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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6.看不见的蛇

  苏菲打了个颤抖,她害怕地往下望。

  只见红色的蛇,黑色的蛇,黄色的蛇,白色的蛇,金色的蛇塞满了她的课桌。

  蛇慢慢地蠕动着。

  几条蛇还爬出了课桌,落到地面上。

  “啊。”苏菲叫起来,脚底下一条蛇正攀上她的裤子。

  “啊。”苏菲边叫着边跺脚,她想将蛇抖出去。

  “后面,苏菲,后面。”一女孩叫起来。

  蠕动的动物。

  在肩膀上。

  冰凉的感觉。

  苏菲忍住恐惧,转头。

  一条蛇吐着纤细的舌头。

  趴在她的肩膀上。

  “啊。啊。”教室里的女孩们大叫起来。

  “快,快去找老师。”一个男孩吼着。

  “哦,哦。”另一个男孩转身跑出去。他脚步在颤抖,刚跑几步就绊倒在地上。他爬起来往前跑。

  啪啪——又被绊倒在地上。

  爬起来继续跑。——男孩很有勇气。他刚冲出教室就见数学老师夹着教科书朝他走过来。

  男孩慌张地吼:“老师,教室里有蛇。”

  “蛇?”数学老师愣住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你们这帮子调皮鬼,我会给你们记大过。”

  他很生气,皮鞋蹬蹬地响起来。

  没多久他就闯进教室。一进教室数学老师立刻大喊起来:“蛇在哪儿?”他又骂着,“哪个小兔崽子干的这破事,等我抓住了你,我让你变成蛇崽子。”

  数学老师顺着尖叫声寻找到苏菲。

  他不喜欢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个愚蠢的女孩。

  于是,他在苏菲不远处的地方停下来。

  数学老师的眼睛比较小,平日他爱戴着平光眼镜。今天,他正努力地将他的小眼睛睁开,四处望起来。“我得找。”他很敷衍地说,“对,蛇。”

  “苏菲同学。”他对苏菲说,“你别动。”他走过去,“我得找到它们。”他继续搜索,“这条蛇。”他在苏菲身边转圈,“它跑哪儿去了?”他很疑惑,“等等。我想”他还没说出口却发现他们瞪大眼睛捂着嘴看着他。

  “怎么了?”数学老师笑了,“我。”他扯了扯衣服,“很帅。”他又笑了,眉头翘起来,“男人的魅力。”他夸奖自己后又继续搜索,“好了,你们这群调皮鬼,告诉老师,你们把蛇藏哪儿了?”

  “啊。啊。”一个女孩哭了起来,她双手发抖。

  这帮子胆小鬼。数学老师心想着,他无奈地转过身对女孩说:“有老师在,不要怕。”他又问着,“这条蛇去哪儿了?它跑得很快。”

  他并不知道,更准确说,他并没有看见,他全身上下被蛇缠住了。

  黑蛇,红蛇,金蛇,各种颜色的蛇正缠着他的手,他的脚,他的腰,他的后脑勺,甚至有条很小的黑蛇钻进了他的眼睛里。

  女孩们男孩们吓坏了。

  他们三三两两搂抱在一起。

  不敢接近苏菲。

  也不敢接近在地上趴着的蛇群。

  教室里,开始蔓延着蛇。

  渐渐地,越来越多。

  然而,数学老师却始终看不见。

  他依然在寻找着蛇。

  “叮叮叮”——上课铃声响起来。

  数学老师停止了搜索。他踏上了讲台。

  他并没有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头发上生长着蛇。

  他说:“赶紧到座位上。”他用书拍打着讲台,“上课了。”他装出幽默感,“下了课我们继续找蛇。”

  女孩们捂着嘴,慢慢地哭泣着。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越来越多的女孩加入了哭泣的队伍。

  男孩们恐惧地看着数学老师。若仔细点,能发现男孩们手脚在跳舞。

  数学老师并不知道,人,总是不能看见自己应该看见的东西,即便是老师也如此。

  他怒了,他认为学生不听话,于是吼着:“赶紧回到座位上。”

  没有人动,准确说是没有人敢动。

  “你们这帮子坏小子坏丫头。”数学老师威胁着,“我会给你们记大过。”

  “啊。啊。”一个女孩受不了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她叫着,“妈妈,妈妈。”

  “呜呜。呜呜。”女孩们跟着嚎哭起来。

  “快跑,快跑。”突然,一个男孩冲出教室大叫着。

  一个男孩,两个男孩,三个男孩,数量越来越多,男孩们挤出教室。

  女孩们跟着行动了。

  她们边嚎哭着边跑了出来。

  这些男孩女孩不敢停留在教室楼,他们跑到了篮球场下。

  教室里顿时只剩下苏菲和数学老师。

  数学老师先看着苏菲又看着空荡的教室,然后忍不住骂起来,“小兔崽子,一群小兔崽子。”

  骂完后他走出了教室。

  于是,只剩下苏菲一人。

  可是,苏菲不敢动。

  她看着蛇群在自己眼前慢游着。

  她忍受着自己眼睛前面挂着一条蛇头。

  她容忍着后背上蛇爬躺着睡觉。

  她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脚的蛇居然能抓住她不放。

  她忍着恐惧,轻轻地叫着镜子:“喂。”她害怕地喊着,“出来啊,出来啊。”

  很奇怪,在这个时候,镜子似乎像死了般躺在苏菲的口袋里。

  苏菲见镜子没有回答她,她轻轻地拔动着小拇指,又拔动着大拇指,然后拔动着左手,让它从口袋里将镜子掏出来。

  苏菲屏住呼吸。

  她做得很小心。

  然而,还是惊动了蛇。

  其中一条约手臂长的蛇从她的鞋子上滑下来。那是一条金蛇。头上还长着两只小角。

  它慢慢地无所谓地游动着。它似乎把这儿当成了蛇巢。

  突然,它张大嘴朝苏菲喷出黑水。

  黑水一沾到苏菲的皮肤变化身成拇指大的黑蛇攀沿至苏菲的额角。

  额角上开出个小洞。

  黑蛇爬进去睡在里面。

  血,从额角的洞口里纷纷降落。

  蛇群开始疯狂起来。

  它们争夺起来。

  头咬头,头咬尾,尾缠尾。

  蛇血,洒满了整间教室。

  苏菲愣愣地看着满室的蛇血,身体一摔,摔进了蛇群里。

  蛇,那群蛇,攀沿着苏菲的身体。它们吐出冰冷的舌头,阴冷地吞吃着同伴。

  数学老师很生气,他非常生气。

  他认为他已经做到了一个老师应该尽的本份。——将在篮球场上的学生带进教室。

  然而,他得到的却是哄叫声和哭喊声。

  能忍吗?绝对不能忍。

  逃课,记大过。

  不遵守校规,记大过。

  挑衅老师,记大过。

  通通记大过。

  数学老师怒气冲冲地冲进校长办公室。

  等校长赶过来时,有几个女孩因为恐惧而昏迷不醒。

  校长着急地将学校医护人员叫过来并派人将昏迷的女孩送进医院。他再与学生们详谈。

  当然,他已经从数学老师口中得知这个怪异的事。他并不认为学生在挑衅老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比如,那条蛇。校长想。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让他感到困惑。

  学生说教室里有蛇,他的手下——那位有着十几年教学经验,健壮得像牛一样的数学老师反复强调没有看见蛇。

  学生说教室里爬满了蛇,他们害怕。

  数学老师说根本就没这么一回事,是学生在撒谎。

  校长弄糊涂了。

  究竟谁说的是正确的。

  很简单——自己亲眼去看看。

  于是,校长踏进了被学生恐惧的教室。

  他的后面跟着一位胆子大的男学生和极为愤怒的数学老师。

  三人刚踏进教室,男学生就大叫着:“血,血,好多血。”

  血!好多血!

  校长紧张起来,他仔细搜索着。

  天花板,没有!

  课桌,没有!

  讲台,没有!

  椅子,没有!

  墙角,也没有!

  他愣住了。

  没有一滴血。

  “我就说这帮兔崽子在撒谎。”数学老师跟在后面大骂着。“记大过,通通记大过。”

  难道真是学生在撒谎。校长心想,他转头看着男学生。

  只见他颤抖地指着一块空地大喊着:“啊,啊,蛇吃了苏菲。”

  苏菲?学生的名字?校长疑惑地想着,他问数学老师,“苏菲是谁?”

  数学老师不在意地答,“一个女孩子。班上的学生。”他上前对男学生说,“小子,你又在撒谎。那儿,压根就没人。”

  男学生瞪大眼睛后退一步,他搂紧双臂,“你们看不见?”

  “看见什么?”数学老师讥笑他,“蛇吃人,人吃蛇。哈哈。”

  男学生又后退了一步,他步子没走好差点儿摔在地上。他声音里带着恐慌:“你们看不见?”

  “小子。”数学老师一生气就爱说些粗话,“记大过,我要给你记大过。”

  男学生双手捂着嘴巴,他全身抖动起来。

  “啊。”他发出长嚎声飞奔离去。

  剩下校长和数学老师面面相觑。

  校长耸了耸肩。

  数学老师做出无可奈何的动作。

  校长摸着鼻子。

  数学老师摊开双手。

  校长双手握拳。

  数学老师双手对打。

  校长将皮鞋踩得蹬蹬响。

  数学老师原地跺脚。

  最后,还是校长说话了。

  他说:“这群孩子。”他笑了,“太调皮了。”

  “记大过。通通记大过。”数学老师始终记得给学生记大过。他发表他的看法,“这群刚出炉的成年人,他们——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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