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宫宴
新春宫宴开席之日, 宫内张灯结彩,四处可见忙碌的宫人。待将近开宴前, 各路京城政要便陆陆续续的来齐, 坐的保和殿颇为热闹。
保和殿最上首的龙椅上此时空空如也, 秦正礼不在,众人各自寒暄时气氛便要轻松不少。
“晋王到!——”
随着殿外宦者尖细的嗓音一报, 众人皆是停下手中的酒杯, 住口望向殿门处。
只见保和殿高门之间一位身着绛紫锦袍、头戴银冠的中年男子阔步而来。他高鼻深目, 五官线条棱角分明,眉间与唇颊间褶皱颇深,看上去十分威严。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这位久不入京的晋王身上,待大厅内静了静, 众臣似才回神一般, 这才各自向晋王问好,却未有几个大臣举杯上前敬酒的。
秦正桓在众人的视线中微笑颔首, 而后坐在了主座下手的位置。
待秦正桓坐下且并无什么特殊举动后, 众臣这才收回目光,心思各异的又寒暄起来。
秦正桓这方见未有多少大臣上前敬酒也不甚在意,只坐在位置上独自饮酒。好在秦清逸早已得知晋王秦正桓抵达的消息, 不待秦正桓喝过一杯便自殿后来到殿上, 落座陪秦正桓聊起来。
“多年未见,皇叔还是这般精神矍铄。”
秦清逸为自己与秦正桓各自倒满一杯, 而后举杯敬秦正桓。
“哈哈哈哈, 本王老了, 还是你等下辈人才济济啊。”
秦正桓见秦清逸亲自前来,也不会拒了一杯酒,便也举杯与秦清逸共饮。
二人这方还未聊过多久,大殿上便又传来宦者的通报声。
“镇国将军到!——”
宦者这声通报后,保和殿内众人聊起北境战事的话题热度高涨了许多。
伴着众人谈论之声,自殿门外进来一位身着收袖窄衣、脚蹬革制马靴的高大男子。他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粗糙,只是左手似乎有伤,一看便知是一副沙场武将模样。
姜成玮进殿后,四周便有不少官员上前敬酒恭贺战捷。而姜成玮自始至终均是满面严肃,一一谢过后做到他的位置上。
“此次北境战事大捷,姜将军功不可没,我朝有姜将军果然如虎添翼,皇叔觉得如何。”
秦清逸见姜成玮进殿坐下,也举杯向姜成玮颔首示意,得到姜成玮的回应后,便转脸微笑着望向秦正桓。
秦正桓从始至终也只是在姜成玮进殿时投去过目光,而后便是一副不相熟的陌生模样。他听闻秦清逸的话后不置可否的笑笑,只顺着秦清逸道。
“姜将军实乃我朝良将,确实难得。”
而后秦清逸又与秦正桓聊了些京都与朝堂的琐事,见聊到京中各事时秦正桓皆是不置一词,秦清逸便知在此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二人几个回合你来我往后,宫宴总算开宴。
秦正礼身着明黄龙袍携皇后朱氏出现在殿上,一时间众人皆是起身行礼,待秦正礼挥手道了免礼后,众人这才各自就座。
秦正礼见众人就座,便传唤菜肴与歌舞。
一轮歌舞后宾主尽欢,户部尚书孙启元顺了把羊胡起身,双手奉起一杯酒,遥遥敬向上首的秦正礼。
“岁末甫至,鸿气东来。愿陛下贵体康泰,意乐无忧。愿我天-朝国泰民安,盛世长流!”
孙启元言罢向秦正礼一礼。
秦正礼闻言大乐,便举杯与孙启元共饮过一杯。
在座的众臣见孙启元这厮抢了先机哪里肯罢休,此时见状各个皆是同时起身举杯恭贺。
“愿陛下贵体康泰,意乐无忧。愿我天-朝国泰民安,盛世长流!”
“好!好!哈哈哈哈哈!”
众臣一致起身道贺,秦正礼见这气势不由得哈哈大笑,而后复举杯饮下。
秦正礼两杯酒过后,乐师舞姬殿前奏乐献舞,殿内气氛一时间颇为火热。
遥遥看了姜成玮一眼,秦正礼只觉此时时机正好,便开口唤了姜成玮。
“姜将军。”
“臣在。”
姜成玮这方正独自喝酒,听闻秦正礼这一声便放下酒杯起身行礼。
“北境战事大捷,姜将军功不可没,朕闻姜将军此去带伤而归,可有此事?”
“回陛下,为我朝尽忠乃臣的职责所在,战场刀枪无眼一点小伤罢了。”
“姜将军何须自谦,将军乃我朝良将,此时有伤在身又哪里是小伤,自然马虎不得。”
眼见姜成玮不上道,忠勤侯望向秦正礼一眼便识相的帮秦正礼将话接了下去。
姜成玮自北境归来时伤了左臂这是众人皆知的。
而姜成玮出自京城望族姜氏,五皇子之母端妃便是姜氏女。姜成玮此时将至不惑之年,他征战半生可以说是劳苦功高。
可这自古功高最怕盖主,不久前便不知打哪儿已经传出镇北军只识姜氏不识圣上的传言,秦正礼也忌惮姜成玮、忌惮姜氏多时。
“朕便是如此想,姜将军既然有伤在身,不若在将军府休养,此时北境已定,便莫为战事忧心。”
秦正礼见忠勤侯适时插手,不由得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而后微笑着望向姜成玮。
姜成玮闻言目露嘲讽,他怎能不知此事乃圣上与忠勤侯一唱一和安排好的。
圣上忌惮姜氏姜成玮心知肚明,端妃降位便是一个明面上的开始,以往圣上也不是没有限制过姜成玮的手脚,此时有如此举动也不在意料之外。
“多谢陛下关心,臣若是休养懈怠,恐镇北军无人管护”
秦正礼早知姜成玮会推脱拒绝,早就想好了对策,此时还不待姜成玮画毕便开口。
“无妨,镇北军便交由吕将军,姜将军暂且养伤便是。”
而后不待姜成玮反对便唤起吕宗辉“吕将军。”
“臣在!”
车骑将军吕宗辉此时闻言立刻起身,垂首抱拳行礼。
姜成玮见秦正礼如此强硬甚至不给他争取的机会,便将镇北军交由吕宗辉管辖,一时间冒起火气来。
他右拳紧握,额上青筋根根分明凸起,立在案前未曾应下。
坐在姜成玮身边的副将见姜成玮这副模样便知不好,赶紧伸手扯了姜成玮的衣带,欲将他劝下。
吕宗辉领命后,秦正礼见姜成玮依旧一副颇为不愿的模样站在原地,便收了笑容目射寒光的问:“怎么?姜将军还有话说?”
“臣,领旨。”
姜成玮闻言牙关紧咬,右拳紧了紧半晌才松开,打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
秦正礼闻言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命乐师舞姬表演歌舞,殿内这才恢复了原先的气氛。只是众臣各自心中怎么想便不得而知了。
坐在主位之下的秦正桓将刚刚这一幕看在眼中,他见此时轻歌妙舞姜成玮并未观看,而是喝着闷酒,便举杯遮掩提起的嘴角。
他便要看看姜成玮还能忍多久。
酒宴刚过一半,秦正桓只觉殿内吵闹气闷,便起身在宫女的引领下出了保和殿到院中透气赏梅。
秦正桓寻得一处清净之地,打发了宫女此时正立在梅树边赏着疏秀淡雅的梅花。
正当他独自一人乐的清闲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踏雪而来的脚步声。
秦正桓蓦地回首,只见一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缓缓而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林骁。
“晋王为何不在殿上饮酒,而在此处赏梅?”
秦正桓见林骁面色带笑,便也笑脸相迎。
“本王酒量不佳,只觉殿内气闷,便往梅园赏梅。林大人何故来这梅园?莫非也是赏梅?”
“我?”林骁闻言眼神微妙的望了秦正桓一眼“我是来见晋王你的。”
秦正桓闻言眯了眯眼,沉默一瞬后并不接林骁这话,只转身轻抚着枝头梅花感叹。
“梅园之梅暗香疏影,凌寒独放乃是绝美,这可惜本王不得入京常见。”
“能否入京与秀梅时时常见,还不都是晋王您一念之间?”
林骁立在秦正桓身边也做一副赏梅之态,说出的话却另有深意,听得秦正桓手下一顿面色微变。
林骁迟迟等不待秦正桓的回话,便侧脸望去。只见秦正桓此时已经背手而立,收敛面色望向林骁。
“本王不明白林大人此言何意,本王离殿多时,该回去了。”
语罢秦正桓不待林骁出言挽留,便率先一步转身离去。
林骁在原地望着秦正桓的背影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内秦正桓回到座位上,秦正礼正好看见秦正桓进殿的这一幕,待秦正桓坐下便开口相问。
“晋王去了何处?”
“回殿下,不过是去梅园赏梅罢了。”
秦正礼闻言颔首,二人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面上看去倒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只是究竟如何却不好说。
直至宾主尽欢,宫宴方才结束,众臣起身送离秦正礼与朱皇后之后才一个接一个的离去。秦清逸则与秦正桓一路,将秦正桓送至保和殿外。
二人临告别前谈到了秦明煜,秦正桓席间未见秦明煜便问到。
“不知世子近来可好?何故今日不曾见到?”
秦清逸闻秦正桓如此闻,不由得语带了几分试探“慎之月前遇刺,此时正在养伤,皇叔不知?”
秦正桓此时一副意外之色,目露关切语气颇急的握着秦清逸的手腕问起秦明煜的伤势。
“竟还有此事?为何我儿不曾送来消息?”
秦清逸见秦正桓面色无异却不敢轻信,只半真半假的暗卫起秦正桓来,终是未告知秦明煜此时正身在李府。
而秦正桓怎会不知秦明煜受伤,此时不过是做做样子 ,只当秦明煜此时在世子府养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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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到!——”
随着殿外宦者尖细的嗓音一报, 众人皆是停下手中的酒杯, 住口望向殿门处。
只见保和殿高门之间一位身着绛紫锦袍、头戴银冠的中年男子阔步而来。他高鼻深目, 五官线条棱角分明,眉间与唇颊间褶皱颇深,看上去十分威严。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集中在这位久不入京的晋王身上,待大厅内静了静, 众臣似才回神一般, 这才各自向晋王问好,却未有几个大臣举杯上前敬酒的。
秦正桓在众人的视线中微笑颔首, 而后坐在了主座下手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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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桓这方见未有多少大臣上前敬酒也不甚在意,只坐在位置上独自饮酒。好在秦清逸早已得知晋王秦正桓抵达的消息, 不待秦正桓喝过一杯便自殿后来到殿上, 落座陪秦正桓聊起来。
“多年未见,皇叔还是这般精神矍铄。”
秦清逸为自己与秦正桓各自倒满一杯, 而后举杯敬秦正桓。
“哈哈哈哈, 本王老了, 还是你等下辈人才济济啊。”
秦正桓见秦清逸亲自前来,也不会拒了一杯酒,便也举杯与秦清逸共饮。
二人这方还未聊过多久,大殿上便又传来宦者的通报声。
“镇国将军到!——”
宦者这声通报后,保和殿内众人聊起北境战事的话题热度高涨了许多。
伴着众人谈论之声,自殿门外进来一位身着收袖窄衣、脚蹬革制马靴的高大男子。他身形壮硕、皮肤黝黑粗糙,只是左手似乎有伤,一看便知是一副沙场武将模样。
姜成玮进殿后,四周便有不少官员上前敬酒恭贺战捷。而姜成玮自始至终均是满面严肃,一一谢过后做到他的位置上。
“此次北境战事大捷,姜将军功不可没,我朝有姜将军果然如虎添翼,皇叔觉得如何。”
秦清逸见姜成玮进殿坐下,也举杯向姜成玮颔首示意,得到姜成玮的回应后,便转脸微笑着望向秦正桓。
秦正桓从始至终也只是在姜成玮进殿时投去过目光,而后便是一副不相熟的陌生模样。他听闻秦清逸的话后不置可否的笑笑,只顺着秦清逸道。
“姜将军实乃我朝良将,确实难得。”
而后秦清逸又与秦正桓聊了些京都与朝堂的琐事,见聊到京中各事时秦正桓皆是不置一词,秦清逸便知在此怕是问不出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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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礼身着明黄龙袍携皇后朱氏出现在殿上,一时间众人皆是起身行礼,待秦正礼挥手道了免礼后,众人这才各自就座。
秦正礼见众人就座,便传唤菜肴与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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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末甫至,鸿气东来。愿陛下贵体康泰,意乐无忧。愿我天-朝国泰民安,盛世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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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礼闻言大乐,便举杯与孙启元共饮过一杯。
在座的众臣见孙启元这厮抢了先机哪里肯罢休,此时见状各个皆是同时起身举杯恭贺。
“愿陛下贵体康泰,意乐无忧。愿我天-朝国泰民安,盛世长流!”
“好!好!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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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正礼两杯酒过后,乐师舞姬殿前奏乐献舞,殿内气氛一时间颇为火热。
遥遥看了姜成玮一眼,秦正礼只觉此时时机正好,便开口唤了姜成玮。
“姜将军。”
“臣在。”
姜成玮这方正独自喝酒,听闻秦正礼这一声便放下酒杯起身行礼。
“北境战事大捷,姜将军功不可没,朕闻姜将军此去带伤而归,可有此事?”
“回陛下,为我朝尽忠乃臣的职责所在,战场刀枪无眼一点小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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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便是如此想,姜将军既然有伤在身,不若在将军府休养,此时北境已定,便莫为战事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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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成玮闻言目露嘲讽,他怎能不知此事乃圣上与忠勤侯一唱一和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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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骑将军吕宗辉此时闻言立刻起身,垂首抱拳行礼。
姜成玮见秦正礼如此强硬甚至不给他争取的机会,便将镇北军交由吕宗辉管辖,一时间冒起火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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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姜成玮身边的副将见姜成玮这副模样便知不好,赶紧伸手扯了姜成玮的衣带,欲将他劝下。
吕宗辉领命后,秦正礼见姜成玮依旧一副颇为不愿的模样站在原地,便收了笑容目射寒光的问:“怎么?姜将军还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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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要看看姜成玮还能忍多久。
酒宴刚过一半,秦正桓只觉殿内吵闹气闷,便起身在宫女的引领下出了保和殿到院中透气赏梅。
秦正桓寻得一处清净之地,打发了宫女此时正立在梅树边赏着疏秀淡雅的梅花。
正当他独自一人乐的清闲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踏雪而来的脚步声。
秦正桓蓦地回首,只见一位身穿飞鱼服的男子缓缓而来,正是锦衣卫指挥使林骁。
“晋王为何不在殿上饮酒,而在此处赏梅?”
秦正桓见林骁面色带笑,便也笑脸相迎。
“本王酒量不佳,只觉殿内气闷,便往梅园赏梅。林大人何故来这梅园?莫非也是赏梅?”
“我?”林骁闻言眼神微妙的望了秦正桓一眼“我是来见晋王你的。”
秦正桓闻言眯了眯眼,沉默一瞬后并不接林骁这话,只转身轻抚着枝头梅花感叹。
“梅园之梅暗香疏影,凌寒独放乃是绝美,这可惜本王不得入京常见。”
“能否入京与秀梅时时常见,还不都是晋王您一念之间?”
林骁立在秦正桓身边也做一副赏梅之态,说出的话却另有深意,听得秦正桓手下一顿面色微变。
林骁迟迟等不待秦正桓的回话,便侧脸望去。只见秦正桓此时已经背手而立,收敛面色望向林骁。
“本王不明白林大人此言何意,本王离殿多时,该回去了。”
语罢秦正桓不待林骁出言挽留,便率先一步转身离去。
林骁在原地望着秦正桓的背影敛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内秦正桓回到座位上,秦正礼正好看见秦正桓进殿的这一幕,待秦正桓坐下便开口相问。
“晋王去了何处?”
“回殿下,不过是去梅园赏梅罢了。”
秦正礼闻言颔首,二人如此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面上看去倒也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只是究竟如何却不好说。
直至宾主尽欢,宫宴方才结束,众臣起身送离秦正礼与朱皇后之后才一个接一个的离去。秦清逸则与秦正桓一路,将秦正桓送至保和殿外。
二人临告别前谈到了秦明煜,秦正桓席间未见秦明煜便问到。
“不知世子近来可好?何故今日不曾见到?”
秦清逸闻秦正桓如此闻,不由得语带了几分试探“慎之月前遇刺,此时正在养伤,皇叔不知?”
秦正桓此时一副意外之色,目露关切语气颇急的握着秦清逸的手腕问起秦明煜的伤势。
“竟还有此事?为何我儿不曾送来消息?”
秦清逸见秦正桓面色无异却不敢轻信,只半真半假的暗卫起秦正桓来,终是未告知秦明煜此时正身在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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