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037
秋色清凉如画, 白菊娇柔如玉, 一簇簇一丛丛自有幽香暗暗浮动。
孟纤棠身怀有孕八个月, 肚大如鼓看不到脚面,因大夫说临产妇人要多走动些才好分娩,因此孟纤棠便时常去林氏院中小坐, 既能活动腿脚又能和林氏闲话几句。
贾氏被指派到林氏身边做奶娘,这与她的初衷违背, 但也不好推辞,因此只能暂且如此日后再想办法。好在孟纤棠时常到林氏身边走动,贾氏碰见孟纤棠的机会也多些。
自从十二公子病情有所好转后, 林氏心情如拨云见日般晴朗明媚,唯一让她感到烦心的就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日孟纤棠正陪着林氏说话,门口便传来三个女人求见的声音。
孟纤棠透过窗子朝门外看了看,见那几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穿华服头戴珠翠,说是来探病侍疾但脸上毫无忧色,反而满脸喜气。
再看一身素装的林氏,她本就生的纤细, 有孕后也不见丰满反而面容有些憔悴。
“嫂子就容她们这般胡闹?让人挡回去吧。”孟纤棠说道。
林氏摸了摸肚子叹声道:“她们都是夫君十分宠爱的侍妾,我拿她们也没有办法。之前她们品着夫君醒不过来, 倒也安分了几日。如今夫君已有好转的迹象, 她们自然如蜂扑花般围过来。”
贾氏坐在下首与静儿手上缠着棉线预备做冬衣, 听到林氏如此说, 转头看向外面的那些妾室, 再去看略显丰腴但面色红润的孟纤棠。她心中暗自感叹不知孟纤棠哪来那么好的福分,出嫁前有皇后怜宠,出嫁后有夫君疼爱,也不像林氏这般需要与妾室争风吃醋,果然人生下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
贾氏笑着劝慰林氏道:“夫人千万不要如此说,之前是夫人大度才让她们这般不知礼数。但如今夫人即将诞下小公子,所谓母亲失宠孩子堪怜,就算为了孩子您也要在公子面前得个好。眼见公子康复在望,夫人这些时日衣不解带悉心侍疾,公子心里会有数的。”
贾氏向门外的人抬了抬下巴,继续对林氏说道:“那些人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些取乐的玩物,旧的去了还会有新的,公子心里肯定明白。您才是这院里的主母,整治几个妾室不过是一碰唇的事,您虽然心善,但为了小公子也该让她们明白明白这院里的规矩。”
静儿听了心中十分赞同,她与夫人都是泥性子,逆来顺受惯了,如今就该有贾氏这样的人帮夫人出出主意,让那些轻薄脂粉也尝尝厉害。
“贾嫂子说得对,夫人只当是为了小公子除些祸害,她们心思黑的很,指不定藏了多少坏水。夫人别怪我说些浑话,若她们哪天猪油蒙了心,将坏心思打到小公子身上”静儿没说后面的话,只是满脸担忧的看着林氏。
林氏被她二人的话说的心绪不宁,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命,若那些女人真敢动孩子一根汗毛,她一定会和她们拼命。
林氏有些慌乱的看向孟纤棠,孟纤棠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她们两位说的有道理,就算为了孩子嫂子也要争一争。如今有贾嫂子在你身边我倒是放心很多,万事皆可与她商量。”
孟纤棠笑看着贾氏道:“贾嫂子好心性,锦心绣口见识过人。现下还要劳烦贾嫂子将外面那些人挡回去,省得她们在这里聒噪。”
贾氏笑着站起身道,“几句话的事,哪里说得上劳烦。”
林氏第一次立威,十二公子的后院一时风声鹤唳,众人不知林氏如何转了心性,人人皆在观望。
李英曙今日回府早些,听说孟纤棠去了十二夫人院中小坐。他闲来无事,便让人在后院的白菊丛中摆了一壶酒,打算吃酒赏花倒也惬意。
有人比李英曙先一步在后院中停留,那人身穿素色广袖长裙,乌云发间斜插一朵小巧白菊,正在白菊丛中翩翩起舞。那人体态轻盈婀娜多姿,舞袖招香婉转风流。
圆儿捧着托盘心中埋怨,这唐姑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公子想要赏花的时候在后园起舞,也不知道是没眼色,还是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圆了看了眼李英曙,询问道:“公子?”
李英曙心中哂笑一声,示意圆儿将酒壶放在石桌上,“无碍,放下吧。”
圆儿没想到李英曙还真的不介意,这后花园中孤男寡女,一个赏花,一个起舞,真能互不干扰?公子这是赏花呢,还是看人呢
圆儿拉住月儿道:“你先在这里守着,我去十二夫人院中将夫人请回来。公子回来了,夫人也该回来陪着,要不然说不定真的有人想做狐媚子。”
月儿笑着说:“就你心思多,不过也好。只是你不要火急火燎的吓着夫人,有话慢慢说。”
圆儿点头道:“我晓得。”说完便拎起裙角小跑而去。
孟纤棠听圆儿说公子回来了,正在后院赏菊,便辞别林氏慢慢走回来。转过月亮圆门走到后院,眼见白菊丛中有一美人翩然起舞,而李英曙就坐在不远处的花丛中惬意观之。
孟纤棠猛地停住脚步,这一幕让她想起八角垂檐亭中的那一幕。女人天生的敏锐让她觉得这位她素来敬重的唐姐姐,对她夫君的心思怕是真的没那么简单。
她原本撑着腰的手慢慢滑向隆起的腹部,慢慢抚摸孩子不时的胎动。她脑海中想起方才贾氏那句话,母亲失宠孩子堪怜,就算为了孩子,也要博得公子的好。
莺儿见孟纤棠脸色不好,担忧道:“夫人”
孟纤棠摇摇头道:“无碍,扶我过去。”
一群人走进来,唐菀想不看见都难,她收势停住舞步,遥遥对着孟纤棠笑道:“妹妹来了,一时想起母亲幼时在白菊丛中教我起舞的情形,情难自禁不觉失态,让妹妹见笑了。”
孟纤棠走近几步柔柔笑道:“姐姐跳的很好,我大饱眼福。”
李英曙见孟纤棠走进来,便站起身想她走去。
唐菀像是惊觉还有人在,满脸惊讶的看着李英曙呆愣了一瞬,猛地羞红脸垂头道:“不知不知公子在此”
女人姣好的容貌和风流的身段最能让男人动心,唐菀一心要博得李英曙的好感,因此今日白菊丛中翩然起舞也是精心谋划多日,碰巧今日李英曙回来的早,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只是没料到孟纤棠提前回来,坏了她的好事。不过目下情形还算不错,李英曙能驻足花丛看她起舞,就是个好兆头。
李英曙像是没看见她,也没接她的话,反而直接握住孟纤棠的手,温和笑道:“走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今日院中的菊花开的不错。”
唐菀听他这般毫无顾忌的当众关心孟纤棠,脸色一白。好在她及时调整脸上的情绪,对孟纤棠同样关切的笑道:“妹妹如今身子重,走路辛苦快坐下休息会儿吧。”
孟纤棠从袖中掏出手帕,倾身拭去唐菀额上的薄汗,笑说:“姐姐跳的也辛苦,不如一起坐下说说话。”
唐菀没料到孟纤棠相邀,看了一眼李英曙道:“我还是先回吧,不打扰妹妹休息。”
孟纤棠拉住她的手,又看向李英曙,笑道:“夫君与姐姐亲如一家,不会介意吧。”
李英曙看着她挑挑眉,不知她心里如何盘算,便顺着她的话说:“你开心就好。”
孟纤棠眼中一笑,又对唐菀说:“唐姐姐就不要客气了,姐姐不是外人,一同小坐又不会惹人口舌。”
唐菀当然不会推拒与李英曙相处的机会,便状似为难道:“那就听妹妹的吧。”
孟纤棠刚要落座,李英曙却扶住她道:“秋日石上凉,不可大意。”
李英曙让人拿来团垫给孟纤棠铺在石凳上,却没有理会唐菀,这让唐菀暗暗指甲掐在掌心。
孟纤棠余光看了一眼唐菀,柔顺的接受了李英曙的体贴。
“圆儿再去取个团垫来,给唐姐姐坐。”孟纤棠吩咐一声,圆儿甜甜的答应了一声,小跑走了却再也没回来。
孟纤棠笑看着唐菀道:“没想到唐姐姐的舞姿这般好,果真是多才多艺。”
唐菀浅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只学了点皮毛,贻笑大方了。”
孟纤棠推了下李英曙的手腕道:“唐姐姐一直这般过谦,夫君来评断下唐姐姐是不是舞姿过人。”
李英曙端起莺儿递过来的青瓷菊花茶盏,吹凉些放在孟纤棠身前,“我不懂舞,不知如何评判。刚刚也只顾赏花,并未看到唐姑娘的舞姿。”
孟纤棠听了心里一甜,嗔怪道:“夫君如何这般买椟还珠错过了园中最美的景致。”
李英曙笑道:“眼前的花便是最好,看个千万遍也看不够,如何还有心思再看别的花。”
唐菀听后心中暗恨,她就不明白她哪里比不上孟纤棠,而这个男人却视她为无物。
这时燕儿急急走进来说:“公子夫人,十二夫人刚刚发动,大夫人带着刘嬷嬷已经过去了。”
孟纤棠一惊道:“怎会如此快,刚刚我回来时还没有动静。”
她想去守着林氏,李英曙却不同意,“你怀着身孕,现在十二嫂院中一定是乱作一团,你过去若是有个冲撞该如何是好。现在大嫂和刘嬷嬷在那边,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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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纤棠身怀有孕八个月, 肚大如鼓看不到脚面,因大夫说临产妇人要多走动些才好分娩,因此孟纤棠便时常去林氏院中小坐, 既能活动腿脚又能和林氏闲话几句。
贾氏被指派到林氏身边做奶娘,这与她的初衷违背, 但也不好推辞,因此只能暂且如此日后再想办法。好在孟纤棠时常到林氏身边走动,贾氏碰见孟纤棠的机会也多些。
自从十二公子病情有所好转后, 林氏心情如拨云见日般晴朗明媚,唯一让她感到烦心的就是后院的那些女人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日孟纤棠正陪着林氏说话,门口便传来三个女人求见的声音。
孟纤棠透过窗子朝门外看了看,见那几个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身穿华服头戴珠翠,说是来探病侍疾但脸上毫无忧色,反而满脸喜气。
再看一身素装的林氏,她本就生的纤细, 有孕后也不见丰满反而面容有些憔悴。
“嫂子就容她们这般胡闹?让人挡回去吧。”孟纤棠说道。
林氏摸了摸肚子叹声道:“她们都是夫君十分宠爱的侍妾,我拿她们也没有办法。之前她们品着夫君醒不过来, 倒也安分了几日。如今夫君已有好转的迹象, 她们自然如蜂扑花般围过来。”
贾氏坐在下首与静儿手上缠着棉线预备做冬衣, 听到林氏如此说, 转头看向外面的那些妾室, 再去看略显丰腴但面色红润的孟纤棠。她心中暗自感叹不知孟纤棠哪来那么好的福分,出嫁前有皇后怜宠,出嫁后有夫君疼爱,也不像林氏这般需要与妾室争风吃醋,果然人生下来就有高低贵贱之分。
贾氏笑着劝慰林氏道:“夫人千万不要如此说,之前是夫人大度才让她们这般不知礼数。但如今夫人即将诞下小公子,所谓母亲失宠孩子堪怜,就算为了孩子您也要在公子面前得个好。眼见公子康复在望,夫人这些时日衣不解带悉心侍疾,公子心里会有数的。”
贾氏向门外的人抬了抬下巴,继续对林氏说道:“那些人夫人不要放在心上,左右不过是些取乐的玩物,旧的去了还会有新的,公子心里肯定明白。您才是这院里的主母,整治几个妾室不过是一碰唇的事,您虽然心善,但为了小公子也该让她们明白明白这院里的规矩。”
静儿听了心中十分赞同,她与夫人都是泥性子,逆来顺受惯了,如今就该有贾氏这样的人帮夫人出出主意,让那些轻薄脂粉也尝尝厉害。
“贾嫂子说得对,夫人只当是为了小公子除些祸害,她们心思黑的很,指不定藏了多少坏水。夫人别怪我说些浑话,若她们哪天猪油蒙了心,将坏心思打到小公子身上”静儿没说后面的话,只是满脸担忧的看着林氏。
林氏被她二人的话说的心绪不宁,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命,若那些女人真敢动孩子一根汗毛,她一定会和她们拼命。
林氏有些慌乱的看向孟纤棠,孟纤棠拉住她的手安慰道:“她们两位说的有道理,就算为了孩子嫂子也要争一争。如今有贾嫂子在你身边我倒是放心很多,万事皆可与她商量。”
孟纤棠笑看着贾氏道:“贾嫂子好心性,锦心绣口见识过人。现下还要劳烦贾嫂子将外面那些人挡回去,省得她们在这里聒噪。”
贾氏笑着站起身道,“几句话的事,哪里说得上劳烦。”
林氏第一次立威,十二公子的后院一时风声鹤唳,众人不知林氏如何转了心性,人人皆在观望。
李英曙今日回府早些,听说孟纤棠去了十二夫人院中小坐。他闲来无事,便让人在后院的白菊丛中摆了一壶酒,打算吃酒赏花倒也惬意。
有人比李英曙先一步在后院中停留,那人身穿素色广袖长裙,乌云发间斜插一朵小巧白菊,正在白菊丛中翩翩起舞。那人体态轻盈婀娜多姿,舞袖招香婉转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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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了看了眼李英曙,询问道:“公子?”
李英曙心中哂笑一声,示意圆儿将酒壶放在石桌上,“无碍,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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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纤棠听圆儿说公子回来了,正在后院赏菊,便辞别林氏慢慢走回来。转过月亮圆门走到后院,眼见白菊丛中有一美人翩然起舞,而李英曙就坐在不远处的花丛中惬意观之。
孟纤棠猛地停住脚步,这一幕让她想起八角垂檐亭中的那一幕。女人天生的敏锐让她觉得这位她素来敬重的唐姐姐,对她夫君的心思怕是真的没那么简单。
她原本撑着腰的手慢慢滑向隆起的腹部,慢慢抚摸孩子不时的胎动。她脑海中想起方才贾氏那句话,母亲失宠孩子堪怜,就算为了孩子,也要博得公子的好。
莺儿见孟纤棠脸色不好,担忧道:“夫人”
孟纤棠摇摇头道:“无碍,扶我过去。”
一群人走进来,唐菀想不看见都难,她收势停住舞步,遥遥对着孟纤棠笑道:“妹妹来了,一时想起母亲幼时在白菊丛中教我起舞的情形,情难自禁不觉失态,让妹妹见笑了。”
孟纤棠走近几步柔柔笑道:“姐姐跳的很好,我大饱眼福。”
李英曙见孟纤棠走进来,便站起身想她走去。
唐菀像是惊觉还有人在,满脸惊讶的看着李英曙呆愣了一瞬,猛地羞红脸垂头道:“不知不知公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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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英曙像是没看见她,也没接她的话,反而直接握住孟纤棠的手,温和笑道:“走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今日院中的菊花开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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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菀没料到孟纤棠相邀,看了一眼李英曙道:“我还是先回吧,不打扰妹妹休息。”
孟纤棠拉住她的手,又看向李英曙,笑道:“夫君与姐姐亲如一家,不会介意吧。”
李英曙看着她挑挑眉,不知她心里如何盘算,便顺着她的话说:“你开心就好。”
孟纤棠眼中一笑,又对唐菀说:“唐姐姐就不要客气了,姐姐不是外人,一同小坐又不会惹人口舌。”
唐菀当然不会推拒与李英曙相处的机会,便状似为难道:“那就听妹妹的吧。”
孟纤棠刚要落座,李英曙却扶住她道:“秋日石上凉,不可大意。”
李英曙让人拿来团垫给孟纤棠铺在石凳上,却没有理会唐菀,这让唐菀暗暗指甲掐在掌心。
孟纤棠余光看了一眼唐菀,柔顺的接受了李英曙的体贴。
“圆儿再去取个团垫来,给唐姐姐坐。”孟纤棠吩咐一声,圆儿甜甜的答应了一声,小跑走了却再也没回来。
孟纤棠笑看着唐菀道:“没想到唐姐姐的舞姿这般好,果真是多才多艺。”
唐菀浅笑道:“不过是雕虫小技,只学了点皮毛,贻笑大方了。”
孟纤棠推了下李英曙的手腕道:“唐姐姐一直这般过谦,夫君来评断下唐姐姐是不是舞姿过人。”
李英曙端起莺儿递过来的青瓷菊花茶盏,吹凉些放在孟纤棠身前,“我不懂舞,不知如何评判。刚刚也只顾赏花,并未看到唐姑娘的舞姿。”
孟纤棠听了心里一甜,嗔怪道:“夫君如何这般买椟还珠错过了园中最美的景致。”
李英曙笑道:“眼前的花便是最好,看个千万遍也看不够,如何还有心思再看别的花。”
唐菀听后心中暗恨,她就不明白她哪里比不上孟纤棠,而这个男人却视她为无物。
这时燕儿急急走进来说:“公子夫人,十二夫人刚刚发动,大夫人带着刘嬷嬷已经过去了。”
孟纤棠一惊道:“怎会如此快,刚刚我回来时还没有动静。”
她想去守着林氏,李英曙却不同意,“你怀着身孕,现在十二嫂院中一定是乱作一团,你过去若是有个冲撞该如何是好。现在大嫂和刘嬷嬷在那边,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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