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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狼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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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宁静度极高的夜幕布满无垠的繁星,峨眉月低垂在西地平线上,风声、虫鸣声和风吹枝叶的婆娑声萦绕耳际,这本应是一个美好而安静的夏夜。

  乌烨和林之絮沉重的脚步声与这种美好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与大海拉近距离后,风不再柔和,在海风的席卷下,郁窒的空气变得凉爽而潮湿。

  “关了手电。”踏上码头后,乌烨停下脚步,看向远处夜幕笼罩下在海浪的掀动中不停摇摆的几艘渔船。

  这是岛上五个村里最大的一座码头。码头远端与孤耸海面一座像伏狮状的山丘相连,在山丘的制高点上安装着一个白色的灯塔。

  每到夜幕降临,灯塔里的航标灯便会亮起,缓慢而又有规律旋转的光柱划破夜的黑暗照向无垠的海面,为远航的船只指引方向。

  码头是进出岛唯一的途径,林之絮知道分别在即。依言滑下手电筒的关闭按钮,无比眷恋地回身看了眼家的方向。

  “乌爷爷,你跟我一起走吗?”再不问怕是来不及了,林之絮小心地问出这句话后,紧张地看着乌烨,希冀他能说是。

  “一会儿会有一艘船带你走。”乌烨的回答无疑是在敲碎林之絮的希望。

  “那,你呢?你不走?”太爷爷离开了她,她现在唯一能依赖的人只有乌烨了。

  “尽管我并非是这个岛上的人,但我得留下来。岛上还有一些未尽事宜等着我去处理,待一切都处理妥当了,我自会前去与你会合。”

  乌烨的回答让林之絮的思绪陷入片刻恍惚,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她恍然想起曾在梦里见到过相似的场景——一座小岛,一个与乌烨年龄差不多大的老人和一个小男孩。

  “那我在这儿等着你,什么时候事情办完了,我们再一起走。”

  收回思绪,林之絮执拗地往来时路退了步,以宣示她的决心。她可不想跟梦里那个小男孩一样被大人的谎言糊弄。

  “随你,”乌烨不为所动,“距离农历十五还有十一天,你不走,你的梦就会应验,你走,一切还来得及挽救。”

  乌烨的话让林之絮浑身一凛,梦中凄惨的喊叫和房屋垮塌声犹在耳际。心算了下时间,梦里见到母亲家的日历是农历五月十五,今天醒来见到的日历是五月初四。

  “乌爷爷,你是说……地震?”林之絮的心一沉,中午醒来后她还在琢磨没见到有地震痕迹是否因为还不到日子,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可她不明白这跟她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

  “灾难与你同时降临在这座岛上,你的命关系到这座岛以及岛上所有人的性命,这就是今天下午我跟你说的让你保护好自己小命的原因之一。”

  接下来,乌烨像是宣布结果般,用不容争议的语调续道:“所以,我必须留下!而你必须在今晚离开!”

  说完,他不再看一脸震惊呆站在原地的林之絮,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哨子,冲前方有节奏地吹响。

  哨声并不怎么刺耳,穿透四周的海浪声飘向远方。

  林之絮有些讶异地看着收起哨子的乌烨,再看向码头的深处,她搞不懂他在做什么。

  “带你离岛的人脾气不是太好,但他不会伤害你,你尽量少跟他交谈便没事。”乌烨低声叮嘱了句。

  “乌爷爷……”林之絮刚准备再继续央求乌烨随同她一起离开,乌烨却冲她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团黑乎乎的影子从锚泊在码头的几艘渔船上跳下来,速度极快地奔向他们这边。

  待到近前,林之絮方看清跑过来的是一条狗。

  这狗的个头特别大,也很壮实,估计直立起来跟乌烨的身高相当。

  林之絮没养过狗,不清楚眼前这狗属于什么品种,只觉得这狗有些凶怖可怕,而且还有些怪异,尤其是它那两只眼睛,像闪亮的绿玻璃球般散发出两道森冷的光。

  带着狗天生的警觉性,脚步顿住后,那狗的视线在乌烨和林之絮间来回地梭巡了圈。

  这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狗的,倒像是人的眼神在审视度量着他们。与它对视的那一瞬间,林之絮心底莫名漫上一丝惧意,这种害怕并不单纯是对于兽性的怕。

  突然出现的狗让林之絮暂时忘却了即将离岛的哀伤,轻移脚步躲到乌烨的身后,好奇而又惧怕地偷看着它。

  反观乌烨倒是非常镇定,他居然用命令的口吻对狗说:“去告诉你的主人,有故人来见。”

  林之絮用疑惑的眼神看眼乌烨,再看眼狗,她有些纳闷这狗即便听得懂乌烨说的话,可它怎么能将这话转达给它的主人?

  狗身体前倾,嗅了嗅乌烨身上的气味,然后抖了抖厚厚的毛,伸长脖颈冲乌烨“嗷呜……呜……”地嗥叫了两声,转身像一阵旋风般疾驰离去。

  一直到看不见狗的身影,林之絮这才从乌烨的身后走出,轻吐了口气,“这狗真吓人!”

  “那不是一条狗,是狼。”乌烨神色凝重地紧盯着前方。

  “狼?”林之絮吃惊地再次看了眼那匹狼消失的方向,“乌爷爷,那狼不会吃人吧?”

  “会,”乌烨的话让林之絮打了个寒噤,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又让她有些迷糊,“但绝对不会吃你!别看它外表凶猛,比它的主人可温柔多了。”

  乌烨的话音刚落,那狼又以极快的速度再次从船上下来,一路疾行跑到他们跟前约一米距离处停下。冲乌烨嗥叫了两声,转头往回走。

  但这次它走得很慢,走两步,停下来,回头看看乌烨和林之絮,然后再走两步再停下来,显然是在让他们俩跟着它。

  林之絮不再言语,挽着乌烨的胳膊谨慎地跟随在狼的身后向渔船的方向走去。

  走到傍靠在码头边的那些渔船旁,狼停了下来,不叫也不动,像一个卫兵般挺直腰杆蹲在岸边,似乎是在等它的主人。

  果然,没一会儿,其中一艘稍大些的渔船的船身猛烈晃动了下,一个体格高大魁梧,但动作敏捷的男人从船上跨上岸。

  随着他上岸时的蹬踏动作,那艘船与码头的堤坝拉开一小段距离向后摆去,在固定岸边的牵引绳的拉拽下,船身回移,船底的海水发出一阵咕咚咚的沉响。

  男人像一尊铁塔般立在乌烨和林之絮的身前,一双犀利的眸子扫过他们俩后未作停留,四下斜睨,似乎是在防备有什么人会突然靠近。

  林之絮打小就在海边长大,而且她的父亲就是一名海员,眼前这个人虽然看着彪悍,但林之絮总感觉他身上似乎少了点渔夫该有的东西。

  趁他四处张望的间隙,借着船上明灭不定的灯光,林之絮快速地打量起这个人。

  这人的体型十分高大,目测约两米的身高,细腰宽肩,双臂肌肉虬张,在黑色老头衫包裹下的胸肌鼓凸着,似要撑破单薄的衣裳。

  他的头发很短,脸很长,脸上的横肉像刀锋般阴霾不开,皮肤坑洼不平,像是生过浓疮留下的疤痕,配上那双冰冷锐利的黑眼睛和一只高大的鹰钩鼻,平添一份狰狞和阴狠的感觉。

  视线下移,终于,林之絮发现了问题所在——影子!这男人的影子居然不是人影,而是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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