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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女娲后人

  五十九、女娲后人

  天色渐暗, 山中树影婆娑。

  遥白和这些妖无冤无仇, 实在不愿与它们打打杀杀,笑着声音和善道“贫道与师弟有要事得一路往北行,目前,除了途经此地别无他法, 再下无意打扰,还望各位能谅解。”

  “不行,不准就是不准

  此乃几万年前老祖先就订下的规矩, 世代相传, 如今, 岂能有例外的道理”

  草丛里有只皮肤皱褶无数的老龟妖怪蹒跚来迟,瞧着应该是这儿修为最高深的妖怪了,它沧桑的说话语速虽慢, 但却十分坚决。

  “对”

  其余妖怪们异口同声地附和起它,数双杀气腾腾的绿光眼睛盯着遥白他俩“擅闯此地者, 死”

  遥白不想更这些妖怪打斗拖延时间,还欲开口解释。

  明远急性子地扯住了他的衣角, 冷冷地对着它们高喊道“大师兄, 别跟这些妖解释,它们不想让我们进,那我们解释再多也无意, 不过是在对牛弹琴, 浪费时间它们简直不可理喻。”

  对待百兽四面八方的包围, 明远不屑地仰着头, 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和遥白曾经有几分相像,面部没有流露出任何恐惧的表情,说话时毫不避讳。

  明远清澈的眸底同样散发着绿光,闪出了两道强烈的杀意,威武强大的气场,甚至比这些兽妖全部加起来都还要可怕许多。

  两手不紧不慢地互揉起拳头,他跃跃欲试的模样,令众妖们不自觉地有些胆寒。

  有只坐在树枝头的猴妖耐不住好奇心,伸手不礼貌地指着明远的鼻子,居高临下地质问他道“咦这位小道士,你也是妖”

  “哈哈哈,猴妖老弟,你别再逗我了

  人和妖自古水火不容,你觉得一个脑子进水去当道士的妖,还能被称之为妖吗“

  树根地下一只刺上插着几颗野生浆果的刺猬妖,笑得趴在地上直打滚、上气不接下气,浆果都被它的胖身板给压变形了。

  猴妖恍然大悟,侧身搔了搔脑袋的毛发“哦对,好像还真是这样。”

  “你们都是将死之妖了,我是人还是妖,又与你们何干”

  刺猬妖双手环抱,用身上的尖刺气势汹汹地正对着他,吞咽着口水怒吼道ot喂,臭道士你什么意思啊我才不会怕你呢“

  明远目呲欲裂,似是变了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那两只猴妖和刺猬妖,杀意更甚,这种感觉令他浑身血液倏然变得冰凉无温,仿佛又回到自己被同族欺负的痛苦日子。

  尤其是那一日,继父逼迫着母亲让它去选择,是抛弃他选择这个家族,还是带着他一起离开家族、过着风餐雨露的生活,最终,母亲自私地为融入家族,毅然决然地抛弃他

  他洒掌向刺猬妖击去,动作迅猛如闪电,还未碰到刺猬,那股灼热的内力就掀起一阵龙卷风,吹得刺猬身子翻了过来,拳头重重地捶在它柔软的胖肚皮上。

  刺猬被他一拳打到几丈远,它痛苦地捂着肚皮,差点没把妖丹给吐出来。

  树上那只猴妖低头,紧张地寒暄了声“喂,刺猬妖大哥,你没事吧”

  刺猬眼冒金星、口吐白沫地倒在那边,连说话都说不动了

  别的妖怪们眼皮不由跟着剧烈跳动几下,它们简单安抚了下受了伤的刺猬“先生”,不分青红皂白、纷纷朝遥白他们攻击而去,明远就等着这些妖冲上来,想将它们一网打尽。

  遥白眼见明远既然打都跟这些蛮横的妖打过了,如今它们看到同伴受到欺负,都处于情绪激动之中,再跟它们解释显然是行不通的,那就只有强行冲出它们的包围了。

  他拉住明远的手,趁百兽们还未来得及扑上来时,捷足纵跃,毫不拖沓地轻声喝道“我们走”

  明远匆忙点头应了声,运起轻功,脚尖轻盈地左右点了几下树枝和叶子,踩着疾风前行,地上的野兽妖追不到他们,而天上的鸟妖又伤不了他们,只能恨得牙痒痒。

  几颗老树妖们伸出千万条粗糙到条纹分明的触枝和藤蔓,火速拉长,其中有一条枝蔓勾到了明远的袖袍衣角。

  老树妖心中一喜,抽回自己的枝蔓,怎料遥白发现的早,他一剑就劈断了那根勾住明远袖袍的枝蔓,痛得它哇哇大叫、欲哭无泪。

  遥白他们的武功高于它们,但这也只是一时占上风。

  鸟妖盘旋在上空不断地鸣叫着,向其他兽妖和树妖们发出警示信号,妖怪源源不断地朝遥白他们袭击来,队伍越聚越多,而他们的体力也在一点点地消耗。

  再这样下去,是迟早会落入这些妖怪们手中的。

  遥白轻飘飘地踩在树梢顶端,远远地望见山上有个神秘的洞,洞口内散发着奇异的绿光,不知那边安不安全。明远踮着脚尖,顺着自家大师兄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个山洞。

  “师弟,我们去那个山洞先躲一躲吧。”

  “好我也正是这么想的。”

  明远惊喜地仰望着遥白,眼睛里闪烁着光彩,年轻的他对新鲜事物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很想看看那个神秘山洞里究竟有些什么。

  鸟妖们目睹到遥白他们进了山洞后,他们飞在半空中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神色都变得紧张兮兮的,慌得不敢再鸣叫了;百兽们也神魂不宁地走走停停着,看起来心情烦躁。

  洞内与洞外的温度差异颇大,这儿寒意森森,四周漆黑无光。

  遥白他俩只能靠着念诀画符来照亮前方,洞内的路又潮湿又长,头顶上的石尖还滴着晶莹的水滴,前方不断回响着滴答滴答清脆回音。

  明远敏锐地察觉到前方有人,但定睛一扫而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想想心里还是有些后怕;他步伐不由变慢了好多,紧紧地跟随在大师兄身后。

  顺着洞内往右前行,遥白皱眉停下脚步,蓦然回首,四周的环境倏地变了,暗夜之中飘荡着数只诡异的绿色萤火,他抬眸望去,眼眶不由惊讶得睁大,人驻足在原地凝然不动。

  遥白皱起眉头,暗暗地道“莫非,这里有黄神凤羽”

  明远也被眼前这幅壮观的景象给震慑住了,一尊高大如山的女子灰白石像巍峨地屹立在池水中央。

  瀑布哗哗拍打在她茂密的长头发上,身上全是灰尘,尘封在此应该有千余年了,无形中给人一股强大的压迫力,不敢去凝视她的双目。

  石像是人身蛇尾、臂披绿帛静坐于巨岩石之上、身形弧度优美玲珑,慵懒地半阖双眸,五官精致得找不到任何瑕疵之处,看起来像是在俯瞰着众生。

  “师兄,我们快走我总觉得这尊石像,好像在盯着我们看。”

  明远冷得挫起双手,嘴里直打哆嗦,之前逃跑时热出一身汗,现在这儿又如此寒冷,他连脖子都泛起了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

  “呵哈哈哈哈”

  他话音未落,女子柔媚中带着股不善之气的轻笑声,便如魔咒般滚荡在整个洞中,不知此声从何处传来,声音不响,可听起来却无比刺耳。

  遥白拔剑而出,似刀刃锐利的眼神直扫向那尊庞大的石像,心中显然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哼,本座倒还想问问你们,为何要闯入女娲禁地,扰本座清修”那女子的声音异常冰冷,似要夺人魂魄般。

  “这座山早在几万年前就立下了规矩,不准凡人踏入此地,你们的耳朵是聋了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巨人石像猛地发出嗑嗒的暴裂声,霍然之间,山在摇、地也晃动了起来,数块岩石噼里啪啦的掉落下来,溅起呛鼻的滚滚灰尘。

  遥白他们重心有些不稳,险些跌倒在地,往后退了几步,挥剑砍掉扑打过来的石块,手捂口鼻。

  巨人石像砰地一下,身上裂出了好几道缝,缝隙里散发着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就在遥白眯起眼睛的瞬间,石像轰然裂开来。

  明远瞳孔微敛,屏住了呼吸;想不到石像里竟变出了个人身蛇尾的女人,样貌与石像相差无几,柳眉秀目、肌白莹莹,神情有些肃穆,眉宇间隐约带有几分肃杀之意,内力深不可测。

  遥白并不意外这个女人石像是活的,神色复杂地望向她,双唇不由颤抖“前辈,你你是女娲后人”

  女人勾起唇,淡漠的笑容里充满不屑“本座是不是女娲后人,关你什么事”

  遥白更加笃定这个猜测,紧跟着解释道“贫道的生母也是女娲后人,她名唤白锦,听闻早在数千年前,贫道的出生之日,她就消失不见了,不知前辈您可否认识她”

  明远从未听大师兄提过他生母,心中登时充满了好奇心。

  女子被遥白问得怔了片刻,眉梢剧烈一跳,心绪混乱得难以平复。

  许久,女子冷静下来后,横眉怒目,紧咬着嘴唇,激动地指着他吼道“胡诌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破道士,竟然敢狂妄地称自己是白锦姐姐的儿子“

  她狭长的绿眸深处隐隐发红,握成拳的指节在咯咯作响,杀意不言而喻“本座不许你们污蔑我的白锦姐姐,但凡是污蔑她的人,本座一律格杀勿论”

  语毕,女子甩起庞大的绿蛇尾,恶狠狠地对遥白他俩横冲直撞了过去,惯性地将瀑布水花掷甩而出。

  她的大尾巴天生具有惊人的神力,看似笨重,速度却快如闪电,只是轻轻击打到地面,地面便会立马裂出道恐怖的缝隙。

  明远半侧过身,可还是没有躲过她的攻击,一尾巴似刀锋般割破他的衣料,直击到他的背部;他吃痛咬牙,背上火辣辣地疼着,鲜血泊泊溢出,来不及去反抗。

  这时女子的长尾巴又甩了过来,遥白焦急地瞥了明远一眼,疾声呼唤“师弟,小心”

  他闪身到明远前方,浑身气凝聚于手心之间,立掌为刃,左右手同时发力,倏地抓住了她甩过来的大尾巴,将其固定在手中。

  女子柳眉微皱,神情颇感意外,但唇间森冷的笑意丝毫未减,声音凉凉“哟看不出来,小子你还有几下子。”

  “不过,就你这套三角猫的功夫,还想与本座抗衡”

  她凌空飞起,丹田深处绽出股强大的力量,乌发随冷风四散飞扬,发髻边的步摇轻轻晃动,双目深似一潭死水。

  明远抑制住恐惧感,舔了下干裂的嘴唇,仰头注视着这个女人,看起来至少有万年的修为。

  遥白感到她尾部的力道突然加大了几十倍,几乎能轻而易举地抬起他的身子;为避免被她抬高、处于弱势,他双脚猛力往下压,直到高头履深深地微嵌入地面。

  女人觉得自己再这么攻击下去,既浪费时间,也不利于自己。

  遥白眼见她要换一个攻势,绿尾巴弯成个弧度,似要勒住他们的脖子、令其窒息;他使出所有的力气,内力、灵力和原始力道全部融会贯通在一起,赤手空拳地着她的尾巴连拍带踢。

  女人尾巴往左甩,他就出右脚,尾巴往右甩,便出左脚,虽伤不到她,但也没有给她留出一丝进攻的机会,动作迅猛。

  她忽然收回绿蛇尾,面色诧异,轻声呢喃“这不是一个普通凡人所能拥有的内力,你到底是谁”

  “回前辈,贫道名为遥白,真实身份乃是天界的神君,生父是龙璞战神

  因失职致使凤皇鼎被打碎、蚩妖王逃离,而被削去修为,贬入凡间。“

  “看来你真的是白锦姐姐的孩子,本座错怪你了。”

  女子手捂住口鼻,眼中泛起浅浅泪光,猛地吸口气;仔细一看,遥白的眼睛和白锦姐姐的,长得还真有几分神似。

  她徐徐飞到遥白那处,纤白的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感伤又怜爱地道“遥白甥儿,本座是你的绿萝姨娘啊,与你生母白锦同为女娲后人。本座和她是关系最好的姐妹。”

  “只可惜当年她不顾众人反对和天界的龙璞战神在一起,最后无怨无悔地耗尽元神生下了你;

  我们女娲后人虽寿命将近数万年、青春永葆,可一旦生下了孩子后,会迅速衰老而死。”

  遥白默默低下了头,面带感激之色“贫道真是拥有了一个伟大的母亲”

  绿萝有些发愣,深深地注视着他俊秀的面庞,神思不由飘远,他的父母龙璞和白锦,乃是她最爱的男人和女人;可惜,如今故人都已仙逝,独留她一人苟且。

  “遥白甥儿,你说你现在要收集满落入凡间的七片神凤羽”她回过神,转向正题。

  遥白躬身行礼,恭敬地答道,语速有些急快“回绿萝姨娘,正是如此。

  贫道现在要抓紧时间找到黄神凤羽,贫道的爱人还在阿鼻地狱里受刑,须速速找到黄神凤羽去阴间解救她,不知姨娘您这儿可否有黄神凤羽”

  绿萝摇了下头,叹声“并无。”

  她很想帮助他们,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矣。

  就在遥白和明远都有些失落之时,她话音突然一转“不过,本座这儿有片绿神凤羽。几百年前落入巴蜀深林之中,被本座所拾得,并保留到现在。”

  “说起黄神凤羽,本座听闻一直往北前行,便会到达邯郸古城。

  那儿有座巨大的百年孤坟,晚上墓穴里时常会发出忽明忽暗的黄光,百姓们都以为是坟主的鬼魂出没了,没有人敢前去一探究竟。“

  “邯郸城”

  听到这座熟悉的城市,遥白神情恍惚,对于他来说,那儿有太多痛苦的、快乐的回忆了。

  绿萝思忖了片刻,再道“故此,本座猜想,那座墓穴内有可能存有黄神凤羽。”

  “现在救人要紧,你们还是抓紧去邯郸找到黄神凤羽吧。

  绿神凤羽给你们拿着,一路颠簸,多有不安,先暂存在本座手里,本座来替你们保管。”

  她眼珠缓缓转向明远,神情严肃地强调道”不过,墓穴里的阴气实在太重,你连我这儿的湿气都忍受不了,怎么去墓穴找黄神凤羽“

  明远羞愧地低下了头,无地自容地抿着唇,没有发话。

  “本座现在给你传授一点御寒的心决,这样你就不会感到阴冷了。”

  遥白再一次对绿萝姨娘行礼,“多谢绿萝姨娘提携。”

  明远见状,也向她行起了礼“多谢前辈前辈之恩,明远定会永远铭记于心的。”

  “无妨,这都是本座应该做的事情。”

  绿萝慈爱地笑了笑,看着遥白他们,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当年和白锦姐姐一起修炼、外出游历大江南北时的情景,尚还历历在目。

  “一路上,你们要多多注意安全,愿你们能早日救回那个姑娘。”

  最后,她施展起法力,将遥白他们都带离了山洞的幻境,送他们一路到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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