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怪谭七则.新编
端上来的东西很全，从大腿到心脏，包含着人体的各种零件。
血腥味往我的脑门上冲，胃里一阵翻腾。
但我仍旧面色如常，也只能面色如常，因为老板他在盯着我看。
我抬起头对上了那对目光。
阴沉，不怀好意，在我的感觉中，那双眼睛充满了恶意。
“麻烦帮我打包吧，有点事，回去吃。”
我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没有发颤。
“好的，稍等。”
出乎意料，老板没有招呼店里的人一拥而上，把我大卸八块。
他相当平常的拿来打包盒，帮我吧烧烤装好。
现在再看他的目光，也不见刚才的恶意。
刚才的感受是错觉吗？
我又把目光放回了烧烤上，仍旧是人的各种零件，血淋淋得糊成一团。
老板装完了烧烤，把袋子递给我。
他的神色毫无变化，像是在进行每天不变的日常一样。
我没有再深想，付过钱，接过袋子，快步往家里赶去。
很快，我就走出了灯火通明的美食街。
袋子里的血腥味消失了。
再打开时，里面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烧烤，三十个肉串，两只腿，一个茄子，一份扇贝，四条秋刀鱼，东西很全。
刚才的事情好像是个梦。
再打开手机，哪有什么短信。
我的一成不变的日常回来了。
如果我愿意接受的话。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回家，把东西吃了，睡一觉，然后忘掉这一切。
平静的生活仍旧会继续。
如果我能接受叔父的死是个意外的话。
我有一种直觉，一旦我一脚迈出了日常的那条线，现有的一切都会在我眼前崩坏。
什么都不做才是正解。
如果我能接受，自己像被圈养的诸一样，无知无觉地活在猪圈里的话。
我手中袋子里装的，是人的肉，还是猪的肉呢？
“咣当。”
袋子被我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去叔父家，再去仔细看看那本笔记。”
我握紧了拳，像是在与黑暗中不知名的存在对话。
叔父家并不远，甚至比回我家还要近。
现在不是深夜，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少。
盛夏夜的虫子在路灯下飞舞，月色剔透明亮，不见一丝黑云。
但我就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
每走一步，这种寒意都在加深。
我就像走在通往深渊的路上。
叔父一家原先住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
打不开的楼道灯下，潮湿的臭味让人很不舒服。
看来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住着了。
打开门，手电光所及都是灰尘。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活人来了，水电自然也停了很久。
不过没关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拿几本笔记本而已。
“呵呵呵，叔父脑洞还挺大，连自己也能编排进去。”
新一期的《午夜怪谭》的主角居然是我，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恐怖小说的话，我会很乐意当主角的。”
现在是周末早上七点，看叔父的小说算是我的习惯了。
喝了口豆浆，我接着往下看。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请问你是周卫国的侄子周轻吗？”
“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请你速到你叔父家里来，他们一家出事了，地址你知道的吧？”
“啪嗒一一!”
手机摔落在地上。
听筒还在发出声音，似乎是在说“你还在吗？”
在来到叔父家前，我一直都还抱着侥幸心理。
也许是骗子，可能是恶作剧。
然而眼前的几辆警车击碎了这种侥幸。
我上了楼。
现场已经被封锁了。
在向警察出示了身份后，我终于走进了叔父家。
叔父三人死状很安详，脸色略带桃红，煤气中毒的死者或多或少都会这样。
警察初步鉴定这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人为痕迹，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只是因为一时疏忽。
哈，意外。
如果我没看到今天的杂志，我可能也会以为这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
我对着警察这样说。
现场的两个警察闻言互相看了看，然后带我上了警车。
警局中。
“你是说，你在今天你叔父刊登的小说中，看到了他们一家死亡的桥段，连死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面前的警察看起来四十上下，一副精干的样子。
我冲他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刚才的话。
没过多久，一份《午夜怪谭》被送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事实上，你叔父这周没有给杂志社交稿，而我们在这期杂志上也找不到与你描述相类似的内容。”
我翻开杂志，按照记忆找到那篇叔父的小说，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从来没有变动过位置。
“就是这篇啊？你们没有找到吗？”
我指着那篇小说的标题对中年警察道。
“你说说看小说的标题。”
“《怪谭七则新编》啊？怎么了？”
面前的警察看我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怜悯。
“如果我和同事们都没有看错的话，这篇小说叫做《女高异闻》，作者也不是你的叔父。”
我有些发晕，呼吸不自主地变得急促。
“需要我们找人把你家里那本杂志拿过来吗？”
“麻烦了。”
我递出钥匙。
“怎么样？”
翻开我今天早上刚翻过的杂志，我对着面前的人露出希冀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
“周先生，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句话像是要把我的心脏攥出来。
“我认识一些心理咨询师，我觉得”
“不用了，要是我真出了问题，会自己去找的。”
“周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出警局时已经是中午了。
正午的太阳竟让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疯狂徘徊。
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本章完)
血腥味往我的脑门上冲，胃里一阵翻腾。
但我仍旧面色如常，也只能面色如常，因为老板他在盯着我看。
我抬起头对上了那对目光。
阴沉，不怀好意，在我的感觉中，那双眼睛充满了恶意。
“麻烦帮我打包吧，有点事，回去吃。”
我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没有发颤。
“好的，稍等。”
出乎意料，老板没有招呼店里的人一拥而上，把我大卸八块。
他相当平常的拿来打包盒，帮我吧烧烤装好。
现在再看他的目光，也不见刚才的恶意。
刚才的感受是错觉吗？
我又把目光放回了烧烤上，仍旧是人的各种零件，血淋淋得糊成一团。
老板装完了烧烤，把袋子递给我。
他的神色毫无变化，像是在进行每天不变的日常一样。
我没有再深想，付过钱，接过袋子，快步往家里赶去。
很快，我就走出了灯火通明的美食街。
袋子里的血腥味消失了。
再打开时，里面已经变成了普通的烧烤，三十个肉串，两只腿，一个茄子，一份扇贝，四条秋刀鱼，东西很全。
刚才的事情好像是个梦。
再打开手机，哪有什么短信。
我的一成不变的日常回来了。
如果我愿意接受的话。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我，回家，把东西吃了，睡一觉，然后忘掉这一切。
平静的生活仍旧会继续。
如果我能接受叔父的死是个意外的话。
我有一种直觉，一旦我一脚迈出了日常的那条线，现有的一切都会在我眼前崩坏。
什么都不做才是正解。
如果我能接受，自己像被圈养的诸一样，无知无觉地活在猪圈里的话。
我手中袋子里装的，是人的肉，还是猪的肉呢？
“咣当。”
袋子被我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去叔父家，再去仔细看看那本笔记。”
我握紧了拳，像是在与黑暗中不知名的存在对话。
叔父家并不远，甚至比回我家还要近。
现在不是深夜，路上的行人并不算少。
盛夏夜的虫子在路灯下飞舞，月色剔透明亮，不见一丝黑云。
但我就是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寒意。
每走一步，这种寒意都在加深。
我就像走在通往深渊的路上。
叔父一家原先住在一栋老旧的公寓楼里。
打不开的楼道灯下，潮湿的臭味让人很不舒服。
看来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住着了。
打开门，手电光所及都是灰尘。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活人来了，水电自然也停了很久。
不过没关系，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拿几本笔记本而已。
“呵呵呵，叔父脑洞还挺大，连自己也能编排进去。”
新一期的《午夜怪谭》的主角居然是我，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恐怖小说的话，我会很乐意当主角的。”
现在是周末早上七点，看叔父的小说算是我的习惯了。
喝了口豆浆，我接着往下看。
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喂，请问你是周卫国的侄子周轻吗？”
“是的，有什么事情吗？”
“请你速到你叔父家里来，他们一家出事了，地址你知道的吧？”
“啪嗒一一!”
手机摔落在地上。
听筒还在发出声音，似乎是在说“你还在吗？”
在来到叔父家前，我一直都还抱着侥幸心理。
也许是骗子，可能是恶作剧。
然而眼前的几辆警车击碎了这种侥幸。
我上了楼。
现场已经被封锁了。
在向警察出示了身份后，我终于走进了叔父家。
叔父三人死状很安详，脸色略带桃红，煤气中毒的死者或多或少都会这样。
警察初步鉴定这是一场意外，没有任何人为痕迹，只是一场纯粹的意外，只是因为一时疏忽。
哈，意外。
如果我没看到今天的杂志，我可能也会以为这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
我对着警察这样说。
现场的两个警察闻言互相看了看，然后带我上了警车。
警局中。
“你是说，你在今天你叔父刊登的小说中，看到了他们一家死亡的桥段，连死法都是一模一样的？”
面前的警察看起来四十上下，一副精干的样子。
我冲他点了点头，确认了自己刚才的话。
没过多久，一份《午夜怪谭》被送到了我面前的桌子上。
“事实上，你叔父这周没有给杂志社交稿，而我们在这期杂志上也找不到与你描述相类似的内容。”
我翻开杂志，按照记忆找到那篇叔父的小说，它就静静地躺在那里，从来没有变动过位置。
“就是这篇啊？你们没有找到吗？”
我指着那篇小说的标题对中年警察道。
“你说说看小说的标题。”
“《怪谭七则新编》啊？怎么了？”
面前的警察看我的目光带上了几分怜悯。
“如果我和同事们都没有看错的话，这篇小说叫做《女高异闻》，作者也不是你的叔父。”
我有些发晕，呼吸不自主地变得急促。
“需要我们找人把你家里那本杂志拿过来吗？”
“麻烦了。”
我递出钥匙。
“怎么样？”
翻开我今天早上刚翻过的杂志，我对着面前的人露出希冀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
“周先生，我能理解你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句话像是要把我的心脏攥出来。
“我认识一些心理咨询师，我觉得”
“不用了，要是我真出了问题，会自己去找的。”
“周先生，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出警局时已经是中午了。
正午的太阳竟让我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疯狂徘徊。
如果不是我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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