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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最重要的人

  司行霈是从不吝啬赞美顾轻舟的。

  她是他的。

  对于自己的东西,司行霈觉得好,每一样都好,没有其他任何人或者物能取代,她是独一无二的。

  自从遇到了顾轻舟,司行霈眼里就有了风景,另外的女人在他看来,都是行尸走肉,面目可憎。

  唯有他的轻舟,妩媚纯净,静静盛绽在他生活的枝头,点缀着他的单调。

  然后她第一次害羞了。

  司行霈这时候才明白:原来,他赞美她,她是高兴的。

  高兴得隐约而雀跃,就全部演化成了羞涩,她落在他怀里,柔软、乖巧。

  他抬起她的头,吻她。

  吻到了激烈处,他的手往下,很想一把撕开她的衣裳,进入她从未开垦过的幽径,彻彻底底和她水乳相融。

  他想把她变成自己的女人,从生理上占有她。

  他这个念头很激烈,很狂热,顾轻舟也是知道的。

  于是她反抗了。

  司行霈!她哽咽着喊他的名字。

  司行霈一惊。

  他回神时,她的眼睛已经是湿漉漉的,像只受伤的小兽,她的情绪很复杂,不再是单纯的抵触和反感。

  她带着自己的复杂,软软道:别这样,别在今天。

  司行霈喘着粗气。

  别顾轻舟撇开脸,脸上有种委屈与慌乱。

  司行霈叹了口气,从她身上起来。

  两个人安静躺着,良久之后,他的呼吸平稳了,那股子冲动也从他身上消失不见了。

  空气静默而阴寒的流淌着。

  顾轻舟缩在被子里,她想着自己永远不会嫁给他的,他没必要为她坚守什么。她建议他:你总是不太舒服,男人常憋着,对身体也不好,不如你去堂子里

  司行霈失笑。

  他轻轻捏她的鼻子,说:等我去了堂子里,你又有借口嫌弃我恶心是不是?顾轻舟,我不上你的当!

  他的声音莫名有点旖旎。

  顾轻舟轻跌羽睫。

  片刻之后,她说:我嫌弃不嫌弃你,其实也没那么要紧。

  当然要紧。司行霈道,轻舟对我来说,是最要紧的人!

  顾轻舟闭紧了眼睛,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心也闭得紧紧的,任何声音都透不进来,没有任何痕迹。

  耳鬓厮磨的光阴过得很快,顾轻舟要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司行霈倏然心中不忍,他立在门口,搂着她的腰,一再亲吻她。

  轻舟他抱着她,将娇小的她搂在怀里,依依不舍。

  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去玩!司行霈道,我有个秘密,很想你知道。而且,我也很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秘密,什么人?顾轻舟问。

  司行霈却卖起了关子,不告诉她。

  顾轻舟回到顾公馆,已然是黄昏了。

  家里是彻底乱套了。

  乡下老家来了不少人,都是顾圭璋的兄弟姊妹,还有侄儿侄女。

  秦筝筝的尸骨,已经送到了殡仪馆,等老太太出殡了,顾圭璋的兄弟扶棂回老家,再办秦筝筝的葬礼。

  现在是初冬,尸骨也没那么容易臭。

  顾公馆的人脸上,多少有点恍惚,宛如梦里一样。

  秦筝筝就这样死了。

  阿爸,姆妈是不会自尽的,一定是警备厅的人害死了她!顾缃哭得眼睛浮肿,她抱着顾圭璋的胳膊,想让顾圭璋去给秦筝筝讨个公道。

  顾圭璋烦躁推开了她。

  顾缃又看到了顾轻舟,她扑过来要厮打顾轻舟:你现在如愿了,我姆妈是被你害了,肯定是你收买了军警,害死了我姆妈!

  顾轻舟倏然上前,狠狠掴了她一个耳光。

  你姆妈杀死了我母亲,杀死了老太太,她畏罪自尽,有什么不对?顾轻舟眉眼冷漠,顾缃,你也想坐牢吗?

  顾缃立马想起,顾轻舟手里还有她杀人的证据,她吓得半死,退到了旁边。

  晚上,顾轻舟和顾绍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沉默了良久。

  顾轻舟的手被冻得发僵。

  顾绍伸出手,握紧了她的,两个人相互依靠般,汲取温暖。

  我不是她的儿子。顾绍也用一种盖棺定论的腔调,告诉顾轻舟。

  秦筝筝那天的求情,已经说明了一切,无需再查证据。

  嗯。顾轻舟则有个飘忽的微笑,幸好你不是,否则你也是我的仇人。阿哥,我很感激。

  顾绍的手握得更紧了,将顾轻舟紧紧包裹着。

  湿寒的风,从衣领里钻。

  她死了,再也没人知道我是谁。顾绍茫然望着黢黑的夜空,眼瞳也似那碧穹,黑得没了神采。

  不,她死了,你永远都会是顾家的少爷,这一点再也不会改变。阿哥,她死了,你的身份就稳定了,你为何迷茫?顾轻舟道。

  顾绍却不语。

  你不想做顾家的儿子?顾轻舟反问。

  顾绍不想。

  他不是不想做顾家的儿子,他只是不想做她名义上的兄长。

  兄长,意味着什么可能也没有。

  顾绍心中有淡淡的抵触。

  他柔软而善良,也不知道如何去争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着他的幻想,幻想有一天,机会来临时,身份不是他们俩之间的鸿沟。

  我不知道,舟舟。顾绍低垂了脑袋。

  他们俩拉着手,像两个过马路的小孩子,一起抵御危险,一起走向马路的另一边,寻找新的生活。

  顾老太停灵三天,就出殡了。

  顾家乡下来的人,将她的棺材扶棂回了老家,顾圭璋没有去。

  顾圭璋还要办秦筝筝的葬礼。

  顾家老宅的人,只留了两个人,给秦筝筝送葬。

  秦筝筝也只停灵三天,埋在城西的公墓里,一方小小的坟墓,装着她的尸骨。墓碑上有她的名字,亦有她的照片。

  顾缃和顾缨哭得断了气,顾圭璋也好似苍老了十几岁,姨太太们识趣不多话。

  只有顾轻舟和顾绍比较平静。

  很奇怪,顾维居然不回来参加她母亲的葬礼。顾轻舟心想。

  顾维在南京,现在的身份是不能公开吗?

  顾轻舟也试探着问了顾圭璋:您听说当初南京要提审太太吗?

  顾圭璋愕然:南京?

  他没有听说过。

  顾维的消息,仅限于司督军,以及抢了电文看的司行霈,其他人都不知道。

  可能是地位还没有站稳,顾维暂时也没透半点风声。

  顾维是很有主见的。顾轻舟心想,当初她敢跑,就不同于顾缃和顾缨的软弱;她还能改头换面,抹去从前的身份,更是本事了得。

  于是,顾维成了个炸弹,悬在顾轻舟的头顶,也不知道她何时落下来炸开。

  此事,顾轻舟没有跟顾家任何人透露,包括顾绍。

  秦筝筝死了,顾缃和顾缨姊妹俩,偃旗息鼓的,特别怂。

  得势嚣张、失势时怂怯的人,顾轻舟一点也不可怜她们,只感觉深深的厌恶。要是没了秦筝筝,这两姊妹还能有点骨气,顾轻舟也许会高看她们一眼。

  顾公馆仍是二姨太当家。

  偶然顾轻舟回来,能听到家里的欢声笑语。

  秦筝筝死了,压在姨太太们头上的重石,也彻底消失不见了,每个人都拨开乌云见明月。

  十月底,周末的时候,顾轻舟听到二姨太和顾圭璋商量:家里的佣人,辞掉几个,咱们都节省点。老爷还如此年轻,肯定还要再娶个新太太,处处要用钱。咱们家,总得有个女主人不是?

  说是替顾圭璋着想,实则是想把秦筝筝的亲信佣人全部赶走,换上一批自己的人。

  顾圭璋没想那么深,只是二姨太的话,鼓舞了他。

  升官发财死老婆,秦筝筝死了,顾圭璋的前途说不定就正式开始了。

  再娶个二十来岁美貌如花、留过洋的名媛,岂不是赏心悦目?

  好,听你的。顾圭璋难得露出点笑容。

  顾家的事,舆论还是有极大的水花,不少人指指点点的。

  司公馆的老太太,就把顾轻舟叫去,安抚了一番,又给她做了好几件衣裳、买了首饰,安慰她。

  学校也少不了风言风语。

  班上的同学,虽然背后当笑话说,当面还是同情顾轻舟的。

  没想到,你母亲那么惨,你要节哀啊,报应总算来了不是?

  这些话,顾轻舟听得有点麻木。

  到了冬月初,眼瞧着就是顾轻舟的生日了,她想给乡下的师父和乳娘发一封电报,可想到上次司行霈派人去乡下找,万一电报泄露了行踪,可怎么办呢?

  顾轻舟犹豫了几天。

  她不想司行霈找到她的乳娘和师父,但又很想念他们。

  犹豫再三,顾轻舟给她的另一个师父张楚楚发了封电报,请张楚楚想方设法联系她的师父慕宗河。

  冬月初七,顾轻舟收到了师父慕宗河的电报。

  安好,吾儿勿念。

  电报只有六个字,顾轻舟的眼泪却顺着电文淌下来。

  到了冬月初八,正好是西洋历的十二月二十三。

  明天就是平安夜,学校安排了文艺演出,顾轻舟前段时间请假,没有参加任何一项。

  圣诞节之后,又是周末。

  学校放三天假,两天文艺表演,司行霈就派人替顾轻舟请了五天的假。

  走,我带你去趟苏州。司行霈已经准备好了行囊。