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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水灯之愿难实现

  在拓跋家,元宵佳节也是个重要日子。

  这个大家族的每一个人都会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除了亲朋好友之间的寒暄问候,更是一个联络感情c交换利益的盛宴。热心的姑婶姨婆都格外关心拓跋宏宇的婚事,似乎每个人身边都有适合他的女孩子。

  拓跋宏宇心里盘算着,也该找个机会跟父亲说起媛婍了。可他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气,却被拓跋蓉蓉给拦在了门口。

  “三姐,你不是也说媛婍挺好么,为什么不让我跟父亲说?”拓跋宏宇不想再多等一分钟,恨不得插上翅膀到江城到司令府提亲。

  “赵媛婍是挺好,可是她不爱你。这样的她,你确定要娶回来过一辈子吗?”拓跋蓉蓉眼神中带着哀伤。

  “就算不爱,至少她也是喜欢我的吧,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我看她也很开心。”拓跋宏宇说着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如果真能一辈子跟她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时间久了,我想,她会爱上我的。”

  “你不是说要找到爱情才肯娶吗?那什么是你心里的爱情?那种让人一头坠下的冲动,如果开始的时候没有,以后也很难有。”拓跋蓉蓉语重心长的劝说弟弟。

  “我不在乎。只要媛婍在我身边,让我爱她就可以了。”拓跋宏宇仍在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可能她年纪还小,感情方面的事情还没有开窍。她不懂的,我会慢慢教她。”

  “如果她只是暂时还没爱上你那也没关系,你是男人,主动一些,感情也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可问题是,”拓跋蓉蓉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我觉得她心里已经有了人,还爱得很深,就是对她二哥赵士彦。”

  听到这个名字,拓跋宏宇的心像是被人刺了一下。可他还是矢口否认,“三姐你又来了,我都说了她只是跟着她二哥长大的才会那样”

  拓跋蓉蓉决定不再给弟弟留有幻想,直言道,“难道你自己没有把赵士彦当作假想敌么?那天吃饭的时候,你们俩剑拔弩张的是干什么?”

  拓跋宏宇一时语塞。他确实不喜欢赵士彦。

  从司令寿宴那日第一次到江城,拓跋宏宇第一眼见到他,就像是有几辈子的仇恨。后来每次他想跟媛婍再走近一些,也都是这个二哥从中阻拦妨碍。只要看到赵士彦在媛婍身边,拓跋宏宇心里都像是有一团火药,随时可能爆炸。

  拓跋蓉蓉看他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继续劝说道,“你知道我跟媛婍离开的时候,她对我说什么吗?那么青涩的一个小姑娘,拉着我的手说自己的二哥有多好多好,那种委曲求全的逢迎讨好,每一句都是好听的话,可是我却被她说的,眼泪都要下来了那感觉,明明就是我抢了她心爱之人。宏宇啊,她舍不得她二哥,却愿意为了他的前程把他送到我面前,你说这不是爱是什么?”

  “三姐的眼泪,那也是鳄鱼的眼泪。”拓跋宏宇冷静下来,不以为然地说,“媛婍她是很单纯,不像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不过她怎么可能荒唐到爱上自己的哥哥”

  “可能她现在还不觉得那是爱,她自己还没意识到——赵媛婍她,一定是恋兄。一旦这份爱被唤醒了,就是洪水猛兽,会把你所有的希望都摧毁的。”拓跋蓉蓉毫不退让。

  “我也可以做她兄长,像她二哥那样,保护她心疼她,三姐为什么一定要阻拦我?难道你心里也有了合适的对象,想要介绍我们认识?”拓跋宏宇口无遮拦的说着气话。

  “混小子你说什么呢,你要是有本事让赵媛婍爱上你,我巴不得你们俩今年就结婚!他们要真是没什么,我跟你一样高兴”拓跋蓉蓉眼前浮现出了赵士彦棱角分明的俊脸,瘦高挺拔的身姿,忧虑时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可他的眼睛,只有看见赵媛婍的时候,才会有那含笑的神采。

  “三姐的意思,是让我放弃么?”拓跋宏宇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这是他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却遭受了这样的打击。

  拓跋蓉蓉拍了拍拓跋宏宇的肩膀,转而安慰他,“也不是说一定不行,只是你要沉住气,再等等,等她主动来找你。上次她大哥来南京你不是给她带了礼物么,怎么说她现在也该给你回个信——写信c打电话,甚至自己来见你。如果她一直都无动于衷,你也就没必要再跟她发展下去了。”

  拓跋宏宇沉默。

  看着父亲的房门,他突然觉得,脚下有些迈不动步子了。

  面对客厅里那些戴着面具应酬的宾客,拓跋宏宇也懒得再去应酬。这个尔虞我诈c勾心斗角的世界,他真的受够了。

  可是媛婍,她又什么时候才会来找自己呢?

  自从把应付拓跋宏宇的事情交给大哥,媛婍就再也没想起过他。别说他是远在南京,就连眼前最爱的皮影戏,这时候也不能吸引媛婍全部的注意力——再精彩的故事也没有身边的彦哥哥好看啊!

  媛婍在黑暗中试探着摸索士彦的手,一触到他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平视前方。

  士彦就把她的小手包在手心里,一如他呵护宠爱她的心。

  “晚上想去哪玩儿?”士彦小声问她。

  媛婍惊喜道,“晚上还可以出来玩吗?”

  “吃完饭,去逛街。敲花鼓,猜灯谜,看舞龙” 士彦与她凑近了些,“再给你做一个吹糖人,好不好?”

  士彦一直觉得,那街上的手艺汉子做的糖人不干净,以前更怕媛婍年纪小不懂事去舔去吃。所以小时候每次带媛婍出去玩,如果她想要,士彦都是自己学着做给她。

  可现在,他毕竟是个大小伙子了,这身上还常穿着军装,再去街上做吹糖人难免有些难为情。好在媛婍也长大了,就算是自己买了也只是放在那看着,不会用手去碰,更不会吃了。今天过节,士彦想再像小时候那样亲自做一个哄她高兴。

  “彦哥哥,今天真是比过年还好!”媛婍说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扑面而来的甜蜜气息将士彦包围,他甚至觉得,自己此刻与媛婍坐在这戏院里本身就像个故事般的美梦。

  这是一个在他心里酝酿了很多年的梦。

  自从与媛婍表白心意,他就向着那个幸福的终点一步步努力。他想给媛婍构筑一个童话的世界,让她像洋娃娃一样,没有烦恼和痛苦,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等着他回家就行了。只要媛婍对他笑一笑,一切的困难和危险他都愿意替她去承受,去面对。

  回家吃过晚饭,士彦拜托大哥带着大嫂去陪着兰灵儿,他才好有机会带着媛婍偷偷溜出去。

  大街上的节日气氛扑面而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汇聚成欢乐的海洋,各家店铺也都张灯结彩,装点得五光十色。

  以前媛婍是跟着哥哥出来,她在前面四处看热闹买东西,士彦就在她身后跟着结账拿东西。可今天,是她第一次跟心里的爱人共度上元佳节,真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有多喜欢她的彦哥哥。

  舞龙的队伍慢慢靠近,人群也跟着挤过来了。士彦犹豫了一下,还是牵起了媛婍的手,把她围在自己身前。

  媛婍靠在他身上,调皮地说,“彦哥哥不怕人看见么?”

  士彦微笑,轻点了一下她的脑门,“怕什么,以前不也都护着你么。”

  “彦哥哥,今年我们也去东湖放水灯吧!”媛婍摇着他的胳膊,满怀期待。

  “媛婍喜欢咱们就去,不过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呢。”士彦对媛婍言听计从。

  “人家都是跟意中人一起去的,以前难道我跟二哥去吗?”媛婍低着头,把玩着士彦的手。

  士彦也被她逗笑了,“媛婍这辈子,哥都承包了。你想怎样,我都陪你。”

  “彦哥哥最好了!咱们现在就去买,还要在写上心愿呢,我看戏文里说,那水灯漂得越远就越灵验,咱们从东湖放灯,一直能漂到珞珈山后呢,没准啊,顺着河道还能绕过喻家山,到时候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媛婍高兴极了,她觉得现在的日子真是比故事里还美。

  “好啊,媛婍打算写什么?”士彦很想知道媛婍的每一个愿望,他余生的目标就是把她每一个愿望都变成现实。

  “彦哥哥写什么?”媛婍总是有许多心愿,最重要的那个就是为士彦祈福祝祷。

  可是,媛婍从来没听士彦说过自己有什么愿望,是成为南征北战威震四方的大将军么,还是像爹那样做个镇守一城百姓平安的督理司令呢。

  到了湖边,媛婍捧着千挑万选的精美水灯,却总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写什么愿望才好。在今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也是她与彦哥哥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上元节,她希望留下特别的纪念。

  士彦挑选的水灯样式清雅简洁,青墨勾边,兰草点缀。心愿嘛,他在路上就已经想好了——生死相许。

  媛婍看着士彦写得认真,心里恍然明了。她心里最特别最珍贵的,不就是这个人么。今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知道了彦哥哥的身份。

  他是程彦,真好。

  以后,他不仅是自己从小到大最依恋的哥哥,也是能够以身相许的男人。

  程彦。

  媛婍一笔一划的写好,蓦地觉得其他一切言语都会破坏这两个字的美好。

  她跑到士彦身边,两人一起把水灯放在湖面上,随着微风越漂越远,直至渐渐消失在温馨的夜色之中。

  皎洁的月光之下,士彦搂着媛婍静立湖边。两人感受着彼此熟悉的气息,此刻又多了一分爱意的甜蜜。

  “好好好,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啊。”方思敏的声音从干枯的树林里传了出来。

  方思敏得意的看着士彦和媛婍,仿佛发现了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彦哥哥他怎么来了”媛婍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毛骨悚然,紧紧抓着士彦的手。

  士彦把媛婍护在身后,并无惧色,朗声问他道,“你鬼鬼祟祟的跟着我们干什么?我与媛婍如何,与你有什么关系!”

  方思敏袖子一甩,重重哼了一声。“司令府里好家教!你们‘兄妹’情深,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们放心,我是不会乱说的,不过要是哪一天给别人撞见了你们兄妹乱情的丑事”

  “你胡说什么,我的身世你们方家人不是早就知道么!”士彦喝止了方思敏的话,免得媛婍难堪。

  这样的非议,就是士彦和赵慕一直担心的。他与媛婍若要在一起,所有事情都必须一鼓作气,澄清身份c明媒正娶,哪怕是这样也免不了有人嚼舌头,若中间再一拖延,不知道又要有多少难听话砸在媛婍身上。

  “知道什么?哦,你说你是司令的私生子那件事么,就算是私生子,你也不能因为对自己的亲妹有了非分之想,就连祖宗都不认了。”方思敏故意挑衅道。

  “你真的活腻了么?”士彦的手已经握住了兜里的枪。

  “赵士彦,你这是要杀人灭口吗?司令不发话,我不信你敢在这杀了我。咱们两家的关系,你心里还不清楚么”方思敏节节后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人家枪下对冤魂野鬼。

  “他不敢,我敢!”一个愤怒的男声从身边传出,随之而来的,还有子弹上膛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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