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任卿说的椅子是一个非常有情调的吊椅, 铁质的, 大概可以坐两个人, 中间有一个可以放下来的很窄的桌子，椅子的把手上缠着一些绿色的藤蔓，走近一看, 是塑料的。
这个椅子对于白施来说很有吸引力，他很少坐过这样的椅子。
吊椅在院子中间, 离任卿烤肉的地方大概有十来米远。
结果就在他小心翼翼的坐到椅子上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手里拿着肉串，刚做好的, 有油，但是要不让它弄脏衣服，身体一向前倾，秋千又会晃，最后，白施忍痛放弃了秋千，自己从后院的小仓库里拖了两个凳子出来。
凳子不高，大约就在他腿弯的高度, 他坐下，拿着一串烤肉吃起来, 肉烤得恰到好处, 串得也很讲究, 肥瘦相间, 调料也撒的匀称, 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他吃了两串，看着在炉子边热的不停擦汗的的任卿，心里出现了一点点的愧疚感，起身把另一个凳子搬到了任卿脚边，然后又默默退回来，继续啃肉串。
任卿的额头和鼻尖都是细密的汗珠，脸上被炙热的炭火烤的泛红，一双手灵活的摆弄着肉串，他的动作很熟练，一串串烤串在他手里滚动，油和木炭亲密接触发出滋滋的响声，加之调料的辅佐，香气在后院弥漫开来，白施一手往嘴里塞着烤串，一边觉得手痒的不行。
他也想去烤两串。
任卿对于厨艺是热爱，不是为了饱腹什么的，他是怀着热情做这些东西的，所以每一样出自他手的菜都会有自己独特的味道，白施也是喜欢做菜的，可是他占得这个壳子不喜欢，而且讨厌油烟味。
白施坐在离任卿三五米远的地方，看着烟被突然转向了的风吹着向他这个方向飘来，自觉得向后又挪了一两米。
白施一直在和烟做抗争，但是又想看任卿做饭，只得不停的换着方向，他现在能稍微体会到那个人打死不近厨房的原因了，真的很难受，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直到了全部的烤串烤完了，白施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想着等任卿把火熄了再走过去帮忙的，结果从天上掉下了两滴水正好砸到了他的脸上，白施抬头看了看，头顶是一片空旷，只有一片天空，天空不知何时挂上了灰色的云彩，他对着在收拾炉子的任卿说道：“任卿，下雨了，咱们进屋吧？”
然后走过去，拿走了任卿脚边的椅子，将两把椅子塞回了仓库。
任卿本来在收拾炉子里面的碳，正准备找一些水把它弄灭，就听到了白施的声音，伸出手抬头看了看天空，正好一滴水滴落到他的手心。
他看了看摆在桌子上的肉串，和炉子里通红的碳，然后，端着盘子像屋子里走去，收拾东西什么的，看样子是来不及了。
天上响了两声雷，雷声很大，大到感觉地面都在颤抖，风也开始刮了起来，院子里的树被吹得唰唰响。任卿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白施自觉的跟在后面，放心的继续向前走。
刚到屋子里，暴雨便下了下来，雨滴砸在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任卿把铁盘子放到桌子上走进了厨房，白施也跟着进来，任卿看了他一眼，指使着他把砂锅端了出去，这锅汤放了许久了，砂锅的温度早就降了下去，白施欣然的上前徒手端走了砂锅。
任卿从碗柜里拿了两个小碗出来。
“我今天应该看一下天气预报的，这天气变得也太快了。”任卿把碗放到桌子上，又起身到窗前去看了一眼，“这雨也太大了，声音这么响。”
他走到窗户边，双手扶着窗框，腰微微弯下了一点，向外打量着，从白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迷人的曲线。
任卿看得时间稍微有一些长，大概有一分钟的样子。
看完后，他转过身，神色有些激动，嘴角微微上扬，对着白施说：“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白施被他勾起了好奇，跟着起身准备看看。
白施走到窗边，看到了地上一大片白色的东西，“雨滴”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院子里的树叶被砸得掉了不少，绿色的叶子铺了一地。
听到开门的声音，白施向门口看去，任卿已经弯下腰下去，身影被鞋柜挡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过了两秒又站起来，朝他这边走来。
他的手里捧着一堆白白的拇指大小的冰疙瘩，举到白施面前说：“看，是冰雹。我好多年没见过冰雹了。”
“嗯，我也很多年没见过了。”白施笑着抬手在任卿头上薅了一把，手劲没控制好，稍微有些用力。
“轻点。”任卿不满的躲过，他捧着一手的冰，瞪了白施一眼。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手里的冰雹明显的笑了一圈。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走到厨房从碗柜里去了一只盘子，将手里的冰放到盘子里，又将盘子放到了餐桌的一角。
任卿没有看到，在他转身时白施的表情明显凝固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显出一个勉强的幅度，然后又慢慢恢复正常。
“来吃饭。”任卿坐下。
白施走过去，坐在任卿的对面，任卿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他的面前。
他拿着筷子，无意识的在里面搅了几下，眼睛看着碗，里面没有一丝神采。
鸡汤黄灿灿的，上面飘着一些香菜和葱花，任卿没有给他盛菜，想着让他先喝一碗汤暖暖胃，看着白施的神情有些不对，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在上班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难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任卿戳了戳他拿筷子的手，提醒道：“先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白施答应着，机械的抬起手臂，连表面的油都没有吹一下端起碗一饮而尽。
这个城市在夏天是很难见到冰雹的，往往是很多年才会有一场。他刚刚看到冰雹的时候才想起来，上辈子的时候，也是这一天，那个人罕见的回来晚了。
他坐着轮椅看着电视等那个人回来，然后突然下起了冰雹，他没怎么见过这种东西，感到很是新奇，他坐在传呼前面看了很长时间。
那个人回来的时候，冰雹刚停不久，但是暴雨依旧在下，他的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上还滴着水，白施推着轮椅上去迎接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身上一股酒味，他的眼眶是红的，嘴唇苍白。
白施扶住他的手臂，还没等他说出一些关心的话，那个人就一拳头打了过来，正中他的左脸，脸颊瞬间重了起来，他的嘴里泛起了一股血腥味。那个人打了一下还不停，发泄似的挥拳，他被从轮椅上掀翻了，这是他第一次知道，那个人喝醉了会打人。
他的轮椅坏掉了，轮子都掉了一个，那个人酒醒的时候，白施和他一起躺在门口的地板上，连门都没有关好。醒来后，那个人一副很去疲惫的样子，没有给白施解释，沉默地将两人收拾好，抱着白施回到卧室睡了一觉。
期间，白施一直垂着脸着没有理他。
第二天，白施收到了一个崭新的轮椅。
他忘不了那一天，他看着地上一片冰晶的时候，其实也是想去门外捡一些冰雹回来的，但是他做不到，他怕自己在捡的过程中摔倒，或是发生其他什么意外，当时的他连出门都困难。
白施不停的偷看被摆放在桌角的冰雹，冰雹化得差不多了，盘子底全是水，任卿坐在他对面，偶尔夹一筷子肉给他。
白施看着任卿白净的手，又些庆幸，至少任卿不用重蹈覆辙，即使他现在不是任卿，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也为自己开心。
至少，任卿可以靠自己的双腿去做任何事。
“看着我做什么？”任卿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了。
“别动。”
任卿果然不动了，他就保持着一只手摸在脸上的姿势看着白施走过来。
白施因为情绪的原因，声音比以往低沉，但是他也顾不得掩饰这一点点的不同，走到任卿的旁边，他直接弯下腰抱住了任卿的肩膀，下巴十分自然的搭在他的头顶上，白施微微的眯着眼睛，神色都是满足，说道：“我真幸运。”
幸运能够回来，再遇见你。
“怎么了这是？”任卿没有挣开他，他直觉的感觉到白施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拍了拍他搂住自己的手臂，放低声音问道。
白施没有说话，任卿也不再问。
抱了一会儿就放开了，他在任卿的脸上吻了一吻，又顺便将任卿筷子上夹的鸡肉叼走了，任卿举着筷子，神色懵懂，不知道该不该笑。
到了半夜，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雨击打地面的声音十分的响亮，响亮到有人失眠了。
白施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任卿睡在他的枕边，很罕见的，竟然没有在睡着之后缠过来。他背对着他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出现在他的耳边，这呼吸声没有唤起他的丝毫睡意。
他看着天花板，这还是他熟悉的天花板。
他其实还是有些疑惑的，在他成为白施之后，好像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从原来的轨道上偏移出去，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其实也乐得轻松，但他还是好奇，原来的事情是怎么发展成那样的，例如，林夕。
上辈子，那个人绝对是和林夕结的婚，他不可能记错，但是现在，林夕还和他公司的一个同事两人深陷爱情，无法自拔。
还有，那个人在今天是怎么喝醉了的呢，不可能是公司聚餐之类的原因，毕竟今天没有发生，那又是发生了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一开始就被他给错过来？
有什么应该发生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大概算是幸运吧？
越想越清醒，白施从床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还早，才一点。他打开手机随意的翻看了会儿，实在是没什么意思又放了回去，放的时候没有注意，手机磕到了床头柜上，在安静的夜晚发出明显的响声。
旁边的人大概是被吵醒了，嘴里有些不满的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将一只腿驾到他的腰上，白施顺手伸手搂住他，安抚似的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怎么还不睡？”任卿的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一下，双手抱着他的腰，声音带着困意。
“马上就睡了。”白施轻声说。
任卿没有回答。
在白施以为他刚刚是在说梦话的时候，任卿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别扭：“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应着他的话，外面响了一声雷。
任卿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说道：“不怕不怕，我在。”
白施哭笑不得，这人是以为他是有多怂，只是心里还是小小的不自觉的开心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任卿的脸，在他耳边说：“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任卿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然后又成功的睡着了。
白施看着旁边的人，眼神温柔。黑暗中其实看不出什么来，就是一个隐隐约约朦朦胧胧的影子，但他就是想看着，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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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椅子对于白施来说很有吸引力，他很少坐过这样的椅子。
吊椅在院子中间, 离任卿烤肉的地方大概有十来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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凳子不高，大约就在他腿弯的高度, 他坐下，拿着一串烤肉吃起来, 肉烤得恰到好处, 串得也很讲究, 肥瘦相间, 调料也撒的匀称, 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他吃了两串，看着在炉子边热的不停擦汗的的任卿，心里出现了一点点的愧疚感，起身把另一个凳子搬到了任卿脚边，然后又默默退回来，继续啃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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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卿从碗柜里拿了两个小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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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窗户边，双手扶着窗框，腰微微弯下了一点，向外打量着，从白施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迷人的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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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施走到窗边，看到了地上一大片白色的东西，“雨滴”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响声，院子里的树叶被砸得掉了不少，绿色的叶子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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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点。”任卿不满的躲过，他捧着一手的冰，瞪了白施一眼。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手里的冰雹明显的笑了一圈。
他小心翼翼的捧着，走到厨房从碗柜里去了一只盘子，将手里的冰放到盘子里，又将盘子放到了餐桌的一角。
任卿没有看到，在他转身时白施的表情明显凝固了，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显出一个勉强的幅度，然后又慢慢恢复正常。
“来吃饭。”任卿坐下。
白施走过去，坐在任卿的对面，任卿盛了一碗鸡汤放在他的面前。
他拿着筷子，无意识的在里面搅了几下，眼睛看着碗，里面没有一丝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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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任卿戳了戳他拿筷子的手，提醒道：“先喝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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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间，白施一直垂着脸着没有理他。
第二天，白施收到了一个崭新的轮椅。
他忘不了那一天，他看着地上一片冰晶的时候，其实也是想去门外捡一些冰雹回来的，但是他做不到，他怕自己在捡的过程中摔倒，或是发生其他什么意外，当时的他连出门都困难。
白施不停的偷看被摆放在桌角的冰雹，冰雹化得差不多了，盘子底全是水，任卿坐在他对面，偶尔夹一筷子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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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任卿可以靠自己的双腿去做任何事。
“看着我做什么？”任卿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了。
“别动。”
任卿果然不动了，他就保持着一只手摸在脸上的姿势看着白施走过来。
白施因为情绪的原因，声音比以往低沉，但是他也顾不得掩饰这一点点的不同，走到任卿的旁边，他直接弯下腰抱住了任卿的肩膀，下巴十分自然的搭在他的头顶上，白施微微的眯着眼睛，神色都是满足，说道：“我真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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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这是？”任卿没有挣开他，他直觉的感觉到白施的情绪有些不对，但又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拍了拍他搂住自己的手臂，放低声音问道。
白施没有说话，任卿也不再问。
抱了一会儿就放开了，他在任卿的脸上吻了一吻，又顺便将任卿筷子上夹的鸡肉叼走了，任卿举着筷子，神色懵懂，不知道该不该笑。
到了半夜，雨还是没有停的意思，雨击打地面的声音十分的响亮，响亮到有人失眠了。
白施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任卿睡在他的枕边，很罕见的，竟然没有在睡着之后缠过来。他背对着他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出现在他的耳边，这呼吸声没有唤起他的丝毫睡意。
他看着天花板，这还是他熟悉的天花板。
他其实还是有些疑惑的，在他成为白施之后，好像一切都改变了，一切都从原来的轨道上偏移出去，很多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其实也乐得轻松，但他还是好奇，原来的事情是怎么发展成那样的，例如，林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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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人大概是被吵醒了，嘴里有些不满的哼哼了两声，翻了个身将一只腿驾到他的腰上，白施顺手伸手搂住他，安抚似的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怎么还不睡？”任卿的脑袋在他的胸口蹭了一下，双手抱着他的腰，声音带着困意。
“马上就睡了。”白施轻声说。
任卿没有回答。
在白施以为他刚刚是在说梦话的时候，任卿又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别扭：“你不会是怕打雷吧？”
应着他的话，外面响了一声雷。
任卿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说道：“不怕不怕，我在。”
白施哭笑不得，这人是以为他是有多怂，只是心里还是小小的不自觉的开心了一下，伸手捏了捏任卿的脸，在他耳边说：“你都不怕，我怎么会怕。”
任卿哼了一声没有接话，然后又成功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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