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抱了一会儿，郝雪瑛有些不好意思，慢慢的松开了孙若刚。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挽上他的胳膊：“走吧。”
两个人慢慢行走在黑暗的山路上。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下次不要出来接我了。”郝雪瑛看向路边的大坑，特别不放心，“你说你是怎么摸索着走下来的？现在想想，我都感觉后怕。”
山路窄窄的，两侧都是陡坡，她眼睛好使都得好生看着，更何况一个瞎子。
“我没事。”孙若刚不提自己掉进沟里又爬上来的事儿。
走了一会儿，孙若刚问她：“你下山做什么了？”
郝雪瑛晃晃脑袋：“玩呗。反正山上该收拾的地方我已经收拾好了，以后啊，我每个白天都会跑下山玩，玩够了再回去。你以后在山上等着我就行，我尽量在天黑以前回去。”
在建筑工地打小工，不用天擦黑就下工了。天黑之前，她肯定能赶回山里。
孙若刚默了会儿，慢慢的点了点头：“嗯，下来玩玩挺好的。”
郝若瑛不想告诉他自己打小工的事情，再说她打小工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打算做长久的。
她没话找话的问：“你的眼睛除了看不到之外，有没有其他感觉？比方说偶尔会疼？或者说平常生活需要注意些什么？”
郝若瑛纯粹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孙若刚倒是认真的想了会儿。
“我的眼睛，其实是可以治好的。”
“能治好干嘛不治？”郝雪瑛惊了。
“我这是转业回来时自己出车祸撞的，所以不能报销。”
“撞你的人呢？应该让他们负责吧？”
“我的眼睛不是当时失明的，当时只是撞晕了。汽车司机将我送到了医院，因为有急事走掉了。我醒了之后，眼睛便成了这个样子。医生说换眼.角.膜之后可以复明，但药费至少五千以上。这笔钱对于我来说是天文数字，所以”
“五千？”郝雪瑛真没想到孙若刚的眼睛竟然是因为钱而耽误的。
她眼睛一亮，大力的摇了下孙若刚的胳膊：“以后，我们两个使劲赚钱，只要赚够了手术费，你的眼睛不就治好了？”
重生以来，郝雪瑛对生活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追求，差不多就是混吃等死，平稳度过这一生就行。
可一听孙若刚如是说，她来精神了。
如果这辈子能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孙若刚眼睛复明，岂不是功德一件？也不枉上苍让她重生一回。
“五千块钱，天文数字一样的，哪有那么容易？”孙若刚没有被郝雪瑛的乐观所影响，他上来泼了一瓢冷水。
郝雪瑛自信满满的点了下头：“只要我想赚，就一定能赚到五千块，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想到美好的生活前景，郝雪瑛不由的笑了，“哎，孙若刚，你这辈子碰上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郝雪瑛伸开胳膊，在空中大大的比量了一下：“你的幸福，有这么这么的多。”
比量完，她才想到孙若刚看不清楚，遂重新挽上他的胳膊：“放心吧，不出五年，我一定让你重见天日。”
孙若刚被郝雪瑛自信的情绪所感染，虽然他心里压根是不信的，但他还是装作非常相信的样子，说道：“嗯，我信。”
80年代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郝雪瑛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打算打算。
回到草棚，两人简单吃了饭，便回到简易床上休息。
躺下后，郝雪瑛侧躺着，孙若刚则安静的平趟着。
黑暗中，郝雪瑛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哎，眼睛好了以后，你想做什么？”
空气中静默了好一会儿，孙若刚才缓缓答道：“没想过。”
“呀，多没劲，快想想吧。”
“我想，”孙若刚似有些犹豫，“我想，看看你的脸！”
郝雪瑛愣住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怎么会想看我的脸？”
“当兵走之前见过你，不过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他记忆中的她是个初中生，扎着小辫，还没完全长开呢。
女大十八变，六七年过去，她一定变漂亮了。
郝雪瑛不自在的理理头发：“我有什么可看的。”她翻个身，背对他，“我要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郝雪瑛早早爬了起来。
跟村长定好的是六点，她绝对不能迟到的。
孙若刚跟出来，听着她忙碌的声音问道：“你要去哪里？”
“哦，”郝雪瑛将头绳咬到嘴里，几下将头发梳好，边绑头发边说道，“我下山有点事儿，你自己照顾自己，千万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做几张饼，你中午就着咸菜将就将就。我天黑之前会回来。”
郝雪瑛风风火火的忙完，飞也似的往山下窜。
村长在村头等她，看她一步三跳的往下跑，轻轻摇了摇头，等她跑到跟前了，村长劝她：“都是结婚的人了，以后办事稳着点儿。”
“我不是怕村长着急嘛。”郝雪瑛笑嘻嘻的递过来一个油纸包，“叔，这是我早上刚烙的饼，你尝尝，可好吃了。”
“我不吃，留着中午你吃吧。”村长走到自己的自行车旁边，蹬开后轮的支撑，“走吧。”
郝雪瑛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哎呀，我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去镇上，不是靠11路公交车就行的。
“叔，你稍等。我去国闲叔叔家借自行车。”
郝雪瑛风也似的跑，不一会儿就借了自行车出来，摇摇晃晃的骑着车子，跟在村长身后去了镇上。
到了建筑工地上，村长带她来到一处简易的工棚外，见到了黑不溜秋的老李。
老李四十岁上下，整个人被太阳晒得快跟泥土一个色了。
他听完村长的来意，眼神在瘦瘦的郝雪瑛身上扫来扫去。
瞅了能有一两分钟，老李才慢吞吞的问：“就你？想打小工？”
郝雪瑛眼睛亮亮的点头：“李老板，让我试一天吧。”
“我这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是凭力气吃饭，绝对不养闲人。你要是想让我看在村长的面子上来混工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叔，你先甭管我这身板咋样，没试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话。让我试用一天，若是您不满意，我立马走人，若是满意，您再给我开工钱。”
村长一发愁就喜欢抽烟，他吸着烟袋开了口：“老李啊，不瞒你说，瑛子刚结婚，嫁的就是我们村当兵回来眼睛瞎了的孙若刚。我领她来，不是来为难你的。你就当可怜可怜她，让她试一天。她知道不行了，自然会歇了这个心思，再想其他办法。你说是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李勉为其难同意了。
他出来包活干，喜欢的就是老实肯干有力气的。
象郝雪瑛这样的豆芽菜，他连试也不想试。
郝雪瑛管老李要了顶帽子，甩开膀子就干上了。
知道是要来卖力气的，郝雪瑛特意穿了件灰蓬蓬的衬衣配着黑色的裤子，耐脏，在一堆工人当中也不显得各色。
衣服、帽子可以融入工人当中，可有一样，郝雪瑛是没办法的。
她的肤色白白嫩嫩的，正值青春妙龄的年纪，那皮肤嫩得象刚做出来的嫩豆腐，她想掩也掩藏不了。
老李特意跟在她的身后观察她。
他今天安排她帮着搬砖，其他小工忙不过来的时候，她去帮着活泥。
郝雪瑛怎么说上辈子也活了四十多年，人生阅历是有的。
她咬紧牙关，使劲的干活。
一边搬砖一边留意着旁边的动静，和泥那里一忙不下来，她嗖的就跑了过去，捞过铁锨就干。
她会干活，也知道怎么干。
但这身体的确是没受过多少罪，干了一个多小时就有些吃不消。
但郝雪瑛咬牙忍着。
眼下她缺钱，怎么也得干个十天八天的，手里多少有点儿钱，她才好想别的。
郝雪瑛之所以想打小工，是因为她知道，老李这个包工头面冷心热，从不拖欠工资。
比方你干了十天之后不想干了，他照样把该给你的钱结清。
工地上，基本都是些糙汉子，乍然来了个漂亮的小媳妇，大家都挺不适应的，时不时的偷眼瞄她。
老李气乎乎的大吼：“都给我长着点儿眼睛，不该看的别瞎看。”
工人们一听老李这震天吼的动静，都规规矩矩干活去了。
中午吃饭时候，工地上管饭，郝雪瑛没带饭盒，也不好意思过去舀饭，自己躲到角落里吃自己带的油饼。
正闷头啃着，身后传来老李并不怎么客气的声音：“给你饭。”
郝雪瑛慢慢的转过头，只见老李递过来一个饭盒，里面装了满满的热菜。
“光吃饼能饱么？多吃菜。”老李将饭盒往前一送，“多吃点儿，以后天天来干活，你还能天天啃饼么？”
天天？
郝雪瑛乐了：“李叔同意我在这里干活啦？”
她乐颠颠的接过饭盒：“谢谢李叔。”
老李晃晃自己手里的筷子：“光接饭盒不接菜，你打算用手抓啊。”
郝雪瑛忙把筷子抓到手里，声音脆亮的说了句：“谢谢叔！”
“工钱和其他小工一样，一天四块五。”丢下这句，老李走了。
郝雪瑛虽然身体很累，但心里却很踏实。
她想先赚点儿本钱，然后再想法子干点儿别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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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挽上他的胳膊：“走吧。”
两个人慢慢行走在黑暗的山路上。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下次不要出来接我了。”郝雪瑛看向路边的大坑，特别不放心，“你说你是怎么摸索着走下来的？现在想想，我都感觉后怕。”
山路窄窄的，两侧都是陡坡，她眼睛好使都得好生看着，更何况一个瞎子。
“我没事。”孙若刚不提自己掉进沟里又爬上来的事儿。
走了一会儿，孙若刚问她：“你下山做什么了？”
郝雪瑛晃晃脑袋：“玩呗。反正山上该收拾的地方我已经收拾好了，以后啊，我每个白天都会跑下山玩，玩够了再回去。你以后在山上等着我就行，我尽量在天黑以前回去。”
在建筑工地打小工，不用天擦黑就下工了。天黑之前，她肯定能赶回山里。
孙若刚默了会儿，慢慢的点了点头：“嗯，下来玩玩挺好的。”
郝若瑛不想告诉他自己打小工的事情，再说她打小工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打算做长久的。
她没话找话的问：“你的眼睛除了看不到之外，有没有其他感觉？比方说偶尔会疼？或者说平常生活需要注意些什么？”
郝若瑛纯粹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孙若刚倒是认真的想了会儿。
“我的眼睛，其实是可以治好的。”
“能治好干嘛不治？”郝雪瑛惊了。
“我这是转业回来时自己出车祸撞的，所以不能报销。”
“撞你的人呢？应该让他们负责吧？”
“我的眼睛不是当时失明的，当时只是撞晕了。汽车司机将我送到了医院，因为有急事走掉了。我醒了之后，眼睛便成了这个样子。医生说换眼.角.膜之后可以复明，但药费至少五千以上。这笔钱对于我来说是天文数字，所以”
“五千？”郝雪瑛真没想到孙若刚的眼睛竟然是因为钱而耽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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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块钱，天文数字一样的，哪有那么容易？”孙若刚没有被郝雪瑛的乐观所影响，他上来泼了一瓢冷水。
郝雪瑛自信满满的点了下头：“只要我想赚，就一定能赚到五千块，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想到美好的生活前景，郝雪瑛不由的笑了，“哎，孙若刚，你这辈子碰上我，真是太有福气了。”
郝雪瑛伸开胳膊，在空中大大的比量了一下：“你的幸福，有这么这么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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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刚被郝雪瑛自信的情绪所感染，虽然他心里压根是不信的，但他还是装作非常相信的样子，说道：“嗯，我信。”
80年代赚钱的方式有很多种，郝雪瑛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打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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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郝雪瑛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哎，眼睛好了以后，你想做什么？”
空气中静默了好一会儿，孙若刚才缓缓答道：“没想过。”
“呀，多没劲，快想想吧。”
“我想，”孙若刚似有些犹豫，“我想，看看你的脸！”
郝雪瑛愣住了：“你又不是不认识我，怎么会想看我的脸？”
“当兵走之前见过你，不过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情了。”
他记忆中的她是个初中生，扎着小辫，还没完全长开呢。
女大十八变，六七年过去，她一定变漂亮了。
郝雪瑛不自在的理理头发：“我有什么可看的。”她翻个身，背对他，“我要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郝雪瑛早早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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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若刚跟出来，听着她忙碌的声音问道：“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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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雪瑛风也似的跑，不一会儿就借了自行车出来，摇摇晃晃的骑着车子，跟在村长身后去了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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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雪瑛眼睛亮亮的点头：“李老板，让我试一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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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叔，你先甭管我这身板咋样，没试之前，说什么都是空话。让我试用一天，若是您不满意，我立马走人，若是满意，您再给我开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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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雪瑛管老李要了顶帽子，甩开膀子就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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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雪瑛怎么说上辈子也活了四十多年，人生阅历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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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时候，工地上管饭，郝雪瑛没带饭盒，也不好意思过去舀饭，自己躲到角落里吃自己带的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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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雪瑛慢慢的转过头，只见老李递过来一个饭盒，里面装了满满的热菜。
“光吃饼能饱么？多吃菜。”老李将饭盒往前一送，“多吃点儿，以后天天来干活，你还能天天啃饼么？”
天天？
郝雪瑛乐了：“李叔同意我在这里干活啦？”
她乐颠颠的接过饭盒：“谢谢李叔。”
老李晃晃自己手里的筷子：“光接饭盒不接菜，你打算用手抓啊。”
郝雪瑛忙把筷子抓到手里，声音脆亮的说了句：“谢谢叔！”
“工钱和其他小工一样，一天四块五。”丢下这句，老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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