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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偶遇

  主仆三人正在激烈八卦的时候,马车咯噔一声停下,帘外传来马车夫粗犷的声音:“六小姐,已近寺院,请小姐下马车移步吧。”

  顾钰恒不情不愿地终止了话题,换上严肃的神色,佳音佳乐也赶紧屏气凝神,打起车帘扶小姐下马车。

  几人下了马车,就见到大名鼎鼎的西明寺被郁郁葱茏的树木掩映其中,周围数里,左右通衢;幢盖严华,气象万千,蔚为大观;又有香火鼎盛,青烟缭绕,直冲云霄,云蒸霞蔚,震人心魄;往来车马,络绎不绝,善男信女,抱诚守真,僧众沙弥,超脱俗尘。

  人心不善,信佛何用。顾钰恒收回目光,就见王氏身边的小丫环匆匆向她走来,“六小姐,夫人说,她要在寺外等候其他府的夫人们,怕小姐觉得无聊,自行入寺即可。”

  此番只有她一人随主母来此,怕是王氏觉得庶女不够身份,拜见各府正室夫人吧。嘲讽地笑了笑,顾钰恒向王氏的马车屈膝福了福身,“母亲有命,不敢不从,此处龙蛇混杂,请母亲注意自身安危。”说罢,拂袖转身,带着俩丫环向寺门走去。

  丫环留在原地抽了抽嘴角,这六小姐怎么变得牙尖嘴利的,没看到周围听到她说话的人,怎么嘀咕夫人的么.让个弱女子先走,也不派护院跟随,怕是盼着让这小姑娘出事呢。

  距离寺门尚有六里之远,顾钰恒边走边腹诽,明明可以车马可以直通庙门,非得徒行九千步以示诚意。若无欲无求,心无神佛,便是三步一叩首,五步一跪拜,又有何诚心在。

  “小姐你看,没想到这一路会有这么多扣头的。”佳音微微侧头,眼神示意。整条道路,出去走路的,有近一半的人都跪行着。

  顾钰恒看着这些求仙拜佛的人,开始确实有些震撼,可片刻又想起了自己的可笑的前三世,佛家有云,善恶终有报,但终究是祸害遗千年。

  “不走这里,我们抄小路去后山看看。”顾钰恒当先向着路边的一条岔路走去。

  佳音赶紧拉住她,“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夫人没派护院跟着,万一遇到登徒浪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又如何是好。”佳乐闻言,也赶紧扯住她另一边袖子。

  顾钰恒拍拍两人肩膀,“放心吧,我看这里都有武僧巡逻,不会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说着拉住刚好合十走过的小沙弥,“我说的可对?”

  小沙弥喊了一句佛号,又仰头骄傲地抬头说道:“施主放心,本寺武僧师兄们日夜不停巡逻,此地安全得很。后山的蛇虫也都有定期清理。”

  顾钰恒也双手合十还了个礼,“多谢小师父。”又对着两个无可奈何的姑娘眨了眨眼,“听小姐的话,有肉吃,走。”

  “传闻,西明寺,占地百顷,共,九十九院,供奉万佛,小姐不,去前院,拜佛,跑来这,人迹罕至,的,后山,是做什么?”

  佳音大约在家是不做什么活的,竟然比在顾府娇养了十三年的顾钰恒,更先气喘吁吁,顾钰恒听她用快要断气的声音,都还要不停说话与她说话,都替她着急。

  不过她也怕自己自己一张嘴,漏了气,就和佳音一样了,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接着向山顶爬去。

  三人中佳乐体力最好,还有余力左搀一个,右扶一个,咬牙把两人带到半山腰,一屁股坐下去,左右两人也被带下去了。

  “幸好,西明寺的后山没什么人,若是被外人看到,小姐你的名声就毁了。”

  那正好,不嫁了,顾钰恒没力气说话,在脑海里回答了佳音的话。

  从山腰往下看,虽不至于把整个长安看在眼里,但往下看去,总会生出凌驾众人甚至神佛之上的错觉。

  三人歇息片刻,正准备再次出发,忽然见到一只瘦骨嶙峋的狗,追着一只肥硕的灰兔子,向着三人的方向狂奔而来。那兔子被追得急了,不辨方向,一头撞向顾钰恒。那狗也紧接赶到,撞倒顾钰恒,咬住要晕头晕脑的兔子,后腿一蹬,风驰电掣地退场。

  可怜顾钰恒被先是被撞倒在地,被五斤重的大兔子压住刚刚发育的小胸脯,肩膀又被狗踩着借力蹬起,最后娇嫩的脸还受了狗尾巴一鞭。当真凄惨得紧。

  顾钰恒痛叫一声,借助佳音佳乐的胳膊从地上蹦起来,指着狗跑过的痕迹,气急攻心喊道,“给本小姐追!”至于追到之后要清炖还是红烧,她还没想好。

  “小姐,等等我们。”

  三人追了许久,都不见狗的踪影,倒是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草也越来越茂盛,都有些打退堂鼓。

  顾钰恒追了许久,怒火也早就随风而逝了,只是叫追的人是她,半途而废有些抹不开面子。偏偏两个没眼色的还在尽心找狗经过的痕迹,一点儿都读不懂主子的想法,唉,王氏她们的丫环都是一个眼神,就什么都看懂了的。

  “蠢丫头!”

  顾钰恒一脚踢向地上的小石块,石块弹起来,恰好射中佳乐的屁股,佳乐控诉地看向顾钰恒。两人反应过来,都指着佳乐笑个不停。

  佳乐被臊得脸通红,跺了跺脚,随意跑开了,没想到脚下一滑,掉下了山窝。

  “救命,小姐。”

  顾钰恒跑过去,佳乐正在一片比较平滑的绿草地上翻滚滑行,就像只逃跑的菜青虫,刚刚止住的笑又冒出来了,“哈哈哈,你别怕,这是滑草,死不了。”说罢,在附近找了一片大叶子坐在身下,也向下滑去。

  “哇啊,好爽——,佳音快下来啊!”

  佳音伸出脖子去看,佳乐已经平安到达山谷底。顾钰恒已经滑到一半了,似乎很是开心,“死就死吧。”佳音学着顾钰恒掰下一大片叶子,向下滑去。

  三人再次汇合,佳音有些担忧,她刚刚试过,滑下来的草壁上会分泌一种古怪液体,特变黏滑,她们没法走上去。而且这里似乎是个围拢的山谷,刚刚一时冲动跟着两人下来了,万一被困,连求救的人都没有。

  顾钰恒兴冲冲地从地上捡起一截枯树枝,暂且充作拐棍。跳崖不死定律,她一定可以在这下面发现宝贝。“走吧,找出路。”主要找宝物,嘿嘿。

  “小姐,你就不担心吗?”佳音和佳乐小心走咋顾钰恒两侧,护着她,只是小姐看起来神色怎么这么激动啊。

  顾钰恒稍微收敛一下脸上的姨母笑,“放心吧,就算走不出去,夫人他们一定会来找的,毕竟她把我带出来,声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话,不好交代,顾府的名声不好听,最后她的两个女儿的名声也会不好听,所以我们不会一直困在这里,把心放回肚子里吧。”

  佳音佳乐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小姐说的都有道理,可是万一王氏拖延时间,最后她们都饿死了怎么办,遇到危险一点的野兽怎么办,不下心受伤了怎么办,小姐她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

  “你们过来看,这有棵果子树。”

  “小姐,你等等,这果子我在乡下从来没见过,不知道有毒还是没毒,还是不吃了吧?”佳音摘了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放在手里翻看,记忆力确实没见过。

  佳乐拿过来看了看,她也没见过,“小姐,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汪——汪汪——

  狗叫?难不成是她们一路追过来的那只狗?

  顾钰恒撸起袖子,“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我不教训你一顿。”

  狗狗似乎是在遛着她们玩似的,跑几步停下来,挑衅地叫一声,又接着往前跑。看上去就像,在努力一把,就能追上只隔几步的它了。

  顾钰恒越跑越疑惑,这狗的架势,似乎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难不成是藏宝洞,不行,她得跟紧了。

  “汪汪——”愣着干嘛,快进来啊。

  大狗带着她们在山谷里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座茅草屋外面。

  “呼——小姐,这里不会还住着人吧?”佳音惊奇地问道,那茅草屋年久失修、摇摇欲坠,怎么还能住人呢。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顾钰恒把充作拐杖的树枝,高高举起来,一有不对劲就用力打下去。

  慢慢靠近茅草屋,里面安安静静地,连声狗吠都没有,这不会是什么圈套吧,脑补了一大堆的佳音紧握住佳乐的手,颤巍巍地跟着自己小姐走进去。

  “汪——”快进来,看看主人他怎么了。

  茅草屋里什么什么都没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地躺在一堆破布和木板组成的床上,狗狗蹲在旁边,不时用口水给他擦脸,一只已死去多时的兔子横尸一旁。

  狗狗蹭了蹭小男孩,但是并没有得到什么回应,身上本就脏乱的毛,变得更无光泽了。它跳下床,走到顾钰恒身边呜咽了一声,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她。

  “你想让我救他么?”顾钰恒蹲下身来,虽然长得丑兮兮的,不过这种护主的行为,真的很让人感动啊。

  顾钰恒跟着狗走过去,伸手碰了碰男孩儿的额头,似乎是发烧了?但是她们也没有药,要出去诊治才行。

  “狗狗,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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