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天道好轮回
是以她没多说，而是直接起身，把庄洛唬了一跳，连忙拿了外裳给她披上：“你身子还没好呢，别急着下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提了好不好，阿楚你别急。”
顾颜楚才不听他的，而是直接走到了柜子前，从中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来一看，里面正是季端阜的牌位。
庄洛忽就不说话了，只是看着顾颜楚。
顾颜楚将牌位拿了出来，把盒子放在一边，另一只手握住了庄洛的手，笑容有几分苍白：“庄洛哥哥，这是我不堪回首的过去，你愿意帮我，让它彻底消失吗？”
庄洛望着顾颜楚，眼中情愫不明，似乎有话想说，喉结动了动，千言万语终归只化为一个字：“好。”
说罢，先将顾颜楚送回床上，庄洛拿着牌位离了屋子。
待他离开后，顾颜楚又下了床，踩着鞋走到了婴儿床旁边，怔怔地看着熟睡的庄瑜。
不论你是不是阜儿，过去的，终究要过去了。
若要恨，便只管恨母亲吧。
来年下了黄泉，油烹火煎，母亲一概受着。
年后，顾颜楚终于得到允准，可以不用再喝那苦得要命的药，由于身子还没全好，庄洛也不许她去春猎，自个儿也没去，留在家中陪着。
春猎过后，西齐太子入临安。
令顾颜楚没想到的是，这位太子殿下，竟然是旧识。
榭亭。
宴席上，见到榭亭的一刹，庄洛与顾颜楚皆是一惊。
谁能想到堂堂西齐太子，竟在东秦临安城中做个供人玩赏的小倌。
其目的是什么，令人不寒而栗。
歌舞过后，榭亭献上大礼，乃是国宝。
打开一看，竟是尊一人多高的玉像。
令人染了灯火，那玉像竟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芒，恍若天上皎月。
众臣渍渍称奇，心中也明白，接下来，他便要提求亲之事。
只是他求得，并非哪个公主贵女，而是顾家三小姐。
榭亭特意说的是“顾家三小姐”，从而忽略了她已是庄家二少奶奶的事实。
“阿楚已为人妇，还请太子殿下，另寻佳偶吧。”庄洛笑道，抬了杯酒，一饮而尽。
“西齐不似东秦，只要是喜欢的人，无论她身份何几，只要对方愿意，便肯终身相伴。”榭亭笑道，他穿着白裳，上纹麒麟乘云，倒与那玉雕相得映彰。
“阿楚自然是不愿意的。”庄洛笑道。
“庄二少爷切莫把话说得太满。”榭亭道，不等庄洛开口，又看向了林昭，“几年前的三国之乱，让臣深知兵力昌盛的重要性，回去后不敢怠慢，日夜练兵，以供东秦调遣。如今便也粗粗带了几十人，略作演练，还请贵人指出不足之处，我等回去，也好着意弥补改正。”
说罢击掌。
掌声尚未落地，便有一队人执长枪，穿兵甲，与中央演练。
林昭的脸色霎时便差了起来。
榭亭此为，分明是以起兵做威胁。
如今东秦百废待兴，是经不起大的战争的。
而高竹等国虽暂且臣服，却仍旧野心勃勃，只要西齐一起事，他们必当响应。
心中不经冷笑，他们西齐人办事，还真是一个风格，专拿战争做威胁。
待那些士兵推下，榭亭直接走到了顾颜楚面前，无视了一旁危险的庄洛，笑道：“顾兄弟，你可愿嫁与为兄做西齐的太子妃？”
顾颜楚微微抬头，笑得明媚动人。
林昭欲要出声阻止，却见虞子兮向他使了个眼色。
他是明白的，如今只有让顾颜楚嫁过去，才是上策。
牺牲一个女子，换来整个东秦的安好，这笔账，三岁孩童都会算。
且西齐也不是什么边远困苦之地，其富庶，与东秦无二。顾颜楚此去做的是太子妃，日后便是一国之母，怎么也委屈不了。
可让顾颜楚抛夫弃子，远赴他方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便是最大的委屈。
林昭是真心心疼自己这个妹妹，又怎么可能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退一万步说，便是为了顾家老少两代将军，为了狼虎军，他也做不出这样的事。
“此事，容后再议。”林昭道，见虞子兮摇了摇头，心中虽有几分发虚，却也不管了。
自他上位之后，许多不懂之事，全凭虞子兮从中指点。有意无意地，林昭也将她当作了老师。如今被老师否认，心中自然没底。
榭亭却像是没听见林昭的话，只是看着顾颜楚。
“我已不是昭德将军，与狼虎军无半点关系。”顾颜楚笑道。
“我知道，我要的是你，不是狼虎军。”榭亭道。
顾颜楚紧紧抓住了庄洛的手，防止他因愤怒而做出什么，然后猛地抽出头上的玉簪，刺在脖颈处，在众人都吃惊而还没反应过来时，退后几步，笑容依旧那样的明媚：“若太子殿下不介意抬一副棺材回去，安柔自然也是愿意的。”说着，玉簪微微刺入，鲜血便涌了出来。
“顾兄弟莫要乱来。”榭亭见她是真心，不由也被吓到了。
庄洛看了他一眼，似乎也下定决心，笑道：“小阿楚莫怕，只管先去，庄洛哥哥速度快着呢，一定赶得上来。”
“那心霁与瑜儿怎么办？”顾颜楚看着庄洛，一双眸清澈如洗。
“庄家再穷，也不至于养活不了两张嘴。”庄洛笑道，拿起手中酒杯，饮尽杯中酒，往地上狠狠一摔。
碎片四溅。
选了块较大的，庄洛拿在手中，横在脖颈之上：“咱们夫妻，生同寝，死也要同穴。”
“好。”顾颜楚道，手上发力，便要将玉簪刺入，榭亭却忽的大笑出声：“庄二少爷夫妻感情至深，令人艳羡。本宫不过开了个玩笑，二位何必当真。”
榭亭说着，向林昭行礼道：“臣心中所爱慕之人，与庄二夫人关系匪浅，因怕二夫人不愿意，故而先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竟叫二位当了真，是臣之错。”
林昭一时拿不准榭亭的意思，看向虞子兮，后者却垂眸不去看他，只好沉着声音问：“那西齐太子，喜欢的是何许人？若其尚无婚配，心中又愿意，朕自然做了这个主。”
“臣心中所爱慕的，乃是庄二夫人身边，那位叫做素音的姑娘。”
“宣。”林昭道。
素音来时，对于这个要求，也唬了一大跳。
幸得路上有宫人把事情大概的经过跟她说了一声，她才不至于失仪。
顾颜楚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不必多说，交给我，好吗？”
素音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跪拜大礼：“民女不胜荣幸。”
她都这么说了，顾颜楚也不好再说什么，众人也有了台阶下，依旧是其乐融融。林昭特地封素音为安和郡主，顾颜楚又将其收为义妹。
只是回去之后，顾颜楚越想越气。
她本想去问虞子兮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榭亭的身份，随后又想到，虞子兮一开始也警告过自己，离他远点。是自己不听劝告，也怪不得别人，只是仍然觉得气，气得胃疼。
庄洛见状也是心疼，如今素音当了郡主，自然不能再留在屋里伺候，便另给她打扫出了一个院子，庄渡夫妇已经在商量这事了。
“不然，等着送亲的队伍入了西齐境内，我便让人将素音劫出来，另寻个地方，让她安生过日子。凭京寰阁的实力，想要藏一个人，西齐本事再大，也是没办法的。”
顾颜楚摇了摇头：“他在临安待了这么久，自然知道你与京寰阁是有关系的。素音一旦被劫，第一个便会去找京寰阁倒不如，将司寇辰将人劫了，他是闯荡江湖之人，行踪不定，更有办法。”
庄洛点点头，当初司寇辰假死，连京寰阁也被哄骗，若非阴差阳错跟在了顾颜楚身边，他只怕现在还不知道司寇辰活着。
决定后，顾颜楚当夜便去了清风楼，却得知，虞子兮已派人传来了消息。
进入西齐后，哪里最时候动手，动手后的路线，谁来接应，以后何去何从，她竟都安排妥当了。
是以，顾颜楚再三麻烦了司寇辰，这才回去了。
其间，榭亭也来递过帖子，顾颜楚一概不见，渐渐地，他似乎也断绝了心思，安心准备婚事去了。
五月，安和郡主出嫁，送嫁队伍出城十里不绝。
一送再送，最后直到素音出言相劝，顾颜楚方停下了脚步。
她二人都知道，这一别，便是永不相见，因此都是泪水连连。
顾颜楚更是泪水不止，遑论强势今生，她亏欠得最多的，便是素音。如今还要她为了自己曾犯下的错误远走他方，心中愧疚涌现，是止不住的。
榭亭此人，身份尊贵，却能在春宵阁那样的地方待得如此久，可见其狠辣酷决，谁知素音嫁过去后，会得到怎样的对待。
还有司寇辰，虽然虞子兮说了，寒暑楼会鼎力相助，可那毕竟是西齐，若是失败了，素音将会受到怎样的对待？
顾颜楚不敢想。
一直胆战心惊的，直到七月，虞子兮传来消息，言司寇辰与素音二人已经离开了西齐国境，顾颜楚这才松了口气。
待到小心真正传来，已是九月中旬。
顾颜楚跑到林昭那里哭了一通，林昭自去找西齐议论此事不提。
年华如水长流，或觉缓慢，可一眨眼，便是匆匆数十年。
顾颜楚望着床边儿孙成群，面又哀色，却不得不强笑着与她说话，逗她一乐，却也知自己大限将至。
三年前，庄洛便去了。
当时顾颜楚本以为自己也要跟着去的，却又留了下来。
转眼便是三年了，也不知他在奈何桥边，等得累了没有。
顾颜楚缓缓闭上眼，这一世，她似已无憾，也可安然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蝉鸣声响，吵得人睡不着觉。
顾颜楚抬手，想叫人把那些烦人的东西粘了去，手却被抓住：“好你个丫头，得了空便在这偷懒，当心我告诉姑姑去。”
不知有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跟她说话了，顾颜楚一睁眼，却发现自己躺在梧桐树下，面前的，是一个五六岁大小，身着宫装的小丫头。
“你”才一开口，顾颜楚便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变得同样的稚嫩，跑到水池边一看，正是一个五六岁的丫头。
“云萝c云萝！发什么呆呢？一会儿太子殿下便要回来了，咱们衣裳还没洗完呢，快点。”那丫头唤道，很是着急，也顾不得太多，拉着顾颜楚便跑。
顾颜楚抬头望着天上随风而动的云层，不由得失笑。
她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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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洛望着顾颜楚，眼中情愫不明，似乎有话想说，喉结动了动，千言万语终归只化为一个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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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心中所爱慕的，乃是庄二夫人身边，那位叫做素音的姑娘。”
“宣。”林昭道。
素音来时，对于这个要求，也唬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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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颜楚走上前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愿，不必多说，交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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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都这么说了，顾颜楚也不好再说什么，众人也有了台阶下，依旧是其乐融融。林昭特地封素音为安和郡主，顾颜楚又将其收为义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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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洛见状也是心疼，如今素音当了郡主，自然不能再留在屋里伺候，便另给她打扫出了一个院子，庄渡夫妇已经在商量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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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一开口，顾颜楚便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变得同样的稚嫩，跑到水池边一看，正是一个五六岁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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