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襄王有意
“大公子，请。”江莘道。
季桓景点点头，命店小二将之前点好的酒菜送上去，方跟着江莘去了房间。
顾颜楚此时已经梳洗好了，面颊上的指印也此刻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季桓景与顾颜楚对桌而坐，见她只低着头吃东西，便开口问道：“阿楚，之前是怎么回事？”
顾颜楚的手一顿，继而笑道：“是我不好，冲撞了樊姐姐。”
她笑得勉强，季桓景又何尝看不出她是在撒谎，于是道：“你若不说，我便叫素音出去，单独问她。”
顾颜楚的头又埋得低了些，似在犹豫，最后实在没办法了，才开口道：“樊姐姐只是与我说那日护城河边发生的事。她说阿景哥哥回去之后，后悔不已，此事只是一时冲动，叫阿楚切莫放在心上。”顾颜楚说着，不安地拿起茶盏饮了一口，又道，“阿楚说那日阿景哥哥并未强迫，是阿楚自愿的，也不会怪罪什么。”
顿了顿，顾颜楚抬头望向了季桓景，眼中已有泪花，却还是笑着：“既然阿景哥哥要当此事没发生过，阿楚便也会忘记。”
说到此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季桓景心中一紧，拿了方巾递到顾颜楚面前。
顾颜楚接过拭去了面上的泪水，那故作坚强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我从未说过此话，等过几日，父亲回来了，我便请他叫媒人去顾府求亲，可好。”季桓景握住了顾颜楚的手，顾颜楚一怔，难以置信地望向季桓景，瞧出了他眼中的认真，刚刚才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
然，她又低下了头，将手抽了出来，放在腿上。
“阿景哥哥能这样说，阿楚真的很高兴。可是，阿楚不能嫁给阿景哥哥。”
“为什么？”季桓景不解，瞧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就反应过来，“芷霜与你说了什么？”
顾颜楚摇了摇头，只道：“樊姐姐是真心喜欢阿景哥哥，关心则乱。阿楚不愿樊姐姐不开心。”
季桓景看着顾颜楚这个样子，心中又闷又痛。
护城河边的事发生之后，他一度不知该怎么面对顾颜楚，
即便双方都有情，也不能做如此失礼的事，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传了出去，他倒还好，顾颜楚又该如何见人？
这段时日在家中，他一直思虑着见到了顾颜楚，该与她说些什么好。
在日复一日的苦思之中，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便也是那时，打定了要娶顾颜楚为妻的念头。
只是那时，顾颜楚还是林羡的未婚妻子，他若是将自己的心意和盘托出，岂非将顾颜楚陷入了两难之地。
正筹谋着如何叫皇上取消了这门婚事，却忽然来了旨意，将胡千娇赐予林羡。对顾颜楚，则是只字未提。
其中的意思不难理解，季桓景才松了口气，便想着寻些好的东西当作定情之物。
恰逢顾颜湘又离了京，季桓景想着，她们姐妹分离，顾颜楚自然是难过的，便向约她出来，哄得她开心些，再互表心意。
却不想樊芷霜硬要跟着来，刚开始季桓景并不愿意，可樊芷霜却说，孤男寡女相约而行，总归惹人闲话。
为着这个，季桓景才答应了。
而在路上，不过是遇见一好友耽搁了些时间，再赶过去时，便见樊芷霜一耳光让顾颜楚落到了水中。心中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如今又听顾颜楚这么说，对樊芷霜的厌恶之情更是多了几分。
“阿楚，我心中所喜爱的，是你。与芷霜不过兄妹之谊，你莫要误会了。”
顾颜楚摇了摇头，笑道：“樊姐姐对阿楚这样好，阿楚不愿看着樊姐姐难过。”
她的笑中，自带着几分憔悴。说罢，也不等季桓景开口，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江莘连忙跟着，素音跟到了门口，犹豫了会儿，又折了回来，朝季桓景略一施礼，道：
“即便大公子怪罪，素音也不得不说。今日樊小姐骂三小姐不知廉耻，是那等子专门勾引男人的浪荡妇人。这话实在难听极了，是以素音才忍耐不住。这次便罢了，若下次樊小姐再这般胡言乱语，素音便是凭着被乱棍打死，也绝不允许！”
说完，又行了一礼，方转身出去。
马车正在门口等着，素音钻了进去，不等顾颜楚发问，便将自己与季桓景所说的话悉数告知。
顾颜楚听了，唇角不由得染上笑意：“以前我怎么不知，你这么会编瞎话？”
“天桥底下的故事听多了，总也会上几分。”素音笑道。
江莘却颇为不解：“小姐，你是何时与素音商量好的，怎不告诉江莘一声。江莘差些便露了馅。”
“我又何曾与素音商量过什么，只是素音明白我罢了。”顾颜楚笑道，多年的主仆，自然叫她们之间有了旁人无法比拟的默契。示意顾颜楚此行，事先并未说些什么，素音却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主仆之间，配合得实在叫人看不出这是一场戏。
“那么，三小姐方才为何不接受季大公子的心意？”江莘复又问道。
根据京寰阁所掌握的情况，顾颜楚自幼便爱慕季桓景。如今千番算计，自然也是为了得到她的青睐。
怎的如今季桓景真的对她有意，她反倒拒绝了。
欲擒故纵不成？
顾颜楚并没回答，而是靠着车壁，合上了双眼。
江莘见了，也不敢再问。
为什么拒绝季桓景，顾颜楚也说不清楚。
这是她一直想要的，不是么？
前世求而不得，今生却摆在她面前，任其采摘。她应当惊喜不已，甚至开心得落下泪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季桓景向她表明心意的那一刹，她心中竟然半分波澜也未惊起。
所以下意识的拒绝，并非有什么计策，也不是耍什么手段，只是单纯的，不想答应。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季桓景的那份情感，彻底消逝了。
或许是他任由府中妻妾欺辱她的时候。
或许是她被灌下打胎药，去求他做主时，他眼中的不信任。
又或许，是季端阜出世之后，除了过年时，难得见到自己父亲一面，委屈地在她怀中落泪的时候。
不论多么热切的爱，都在这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心灰意冷的事情中，渐渐燃烧殆尽，化作尘埃，随风逝去。
或许刚开始，她那么急切地想要季桓景爱上自己，不过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罢了。
只是这点遗憾，似乎也随着她的爱意消失，只是她到现在才明白罢了。
可是季桓景的性子，顾颜楚再了解不过。
他若是真喜欢上了顾颜楚，而顾颜楚又未婚配，是一定会想办法，将她娶回家中的。
这样也好。
前世她苦苦追寻，今生，便也叫季桓景尝尝求而不得的滋味。
不知道，当季桓景看见自己与别的男子来往甚密时，自幼将圣贤之理奉为为人处世之标杆的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似乎很有趣呢。
只是，她得好好想想，什么人，才能够真正地刺激季桓景。
她这边想着，不知不觉间，马车便到了府门口。
下车后回到毓秀阁中，木秀便迎上来，先奉上了一个盒子，又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了今日府中那几位姨娘与庶出的动静。
顾颜楚接过，随意看了一眼，便交给了素音，笑道：“辛苦了，好好回去歇息吧。江莘先去暗室中等我。”
江莘领命进了屋中，顾颜楚带着素音慢慢走进去，又将屋内的丫头们都打发了出来。
素音看了木秀给的纸上最后一行写的字，便道：“这是庄二少爷给的。”
“庄洛？”顾颜楚惊讶道，将盒子放在膝上，打开一看，却楞在当场。
盒子里摆着的，是一块无字牌位。
顾颜楚看着这块牌位，久久不能言语。
庄洛为何要送她这个？他发现了什么不成？
“小姐？”
见顾颜楚面上的神色不对，素音担忧地出声。
顾颜楚仿若被惊醒一般，猛地将盒子关上，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道：“一会儿，你亲自去一趟庄府，便说我明日在清风楼设宴，请庄二少爷一定准时赴约。”
“是。”素音道，顾颜楚又将盒子塞在了她的怀中，叮嘱道：“一定要收好了，莫让任何人发现。包括木秀与江莘。”
“是。”素音将盒子抱在怀中，犹豫了会儿，又开口道，“近几日，小姐似乎很不喜欢木秀。”
顾颜楚明白素音的意思。
当年她被拐子拐走，和二三十个年龄相同的孩子一同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每日，拐子只送一顿餐，十个馒头。
二三十个孩子，便是饭量再小，十个馒头也是远远不够的。
每日为了这些馒头，孩子们厮打争夺，甚至为此而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
那次，饿了几天的顾颜楚好容易捡到一个因为争抢而滚落出来的馒头，还来不及吃上一口，便被另一个男孩抢走。
那男孩洋洋得意，顾颜楚却红了眼。
饿得手脚发软的她，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与勇气，竟扑了上去，死死地掐住男孩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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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桓景点点头，命店小二将之前点好的酒菜送上去，方跟着江莘去了房间。
顾颜楚此时已经梳洗好了，面颊上的指印也此刻也清晰地浮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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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楚的手一顿，继而笑道：“是我不好，冲撞了樊姐姐。”
她笑得勉强，季桓景又何尝看不出她是在撒谎，于是道：“你若不说，我便叫素音出去，单独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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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了顿，顾颜楚抬头望向了季桓景，眼中已有泪花，却还是笑着：“既然阿景哥哥要当此事没发生过，阿楚便也会忘记。”
说到此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季桓景心中一紧，拿了方巾递到顾颜楚面前。
顾颜楚接过拭去了面上的泪水，那故作坚强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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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她又低下了头，将手抽了出来，放在腿上。
“阿景哥哥能这样说，阿楚真的很高兴。可是，阿楚不能嫁给阿景哥哥。”
“为什么？”季桓景不解，瞧着她这副模样，忽然就反应过来，“芷霜与你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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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双方都有情，也不能做如此失礼的事，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传了出去，他倒还好，顾颜楚又该如何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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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复一日的苦思之中，他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便也是那时，打定了要娶顾颜楚为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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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洛？”顾颜楚惊讶道，将盒子放在膝上，打开一看，却楞在当场。
盒子里摆着的，是一块无字牌位。
顾颜楚看着这块牌位，久久不能言语。
庄洛为何要送她这个？他发现了什么不成？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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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素音道，顾颜楚又将盒子塞在了她的怀中，叮嘱道：“一定要收好了，莫让任何人发现。包括木秀与江莘。”
“是。”素音将盒子抱在怀中，犹豫了会儿，又开口道，“近几日，小姐似乎很不喜欢木秀。”
顾颜楚明白素音的意思。
当年她被拐子拐走，和二三十个年龄相同的孩子一同关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
每日，拐子只送一顿餐，十个馒头。
二三十个孩子，便是饭量再小，十个馒头也是远远不够的。
每日为了这些馒头，孩子们厮打争夺，甚至为此而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
那次，饿了几天的顾颜楚好容易捡到一个因为争抢而滚落出来的馒头，还来不及吃上一口，便被另一个男孩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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