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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章 皇子有梦,侯女无意

  舒窈被打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顾颜楚正与虞子兮一同对方山雾茶大家赞赏,宫婢进来回时,顾颜楚不由得一愣,追问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日舒窈骑马射箭,一时忘了形,竟穿着战甲便回了帐篷,恰巧被舒同给撞见。

  舒同虽是镇远将军,可向来不许女儿舞刀弄枪,见状,当即便极为动怒,罚舒窈跪在帐篷中思过。

  等今日皇帝与众臣议事完毕,回来后立刻见了舒窈,问她是否知错。

  偏偏舒窈也是个倔性子,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出:“同是女子,顾将军便可领着狼虎军上战场杀敌,女儿为何连件兵甲也不能穿?”

  舒同冷笑:“就凭你,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也可与顾将军比较不成?”

  “同是将军府出来的小姐,顾将军能做的,女儿未必做不到。”

  “好!”舒同抚掌大笑,“听说舒大小姐昨日骑马射箭,好不威风。我也不考你运筹帷幄,更不考你掌管一方军队,甚至不叫你骑马而射。你只站在原地,若能箭中红心,便许你入营。若一箭不中,受十下军棍,若十箭还不能中,从此后便丢了这心思,省得说出去叫人笑话。”

  舒窈的性子,与舒同一模一样,因此虽知自己实力如何,仍旧不愿放弃这点子希望,当下便应了。

  父女两到了演武场上,一概东西准备齐全。

  舒窈连射十箭,只一箭脱靶,着实值得称赞。

  可中靶的九箭中,虽有靠近红心的,却始终保持着距离。

  舒同当即令人拿下了舒窈,一百军棍,棍棍打得实。旁人劝,他也不理,劝得厉害了,他反而要急眼。便是太子前来,他也是恭恭敬敬地请其不要管自己的家事。

  众人知道他脾气性格,也不再管,只向行刑的士兵使眼色,叫他们手下留情。

  谁知让舒同发现了,竟亲自动手,把人打得晕死过去,还不肯停。

  最后还是顾颜湘出面,以晚辈的名义,半是说情半是撒娇,把军棍拿了过去,如若不然,只怕舒窈要被当场打死。

  如今舒窈正在帐篷中养着,随行的御医前去诊治过了,也开了药。

  一碗药下去,舒窈总之清醒许多,只是舒同下了令,秋狩期间,再不许舒窈踏出帐篷一步。

  虞子兮看向顾颜楚,见她唇角带上一抹笑,便知她想到了。

  无须她们作甚么计划,顾颜湘便十分乐于替自己挖掘坟墓。

  此次跟来的大臣,哪个不是举足轻重,再加上太子都无法劝说得动的人,顾颜湘过来,三言两语的,便把事情解决了。

  可见在部分朝臣c或者是将军的眼中,顾颜湘的地位,远高过了上级甚至于太子,更甚于皇帝。

  武将本来就注重军功,军功越是多的,越受崇敬。皇帝之所以不肯把兵马权交给顾颜湘,为的就是防她利用军队起势。

  如今看来,似乎不用兵符,顾颜湘也能调动不属于她的兵马若是这位崇德大将军再不警醒一二,只怕命不久矣。

  “阿窈姐姐受了伤,我是无论如何都得去看一看的。”顾颜楚笑道,便打算起身告辞。

  “我这倒有些上好的伤药,你给舒窈带着去吧。”虞子兮说着,便有宫婢奉上了一个白瓷的圆瓶,那瓶子圆滚滚的,霎时好看,顾颜楚一时有些爱不释手。

  “这瓶子,我还有套骨瓷的,你若喜欢,回去了我叫人给你送过去。”

  “如此,便多谢良媛了。”顾颜楚也不推辞,玩笑般的行了一礼之后,方走了出去。

  舒窈的帐篷中,已去了不少人,顾颜楚去时,只得寻个地方坐在矮凳之上。

  众位小姐们所说的,不过是安慰舒窈,顺带劝说她一二。

  女子只需学好刺绣女红,做好自己的本分便是,至于上战场保家卫国,那是男儿们做的事,又何必去添乱。

  舒窈听着,脸色越来越差,方鸳儿见了,连忙打断她们的话,只说些轻松有趣的话题。

  茶过三巡,众人也都有些乏了,便一一的告退。

  顾颜楚待她们走了之后,方凑到床边,关心地问道:“阿窈姐姐还好吧。”

  “这点子小伤,不碍事。”舒窈笑道,“待会儿回去,记得替我多谢顾将军。”

  顾颜楚抿唇一笑,拿出那个白瓷圆瓶:“这是虞良媛叫我带给窈姐姐的,说是好用得很。”

  “是吗?”舒窈伸手拿过,打开来在鼻尖轻嗅,并没闻见药的苦味,反倒有一股子清香。

  倒了一些子在手心,见是白色的粉末,仔细看了半天,却也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只知是好东西,便笑道:“阿楚回去,替我写过虞良媛,待伤好之后,再亲自去谢。”

  顾颜楚应了,两人还没说上两句,便有丫头进来,说林绍来了。

  顾颜楚与舒窈相视一眼,都有几分不解。

  如今正是狩猎的时间,林绍本该在林中与众人角逐,怎的跑回来了。

  尽管不解,可人到了门口,舒窈也不好给闭门羹吃,在顾颜楚的搀扶下勉强坐了起来,又取过外裳来穿上,上下无不妥之后,方才命人请林绍进来。

  林绍入了帐篷,见到顾颜楚先是一愣,而后见舒窈打算行礼,连忙一个虚扶:“你不是受伤了吗,哪来那么多的礼,赶紧去歇着。”

  “五哥怎么来了?”顾颜楚扶着舒窈在一旁的榻上坐着,木榻硬冷,舒窈腰背上有伤,坐着自然也不舒服。可当着外男的面,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趴着的。

  “我c我听说阿窈被侯爷打了,特来看看,你没事吧?”林绍一脸的担忧,顾颜楚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动,诧异于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这样好了。

  记得前世,舒窈入了狼虎军,最后死于战场之上,与林绍并无半点牵扯。

  怎么这次林绍才一进来,就这么亲热地喊起“阿窈”来了。

  “你又不是大夫,来看有什么用。”舒窈却半点不领情。

  若是林绍不来,她现在还舒舒服服地趴着与顾颜楚聊天,哪里会受这样的罪。心中百般不满,便顺势发作在了林绍身上。

  “我给你送了药啊,每次我挨了罚,就用这药,效果可好了。”林绍说着,献宝似的掏出一个瓷瓶,递到舒窈面前。

  舒窈看也没看,便冷哼一声:“虞良媛已经托阿楚带了伤药来,东宫的东西,还比不上你的么?”

  她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差,林绍心头火起,却想着她有伤在身,无论如何忍了下去,笑道:“既是虞良媛送的,自然是好东西。”

  眼见着火药气息越来越重,顾颜楚笑道:“听说林子里热闹得很,五哥跟我们说说可好?”

  “林子里的确热闹,尤其是这次祁弈秋来了。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明里暗里讽刺咱们东秦的男儿没用,大哥便用了心,昨儿勇武过人,大显我东秦国风,二哥三哥虽稍逊一些,可四哥也是厉害得很。祁弈秋一开始还冷嘲热讽,最后却是打心里的折服了,那模样,让人看着实在舒爽。”一提到狩猎之事,林绍眼中便大放光芒。

  “其他的公子少爷没得好成绩么?”舒窈忽的问道,林绍还以为她关心的是她哥哥,便也好生表扬了一般,说道兴头上,却话锋一转:“不过昨日,季桓景与庄洛却卯上了劲,二人生怕落后与对方一般。视线偶尔一对上啊,噼里啪啦的,跟炮仗一样。”

  说到这,林绍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面向顾颜楚:“安柔,不是五哥说你,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虽然你自小便和庄洛关系好,可昨儿那一出,未免也过了些。也是季桓景脾气好,若是换了旁人,早打起来了。”

  顾颜楚鼻头一皱,冷哼一声:“我与庄洛哥哥如何,与他有什么相干。”

  她语气中赌气的意味太重,林绍与舒窈听了,相视一眼,便猜测这二人间闹了些矛盾,便也有些理解顾颜楚的行为。

  虽然理解,却也觉得好笑:“都快要嫁人了,怎还跟个孩子似的胡闹。”

  “谁要嫁人了,阿楚才没要嫁人,阿窈姐姐爱嫁,自己嫁去。”顾颜楚的语气不善,林绍认识了她这些时日,从未见她这么说过话,生怕舒窈心中不快,连忙道:

  “好好好,安柔不想嫁便不嫁。谁敢啰嗦些什么,五哥给你撑腰可好?”

  舒窈倒是不至于为了这个跟顾颜楚置气,只是难得见顾颜楚这样动怒,心中也是诧异。

  再加上方鸳儿曾经在她面前说过季桓景一些不恰当的言行举止,反而叫舒窈担心起来。

  若是季桓景真如同方鸳儿说的那样,是个不知分寸的花心登徒子,日后定然家中妻妾成群,家外红颜遍地。

  以顾颜楚的性子,哪里能斗得过那些女人,只怕到时候受了委屈也是往肚子里咽。

  知人知面不知心,顾颜湘多半也是被季桓景平日里装出的假象蒙骗了,才会同意这桩婚事。

  或许,她该找个时间,趁婚期还未到,仍有转圜之地时,与顾颜湘说清楚,好让她清楚地判断季桓景到底是不是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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