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故人再相逢
顾颜楚醒时，看着这陌生的环境，一时有些茫然。淡淡的栀子花香在鼻尖萦绕，倒是叫她觉得心中舒旷。
翻了个身，便叫素音过来伺候她梳洗，一连叫了好几声，素音未来，来的却是莫鸢。
盯着莫鸢看了半晌，顾颜楚忽然想起，自己是在莫鸢的阁楼里睡了。
“庄洛呢？”顾颜楚问，坐起来时从怀中掉出一个荷包。伸手拿起荷包，将里面的玉抖落出来，拿在手中细细摩擦。
“姑爷说有事，今晚兴许不回来睡了。”莫鸢一面伺候着顾颜楚起床，一面道。
“那莫休呢？”
“方才闹了一会儿，现在累了，睡得正熟，小姐要叫醒她吗？”
“不用。”顾颜楚摇了摇头，拉着莫鸢坐到了自己身边。
“鸢儿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跟的庄洛？”
“十二岁。”
“那上次你受重伤，是为了什么？”顾颜楚问，莫鸢的视线却落在了那块玉上。
落在了那只雄鹰之上。
“师叔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莫鸢道。
顾颜楚的视线随之落在了那块玉上。
这玉，果然与他背后的组织有关啊。
“他若说了，我又何必来问你？”顾颜楚笑道，莫鸢顿了顿，答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去问他。”
顾颜楚一愣，是啊，她可以直接问庄洛的。
庄洛既然把玉给了她，便不会有所隐瞒。
她何必舍近求远，来问莫鸢呢。
忽然想通了一般，顾颜楚也不再多问，让莫鸢给自己梳好了头，走到门外，一踩拉杆，便跃到了湖岸边上。
木秀一直在那等着，见顾颜楚回来，便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主仆两人刚往房间方向走了没几步，就有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直往顾颜楚身上扑。
木秀反应得快，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
那孩子许是没想到，给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顾颜楚，面上满是泪痕。
“你是大哥屋里的孩子？”顾颜楚见这孩子面熟，似乎在庄夫人那里见过，只是不太确定。
“是，珩儿见过二叔母，求叔母救救王姨娘吧。”木秀闻言，早已放了手，庄珩便跪在了地上，哭个不停。
庄珩今年不过七岁，粉妆玉琢的一个孩子，此时哭得可怜极了。
顾颜楚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季端阜。
季端阜死时，也正是这个年纪。
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将庄珩抱在怀中，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了？”
“父亲和母亲动了大怒，要打死姨娘。求叔母去劝劝，好歹留姨娘一条命。”庄珩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淌，小手紧紧拽着顾颜楚的衣裳，像是在拽这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顾颜楚听了这话，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便开口问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庄珩不停地抽噎着，可怜巴巴地望着顾颜楚，顾颜楚又为他拭去面上的泪水：“你不说，我可帮不了你。”
“是三叔母，叔母说，父亲最疼二叔了，只要二叔母肯去求情，一定可以的。”庄珩道。
庄家三少爷庄溱是庶出，比庄洛只小几个月，论才情相貌也不输庄洛，只有一点。
庄侯爷眼中向来揉不得沙子，膝下的儿女但凡犯了什么错误，都会遭到严惩。
庄洛除外。
于是乎，在庄溱心中，多多少少的，会有几分不满。
而他的夫人，本是陈熙泽之女，名唤秋敏，只因一次在庄夫人面前说错了话，惹得庄夫人不快，每次见到她脸色都是淡淡的，平日里在府中也是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
可顾颜楚进门后，先是得了特许可以不必晨昏定省，又时不时的从侧门溜出去。她告了几次状，反被庄夫人训斥不安分，因而心中嫉恨，就给顾颜楚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事，若是顾颜楚管了，庄渡夫妇自然不快，便是庄夫人，也会觉得她不懂事，而心生不满。
若是不管，庄珩心中便会怨恨起她来。
庄珩好歹也是长子屋中的儿子，日后长大了，定然会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对付一个妇人，不成问题。
顾颜楚心下了然，抱着庄珩坐到了一旁的石凳子上：“你去找过祖母没有？”
庄珩摇了摇头。
“你父亲是我兄长，兄长家中的私事，做弟媳的，是没资格管的。”顾颜楚耐心道，庄珩一听，嘴一瘪，又哭了出来：“那可怎么办，父亲母亲会打死姨娘的，珩儿求求叔母了。”
“长幼有序，我怎么能管长者的房中事呢？”顾颜楚道，脸上满是苦恼。
庄珩呆呆地望着她，忽然双眸一亮，便从顾颜楚怀中跳了下来，行过一礼，道：“珩儿先告退了。”
说完，转身便往外跑。
顾颜楚又在那坐了半晌，方才起身回了屋。
风夏几个正在门外嬉闹，见她只带着木秀回来，却不见素音，不免觉得好奇：“素音姐姐去哪了？”
“她父亲出了事，担心得紧，就向我告了假，去看她父亲去了。风秀呢？”
“不知跑哪儿玩去了，小姐找她有事？”风夏问道。
“嗯，让她回来之后，见我一面。”顾颜楚说罢，便回了屋。
风夏很快就把人找了回来，顾颜楚直接问道：“你可知大哥房里，出了什么事？”
听见顾颜楚这样问，风夏先去把门关上了。
好在因为她平时不爱使唤庄府本来的丫头，所以庄洛不在时，屋里基本上不会有什么人，有，也是顾府里来的那几个。
“大爷房中的王姨娘，今儿被查出曾害过几个姨娘小产。大爷和大奶奶都动了真怒，本说是要报官，细想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便打算把她赶了出去。”风秀道。
“会殃及性命吗？”
“大爷虽动手打了几下，却不至于丧命。”
顾颜楚点点头，又问：“三弟房中，似乎也有几个姨娘。”
“有两个，一个是季家庶出的五小姐，一个是太常卿徐大人家的三小姐，也是庶出。”
“季清露？”顾颜楚笑道，季清露因是庶出，性子又极为胆小内敛，在家中时，便甚少出屋子，即便出来了，也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让人注意不了她的存在。
是以顾颜楚虽知道她，与她的来往也不多，更是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入的庄府。
“因着之前季大少爷与小姐的事，姑爷很是不待见她，她在府中的日子，也越发难过了。”风秀道。
“好歹也是旧识，也该去说说话。”顾颜楚笑道，便带了风夏和蕊芯前去。
季清露只被安排在一间偏房里，除了外面那些粗使的婆子，身边统共就一个丫头可用，还是庄府上的。她带来的那个丫头，前段时日就被收作了通房，留在三奶奶杨氏身边伺候。
这丫头名叫善姐，本来就因为自己一人伺候这不受宠的姨娘而心怀不满，平日里给季清露气受也就罢了，还常常不见个人影。
是以顾颜楚到屋中时，冷冷清清的，只有季清露一个人坐在窗边做衣裳。
听得脚步声，她还以为是善姐没了钱，又想在她这寻些什么东西出去当了，因此也就装作没听见，只看着手中的东西。
“虽入了春，可还是有些冷的，阿露怎的连火盆也不点一个，可别逞强。”顾颜楚笑道，把季清露给吓了一跳，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阿楚姐姐怎么来了？”
“我今儿才听说你也在这府中，你不来看我，我只好来看你了。”顾颜楚笑着走上前，看了看她放在一旁已做得差不多了的衣裳。
那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说庄府，就是普通点的人家，也不一定愿意给自家女儿穿的。瞧那尺寸大小，竟像是季清露做给自己穿的。
“阿楚姐姐不对，是二奶奶之前病着，清露也不好去打扰。”季清露低下了头，显得有几分慌张。
早在顾雨疏嫁进季府之前，她便已经入了庄府，对他们之间的事，也不甚明白。只是听着别人说过几句，知道是自家大哥对不住顾颜楚在先，因此府里人为此事为难她，她也没什么说的。这会儿面对面的，便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什么二奶奶三爷爷的，别叫咱们姐妹之间生分了。”顾颜楚笑道，拉着季清露坐下，见她衣衫单薄，是耐不住春寒的，便让风秀回屋拿几件自己的衣服过来。
“我与你身量差不多大小，暂且将就一二，过几日我再命人做新的来，阿露可别嫌弃。”
“怎么会呢，清露感谢阿楚姐姐还来不及。”季清露见顾颜楚笑容真切，似乎对以往的事情释怀了，不免觉得钦佩。
若是她，只怕是这辈子也不愿再与季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了。
难得她不计前嫌，仍如以往那样对待自己，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感激。
“你这屋子空荡荡，不似住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莺儿呢？我记得她从小伺候你到大的，没跟着来吗？”顾颜楚故作不解。
季清露笑道：“三爷喜欢，三奶奶便收在房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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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个身，便叫素音过来伺候她梳洗，一连叫了好几声，素音未来，来的却是莫鸢。
盯着莫鸢看了半晌，顾颜楚忽然想起，自己是在莫鸢的阁楼里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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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爷说有事，今晚兴许不回来睡了。”莫鸢一面伺候着顾颜楚起床，一面道。
“那莫休呢？”
“方才闹了一会儿，现在累了，睡得正熟，小姐要叫醒她吗？”
“不用。”顾颜楚摇了摇头，拉着莫鸢坐到了自己身边。
“鸢儿姐姐，你是什么时候跟的庄洛？”
“十二岁。”
“那上次你受重伤，是为了什么？”顾颜楚问，莫鸢的视线却落在了那块玉上。
落在了那只雄鹰之上。
“师叔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莫鸢道。
顾颜楚的视线随之落在了那块玉上。
这玉，果然与他背后的组织有关啊。
“他若说了，我又何必来问你？”顾颜楚笑道，莫鸢顿了顿，答道：“那你为何不直接去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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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洛既然把玉给了她，便不会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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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珩今年不过七岁，粉妆玉琢的一个孩子，此时哭得可怜极了。
顾颜楚望着他，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季端阜。
季端阜死时，也正是这个年纪。
心中不由得软了几分，将庄珩抱在怀中，用帕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了？”
“父亲和母亲动了大怒，要打死姨娘。求叔母去劝劝，好歹留姨娘一条命。”庄珩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淌，小手紧紧拽着顾颜楚的衣裳，像是在拽这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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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叔母，叔母说，父亲最疼二叔了，只要二叔母肯去求情，一定可以的。”庄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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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她，只怕是这辈子也不愿再与季家的人有任何牵扯了。
难得她不计前嫌，仍如以往那样对待自己，心中更是添了几分感激。
“你这屋子空荡荡，不似住的地方也就罢了，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莺儿呢？我记得她从小伺候你到大的，没跟着来吗？”顾颜楚故作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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