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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6】早生贵子(二更)

  不多时假山后吊儿郎当地走出来一个华服少年,一身宝蓝色的长袍,头上戴着毡帽,手里甩着一枚碧绿色的玉佩,嘴角挂着讽刺的冷笑:“云二公子,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日里斯斯文文的,背地里竟然也喊打喊杀的。本少爷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玉之衡,你都看到了什么?”云铮警惕地看着玉之衡,全身做防备状。

  “看到了什么?”玉之衡斜斜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做望天状假意想了一想,“大概是从头到尾,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吧。什么别的女人都不入眼,什么要宁王去死”

  “住嘴!”云铮一时间有些羞愤。刚才那些话,他不过是因为话赶话所以说了出来,现在被玉之衡这张臭嘴一学,他只觉得无比龌龊!

  而他对邱晚娘的感情,这个腌臜人是不会理解的!

  “要我住嘴?”玉之衡歪着头轻蔑地看了云铮一眼,“你是我什么人?你是我爹还是我爷爷?你凭什么管我?我看到了,想说就说。我听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就是不知道宁王如果知道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反应呢啧啧,想想就觉得精彩啊”

  玉之衡甩着手中的玉佩,笑得十分得意。

  他早就看这个人不顺眼了。因为出身书香世家总是自视甚高,在同辈当中好像谁的看不起。自以为有个太后作为云家的后盾,自己身为云家的嫡子就每日梦想平步青云将来大有所为——可笑!一个国家的强大,从来都不是只靠纸上谈兵。

  云铮紧紧地捏着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玉之衡欠揍的脸上。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挑衅!玉家,不就是靠着玉家的老爷和少爷都是镇西将军么?宫里头一个贵妃,权势的确可观,可玉之衡却凭着这个无法无天起来,这就可恨了!

  见云铮很生气又打不过他的样子,玉之衡越发轻蔑地把脸凑了过来:“你若是真有胆量,你打我呀!”

  云铮咬牙:“你别逼我”

  “我逼你?我逼你又怎么样?我逼你你就真的敢把拳头打在我脸上不成?你们读书人不是最讲究的礼仪吗?若是你现在打了我,我身上挂了彩,一会儿的宫宴上,咱们就不知道是谁给谁好看了”玉之衡又是轻蔑一笑。

  他斜斜地看了云铮微微红了的眼道:“其实在我心里啊,你们玉家一个个的都是孬种,没一个能做大事的。如果你真的勇敢,真的喜欢那个什么邱晚娘,就该拿些实际行动出来和南宫玥对抗,背地里找女人放狠话,求她做什么?读书人啊,脑子都读傻咯”

  玉之衡摇摇头,得意一笑扬长而去。

  云铮恨恨地看着玉之衡离去的背影。虽然玉之衡对他的确是极尽羞辱,但好歹有几句话说的对的。他若真的喜欢邱晚娘,就该和南宫玥斗去

  紧了紧拳头,云铮一个主意赶上心头。

  邱晚娘整理好心情,便朝水榭走去。

  水榭里已经集合了一众男男女女,正扎着堆聊着天,有假意也有真情。

  远远地,邱晚娘一眼就看到那个月牙白色的身影,鹤立鸡群一般,哪怕不看脸,他那浑身的遗世独立的翩然气质,也是众家少爷中最出众的一个。

  邱晚娘环视周围,不知多少女子盯着南宫玥,像盯着一块肥肉,垂涎三尺。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南宫玥在本朝是个风云人物,也是京都四大少爷之一,是万千少女心目中的男神。从前都是听别人说起他的名声,她从未真正在意过身边女人对南宫玥的眼神。

  可是如今一看,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立即袭上心头。虽然她听不太懂云铮的话,但到底还是提醒了她,南宫玥,原本就是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虽然按照云铮的说法,南宫月不过是没有实权的王爷——可是王爷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怕没有实权,地位本身就是摆着的。而且她看过南宫玥的财政状况,那真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匹敌的。

  传言南宫玥对人都极好,也从不对哪个女子另眼相待。但她又不是傻子,自打成亲以来南宫玥对她的保护和照顾,她不是看不出来。

  可是如果邱晚娘看着南宫玥倾绝天下的绝美容颜,心里忽然慌了一下。如果他只是因为这是一场不可避免的赐婚,才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多加的照拂的话那可怎么办?

  似乎感觉到邱晚娘的目光,南宫玥很快转过脸来,瞧见邱晚娘脸上一闪而过的恍神,愣了一下,心里预感大概发生了些事。毕竟邱晚娘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什么时候看着他都是清明的。

  南宫玥同边上说话的同伴说了什么,便穿过人群朝邱晚娘走过来,然后十分自然地摸摸邱晚娘的头。

  “他真的喜欢你吗?”

  云铮的话却还是下意识地在她的耳边蹦了出来。所以南宫玥的手伸到她头顶的时候,邱晚娘头一次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怎么了?”南宫玥自然觉察出邱晚娘的反常,摸头的动作顿了一顿,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疑惑,却还是坚定地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

  “没事啊”邱晚娘不太自然地躲了躲南宫玥的手,朝酒席走去。

  “王爷,王妃她”

  穗禾才想说话,邱晚娘立刻回头拽着南宫玥的衣袖:“没事儿没事儿,宴会快开始了,咱们快入座吧,免得失了礼数”

  失了礼数?自家小娘子什么时候管过礼数这种东西?看着邱晚娘故作轻松的小脸,南宫玥微微皱了皱眉眉头。

  袖子被邱晚娘拉着,南宫玥也不好去问穗禾,只好任由邱晚娘把他拉向酒席。

  宴会按时开席,不多时南宫焱携一众有身份的嫔妃亦落了座。邱晚容和玉落禾是必须到场的,大家都没有觉得惊奇。然紧跟着玉落禾进来的一个贵人打扮的女子,却是让席间不少人纳罕。

  尤其是邱家上下,从南宫如雪到邱晚莲,都看着她感觉到不可思议。

  邱晚娘亦在一众意外的人里。但见那女子一身青绿,身上袍子提花皆是花鸟,一看就是姑苏风格。然而她的脸,身段,都像极了死了的青葙。

  邱晚娘朝南宫玥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但见南宫玥修长如玉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敲击在面前的桌面上,轻勾嘴角,迷人的桃花眼里潋滟着忽明忽暗的光泽,不知道在想什么。

  注意到邱晚娘的眼神,南宫玥回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不过邱晚娘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当日太后寿宴的时候,玉落禾似乎给太后进献了十二个姑苏女伶,当时她就觉得当中有一个很像青葙,当时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邱晚娘遂竖起耳朵听了听,原来这是个一步登天的女伶,太后寿宴当日就侍了寝,次日便封了贵人,听说姓宁,是江南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

  邱晚娘扬了扬眉,想不到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若不是南宫玥肯定地对她说过青葙已经死了,她还以为这就是青葙呢。

  邱晚娘正打算收回目光,宁贵人却忽然转过头来,对着她轻笑了一下。邱晚娘很难说清楚那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像带着礼貌的示意,可是穿过人群就看在她身上,好像对她已经很熟悉似的。

  然宁贵人眉眼之间,虽与青葙有七分相似,却少了几分青葙刻意表现出来的媚态。许是常年在台上走动,她的行为举止之间多少带着比常的女子更多的自信。

  邱晚娘扯了扯嘴角,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宁贵人干嘛对她笑。

  不比上次的太后寿宴,本次的宴席倒是平平安安地过了,只有青葙出场的时候闹出了一场不小的轰动,但都是后宫震动大些,便没有了。

  倒是南宫玥,席间趁着一个空档,朝穗禾使了个眼色。穗禾立刻点点头领会。两人来到大殿外头,穗禾便把云铮拦下邱晚娘说过的话对南宫玥说了一大半——自然省去了云铮要南宫玥死的那句。

  穗禾将话说完,便站在一边不敢说话。她想着,云家二公子也实在是太大胆了,竟然敢在王妃面前说这事,就是不知道王爷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但是,至少应该会非常生气吧?

  然,不怒反笑,南宫玥好看的薄薄的嘴角勾起,一双迷人的桃花眼潋滟着愉悦的光芒,直把穗禾给看糊涂了。

  “主,主子您没事吧?”穗禾看着南宫玥的笑脸,只觉得分外诡异——主子莫不是气糊涂了吧?这个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云家二公子明显就是来挑拨离间的好吗?

  “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才叫嚣得最厉害吗?”南宫玥背剪双手,自信地笑问。

  “奴婢不知”穗禾心里虽然疑惑,但她看着南宫玥的表情,主子莫不是有对策了?

  “就是那种不甘的失败者,”南宫玥轻笑一声,“这种人本就不足挂齿。”

  看着南宫玥自信回身的背影,穗禾心里的问号越发大了。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宫玥起身后不久,邱晚莲便端着酒杯坐了过来:“怎么?姐姐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吗?”

  她假意和邱晚娘敬酒,脸上努力做出得体的笑意,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去瞟那个时不时就要往邱晚娘这里看两眼的云铮。

  本来她并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想着云铮大概是看邱晚娘附近的什么人,可是这会儿亲自到这儿,才感觉到云铮投过来的眼神有多么炙热。

  她紧了紧手中的酒杯,慢慢将脸微微侧向云铮的方向,摆出一个自以为好看的笑容,然后对邱晚娘道:“姐姐如今成了宁王妃,在王府过得应该还不错吧?连我在邱家足不出户,都听到宁王和姐姐恩爱的话呢。”

  “是吗?”邱晚娘将邱晚莲卖弄风骚的样子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扬起一个轻笑,“宁王确实待我不错。”

  “真的吗?那可要恭喜姐姐了。只是妹妹好奇一件事”邱晚莲想了想,还是紧紧盯住邱晚娘的脸,好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姐姐如今对云铮表哥怎么看?”

  邱晚娘看着邱晚莲坚定的眼神,佩服于邱晚莲如此大胆相问。其实自打回门那日,她就看出来邱晚莲对云铮这个表哥别样的情愫了。如今云铮对她穷追不舍,邱晚莲怕是已经看出来了。

  然后她轻笑一声道:“妹妹放心,这世上总有些人有缘无分,有些东西既成事实,谁都无法改变。姐姐如今拥有了这世上最好的人,旁的人自然不会看在眼里。妹妹若是喜欢什么人,只管自己去争取便是。”

  邱晚莲亦轻笑,举起酒杯:“妹妹等的便是姐姐这句话。谢谢姐姐吉言,妹妹也祝姐姐早生贵子”

  “谢谢”邱晚娘眼神一晃,早生贵子?她和南宫玥之间清清白白,哪儿来的孩子?不过她还是碰了碰杯。

  邱晚莲笑着,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然邱晚莲刚走,南宫玥便坐了下来,悄悄凑到邱晚娘耳边:“早生贵子”

  邱晚娘瞬间红了耳根子:“你你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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