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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出租车在门前停下, 薛安把钱给了司机, 一进入家门就被薛博士叫走。

  不知薛博士是何时回到了家中,平日就算回来也不会找薛安的男人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 居然主动找上薛安,还叫他过来聊聊?

  薛安也不知道他要聊什么,对着一脸疲惫的薛博士他没有选择坐下,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站在书桌前等着他开口, 薛博士不说话薛安也就当他不存在。

  薛博士沉默许久, 思考如何开口, 他之前并未跟薛安谈过心也不知该怎么说,出色的口才只要是对上薛安就会消失,让人格外的头疼。

  他想来想去干脆直接进入正题, 也不去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 张嘴就问:“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这不是薛安第一次出去, 却是薛博士第一次张嘴询问。

  真稀奇。

  薛安被吓到了, 如果知道今天会有这样的一幕出现,那他一定会带上录音笔将薛博士的询问录下,然后放给他妈听。他妈听到一定会怀疑耳朵出了问题, 算是活见久系列的产物了。

  薛安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静静看向薛博士许久, 说:“有事吗?”

  薛博士说:“我听说你今天跟那个叫梁辉走到一起?还去吃了饭?”

  “嗯, 吃了, ”听到这话, 薛安坐了下去与薛博士面对面,心平气和地问:“然后呢?”

  薛安处之泰然的表现让薛博士不免有些生气,他觉得他没有被薛安尊敬,甚至此时他在薛安的眼中只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需要薛安迁就包容的询问着他然后如何,一点也不在意他想要表达的观点。

  思及至此,他不愉快地说:“你交朋友可以,但是交朋友是要看人的,我不管你之前跟那个梁辉有没有关系,但无论从偌格被他欺负的事件来看,还是从我听说的传言来想,这都不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你离他远点。”

  等他将话说完,薛安才慢慢地说:“我之前跟廖晨玩的时候他赌,博,飙,车,嗑,药什么都干,你明知道他多坏也不拦着我们在一起,也没有合不合适之说,怎么如今我跟梁辉玩你就说不适合了?他这人难道比廖晨还乱?”他说到这里笑了出来:“说到人坏梁辉连廖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您这会儿蹦出来管了,未免有些太奇怪了。”他说着说着弯起了眼睛,明明是带笑的形状,眼内却没有一点笑意。

  “父亲,你今天对我这般说到底是你想让我离梁辉远点,还是告诉你我跟梁辉出去的那个人想要你跟我说——让我远离梁辉?”薛安的身子往前倾去,开始有些咄咄逼人:“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听话的立刻就叫我过来,并吩咐我不许跟梁辉接触?”

  “薛安!”薛博士眉头一皱,手掌在桌子上一拍,“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关心你难道不行吗?”

  ——“别说的像你真的关心我一样。”

  这句话就在嘴边,但始终没有办法说出。

  薛安冷冷地看了薛博士几眼,想到自己目前还在薛博士的家中,便觉得底气不足,有些话真说不出口。

  他到底是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又有什么资本跟薛博士叫嚣?

  薛安一想到这里顿时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心情。

  “我知道了。”他答应了下来。

  薛博士见他痛快的答应脸色比刚才好看些,语气也温柔不少,似乎担心薛安心有怨气,他吞吞吐吐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梁家复杂,那个梁辉也不是外人知道的那般简单。什么样的父亲生什么样的孩子,梁卓那老狐狸的孩子绝不比他父亲逊色父亲不让你跟他来往是因为担心牵扯过多,担心你被梁家利用,而不是谁对我说了什么。”

  薛安听着这些话有些想笑,他站起身本意是想直接离开,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的对着薛博士说了一句话:“父亲,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个人观点不同、导致看事角度也会不同。在发生的事件中,关心的主次顺序则有着不一样的切入点,那个人的最先注意到的是哪一点,哪一点就会成为这次事件中他心里的主顺序?”

  薛博士一愣,接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只不过对着薛安时自身的心态不行,所以没有办法用正常的表现对待他,毛躁的没有对外时的从容算计,只会留下许多的问题。

  他自己也知道这点,但就是没有办法,他在薛安面前总是不擅伪装。

  没理他的纠结,薛安慢条斯理地说:“就好比‘我遇到了为难的事情去跟母亲说,而母亲却一脸痛楚的看着远处’——有人看到这句话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句话中的我遇到了什么问题;而另一种人会将我排在后方,主要在意母亲痛苦是因为什么。”

  “人的角度不同,关心的重点也就不同。在已发生的事件中,他最先看到、注意到的其实就是他心底最在意的。你在我跟梁辉也许要成为朋友的事情中,最先提的不是梁家的问题。如果你是真的在意梁家才不让我与梁辉相处,你就不会等到最后才说,而会一开始就告诉我‘薛安,梁家有问题,父亲不希望你跟他家的孩子相处’——这才是正常的第一顺序反应,而你没有,你只是在事件结束后才提了这么一句,像是你是担心这点才不让我与他相处。”

  “不过像就是像不是真,我们的心里都清楚,其实你根本就不太在意梁家的问题,你在意的只是告诉你这件事的人想要的结果,而不是梁家,也不是我薛安到底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你要是真的在意我跟梁辉这样的人在一起玩儿不行,怕我学坏,你就会在意我与廖晨一起玩的时间而不是不管我。不过我得告诉你,我跟梁辉没有玩到一起去,我们也不会成为朋友。”说完薛安一秒也不多留,转身便离开了薛博士的房间。

  薛博士在他走后张开的嘴巴,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手捂住了脸,轻轻叹息一声。

  从薛博士房间出来,薛安的脚步变得沉重,无论怎么在心底告诉自己,他终究是控制不住心底涌起的厌恶感,原本要回到自己房间的脚步转了个圈,中途改路去了韩渝的房间。

  薛博士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有人告诉他薛安跟梁辉凑在一起不行,并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让薛博士不好意思不去按照他说的做,怕自己的形象在对方的心中减分,这才找上了薛安,强按着薛安的头要他不与梁辉来往。

  ——而这个人是谁?

  薛安大力推开眼前的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穿着宽松的衬衫,发型凌乱的韩渝,他正面无表情地拿着飞镖往墙上扔,发出“哒哒”的声响。

  韩渝房间有一面墙壁上挂着许多的款式不一的镖盘,平时准头很好的人现在可能因为心不在焉的原因,扔的飞镖没有几个在镖盘中心上,反而扔在墙上落在地上的有不少。

  果然回来了比平时回来的都快。

  薛安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一进来韩渝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薛安走到他的身边,拿起他手中的飞镖往墙上扔去,黑色的飞镖正中红色的靶心,准头很好的钉在了上面。

  见他有心扔飞镖韩渝举起手,意思是让他拿走手中其他的飞镖。

  薛安没有接过,他无视了韩渝伸过来的手,一屁股坐在他身旁的床上,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之前父亲说,有人跟他说偌格被梁辉欺负前我一直都跟梁辉在一起。”

  韩渝不吭声,只是收回了手,用指尖轻轻触碰着没被拿起的飞镖。

  “我想了想,这话不是你就是偌格跟他说的,但细想一下便能知道这个人不可能是偌格。偌格虽是对我有些敌意,却极度在意自己的形象管理,他既然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温柔善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最完美的他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对外既然做出无论我怎么样都对我很好的一面就不会去自打嘴巴,去说那些变相要父亲怀疑我的话,不然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他偌格就是一朵黑莲花,一边对我好,一边在父亲的耳边说到我的不好。”

  “这种挑拨的举动会损坏他的形象,父亲也不傻,他这么说之后无论他如何表现出对我好,那都是有水分的好,是虚伪的假装,这并不符合他的完美论,因此我猜测这个人不是他。”薛安说:“但他不开口却会挑动其他人为他开口。所以那个说我跟梁辉那几日走得近的人是你吧?”

  “是。”韩渝应了一声。

  薛安继续道:“今天我回来父亲就叫我,他不让我向梁辉靠近,可之前他向来对我不管不问,也从没有派人监视我的举动,而知道我今天与梁辉在一起又能跟他说上话的还是你们,除非是有谁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干涉我的生活。”他说到这里自嘲一笑:“这个人还是你吧?偌格巴不得我与坏人凑堆,他不会管我是不是与梁辉在一起,他只会等到我真的跟梁辉混熟了,才会在薛博士面前提一嘴,而且是以担心的角度出发,一来拉低我在薛博士心中本就没有多少的好感,二来让我在梁辉身边被带歪——这,才是他会做的事情。”

  韩渝听到说了一句:“你把他想得太坏了。”

  “我是把你想得太好了。”话说到这里薛安脸色一变,冷声道:“你到底要干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为什么总是要插手我的生活?你可以跟偌格关系亲近,却不许我跟其他人在一起关系亲近。我和廖晨在一起,你便找人打断了他的腿割了他的舌头,我跟梁辉在一起,你回来就要父亲来找我!你是什么意思?你非要插手我的生活是吗?你为什么非要执着的安排我的生活轨迹?”

  骨节分明的大手微微松开,手中握着的飞镖从掌心脱离掉落在地上。干净的地板上映出掉落的黑色影子,也映出了地板上人影的变化。

  韩渝单手撑着地板,从地上站起,将手撑在薛安的床边,半蹲在他的面前,一脸平静地看着薛安的面孔,在薛安冷淡的态度中缓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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