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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普天大婚

  联姻之事初步定于冬初,三个月的时间不能说是绰绰有余,却是足以体现帝王大婚的体面隆重。

  除此之外,朝中的老臣们一听闻陛下要大婚,纷纷就跟打了鸡血般激动,三天两头上书嚷嚷着要给陛下充盈后宫,那些没有上书的只能站在一边恨的牙痒痒,恨不得明儿个就给弄出来个闺女孙女。

  啊呸!不肖子孙,谁让你们给老夫生一堆臭屁小子的!

  慕祁渊揉着眉角,甚是头疼的将桌子上撂着的一堆推到了一边,“你看看,千篇一律的折子,还闲朕现在不够乱是吧?”

  “陛下放宽心好了,”闫公公将窗户关上,又拿了一件披风过来,笑道,“难得有如此喜事,想必诸位大人也是为陛下感到高兴。”

  如今小殿下成了亲,虽说珏王妃是个面冷难相处的,但好歹咱家小殿下骨子硬,脸皮厚,什么死缠烂打的还能对付着。可,听说那护国公主武艺高强不说,心冷面冷的,也不知陛下这身子骨能否受得了。

  想的这儿,不禁长长虚叹了一口气。

  只见眼前让他忧天忧地的体虚陛下微微颔首,墨黑的眸中闪过一丝异彩,抿嘴轻笑了一下,状似随意的问道:“闫公公,您老相信一见钟情吗?”

  闫公公一愣,大胆的心思活络着,顿晌半枯的眸子也有些惊诧,“陛下,您”

  .

  短短几日内,某只殿下的厨艺可谓是水涨船高,功力日渐深厚。

  不再拘谨于甜糕点一类,连带着其他菜类都没有免遭毒手。这几日珏王府凡是灵智开初者,能躲则躲,就连墨玄都违背着心意去了宋涟那儿。

  殿下那手艺,当真是他等凡夫俗子非能品鉴的。

  内流满面中啊

  ——王妃,您可要坚持住啊!

  阿柒看着眼前的炒年糕,嘴角已经不知在短短一日内抽了几次,义正言辞的拒绝道:“我不饿。”

  “阿柒”

  “”阿柒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青菱和青玄也没吃。”乖,去吧。

  某只殿下身后摇着的尾巴顿时蔫了下去,眼巴巴的看着眼前的可人儿。

  一见这表情,阿柒就觉不妙,脑壳儿顿时疼了起来。

  “阿柒,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易王府那个小白脸?爷就知道,你在易王府又是给他熬药又是亲自喂药的,你、你还看见了他不穿衣服,”某只殿下那个委屈劲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的,阿柒,你是不是打算对爷始乱终弃,你不禁骗了爷的心,还骗了爷的身,人家第一次都给你了,你还、你还”

  眼神幽怨,小手扭捏,指不定再说下去就会成了‘阿柒,你摸一摸,爷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

  阿柒:“”

  要说这事儿要从四天前说起。

  当时,易小郡主正在自家后门处溜达,正要翻墙就见墙外直挺挺的倒下来一人,一摸一手血,不看还好,一看是自家亲哥顿时魂都凉了半截。好歹易小郡主是个不缺心眼的,生拖硬拽将人带去了柳竹楼,又连夜将阿柒从王府里挖了出来。

  两人前前后后忙了一宿。

  某只殿下得到消息时,为了不让阿柒觉得他是个妒夫,犹豫了半瞬还是大手一挥。

  不就是去见个人嘛,爷不在乎。

  可这人怎么去了三天就没回来过?!

  不去还行,去了正巧瞧见那小白脸衣衫半敞,一脸欲迎还拒的模样,某位爷当即醋气冲天,一怒掀了桌子,气冲冲的将人带回了王府。

  ——后来,谁知道后来这小怨妇是谁?!

  “你真的想多了。”阿柒揉着眉角道。

  某位爷一哼,一副不买账的样子。

  “那你想怎么样?”

  “爷要搬到柒阁住。”

  “”阿柒顿了顿,极为艰难的点了点头,“可以。”

  慕祁允眼珠子转了转,也算是知道得寸进尺的意思,见阿柒应下就没再吱声,哼唧了几句,一口将年糕塞进口里,狠狠的咬了一口。

  下午应了要去柳竹楼,思索半晌,阿柒还是去跟某位爷说了一句,要不然到时候真闹起来有她头疼的。

  慕祁允下午本是要去皇宫跟自家皇兄商量一些事情,干脆就撂杆子不去了。天大地大,自家小王妃最大,皇兄什么的还是咳咳往后靠靠吧。

  易豫景当下是真的伤的不轻,见阿柒来了,只是轻微的一个抬手的动作就令他扯着嘴角,冷汗直冒,笑道:“小允怎么样了?”

  “他没事。”阿柒道。

  “那就好,”易豫景顿了顿,“以后若是麻烦,就不必过来了,其他的事情交给元一做就好。”

  阿柒没有回他,反而盯着他苍白的脸色微微有些晃神,“为什么要去?你明明知道”

  “她过得不好,”平日温和的眉头挑了挑,琉璃般瞳眸闪过讥讽,“阿柒,她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可总有那么多痴心儿女,想着那么一个千里之外的人,心中藏之,寤寐思服,梦回思之,思之如狂。

  “长阳公主那里”阿柒问道。

  “还能怎么着,”易豫景将身子倾了倾,仅是如此一个轻微的动作就牵扯到伤口直钻心尖,“由着她去罢了,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易世子罢了。”

  什么世代忠良,什么母慈子孝,她心中所在意的,从来不是他所想要的。

  沉默半晌,阿柒又拿来药膏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低声道:“易哥哥若是可以,便将三姐姐带回来吧。”

  易豫景一愣,“阿柒”

  “我没事,”阿柒眉眼微弯,嘴角边漾出了浅浅的酒窝,“该执着无果的事情终究是要放手,毕竟所喜欢钟情的东西终究是很浅薄的,只是一时欲望罢了。阿柒现在,不也是易哥哥希望的吗?”

  易豫景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阿柒,对不起。

  “如果可以,试着去接受小允,他并不像”

  “那个,”房门被推开,一颗脑袋怯弱弱的露了出来,“嫂嫂,你要不要下去去看看允表哥?”

  ——你要是再不去,呜呜,本郡主的银子都要赔光了!

  某位爷在楼下绕来绕去,身边一堆的碎碗废桌,一见阿柒,眼睛瞬时亮了起来,“阿柒?”

  “嗯,”阿柒看了他一眼,“我们回家吧。”

  回家?

  慕祁允只是一愣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上前将阿柒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嘴角依旧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好,我们回家。”

  丁丑月,丁卯日,辛酉煞西,宜嫁娶。

  盛装祭天,卜筮告吉,持节授册宝仪注,御奉天殿,百官侍立,陛下绛袍而坐,醮戒之,亲迎于妃氏大门外,着冕服,侍卫导从如仪。

  每一步都有规矩讲头,天地阴阳调和,而百事顺畅,祈福唱和,传出几十里,声声不止,唱词模糊在不周的风声里,庄严厚重,隐隐地泛起一丝丝凛然不可侵犯的寂寞来。

  历代皇后住的宫殿,名为椒房,轻覆盖头,十里红妆,慕祁渊亲自在铺了红绸的殿前相迎,一直将皇后迎到椒房。这一路上接受百官跪拜,尊荣至极。

  饶是慕祁允听到封后大典时都有些惊讶。

  严重怀疑自家皇兄是不是被人勾了魂?!

  两国联姻,虽是云继护国公主,可此番云继内乱,祁慕出兵相助,虽是以两国联邦相交之礼谢幕,可暗地里倒不如说是云继对祁慕俯首称臣。就算皇兄再有意维护两国和平,也不应将后位轻易许人。

  除非有特殊

  这般想着,不由微微侧头瞥了一眼身侧的阿柒。

  如今已是冬初,虽未降雪却是异常的冷冽,阿柒裹了件绒服,又在外披了件毛呢披风,白色的衣服衬的红润的小脸愈发小巧可爱。

  慕祁允忍不住伸手轻捏了捏,凉凉的,滑滑的。

  阿柒微微侧首,在柳竹楼四楼的隔间内趴在窗框上往下看,楼下红色喜庆一片,十里红妆,可谓是盛世婚宴。

  大婚宴不会持续太久,酒过三巡,帝后先行离去,众臣跪送,各自散去。

  夜里,重新回到椒房。

  慕祁渊由小玄子伺候着脱下外衣,只留明黄色的中衣,简单清洗,除去酒气,睁着微醺的双眼踏入内室。

  皇后端坐在喜床上,艳色的喜服,宽袖长衫,外罩一层红色纱衣,那纱衣上用金线绣了凤凰暗纹,随着灯光照映之下,时隐时现,栩栩如生。

  揭盖头、喝合卺酒、行礼

  陛下轻轻摘下皇后头上的凤冠,除了凤冠的长发迤逦地铺散开来,美目轻阖,烛光映着满室艳红,将那张美若雪泉,白中透红,肌肤胜雪的容颜也使得俊美帝王看得喉头一紧,掬起一捧长发,任三千青丝在指间慢慢滑落。

  “后悔吗?”舍弃所有,只是为了身后的国家和信仰,将自己一生托付于只有一面之交的人,真的值得吗?

  连君懿颔首,祁慕救了云继,她明明可以有无数种其他方法来解决,甚至是可以使云继归顺于祁慕,可她偏偏是选了最笨的一种方法。

  而此刻,那双深沉的眼眸中,满满地映着心上人,泛起点点笑意,仿若蛟龙出水,刹那年风云变化尽收于里,潋滟晴方,温柔缱绻。

  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后悔。”

  慕祁渊笑着,握住了皇后的手,拉到近前,在那轻柔的手背落下一个轻吻。

  帝后一夜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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