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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章 再相逢

  他们自知藏粮的事已经热闹了朝廷,此时没找个由头问他们的罪,已经是好的,哪里还敢有怨言。

  却不想回去之后,守在府门口的兵还是没撤,细追究起来,顾颜湘的确没承诺过什么,又是恼怒又是焦急。

  第二日,顾颜湘却亲自带了人上门,十分恳切地表示想要卖粮,可是现在银钱不够,只能先打个欠条,等朝廷的赈银下来了,再行补上。

  能拒绝吗?

  自然不能。

  再加上,他们也的确听说,朝廷又派了银子,还是由二皇子亲自押送,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十分愉快的表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大开粮仓,以粮食原本的价格,卖了出去。

  至于私底下是怎么哭的,便无人知晓了。

  粮食有了保障,顾颜湘便将士兵全都收回,也不守门也不打猎了,通通开始修复损坏的民居。

  因着大多数人的房子毁了,即便是发了粮,也没处放,因此也暂时储存在衙门,只是每日不再是可怜兮兮的那么一点,份量是完完全全地够了。

  渐渐地,百姓们也开始帮忙,男子力气足,便帮着修复房屋。女子手巧,便加入了烹饪送饭的队伍。

  府衙里平日负责烧饭的衙役解脱了的同时,众人的味蕾,也得到了解救。

  妇人们用着有限的食材,也能变着花样的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来,对于辛苦了一天的男子们来说,这样香喷喷的吃食,比之前的淡而无味不知好了多少。

  在一且都井井有条往好的方向发展时,顾颜湘之前派往临安的人回来了。

  见他的脸色并不好,顾颜湘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把人叫到屋中仔细去问,果然没得好消息。

  “属下去了府上,并没能见到三小姐,打听之下,才知三小姐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人了,且常请百草堂的方守大夫进府。去百草堂一问,方大夫却说,三小姐并无大碍,至多有些暑热,而有时唤他去,只是问几个奶哥哥的情况。”

  “奶哥哥?”顾颜湘问道,辛玉轩便将李嬷嬷家发生的那些个事说了一遍,顾颜湘听了,眉头紧皱。

  顾颜楚并不是那等无理取闹大惊小怪之人,若身体并无大碍,是断然不会隔三差五就请大夫前来的。李家的事,她肯去管,多半也是李嬷嬷哭闹不休,她实在不好拒绝,即便会请方守去看,也不会关心道常常询问的。

  极有可能,是她真的病得重了,方守才常常去照顾,只是她不许方守说罢了。

  顾颜楚与方守向来关系好,若是她极力要求,方守一定会帮着隐瞒,这才有了漏洞百出的谎言。

  越想着心中越是担心,顾颜湘却没说什么,而是示意辛玉轩继续。

  “属下还打听到,三小姐不见人之前,季大少爷曾派人来求亲,顾大人不知怎么,为此与三小姐起了冲突,责罚了素音,逼得三小姐横梁自尽。连沈夫人也惊动了,属下去沈府打探过,确有其事。而在之后三少爷的及冠礼,一向上心的三小姐并未出席。太子殿下与康王都分别请御医去看过,可没见着人,被好言好语的请了出来。”

  “兄长与阿楚起了冲突,为什么?”顾颜湘问。

  “听说,是三小姐不愿接受这门亲事,所以”

  顾颜湘了然,季桓景家世显赫,是顾倾寒想要拉拢的对象,如今得了这机会,当然是不肯放弃。所以便不管顾颜楚的意愿,顾颜楚的病,多半是叫他逼出来的。

  “而且”辛玉轩犹豫了一会儿,又道,“京中在传,三小姐与太子殿下之间,有着见不得人之事,也不知三小姐不肯见人,是不是与此事有关。”

  “少吞吞吐吐的,说仔细了。”顾颜湘握紧了拳,面上已现怒意。

  辛玉轩便将何居康寿辰当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那徐楠平入狱后不久便去了,说是得了疾病,怕起时疫,尸首立刻被烧了,徐家人想见一面都难。”

  “他越来越厉害了。”顾颜湘不称兄长,也不唤性命,只一个“他”字,可见其有多愤怒。

  她本想赶紧回临安,看看顾颜楚现在怎么样了,可泸州琐事太多,泸州知府陈章又是个镇不住场面的,她脱不开身。

  只得一面按捺着焦急的心情,一面仔细安排各种事务。

  是以二皇子林誉赶来时,泸州城许多事已经步上了正轨。

  他一来,顾颜湘便想要离开,奈何交接之事繁杂,好容易处理完再赶回临安,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入了城,她先进宫请罪。皇帝却没怪罪,反而大加赞赏。

  从宫中出来时,正好在宫门口遇见了林羡。

  比起林誉,林羡那边要难对付许多。

  他一路上也是快马加鞭赶到了黄河下游,那里的情况不比泸州城好,甚至因为没有个顾颜湘镇住场面,几度起了民变,得亏当地德高望重之人从中斡旋,才勉强安抚住了众人。

  当地的大户,也是哭穷说着没粮。

  林羡将价格一再升高,到了极限时,才有一户姓刘的将粮食尽数卖了,剩下的,似乎觉得价格还能再高。

  人心不足,林羡的耐心也有限。

  这些个大户,私底下总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只是没人留心去查。

  他便选了一家,将底查了个清楚,这不查也就罢了,一查,才发现他家不止行贿买官,竟然还担了几宗人命官司。当即便下令将这家人入狱,家产全数充公。又写了折子入临安,将相关官员全都革职查办。

  这杀鸡儆猴,起了莫大的功效,剩余几家纷纷开始联系林羡愿卖粮。

  只是却没刘家的那个价格,且被压得,比平常时候的市价还低了一两分。

  好在他们购进时就便宜,这卖出来,也能赚着写钱,便没多说什么,赶紧卖了。

  有了粮食,接下来的一切行动,便要顺利得多。

  林羡本该一直监督着直到上了正轨,可是东宫却有人赶了过来,道云萝有喜了。

  这可是东宫的长子,林羡再怎么,也不能置之不理,更何况东宫还有个恨云萝入了骨的胡千娇。

  云萝性子本就软弱,胡千娇要迫害,她多半连反抗也不敢。

  再者,皇帝知道此事,也是龙颜大悦,命林羡速回临安。

  林羡只好将一切事都交给了一同前来的林彬,自己带着人先回去了。

  这才与顾颜湘一前一后入了临安,在宫门口见了面。

  顾颜湘见到林羡,也没刻意回避,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臣顾颜湘,见过太子殿下。”

  语气中的生疏,让林羡心中一寒,却也只能笑道:“顾将军在泸州所为,本宫亦有听说,辛苦将军了。不知将军回禀时,父皇怎么说。”

  林羡担心皇帝为着此事,对顾颜湘更生忌惮,顾颜湘却没想着与他多说,只道:“太子殿下若无要事,请恕臣惦记着舍妹安危。”

  “阿楚之事,我也听说罢,你去吧。”见顾颜湘全然没抬头望过自己一眼,林羡便知她不愿多说,且着急顾颜楚的情况,只好忍住心中情绪,放她去了。

  顾颜湘果然一行礼,翻身上了马,直往顾府而去。

  一入府,便赶往了毓秀阁。

  毓秀阁中的丫头不敢拦她,她便快步进了内屋。

  一推门,热浪迎面扑来,夹杂着欢喜的笑声。

  仔细一看,屋中放了火盆,而顾颜楚正趴在榻上,逗几只野兔子玩。

  哪里有半点生病的迹象?

  “大小姐。”还是素音先发现了顾颜湘,连忙行了一礼。

  顾颜楚抬头见到她,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扑进她怀里:“姐姐可算回来了。”

  “你不是得了重病?”顾颜湘道,望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素音。

  “是阿楚叫素音写的信,若非如此,姐姐哪能这么快回来。”顾颜楚望着顾颜湘,笑得像只狐狸。

  “这种事也能开玩笑的?”顾颜湘道,脱去了外裳。

  虽已入秋,天气冷了下来,顾颜湘却是不惧的,寒冬腊月也不见她穿得多厚,更何况区区一个秋日。

  只是顾颜楚自小畏寒,所以刚入秋时,便已经寻出了冬日里的衣服,用起了火盆。

  “你真的一点事也没有?”顾颜湘伸手赶开那些兔子,坐在了榻上,问顾颜楚。

  顾颜楚在原地转了个圈,笑道:“姐姐看,阿楚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可不许撒谎。”顾颜湘强调。

  “阿楚何时在姐姐面前撒过谎。”顾颜楚挨着顾颜湘坐下,抱着她的手臂。

  “那我问你,之前季桓景来求亲,你与兄长之间,可发生了什么?”

  顾颜楚听了,便是一滞,笑容也有几分勉强:“姐姐可真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姐姐。”

  “少拍马屁,兄长说过什么?”顾颜湘不吃她这一套,反而问道。

  “也没什么只是阿楚不愿嫁给景哥哥,大哥哥非要阿初嫁罢了。”顾颜楚低下头去,双手扯着衣裳下摆。

  “就为这个,你便寻死觅活的?”顾颜湘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接着问,似乎非要问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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