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相邻秋阑
一连几天秋上思都在若宜塔修养。前日晚上到山顶上练功，到了半夜才回去休息。一觉睡到半晌，梳洗完毕，打开窗户，又望见秋阑苑。虽然近在咫尺，却不敢轻易踏进半步。这几天小六子和碧彩都没有来，说明馨儿可能还没醒来。按时间算，昨日就该醒了。
站在窗户前，馨儿前些天在花园里起舞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知何时嘴角露出一丝甜的微笑。心里总盼望着她尽早好起来，尽早见到她。但又怕她好起来，如果她的伤好了，会不会离开这里？她又不是我派弟子，有什么理由将她留下？如果她有喜欢的人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梦里都是她，仿佛跟她前世有约似的！
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了一丝忧愁。
自从那日秋上思离开秋阑苑，碧彩尽心照看着。虽不知道她和师傅的关系，从师傅的言谈话语中，隐隐觉得师傅和六师叔都好像很在意这个人。小六一直把守在院子门口，从不舍得离开。
昨日晚上，馨儿醒了。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发紫。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回想着发生的事情，想了好一阵也没有想明白原因。
她睁开眼睛，屋里烛光亮闪闪的，一切照旧。就是桌子旁边的一张躺椅上，一位姑娘蜷缩在一条薄薄的被子里，睡得很香。
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认得。回想了那么久，又闭上眼睛，迷糊了一阵子。
转眼天亮了，阳光照射进来，给冬日的严寒增添了几分暖意。睡了好几天，也没那么多睡意了，她悄悄起来下床，有点头重脚轻，扶着桌子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口。照顾她的那位姑娘翻了个身，依旧睡得很香。
在自己受伤时，虽然昏迷不醒，她好像感觉有一次有人抱着自己，跟秋师兄在雪里抱着那次感觉一样。
过来好一会儿，碧彩醒了。看见照顾的人在喝水，一阵惊喜：“你醒啦，怎么不喊我一声。怎么样，好些了吗？”
“是你一直照顾我吗？”馨儿问。
“是的。师傅吩咐我在这里照看你。”碧彩说。
“你师傅是”馨儿望着眼前清秀的姑娘试探着问。
“我师傅就是武陵派掌门，秋上思，论才学和功夫，天下无人能比！”碧彩自豪地说。
“是吗？哦。你原来是他的弟子。”馨儿自言自语着。
“姑娘，怎么称呼你？你是我这几百年来见过最美丽的人，你跟我年龄差不多吧？”碧彩满脸喜悦的问。
“哪里哪里！我只是普通人一个。我是原明馨，朋友都喊我馨儿，谢谢你的照顾。我今年刚满两千六百岁，你是我遇见过既漂亮又善良的姑娘。”馨儿谦虚地说。
“我也是两千多岁，太好了，我们是同龄人。照顾你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不客气。你饿了吧，我去厨房让人给你做点早餐。我要去告诉师傅和六师叔，你醒了。”碧彩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跑到楼下了。
在院子门口，小六还在来回踱着，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六师叔，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位姑娘醒了。”碧彩走到云小六跟前。
“辛苦你了，碧彩，也累了吧，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让我的弟子青果来替你几天。”小六悬着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谢谢六师叔，我去告诉师傅。对了，馨儿姑娘怎么会在秋阑苑住着呀？她是。”碧彩不解地问。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告诉你师傅，记住不要告诉其他的师兄弟，掌门师兄不允许任何人打听她的事情。”小六子不愿意其他人知道这里住着位美丽的人儿。
碧彩出了秋阑苑的院子门口，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若宜塔，进入向师傅禀报，秋上思听完徒儿的汇报，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馨儿在屋子里呆了好长时间，觉得闷，披了件浅蓝色外衣，出了卧房门口，迈进走廊里，四处观看。
馨儿伸出手臂，手心里全是阳光，抬头是辽阔无边的蓝天，只觉得美好就在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里，什么也不想。
正在欣赏景色，一个陌生但有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一个高高瘦瘦，着绿灰色衣服的人站在对面，好像正往这边看，仅仅一百米远，他们应该知道对方是谁，两个人相互观望了好久，像两个故人一样。
碧彩向师傅汇报过之后，秋上思就让碧彩回去给馨儿送早餐了。刚想回去，就发现对面走廊里站了一个人。心里忍不住心疼：怎么这么傻呀，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在屋里休息会儿，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馨儿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温暖，他儒雅的外表下包的是一颗温暖的心，要不然也不会救自己回来。
虽然天气很冷，却不想进屋，只想多观望一会儿。
“馨儿姑娘，别着凉了，赶快进屋吧，我把早餐端来了，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我再让厨房里给你做。”碧彩把她搀进屋里。
馨儿一进屋，发现桌子旁边还站着个女孩。
碧彩指着身边年轻女孩儿介绍：“她是六师叔的弟子，叫青果，是来照顾你的。”
馨儿微微一笑：“谢谢你们，有劳了！”
碧彩对着青果：“她是馨儿姑娘，师傅和六师叔派我来照看她的。今天你来接替我，一定要认真细心，要不然六师叔会骂死你。”
女孩跑到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儿，歪着脑袋打量着她：“你好，原来还有如此美妙的人儿，怪不得众师兄弟都在议论纷纷，在武陵派我只承认你比我漂亮。怎样称呼你？”
馨儿望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我是原明馨，初来异地什么规矩都不懂，还请二位多指教。”
青果拍拍胸脯：“放心吧，馨儿姑娘，虽然在这里我武功不是最强的，可是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师兄弟们都不敢惹我，我很厉害的！”
碧彩大笑起来：“哎哟，我的天哪，可不是吗，你厉害的很，我们都害怕你，行了吧！你已经一千九百岁了，没有一点大人模样，跟山下村子里十八九岁的女孩差不多，高兴时会一蹦三跳的，若是谁惹了她，不是瞪眼睛就是撅嘴，再者就是嚎啕大哭。”
馨儿也笑了，同龄人之间就是共同语言多，她们聊了好久，屋里传出阵阵“哈哈哈”声。跟她俩在一起，馨儿觉得心情好多了。
早上心儿醒来的时候，云小六就想来看看。可是秋师兄曾经叮嘱过，不能随便来，也怕碧彩去师兄那里讲。
于是碧彩走后，他就去若宜塔找秋上思。
“师兄，馨儿已经醒了，我们还是去问问当事人吧，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六提议。
“嗯，是该问问缘由。听听她怎么说，午饭后你来这里，我们一起去。”秋上思说。其实他也想去看看馨儿，只是又怕弟子们议论，云小六来的正是时候，有他作伴去，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午饭后，馨儿半躺在床上，青果给她拿了一本书，她正在观看。
楼下小六喊了一声：“青果。”
青果听见师傅的声音，赶忙下楼。师傅和掌门师伯在楼下门口，赶紧施礼：“师伯，师傅，唤青果何事？”
“青果，馨儿姑娘正在做什么？”秋上思问。
“在楼上看书。”青果答。
“青果，我和你师伯有事问馨儿姑娘，你在院子门口呆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小六对徒儿说。
“是，师傅。”青果一脸的不情愿，心里嘀咕着。
他们上了楼，秋上思轻轻咳嗽一声。馨儿正在看书，听到有声音，就下床穿上鞋子。鞋子刚穿好，他们就上来了。
“馨儿姑娘好些了吗？”他轻声问道。
“好多了。”馨儿站在床边。
小六走到她面前：“馨儿，坐下说话，才刚好点，不能累着。”
馨儿坐在床边望着他们俩。
秋上思望着她俊美的脸，露出一点笑意：“今日来是有事想问问你。”
馨儿的眼睛里也只有他的容貌，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就轻轻答了一句：“哦，有事请讲。”
秋上思楞了瞬间，仿佛小六不存在，几秒钟马上反应过来：“你能讲讲受伤的过程吗？”
馨儿一脸的疑惑：“那日我正在楼下书房里看书，忽然来了两个女子，穿绿色衣服的女子对穿红色衣服的女子指着我，说我就是。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二话不说，拿起鞭子就朝我打来，我问她原因，她说打的就是我。她的功夫的确不错，但是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我刚来这里，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我究竟错在哪里了？你知道她是谁吗？为什么呢！”
听完馨儿的话，小六和秋上思都明白是谁干的。秋上思已经知道这件事就是善丽告诉二师姐的，始作俑者是她，心里禁不住厌烦她。对馨儿一脸歉意：“前几日我已经彻查了此事，是——，我二师姐夏若红将你误伤的，我已经按门规罚她了。她现在正在深思殿里悔过呢！真是不好意思，在我派发生这种事，还请馨儿姑娘谅解。”
馨儿觉得他没有说实话，怎么会是误伤呢，明明就是来找茬的。
小六看见馨儿不语，赶忙说：“馨儿姑娘，真是抱歉，二师姐是个急性子的人，她本人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我这里替她向你赔罪了。”
馨儿听到这样的话，也实在不好意思深究了。就淡淡地说：“哦，已经都过去了，可能真的是误会吧！”
秋上思听到馨儿的话，关心地问了句：“感觉怎么样，伤好了吗，还疼吗？”
馨儿点点头，对着秋上思：“已经好多了，多谢关心。是你帮我疗伤的吗？”
秋上思轻轻“嗯”了声。
小六赶忙说：“馨儿，这次你受伤比较重，多亏了掌门师兄，他不仅替你疗伤，还把师傅留给他珍藏的宝贝再生丹，把它熬汤给你喝了。人间只此一颗，它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也可以增强功力。当时你昏迷不醒，师兄着急的很，命我熬药，师兄扶着你，我喂的药，要不然你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秋上思不想让小六说下去，就喊了声：“小六！”
馨儿听到云小六的话，心里很是感激，刚刚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不满，现在全没有了，走到秋上思面前，撩起裙子，跪在地上：“多谢秋师兄救命之恩。”
秋上思赶紧起身将她扶起来，望着她，两人四目相视了一分钟，他柔声到：“不必客气，如果不是我的疏忽，馨儿姑娘也不会受伤。”
小六站在一旁，赶紧说：“馨儿不必客气。现在这里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让青果去办。”
馨儿对着小六：“谢谢你，小六。”
他们俩人下楼了，看着他的背影，馨儿微笑了一下。
一连七天，馨儿都在屋里休息。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秋上思因为给馨儿疗伤消耗了很多功力，所以，日日都在山顶的一块空地上练功，那里曾经是师傅的专用练功场地，弟子们是不允许去的。练完就在旁边的茅草屋里休息会儿。一连练了七八天，功力也渐渐恢复了。普贤剑已经使用的出神入化，剑会随着自己的意念行事。
这日天气很好，馨儿实在是不愿意呆在屋里，就趁着青果出去的时候，在门口附近溜达。走着走着就出了院子，来到若宜塔前面，停住脚步，抬头往上面看着。
“馨儿姑娘好了吗？怎么出来了？冷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秋上思站在她身后。
馨儿回头浅浅一笑：“已经好多了，在屋子里实在闷得慌，趁青果不在，就出来走走。”说完打了个寒颤。
秋上思看到她衣着单薄，就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风，给她披在身上，把衣服上的带子轻轻系好。馨儿抬头望着他，微微一笑：“谢谢秋师兄。”秋上思没有说话，笑意留在脸庞。
“嗯，你在屋里呆的时间的确有点长，如果真的想出来走走，有个地方不错，回头我陪你去看看。但是不能穿的这样单薄，外面很冷的。”秋上思温柔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什么时候呢？是哪里呀？”馨儿听了高兴地问。
“明日晚上吧，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告诉其他人。”秋上思叮嘱馨儿。
“嗯，好的，我不会告诉青果和碧彩的，明日晚饭后我在这里等你。”馨儿笑着说。
“明晚我来这里接你。”秋上思看到馨儿如此高兴，也微微地笑了。
他说完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带她去练功的地方看看，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吧，虽然有那么多的师兄弟，还是觉得孤单了好久，已经觉得孤单习惯了。直到馨儿的出现，才觉得心里有一点慰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想和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在一起。
时间就是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傍晚。馨儿吃完晚饭，把青果给支走了。说是谢谢青果照顾自己，自己已无大碍，也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之类的话。青果听了，觉得也是，反正馨儿已经好了，自己熬了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也确实累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情。把馨儿的床铺整了整，就出去了。
馨儿依旧是一套米色衣裙，浅粉色披风，迈着轻盈的步子下了楼，出了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秋上思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一套浅灰色衣衫，显得身影更加修长。
秋上思看到馨儿，温暖地问：“可以驾云吗？”
馨儿走到跟前，望着高自己一头的人：“应该可以吧，我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娇贵。”
他们俩个人离开地面，飞向山顶。对秋上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在驾云时馨儿来回晃了好几次，差点摔下来，幸亏有秋上思在身边扶着她。馨儿嘀咕着：难不成自己生病法力降低了，还是心不在焉，净在别人面前出丑。
馨儿抬头望着点点繁星：“秋师兄，冬日的夜晚也很美。”
秋上思怕馨儿光顾看景色出现意外，就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是啊，我一人无数次欣赏这样的夜晚，寂静之美。”
馨儿回头望着他：“是吗？”
秋上思望着他一脸的温柔：“是的。我从小就跟随师傅学艺，已经几千年了，孤单的时候喜欢看星星，对着它诉说自己的心事。”
馨儿听道他的这番话，心里禁不住有点酸酸的。
“哦。我也记不得父母的样子了，从小一个人流浪，被很多小动物欺负。多亏托天娘娘指点，我才得道成仙。在梅园居住了那么久，却很少夜晚出来看星星，觉得它太普通了，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晚上游玩。”她回味着说。
“喜欢吗，馨儿？”秋上思问。
馨儿点点头，忽然眼中闪现一丝忧虑：“我希望美丽的时光慢一点。”
秋上思笑了：“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愁善感，如果你愿意，下次我有空还带你来。”
“真的，说话得算数呀！”馨儿微微一笑。
馨儿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在一起很开心。在秋阑苑住的时候，总是盼望见到眼前这个人，见到他之后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馨儿伸展臂膀，感受着夜空的魅力。他们在夜空飞了好长一会儿，才落在山顶的平地上。
秋上思指着空地说：“这里是师傅和我练功的地方，平日里弟子们一般不来这里的。”
馨儿望着四周重叠的山峰：“其实这里也不错，若有水会更好。夏日里山风吹来，这儿肯定凉爽。”
“嗯。我练完功，一般都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这里的确清静。”秋上思指着面前的茅草屋说。
馨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茅草屋被秋上思手指一点，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二人进了屋子。里面干净整洁，桌椅板凳茶具俱全，墙角放着一张床，帘子将床上用品遮挡着。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休息。望着馨儿，秋上思露出微微暖意，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倒了一杯，递过去：“渴了吧。”
馨儿接过茶水，眼睛里闪着笑意：“嗯，谢谢秋师兄。”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似乎是在品味幸福的开始。
“你经常在这里居住吗？”馨儿问。
“我经常来这里练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这里很清静，环境也不错。特别是夏季的时候，不仅凉爽，各种花香吹来，着实沁人心脾。”秋上思回味着。
“我不是本派弟子，会不会惹人非议？”馨儿试探着问。
秋上思望着月光般的脸庞，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你是我的朋友，我邀请你来的。不过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有人打扰清静。这是我们的秘密，除了我和师傅，其他人很少来这里。”
馨儿“嗯”了一声。
馨儿望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脸红红的，心里“突突”直跳。秋上思望着她，竟一直也无语，自己本来并非是笨嘴拙舌之人，今天在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相望着好久。
过了好长一会儿，馨儿咳嗽了几声。秋上思站起来，问：“冷吗？”
馨儿也站起来点点头：“有点。”
秋上思走过来，将馨儿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里。馨儿觉得自己手里暖意顿生，也没有缩回去的意思，秋上思望着她的脸，微微一笑。
秋上思轻轻一句：“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飞了起来，离开了。
回到秋阑苑，馨儿躺在被窝里，回忆着刚刚经历的事，笑意仍在心里。
秋上思回到若宜塔，想到自己在山顶的那一幕，着实被自己的勇敢吓了一跳。曾经也有美丽的道友仰慕自己，自己从未放在心上。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想和馨儿呆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在嵩山查案时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心里是多么着急，她在养伤时，对着秋阑苑经常空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希望她出事。
想着想着，带着淡淡的微笑进入梦乡。
一连几天，馨儿总会在卧室前的走廊里站着观景，同时，总是发现隔壁的那个人朝自己这边观望。她有时会投以羞怯的微笑，有时又会茫然所思。
这几天里，小六来回探望了七八次，送来好多东西，秋上思在塔上面看得清清楚楚的，心里有点发慌。
这日，馨儿早饭后在园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若宜塔底下，仰起头观望。心里在想，秋师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正在想着。有人轻轻一句：“馨儿。”
馨儿回头一看，秋上思站在身后微笑着对自己打招呼。馨儿喊了句：“秋师兄。”
“在看什么呢？”秋上思问。
“看塔。你在上面住着吗？”馨儿问。
“嗯。若宜塔是本派掌门的居住地，原来师傅在这里住着，我在秋阑苑居住，我接任掌门后就搬到了这里，没多久呢。”秋上思介绍着。
馨儿看着他：“哦，你师傅去了哪里。”
秋上思带着淡淡的忧郁：“师傅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身体已经恢复了吧？”秋上思关切地问。
“好多了，多谢秋师兄的神丹。”馨儿望着她说。
秋上思看着面色红润的馨儿，知道她恢复的不错，思忖了一分钟，拉着馨儿的手：“不客气。走，我带你进塔看看。”
馨儿面带羞怯地跟着他上塔，她的确也想进塔看看，她也有点好奇。进入一层，馨儿觉得有点眩晕，倒退了几步，秋上思赶紧扶住她：“还好吧！”
“我怎么觉得晕晕的。”馨儿问。
“你功力不够，此地有仙气，功力弱者会出现这种情况，走，上五楼，那里会好一点。”秋上思说完抱起馨儿上了楼。
馨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已经上了二层。到了五层，秋上思将怀里的人放在自己的床上，给她输送了一些仙气，馨儿眩晕的症状就消失了。
秋上思说：“此地是不允许一般弟子来的。轻则眩晕，重责昏迷。而且我和师傅都喜欢清静，所以很少有人打扰。”
馨儿听了，有意问：“我是不是违反了你们的门规呀！”
秋上思笑了：“你是我请上来的客人，自然不算。”
馨儿下了床，在屋里四处观看，走到窗户前，打开了一扇，正好这扇对的是秋阑苑的三层。看到自己居住的房子尽在别人的眼底，笑了。秋上思看出了馨儿的心思，也淡淡地笑了。
“你这里居高临下，看风景很不错。”馨儿说。
“有些风景很不错，值得一看。同时也可以观望到到弟子们的行踪。”秋上思说。
馨儿站在窗户前觉得有点冷，秋上思看在眼里，走到窗前就关上了。馨儿打量着屋里每一处角落。看到墙上的书法，问：“这幅行草书写的不错，有二王的洒脱，是谁的佳作。”
秋上思没想到馨儿还懂一点书法，便介绍着：“我闲来无事写的，我的确练过二王的字，只是跟先人比，相差太多了。”
“很好呀。秋阑苑卧室里的画像是你吧！”馨儿问。
“嗯，是我的拙作。平日里除了练功，喜欢写画几笔，纯属个人爱好，登不得大雅之堂。”秋上思谦虚地说。
“我觉得挺好的，可惜我不会舞文弄墨的。小的时候，我和小絮在蓝家庄村子里玩，偶然路过私塾，偷听夫子讲课，觉得蛮有意思的，就经常去，所以认得几个字。只是不会丹青，也不做不得诗词歌赋，甚是遗憾。”馨儿羡慕地说。
“如果你喜欢，改日我有空，可以教你。只是这里没有文房四宝，都在秋阑苑，我搬家的时候留在了那里。”秋上思说。
“那——，就有劳秋师兄了，我在秋阑苑等着你的大驾。”馨儿说。
秋上思点点头，转身走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水递给馨儿。馨儿接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馨儿品完茶下到了三楼，秋上思紧跟其后。
环顾了一圈，看到里面设施，不仅赞叹着：“好雅致的地方！”走到跟前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翻看。
“你喜欢看书？”秋上思问。
“本人才疏学浅，所以没事的时候会看一点点。”馨儿答着。
“这里的书，武功秘籍多一些，秋阑苑那里书法绘画多一点。”秋上思介绍着。
馨儿回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架古琴，笑着说：“先前只听说你功夫好，来这里一看，才知道你还是个儒雅的人。”
秋上思笑笑不语。
秋上思把琴上的套子去掉，坐下弹奏起来，时而悠扬时而低沉。馨儿听得入了迷，望着他无限遐想。
正弹着，寒星子上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笑着说：“哎呀，师兄好雅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秋上思瞥了他一眼，介绍着：“老五！这位是客人，原明馨。”
秋上思又对着馨儿讲：“这是我五师弟，平日里爱开玩笑，不要介意。”
馨儿上前施礼：“你好。”
寒星子看着馨儿，笑着说：“嗯，姑娘如此俊丽，方圆千里难有人比，难怪我师兄——”本来想说完，看到秋上思脸沉了下来，就停住了。
馨儿看到有人来，觉得不适合再停留，就告辞下塔。
秋上思起身相送。
下了塔，馨儿回到秋阑苑，青果在楼上等着她。
看见馨儿，青果走到跟前：“馨儿，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你去哪里了。”
“我没去哪里，随便转了转。”馨儿答着。
“明日就是腊月初一了，快过年了，我想去山下的集市上逛逛，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去吧。”青果说。
“嗯，我已经好久没出去了，也该回家了。何时去？”馨儿自言自语。
“明日吧，我央求了师傅好长时间，他才答应的，还要求我负责你的安全，师傅他老人家考虑的太多了吧，我青果是谁？武陵山上最厉害的一个人，谁敢欺负你，我让师兄弟们揍死他！明日早饭后我来这里找你。”青果说完一蹦一跳就跑出去了。
“嗯，我等着你。”馨儿算算时间，已经在这里一月多了，想起自己的家已经毁了，心里一点点的不悦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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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户前，馨儿前些天在花园里起舞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知何时嘴角露出一丝甜的微笑。心里总盼望着她尽早好起来，尽早见到她。但又怕她好起来，如果她的伤好了，会不会离开这里？她又不是我派弟子，有什么理由将她留下？如果她有喜欢的人怎么办？不知道为什么梦里都是她，仿佛跟她前世有约似的！
想到这里，脸上泛起了一丝忧愁。
自从那日秋上思离开秋阑苑，碧彩尽心照看着。虽不知道她和师傅的关系，从师傅的言谈话语中，隐隐觉得师傅和六师叔都好像很在意这个人。小六一直把守在院子门口，从不舍得离开。
昨日晚上，馨儿醒了。虽然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是，身体还很虚弱。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发紫。
她躺在床上没有动，回想着发生的事情，想了好一阵也没有想明白原因。
她睁开眼睛，屋里烛光亮闪闪的，一切照旧。就是桌子旁边的一张躺椅上，一位姑娘蜷缩在一条薄薄的被子里，睡得很香。
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不认得。回想了那么久，又闭上眼睛，迷糊了一阵子。
转眼天亮了，阳光照射进来，给冬日的严寒增添了几分暖意。睡了好几天，也没那么多睡意了，她悄悄起来下床，有点头重脚轻，扶着桌子坐下，倒了一杯茶水，抿了口。照顾她的那位姑娘翻了个身，依旧睡得很香。
在自己受伤时，虽然昏迷不醒，她好像感觉有一次有人抱着自己，跟秋师兄在雪里抱着那次感觉一样。
过来好一会儿，碧彩醒了。看见照顾的人在喝水，一阵惊喜：“你醒啦，怎么不喊我一声。怎么样，好些了吗？”
“是你一直照顾我吗？”馨儿问。
“是的。师傅吩咐我在这里照看你。”碧彩说。
“你师傅是”馨儿望着眼前清秀的姑娘试探着问。
“我师傅就是武陵派掌门，秋上思，论才学和功夫，天下无人能比！”碧彩自豪地说。
“是吗？哦。你原来是他的弟子。”馨儿自言自语着。
“姑娘，怎么称呼你？你是我这几百年来见过最美丽的人，你跟我年龄差不多吧？”碧彩满脸喜悦的问。
“哪里哪里！我只是普通人一个。我是原明馨，朋友都喊我馨儿，谢谢你的照顾。我今年刚满两千六百岁，你是我遇见过既漂亮又善良的姑娘。”馨儿谦虚地说。
“我也是两千多岁，太好了，我们是同龄人。照顾你是师傅交给我的任务，不客气。你饿了吧，我去厨房让人给你做点早餐。我要去告诉师傅和六师叔，你醒了。”碧彩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跑到楼下了。
在院子门口，小六还在来回踱着，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六师叔，告诉你个好消息，那位姑娘醒了。”碧彩走到云小六跟前。
“辛苦你了，碧彩，也累了吧，一会儿回去好好休息，让我的弟子青果来替你几天。”小六悬着的心又放回肚子里。
“谢谢六师叔，我去告诉师傅。对了，馨儿姑娘怎么会在秋阑苑住着呀？她是。”碧彩不解地问。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告诉你师傅，记住不要告诉其他的师兄弟，掌门师兄不允许任何人打听她的事情。”小六子不愿意其他人知道这里住着位美丽的人儿。
碧彩出了秋阑苑的院子门口，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若宜塔，进入向师傅禀报，秋上思听完徒儿的汇报，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馨儿在屋子里呆了好长时间，觉得闷，披了件浅蓝色外衣，出了卧房门口，迈进走廊里，四处观看。
馨儿伸出手臂，手心里全是阳光，抬头是辽阔无边的蓝天，只觉得美好就在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这里，什么也不想。
正在欣赏景色，一个陌生但有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一个高高瘦瘦，着绿灰色衣服的人站在对面，好像正往这边看，仅仅一百米远，他们应该知道对方是谁，两个人相互观望了好久，像两个故人一样。
碧彩向师傅汇报过之后，秋上思就让碧彩回去给馨儿送早餐了。刚想回去，就发现对面走廊里站了一个人。心里忍不住心疼：怎么这么傻呀，天这么冷，也不知道在屋里休息会儿，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馨儿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温暖，他儒雅的外表下包的是一颗温暖的心，要不然也不会救自己回来。
虽然天气很冷，却不想进屋，只想多观望一会儿。
“馨儿姑娘，别着凉了，赶快进屋吧，我把早餐端来了，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我再让厨房里给你做。”碧彩把她搀进屋里。
馨儿一进屋，发现桌子旁边还站着个女孩。
碧彩指着身边年轻女孩儿介绍：“她是六师叔的弟子，叫青果，是来照顾你的。”
馨儿微微一笑：“谢谢你们，有劳了！”
碧彩对着青果：“她是馨儿姑娘，师傅和六师叔派我来照看她的。今天你来接替我，一定要认真细心，要不然六师叔会骂死你。”
女孩跑到跟前，围着她转了一圈儿，歪着脑袋打量着她：“你好，原来还有如此美妙的人儿，怪不得众师兄弟都在议论纷纷，在武陵派我只承认你比我漂亮。怎样称呼你？”
馨儿望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我是原明馨，初来异地什么规矩都不懂，还请二位多指教。”
青果拍拍胸脯：“放心吧，馨儿姑娘，虽然在这里我武功不是最强的，可是我是最讨人喜欢的，师兄弟们都不敢惹我，我很厉害的！”
碧彩大笑起来：“哎哟，我的天哪，可不是吗，你厉害的很，我们都害怕你，行了吧！你已经一千九百岁了，没有一点大人模样，跟山下村子里十八九岁的女孩差不多，高兴时会一蹦三跳的，若是谁惹了她，不是瞪眼睛就是撅嘴，再者就是嚎啕大哭。”
馨儿也笑了，同龄人之间就是共同语言多，她们聊了好久，屋里传出阵阵“哈哈哈”声。跟她俩在一起，馨儿觉得心情好多了。
早上心儿醒来的时候，云小六就想来看看。可是秋师兄曾经叮嘱过，不能随便来，也怕碧彩去师兄那里讲。
于是碧彩走后，他就去若宜塔找秋上思。
“师兄，馨儿已经醒了，我们还是去问问当事人吧，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六提议。
“嗯，是该问问缘由。听听她怎么说，午饭后你来这里，我们一起去。”秋上思说。其实他也想去看看馨儿，只是又怕弟子们议论，云小六来的正是时候，有他作伴去，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午饭后，馨儿半躺在床上，青果给她拿了一本书，她正在观看。
楼下小六喊了一声：“青果。”
青果听见师傅的声音，赶忙下楼。师傅和掌门师伯在楼下门口，赶紧施礼：“师伯，师傅，唤青果何事？”
“青果，馨儿姑娘正在做什么？”秋上思问。
“在楼上看书。”青果答。
“青果，我和你师伯有事问馨儿姑娘，你在院子门口呆着，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小六对徒儿说。
“是，师傅。”青果一脸的不情愿，心里嘀咕着。
他们上了楼，秋上思轻轻咳嗽一声。馨儿正在看书，听到有声音，就下床穿上鞋子。鞋子刚穿好，他们就上来了。
“馨儿姑娘好些了吗？”他轻声问道。
“好多了。”馨儿站在床边。
小六走到她面前：“馨儿，坐下说话，才刚好点，不能累着。”
馨儿坐在床边望着他们俩。
秋上思望着她俊美的脸，露出一点笑意：“今日来是有事想问问你。”
馨儿的眼睛里也只有他的容貌，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就轻轻答了一句：“哦，有事请讲。”
秋上思楞了瞬间，仿佛小六不存在，几秒钟马上反应过来：“你能讲讲受伤的过程吗？”
馨儿一脸的疑惑：“那日我正在楼下书房里看书，忽然来了两个女子，穿绿色衣服的女子对穿红色衣服的女子指着我，说我就是。穿红色衣服的女子二话不说，拿起鞭子就朝我打来，我问她原因，她说打的就是我。她的功夫的确不错，但是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我刚来这里，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我究竟错在哪里了？你知道她是谁吗？为什么呢！”
听完馨儿的话，小六和秋上思都明白是谁干的。秋上思已经知道这件事就是善丽告诉二师姐的，始作俑者是她，心里禁不住厌烦她。对馨儿一脸歉意：“前几日我已经彻查了此事，是——，我二师姐夏若红将你误伤的，我已经按门规罚她了。她现在正在深思殿里悔过呢！真是不好意思，在我派发生这种事，还请馨儿姑娘谅解。”
馨儿觉得他没有说实话，怎么会是误伤呢，明明就是来找茬的。
小六看见馨儿不语，赶忙说：“馨儿姑娘，真是抱歉，二师姐是个急性子的人，她本人不坏，就是脾气差了点，我这里替她向你赔罪了。”
馨儿听到这样的话，也实在不好意思深究了。就淡淡地说：“哦，已经都过去了，可能真的是误会吧！”
秋上思听到馨儿的话，关心地问了句：“感觉怎么样，伤好了吗，还疼吗？”
馨儿点点头，对着秋上思：“已经好多了，多谢关心。是你帮我疗伤的吗？”
秋上思轻轻“嗯”了声。
小六赶忙说：“馨儿，这次你受伤比较重，多亏了掌门师兄，他不仅替你疗伤，还把师傅留给他珍藏的宝贝再生丹，把它熬汤给你喝了。人间只此一颗，它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也可以增强功力。当时你昏迷不醒，师兄着急的很，命我熬药，师兄扶着你，我喂的药，要不然你也不会好的这么快。”
秋上思不想让小六说下去，就喊了声：“小六！”
馨儿听到云小六的话，心里很是感激，刚刚心里还有一点点的不满，现在全没有了，走到秋上思面前，撩起裙子，跪在地上：“多谢秋师兄救命之恩。”
秋上思赶紧起身将她扶起来，望着她，两人四目相视了一分钟，他柔声到：“不必客气，如果不是我的疏忽，馨儿姑娘也不会受伤。”
小六站在一旁，赶紧说：“馨儿不必客气。现在这里养伤，如果有什么需要，知会一声让青果去办。”
馨儿对着小六：“谢谢你，小六。”
他们俩人下楼了，看着他的背影，馨儿微笑了一下。
一连七天，馨儿都在屋里休息。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秋上思因为给馨儿疗伤消耗了很多功力，所以，日日都在山顶的一块空地上练功，那里曾经是师傅的专用练功场地，弟子们是不允许去的。练完就在旁边的茅草屋里休息会儿。一连练了七八天，功力也渐渐恢复了。普贤剑已经使用的出神入化，剑会随着自己的意念行事。
这日天气很好，馨儿实在是不愿意呆在屋里，就趁着青果出去的时候，在门口附近溜达。走着走着就出了院子，来到若宜塔前面，停住脚步，抬头往上面看着。
“馨儿姑娘好了吗？怎么出来了？冷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秋上思站在她身后。
馨儿回头浅浅一笑：“已经好多了，在屋子里实在闷得慌，趁青果不在，就出来走走。”说完打了个寒颤。
秋上思看到她衣着单薄，就解下身上的白色披风，给她披在身上，把衣服上的带子轻轻系好。馨儿抬头望着他，微微一笑：“谢谢秋师兄。”秋上思没有说话，笑意留在脸庞。
“嗯，你在屋里呆的时间的确有点长，如果真的想出来走走，有个地方不错，回头我陪你去看看。但是不能穿的这样单薄，外面很冷的。”秋上思温柔地说。
“真的吗？太好了。什么时候呢？是哪里呀？”馨儿听了高兴地问。
“明日晚上吧，去了你就知道了。不要告诉其他人。”秋上思叮嘱馨儿。
“嗯，好的，我不会告诉青果和碧彩的，明日晚饭后我在这里等你。”馨儿笑着说。
“明晚我来这里接你。”秋上思看到馨儿如此高兴，也微微地笑了。
他说完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带她去练功的地方看看，或许是自己一个人太久了吧，虽然有那么多的师兄弟，还是觉得孤单了好久，已经觉得孤单习惯了。直到馨儿的出现，才觉得心里有一点慰藉，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想和一个认识才几天的人在一起。
时间就是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傍晚。馨儿吃完晚饭，把青果给支走了。说是谢谢青果照顾自己，自己已无大碍，也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之类的话。青果听了，觉得也是，反正馨儿已经好了，自己熬了好几天，没有好好睡过一个安稳觉，也确实累了，估计不会有什么事情。把馨儿的床铺整了整，就出去了。
馨儿依旧是一套米色衣裙，浅粉色披风，迈着轻盈的步子下了楼，出了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秋上思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一套浅灰色衣衫，显得身影更加修长。
秋上思看到馨儿，温暖地问：“可以驾云吗？”
馨儿走到跟前，望着高自己一头的人：“应该可以吧，我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娇贵。”
他们俩个人离开地面，飞向山顶。对秋上思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在驾云时馨儿来回晃了好几次，差点摔下来，幸亏有秋上思在身边扶着她。馨儿嘀咕着：难不成自己生病法力降低了，还是心不在焉，净在别人面前出丑。
馨儿抬头望着点点繁星：“秋师兄，冬日的夜晚也很美。”
秋上思怕馨儿光顾看景色出现意外，就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是啊，我一人无数次欣赏这样的夜晚，寂静之美。”
馨儿回头望着他：“是吗？”
秋上思望着他一脸的温柔：“是的。我从小就跟随师傅学艺，已经几千年了，孤单的时候喜欢看星星，对着它诉说自己的心事。”
馨儿听道他的这番话，心里禁不住有点酸酸的。
“哦。我也记不得父母的样子了，从小一个人流浪，被很多小动物欺负。多亏托天娘娘指点，我才得道成仙。在梅园居住了那么久，却很少夜晚出来看星星，觉得它太普通了，没想到还挺有意思的。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晚上游玩。”她回味着说。
“喜欢吗，馨儿？”秋上思问。
馨儿点点头，忽然眼中闪现一丝忧虑：“我希望美丽的时光慢一点。”
秋上思笑了：“小小年纪，怎么那么多愁善感，如果你愿意，下次我有空还带你来。”
“真的，说话得算数呀！”馨儿微微一笑。
馨儿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和一个不太熟悉的人在一起很开心。在秋阑苑住的时候，总是盼望见到眼前这个人，见到他之后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馨儿伸展臂膀，感受着夜空的魅力。他们在夜空飞了好长一会儿，才落在山顶的平地上。
秋上思指着空地说：“这里是师傅和我练功的地方，平日里弟子们一般不来这里的。”
馨儿望着四周重叠的山峰：“其实这里也不错，若有水会更好。夏日里山风吹来，这儿肯定凉爽。”
“嗯。我练完功，一般都会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这里的确清静。”秋上思指着面前的茅草屋说。
馨儿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漆黑的茅草屋被秋上思手指一点，瞬间亮了起来。
他们二人进了屋子。里面干净整洁，桌椅板凳茶具俱全，墙角放着一张床，帘子将床上用品遮挡着。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休息。望着馨儿，秋上思露出微微暖意，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倒了一杯，递过去：“渴了吧。”
馨儿接过茶水，眼睛里闪着笑意：“嗯，谢谢秋师兄。”端着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似乎是在品味幸福的开始。
“你经常在这里居住吗？”馨儿问。
“我经常来这里练功，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这里很清静，环境也不错。特别是夏季的时候，不仅凉爽，各种花香吹来，着实沁人心脾。”秋上思回味着。
“我不是本派弟子，会不会惹人非议？”馨儿试探着问。
秋上思望着月光般的脸庞，微笑着点了一下头：“你是我的朋友，我邀请你来的。不过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有人打扰清静。这是我们的秘密，除了我和师傅，其他人很少来这里。”
馨儿“嗯”了一声。
馨儿望着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觉得脸红红的，心里“突突”直跳。秋上思望着她，竟一直也无语，自己本来并非是笨嘴拙舌之人，今天在这里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相望着好久。
过了好长一会儿，馨儿咳嗽了几声。秋上思站起来，问：“冷吗？”
馨儿也站起来点点头：“有点。”
秋上思走过来，将馨儿的双手捧在自己的手里。馨儿觉得自己手里暖意顿生，也没有缩回去的意思，秋上思望着她的脸，微微一笑。
秋上思轻轻一句：“我们走吧。”
他们一起飞了起来，离开了。
回到秋阑苑，馨儿躺在被窝里，回忆着刚刚经历的事，笑意仍在心里。
秋上思回到若宜塔，想到自己在山顶的那一幕，着实被自己的勇敢吓了一跳。曾经也有美丽的道友仰慕自己，自己从未放在心上。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想和馨儿呆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在嵩山查案时听到她受伤的消息，心里是多么着急，她在养伤时，对着秋阑苑经常空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希望她出事。
想着想着，带着淡淡的微笑进入梦乡。
一连几天，馨儿总会在卧室前的走廊里站着观景，同时，总是发现隔壁的那个人朝自己这边观望。她有时会投以羞怯的微笑，有时又会茫然所思。
这几天里，小六来回探望了七八次，送来好多东西，秋上思在塔上面看得清清楚楚的，心里有点发慌。
这日，馨儿早饭后在园子里散步，走着走着就到了若宜塔底下，仰起头观望。心里在想，秋师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正在想着。有人轻轻一句：“馨儿。”
馨儿回头一看，秋上思站在身后微笑着对自己打招呼。馨儿喊了句：“秋师兄。”
“在看什么呢？”秋上思问。
“看塔。你在上面住着吗？”馨儿问。
“嗯。若宜塔是本派掌门的居住地，原来师傅在这里住着，我在秋阑苑居住，我接任掌门后就搬到了这里，没多久呢。”秋上思介绍着。
馨儿看着他：“哦，你师傅去了哪里。”
秋上思带着淡淡的忧郁：“师傅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身体已经恢复了吧？”秋上思关切地问。
“好多了，多谢秋师兄的神丹。”馨儿望着她说。
秋上思看着面色红润的馨儿，知道她恢复的不错，思忖了一分钟，拉着馨儿的手：“不客气。走，我带你进塔看看。”
馨儿面带羞怯地跟着他上塔，她的确也想进塔看看，她也有点好奇。进入一层，馨儿觉得有点眩晕，倒退了几步，秋上思赶紧扶住她：“还好吧！”
“我怎么觉得晕晕的。”馨儿问。
“你功力不够，此地有仙气，功力弱者会出现这种情况，走，上五楼，那里会好一点。”秋上思说完抱起馨儿上了楼。
馨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已经上了二层。到了五层，秋上思将怀里的人放在自己的床上，给她输送了一些仙气，馨儿眩晕的症状就消失了。
秋上思说：“此地是不允许一般弟子来的。轻则眩晕，重责昏迷。而且我和师傅都喜欢清静，所以很少有人打扰。”
馨儿听了，有意问：“我是不是违反了你们的门规呀！”
秋上思笑了：“你是我请上来的客人，自然不算。”
馨儿下了床，在屋里四处观看，走到窗户前，打开了一扇，正好这扇对的是秋阑苑的三层。看到自己居住的房子尽在别人的眼底，笑了。秋上思看出了馨儿的心思，也淡淡地笑了。
“你这里居高临下，看风景很不错。”馨儿说。
“有些风景很不错，值得一看。同时也可以观望到到弟子们的行踪。”秋上思说。
馨儿站在窗户前觉得有点冷，秋上思看在眼里，走到窗前就关上了。馨儿打量着屋里每一处角落。看到墙上的书法，问：“这幅行草书写的不错，有二王的洒脱，是谁的佳作。”
秋上思没想到馨儿还懂一点书法，便介绍着：“我闲来无事写的，我的确练过二王的字，只是跟先人比，相差太多了。”
“很好呀。秋阑苑卧室里的画像是你吧！”馨儿问。
“嗯，是我的拙作。平日里除了练功，喜欢写画几笔，纯属个人爱好，登不得大雅之堂。”秋上思谦虚地说。
“我觉得挺好的，可惜我不会舞文弄墨的。小的时候，我和小絮在蓝家庄村子里玩，偶然路过私塾，偷听夫子讲课，觉得蛮有意思的，就经常去，所以认得几个字。只是不会丹青，也不做不得诗词歌赋，甚是遗憾。”馨儿羡慕地说。
“如果你喜欢，改日我有空，可以教你。只是这里没有文房四宝，都在秋阑苑，我搬家的时候留在了那里。”秋上思说。
“那——，就有劳秋师兄了，我在秋阑苑等着你的大驾。”馨儿说。
秋上思点点头，转身走到桌子跟前，倒了一杯水递给馨儿。馨儿接过去，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
馨儿品完茶下到了三楼，秋上思紧跟其后。
环顾了一圈，看到里面设施，不仅赞叹着：“好雅致的地方！”走到跟前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一本翻看。
“你喜欢看书？”秋上思问。
“本人才疏学浅，所以没事的时候会看一点点。”馨儿答着。
“这里的书，武功秘籍多一些，秋阑苑那里书法绘画多一点。”秋上思介绍着。
馨儿回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架古琴，笑着说：“先前只听说你功夫好，来这里一看，才知道你还是个儒雅的人。”
秋上思笑笑不语。
秋上思把琴上的套子去掉，坐下弹奏起来，时而悠扬时而低沉。馨儿听得入了迷，望着他无限遐想。
正弹着，寒星子上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笑着说：“哎呀，师兄好雅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秋上思瞥了他一眼，介绍着：“老五！这位是客人，原明馨。”
秋上思又对着馨儿讲：“这是我五师弟，平日里爱开玩笑，不要介意。”
馨儿上前施礼：“你好。”
寒星子看着馨儿，笑着说：“嗯，姑娘如此俊丽，方圆千里难有人比，难怪我师兄——”本来想说完，看到秋上思脸沉了下来，就停住了。
馨儿看到有人来，觉得不适合再停留，就告辞下塔。
秋上思起身相送。
下了塔，馨儿回到秋阑苑，青果在楼上等着她。
看见馨儿，青果走到跟前：“馨儿，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你去哪里了。”
“我没去哪里，随便转了转。”馨儿答着。
“明日就是腊月初一了，快过年了，我想去山下的集市上逛逛，买点东西。我们一起去吧。”青果说。
“嗯，我已经好久没出去了，也该回家了。何时去？”馨儿自言自语。
“明日吧，我央求了师傅好长时间，他才答应的，还要求我负责你的安全，师傅他老人家考虑的太多了吧，我青果是谁？武陵山上最厉害的一个人，谁敢欺负你，我让师兄弟们揍死他！明日早饭后我来这里找你。”青果说完一蹦一跳就跑出去了。
“嗯，我等着你。”馨儿算算时间，已经在这里一月多了，想起自己的家已经毁了，心里一点点的不悦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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