时给他偷塞了几百两的银票。柳逸冰黑着一张脸被他拽到酒楼大厅内，还没想好怎么拒绝，林寒山已经订了个一楼临窗的桌子，叫了好几样特色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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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客官，我们这儿有本地特产的杜康酒，爽口的很，来两盅？”这店小二也是个上道的，挤眉弄眼地推荐道，极尽溜须拍马之能事，“嗨，您二位一看就是来参加拈花濯剑大会的大侠，喝了我们的酒啊，过几天上了台保准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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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一身窄袖交领茶褐绸直裰，腰间系着紫色绳带，本是朴素的名门正派装扮，但却将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翡翠小金冠，脚穿黑色暗纹织锦缎短靴，腰上左挂四角香囊右挂金镶玉坠，手上拿着个象牙折扇，满身昂贵脂粉味，十分浮夸，不伦不类。
他面相本是俊俏，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但却带着几分阴柔，少了几分阳刚，使人看得很不舒服。
“我道是谁，”林寒山从鼻子里发出嫌恶的嗤声，随意一拱手，扭头看向窗外，“原来是黟山观云楼的皇甫君炜皇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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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林寒山懒洋洋地谦虚道，对小二道，“上一坛陈年杜康酒给我们尝尝，再给这位皇甫公子那桌加一小碗糯米甜酒，算我账上。”
“林寒山！”糯米甜酒乃是女子最爱吃食，林寒山却要请他喝这种酒，其中寓意不可谓不恶毒，皇甫君炜气得浑身直抖，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当众要保持形象，破口大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胆敢如此折辱我！我告诉你，等上了擂台，你老子可保不了你！”
“皇甫兄冷静。”林寒山佯装惊诧地看向他，手一摊，十分无辜，“误会了不是？我是看你那桌还有个师姐，请师姐喝甜酒，请问有什么不妥吗？”
“你！”皇甫君炜身子直晃，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
他那桌的女子终于坐不住，走了过来，责备地瞪了他一眼，将他拉到身后，向整个大堂内诸多乐得看热闹的食客作揖赔礼道：“打搅了，诸位慢用。”
她转向林寒山二人，又鞠躬道：“皇甫师弟无礼，冒犯二位，邹茜给二位赔个不是。”
这女子不过二十六七岁，长相普通却十分英气，也是一身窄袖交领茶褐绸直裰紫色绳带的装束，头上戴着一方男子用的软巾，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很是干练，跟她旁边的皇甫君炜一对比更是使人眼前一亮，本就让林寒山生了几分好感，此刻一听她叫邹茜，立刻肃然起敬：“原来是观云楼首徒邹师姐，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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