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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章(2)

  亮丽的阳光洒进房内,轻柔地吻上恬恩的眼皮。

  “嗯!”恬恩懒懒地翻个身,慢慢地醒过来,然后,当她看到时钟显示的时间时,她忽然从床上弹跳起来。

  “糟了!我睡得太晚,爸不喜欢一个人吃早餐--”

  她跳下床,匆匆跑进浴室,当她在挤牙膏时,才猛地想起父亲昨晚已经搭机返台。

  恬恩看着镜中的自己,敲敲脑袋瓜,忍不住觉得好笑。

  “傻瓜!紧张兮兮的。”

  于是她放慢速度,用王恬恩特有的步调悠闲的盥洗,不必急着赶到水星厅和父亲一起用早餐。

  想起父亲,昨晚送机的场景不由再一次于脑海中重现--

  父亲决定为了他刚谈成的那笔大生意回台湾,问她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不,我答应过黑爝,要帮他照顾蓝月玫瑰。”

  “他威胁你吗?”他看起来义愤填膺。

  “老天,当然没有!爸爸你怎么会这样想?”她讶异的说。

  “恬恩,你涉世未深,你不知道,有些人表里不一--”

  “黑爝不会的,我知道他是好人。”她拍拍父亲的手要他放心。

  就这样,父亲只得尊重她的意思让她留下来。

  但是在登机前,他看起来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次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台湾。

  “我会回去的,”恬恩保证,“只要将蓝月玫瑰救活,我就会回台湾啊!”

  父亲看起来却一脸忧愁。

  “你会打电话给我吧?”

  “会的,就像我之前保证过的,一个星期不低于三通。”

  “如果你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尽管回来。”他从风衣暗袋里,掏出一个一个厚厚的纸包,“来,拿着,预防急用。”

  “爸,”恬恩一脸又好气又好笑,把钱给推回去,“你今早塞给我的钱,都够我买环球机票了!”

  “爸爸不放心哪!”王大常哭丧着脸,几乎要老泪纵横。

  直到机场响起催促登机的声音,王大常才总算停止演出十八相送的戏码,垂头丧气地拖着行李入海关。

  想起父亲那样失望的、佝凄着背离开,恬恩忍不住有点鼻酸。

  唉,爸爸对她实在是过度保护了,所以才会这么不放心将她一个人留在异国,但黑爝是个好人,爸爸实在不需要那么担心的!

  换上了易于活动的牛仔裤和针织衫,恬恩准备离开房间,到水星厅吃早餐。

  原以为自己会是水星厅唯一的用餐者,没想到却意外的遇见黑爝。

  “早安!”她轻快地打招呼。

  “早。”黑爝还是一样的省话。

  “这是我第一次在白天遇到你呢!”

  “今天是周六。”

  “原来如此。”恬恩点点头。

  意思就是周末赋闲在家,所以有时间慢慢享用一顿早点,OK,她懂他的意思。

  一如往常,桌上已摆满了刚出炉的面包与新鲜生菜,顶级的伊比利火腿和烟熏鲑鱼更是没有缺席。

  恬恩深吸一日食物的香气,觉得每天都有人为自己精心料理美食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她取用了自届想吃的食物后,慎重地双手合十。

  “我要开动了!”

  黑爝看着她那么愉快的享受早餐,不由奇怪。

  他瞬了一眼桌上的早餐内容,实在不解每天几乎一样的菜色,为什么能让她露出那么愉快的表情?

  “这个面包太棒了!”恬恩尝到一块新口味的黑麦荔枝玫瑰面包后,不由发出陶醉的赞叹。

  加入黑麦的面包,外酥内软,面包组织的气孔大而均匀,充满嚼劲;烟熏的法国荔枝干,浓缩了一整个夏季的阳光,神来一笔的荔枝酒香与后味的玫瑰余韵,令人回味再三,难以忘怀。

  当她发现黑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时,她先是微微地脸红,接着夹了一块相同的面包放在小盘子上,递给坐在对面的黑爝。

  “这是马可的新作哦!快吃吃看。”

  他接过盘子,咬了一口。

  “如何?”她倾过身问。

  “不错。”不就面包吗?

  “你只觉得不错?我觉得它棒呆了!谁料得到玫瑰与荔枝竟然会这么契合呢?这真是天才之作啊!”

  这面包,有这么稀奇?

  黑爝又默默的咬下第二口、第三口……直到他吃完整块面包后,他觉得如果可以天天和恬恩一起吃早餐的话,他不介意每天的餐桌上都出现这款面包。

  “梅蒂,你一定要帮我告诉马可,他真是个天才!”她对女仆说道。

  “马可是谁?”黑爝问。

  她奇怪地看着他,“他是厨房里负责做面包的师傅啊!”

  黑爝挑了下眉。

  她在这里待了不过一周,居然连他的女仆与面包师的名字都记起来了!

  不过,这很像她的风格。

  “黑爝,今天是周末,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他不是那种会做计划的人。

  “今天天气很好,你没有打算上哪走走吗?”

  “你呢?”他不答反问。

  “我?我今天要开工啦!我打算翻翻土,帮蓝月玫瑰修剪枝条,还要调制一些辣椒水。”恬恩笑眯眯地说出今天的计划。

  黑爝皱起眉,“辣椒水?”

  “喔,玫瑰很娇弱的,病虫害很多,因为我不喜欢用农药,所以都用辣椒水来驱虫。”恬恩笑着解释,“不过,辣椒水驱虫的效果有限,还是需要常常除虫,虽然麻烦许多,但是对生态环境比较好。”

  “……我跟你去。”

  恬恩一怔。“什么?”

  “去除虫。”

  “黑爝,你知道世界上的玫瑰有几种吗?如果将古老的品种和最新的品种算进去,总共有两万多种哦!两万种,很多对吧?世界玫瑰协会联盟根据植株的大小、习性和花型,将玫瑰分成二大种类:一种是蔓延和攀缘玫瑰,另一种是矮丛和灌木玫瑰,蓝月玫瑰就是属于这一种……”

  恬恩与黑爝一同来到日光兰之境最北面的玻璃花屋,一进花屋,她马上绑起头发,换上从家里带来的半旧长袖工作围裙,戴上手套,拿起花剪,开始剪除有褐斑或是枯萎的花叶。

  她一面工作,一面滔滔不绝的讲述关于玫瑰的知识。

  黑爝坐在一旁的工作台上,听她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其实她讲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也没听懂。

  什么玫瑰的类型,玫瑰的品种,那些他根本不在乎,他坐在那里,只想看她工作的样子,听她娇糯糯仿佛软糖一般的嗓音。

  “然后啊,在经过长期的选种和育种之后,产生了几种明显的花形,分别是:单办,最多八片花瓣;半重办,有八到十四片花瓣;重办,为二十片或以上的花瓣;全重办,多于三十片花瓣。还有啊,玫瑰共有十四种颜色,红色,白色,黄色……”

  黑爝看着她像只勤奋的小蜜蜂,在玫瑰花丛里绕来绕去,时站时蹲,双手忙个不停,一张小嘴也全没停过。

  他注意到她对待花儿的态度,手劲轻柔,充满呵护,就好像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丛玫瑰花,而是一个刚出世的小宝宝。

  他模糊地忆起,在久远之前,也有个女子这样对待所有的花草树木,那些植物在她的照顾下显得欣欣向荣,长得特别繁茂,她会对树说话,还会告诉花它长得多么美丽,她坚信万物有灵,那些植物听见了赞美,就会长得特别好……

  摇摇头,他努力甩开那个回忆。

  这时恬思修剪完了枝条,换了一把小镰刀,开始清除树丛旁的杂草。

  黑爝却忽然变了脸色。

  “别拿那么危险的东西。”

  “危险的东西?”她看看手上的镰刀,笑了,“喔,你说这个?”

  黑爝点点头。

  “放心,除草的事我已经很熟练了,我几乎天天做呢!”

  “让我来。”

  他走过去,想要取走她手里的镰刀,恬恩却笑着后退。

  “不不不,这是我的工作,你去旁边。”

  黑爝有些恼怒,但拿她没辙,只能怏怏地被赶到一旁。

  “我刚刚说到哪里了?啊,对了,花期。”恬恩弯着身,开始低头除草。

  “有些玫瑰花一年四季几乎开花不断,有些只在初夏或仲夏开花,花期的长短因品种和个别植株的管理有所不同而异,也会受到气温和日照时数的影响……”

  黑爝注视着她柔美的侧脸,以及她说话时,唇边那抹恬适的笑意。

  不可思议。

  只是待在有她的地方,长久以来蛰伏于心里的那股躁动便不知所踪,听着她滔滔不绝地诉说着那些他压根就没兴趣也不想知道的“玫瑰花经”,他竟奇异地感到平静。

  他承认,要求她为了蓝月玫瑰留下,根本就是个借口。

  他不能让她回国--至少,现在还不能。

  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要定她了,但这单纯的小女人却全无所觉;为了尽可能将她留在身边久一点,他不在乎利用她的父亲,或是她怜惜蓝月玫瑰的心情。

  太阳向头顶移动,气温也逐渐上升,待在花房里的黑爝开始觉得有点闷热。

  忙碌的恬恩很快就出汗了,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串串细小汗球,她举起手以袖子擦去,炎热使她的脸颊上浮现两朵红晕,衬着嫣红的唇瓣,更显得颜色皎然。

  在她浑然不觉时,一滴调皮的汗水从恬恩微翘的鼻尖滴落唇上,恬恩不以为意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将唇上的汗珠舔掉。

  轰!

  一缕锐利的电流,蓦地刺穿了黑爝的身体。

  黑爝从不知道,只是看着恬恩将唇上的汗珠舔掉,竟会使他产生如此强大的渴望。

  他开始坐立不安,最后决定站起来走动,想要平息体内那股方兴未艾的燥热。

  该死!他现在根本分辨不出玫瑰是蓝的还是紫的,他的脑中充塞的是她肌肤的白嫩与粉红,让他想要--

  “黑爝?”她忽然从花丛后探出头来叫他。

  “什么?”他发现自己的声音居然有丝愠怒。

  “我刚问了你一个问题。”

  黑爝茫然。有吗?

  “你觉得玫瑰都是有香味的吗?”她再问了一次。

  “……”他哪知道?

  她朝他笑了一笑,蹲了下来,换了花铲开始松上。

  “如果你以为玫瑰全都很香,那你就错啦!玫瑰的香气强度差异大,我们常见的玫瑰香味比较浓郁,像是大马士革啦,就拥有高雅迷人的香气,常用来做成精油,但有些品种的玫瑰就不香,啊,不能说是下香,应该是说微香;还有一些玫瑰,会散发出如茴香、没药、只果或者是其他水果的香气哦,很神奇吧?”

  他觉得再神奇也没有王恬恩神奇--

  要是她知道此刻在他脑中想象的事情,她就不会敢那样对着他笑,她一定会尖叫着从他面前逃走。黑爝阴郁地想道。

  “啊!”恬恩忽然低呼一声,花铲掉到地上。

  “怎么?”他快步走过去。

  “没什么……”她下意识把手往背后藏。

  “我看看。”

  黑爝执起她的手,看见她白嫩的手背上有两个深浅不一的小伤口,显然是被花刺给刺伤了。

  “没什么啦,只是、只是一点刺伤,”她窘得满脸通红,“一点也不痛的,我习惯了,不要紧的……”

  “坐着。”

  黑爝黑着脸,将她安置在一旁的矮凳上,然后到花房外的抽水帮她打了一盆干净的水,浸湿了手帕,然后捉来她的手,压在手背的伤口上。

  恬恩俏眼看他,发现他一双浓眉紧紧拧着,那凶恶的模样好吓人,仿佛受伤的是他而不是她。

  她的心跳忽然直线上升,耳朵热热的,好奇怪,好像连头都有点晕晕的。

  “有没有好点?”黑爝问。

  “有……”冰凉的井水,好舒服。

  恬恩抬起头,他的目光忽然锁住她的视线,她怔怔的望着他,像是被催眠。

  黑爝的眼睛好漂亮,原来,他的眼瞳像黑色的蛋白石,那颜色如同莫奈的名画“星空”……

  “恬恩。”他低唤她的名字,那声音犹如一道环住她的暖流,带着昭然若揭的渴望。

  她情不自禁的闭上双眼。

  他低首覆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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